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陳伯宗轉身,少頃,他神色如常地出去了。
離內宅越遠,離側門越近,陳伯宗的神情就越凝重,這個時候四弟來找他,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沒想到,兄弟倆見了面,四弟隻是不太耐煩地讓他安排一間客房,多餘的半個字都不肯說。
陳伯宗又不能叫人掰開四弟的嘴,無可奈何,叫小廝領四弟先去客房安置,他留下富貴問話。
富貴愁眉苦臉的:“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因為什麼東西跟公主置氣了,還說以後都要住衛所呢!”
陳伯宗沉下臉來。
聽說過一些妻子因為與丈夫置氣便跑回娘家的,這麼做的驸馬爺,他的四弟大概是頭一個!
“四弟出了何事,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等陳伯宗回房,俞秀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
陳伯宗先脫了衣裳,熄燈後,躺下來與她說話:“四弟不知為何與公主置氣了,明早你早早去趟寧園,跟公主問清楚。母親不在,你是長嫂,先替四弟賠罪,等我知道了原委,再去勸說四弟。”
俞秀震驚地坐了起來:“傍晚見面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
陳伯宗:“胡亂猜測也沒有用,睡吧,免得明日沒精神。”
翌日一早,陳敬宗天未亮就離開了,讓打算跟弟弟談心的陳伯宗撲了空。
俞秀也隨便吃些早飯就去了寧園。
小太監將她送到棲鳳殿,朝雲嘆道:“大夫人來得太早了,公主昨晚與驸馬置氣,過了子時才勉強睡下,這會兒還沒醒。”
俞秀:“究竟是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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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搖搖頭:“主子的事,奴婢們不敢多嘴。”
這會兒,朝月從裡面出來了,叫一個小太監去湘王府傳話,再對俞秀道:“大夫人,公主現在沒心情待客,不過她叫您放心回去,說她與驸馬隻是性情不和起了爭執,沒什麼大不了的,您與大爺知道就算了,千萬不要驚動老爺、老夫人,那樣她該慚愧了。”
俞秀就這麼被請出了寧園。
湘王妃來時,華陽已經穿戴整齊坐在花廳了,旁邊桌子上擺著湘王妃昨日帶過來的兩個禮盒。
湘王妃悄悄打量公主,見公主雖然一身盛裝,神色卻難掩憔悴,尤其是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再想到一大早外面報進來的傳言,心中越發不安。
華陽神色淡漠,請湘王妃落座後,自嘲地笑了下:“王爺王妃贈我厚禮,奈何我的話不管用,驸馬不肯聽,既如此,無功不受祿,這禮還請王妃帶回去