第148章
陳敬宗道:“換成尋常人家的婦人,這時候肯定圍著淋了雨的夫君殷勤伺候,你倒好,一點忙都不幫。”
華陽:“佛祖在上,你少說幾句吧。”
陳敬宗:“我冒雨來給他上香,如此虔誠,他還能跟我計較這個?更何況我嫌棄的是你,又不是他。”
華陽冷笑:“你得罪我還不如得罪佛祖,佛祖慈悲寬容不屑與你計較,你真把我氣到了,我叫周吉他們按著你剃度,你都無處伸冤。”
陳敬宗:“長公主就是威風,我算是被老頭子坑慘了,早知道京城有這麼一門親事等著我,我就不該跑回來。”
華陽:“你現在跑回去也不遲。”
陳敬宗沒再說話。
華陽心不在焉地翻著經書,過了會兒,聽他那邊的擦拭聲結束了,卻沒有了其他動靜。
就在華陽納悶他在做什麼時,身後忽然傳來狼撲虎躍的破風聲,下一刻,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往旁邊的榻上一按,華陽就被陳敬宗壓在了下面。
華陽驚魂未定,對上他剛剛擦洗幹淨的英俊臉龐,長發束在頭頂,漆黑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野心勃勃。
華陽別開臉,斥道:“給你帶了衣裳過來,先去裡面換上。”
陳敬宗:“帶碗了嗎?”
華陽:“做夢吧!”
陳敬宗笑:“是不是怕我不來,白預備了?”
華陽:“你來與不來,我都不會預備。”
陳敬宗就想起在武當山上的那陣子,她比真正的道姑也沒差什麼,清心又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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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宗此時也隻是逗逗她罷了,親了一會兒,他老老實實去裡面穿上衣袍。
客院有個小廚房,陳敬宗收拾妥當出來後,朝雲、朝月也把他的齋飯端了上來。
陳敬宗吃得很快,漱過口,便與華陽歇下了。
這邊的床並不是很新,也沒有多大,不過紗帳與被褥等都是長公主府帶來的,處處華貴。
窗外雨聲連綿不斷,透過紗窗吹進來一陣陣涼風,帶著牡丹刺繡的紗幔在昏黃的燈光裡輕輕搖曳。
因為涼快,華陽也就任由陳敬宗從後面抱著她。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陳敬宗在她耳邊說話。
華陽:“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過來?”
陳敬宗:“你不來,我隻是白跑一趟,你來了我卻沒來,你一生氣,可能真要休了我。”
華陽:“為這點小事休你,傳出去百姓要詬病我太過跋扈。”
陳敬宗:“那你準備如何罰我?”
華陽:“在長公主府蓋座佛堂吧,罰你去裡面吃齋念佛三個月。”
陳敬宗:“吃齋念佛不算什麼,晚上允許我繼續侍寢就成。”
華陽:“佛堂都蓋了,你當然要睡在那邊。”
陳敬宗:“你果然比佛祖還狠。”
華陽笑了笑。
陳敬宗摸著她的嘴角,問:“明天繼續下雨,你會不會後悔出門?”
華陽不答。
陳敬宗轉過她的肩膀,貼上她花瓣似的唇。
翌日清晨,華陽醒來時,陳敬宗並不在她的身邊,她凝神傾聽,窗外隻有水滴從屋檐上墜落的輕微滴答聲。
丫鬟們進來服侍她更衣。
華陽:“驸馬呢?”
朝雲搖搖頭:“一早就出去了,也沒跟我們說要去哪裡。”
一直到齋飯都備好了,陳敬宗才回來了,上半身還好,下面的衣擺褲腿幾乎全湿了,鞋面鞋幫上也沾滿了泥巴。
丫鬟們識趣地退下。
華陽問他:“去哪討飯了?”
陳敬宗:“我去探路了,等會兒帶你去後山走走,不然豈不是真的白來一場。”
華陽瞥向他鞋上的泥巴。
陳敬宗:“老祖宗別擔心,我背您過去。”
華陽真想把手裡的茶盞丟他身上。
吃過早飯,兩人先去佛祖面前上香。
供桌前擺著兩個蒲團,陳敬宗陪著華陽跪了下去。
陳敬宗看向華陽。
華陽與他對視一眼,收回視線,虔誠地許下心願,再親手將香火插進香爐。
離開弘福寺後,陳敬宗早早將華陽背了起來,跨上通往後山的石階。
華陽趴在他背上,看到遠處的山間縈繞著團團白色的雲霧,看到路邊的枝葉上託著一顆顆晶瑩的水珠。
草地裡一些野花被昨日的雨澆打得匍匐在地,紅紅粉粉的花瓣依然幹淨嬌豔。
空氣清新涼快,在這酷暑時節十分難得。
“剛剛你跟佛祖求了什麼?”
走著走著,陳敬宗忽然問。
華陽:“說出來就不靈了。”
陳敬宗腳下一個打滑,嚇得華陽連忙摟緊他的脖子,然後才發現陳敬宗竟然是裝的。
她掐他的脖子肉。
陳敬宗低頭咬她的手背。
兩人就這麼一會兒說話一會兒鬧的,最後,陳敬宗背著華陽來到一片溪谷,清凌凌的溪水從丈高的崖壁上墜落,清晨的陽光投過來,瀑布上方出現一抹短短的虹。
“等會兒太陽再大些,我們可以在這裡玩水。”陳敬宗將一塊兒防潮的油布鋪在平滑的石面上,與華陽並肩坐了下去。
華陽:“誰稀罕跟你玩水。”
陳敬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華陽偏過頭去,視線落到不遠處的溪流中。
除了瀑布下面,其他地方的溪水都很淺,淺到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底下的一層細沙。
第135章
弘福寺通往後山的路已經被周吉等長公主府的侍衛守住了, 絕不會放任何人去破壞長公主與驸馬的遊興。
盡管如此,當陳敬宗提議華陽脫掉她身上那件長長的草青色牡丹紋對襟褙子,以及那條淺玉色的繁瑣長裙, 隻穿裡面一套素色齊胸短襦以及一條薄薄的白綾褲時,華陽還是板著臉拒絕了。
陳敬宗:“你不脫, 下水就要卷起來,把外面這身衣裙弄出褶皺,被寺裡的僧人香客瞧見,還以為你與我在後山做了什麼不敬佛祖的勾當。”
華陽:“我本來也沒想下水,你自己去玩吧。”
陳敬宗看著她那張倨傲的臉, 心想母親還說他的脾氣硬, 可跟她的嘴比起來, 他的骨頭都算軟的。
她不脫, 陳敬宗三兩下脫了外袍,露出結實健碩的脊背, 彎著腰, 背對著華陽卷起兩條褲腿。
別看陳敬宗臉跟脖子曬黑了點, 那肩膀後背卻白皙如玉。
陳敬宗忽然回頭。
華陽迅速移開視線。
陳敬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幾步走到岸邊, 跨進溪水。
華陽這才又看了過去, 發現溪水才到他腳踝。
陳敬宗在溪水裡摸摸魚,逛了一圈,見她坐在石頭上, 抻著一條袖子遮擋陽光, 道:“拿我的袍子擋吧。”
華陽便把他放在一旁的袍子展開, 遮在頭頂。
陳敬宗又在水裡逛了一圈, 當他轉向華陽, 華陽就會偏開頭,仿佛他的胸膛會醜到她似的。
華陽不看他,自然不清楚他做了什麼,隻聽陳敬宗突然喊了聲“下雨了”,華陽剛要看向天上,突然一片水花被人潑了過來,除了頭頂的部分被陳敬宗的袍子擋住了,華陽的褙子、裙擺,都被淋湿了一大片。
華陽氣憤地瞪向溪水裡的男人。
陳敬宗卻沒事人似的,走到溪水中間的一塊兒石頭旁,背對華陽坐下,低著頭撥弄水裡的細沙。
華陽做不來放聲大罵的事,可心裡頭憋著一團火,她看看這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再看看清幽寂靜的周圍,一狠心,把外面那套華麗名貴卻繁瑣礙事的衣裙都脫了,整整齊齊地攤平在光滑溫熱的石頭上。
最後脫掉鞋襪卷起白綾褲的褲腿,華陽赤著腳走進溪水。
她一路來到陳敬宗身後,雙手掬起一捧水,全都淋到了陳敬宗反射著陽光的寬闊脊背上。
因為陳敬宗彎著腰低著頭,一部分水珠沿著他的脊背滾到他的肩頭,小瀑布似的落進溪中。
陳敬宗保持低頭的姿勢看向身後。
潺潺流動的溪水如同一面鏡子,倒映著她素色的裡衣,以及欺霜賽雪的肌膚。
他終於轉過來,握住華陽湿漉漉的雙手,仰頭看去。
長公主抿著櫻桃色的唇瓣,明亮的丹鳳眼怒氣衝衝地瞪著他。
陳敬宗隻是笑:“明明很想玩水,又非要擺長公主的架子,唯恐叫人笑話你,有損你的威嚴。”
華陽隻當聽不懂。
陳敬宗收起笑,神色認真道:“在外人面前是該如此,這裡隻有你我,你又有什麼放不開的?”
華陽睫毛微動,垂了下去。
從她記事起,身邊的人隻會提醒她恪守禮儀,莫要忘了她是尊貴的公主。
陳敬宗抬起她的手,親了親:“無論你舉止失儀,還是衣衫不整,我都不會笑你,我隻想你能做你喜歡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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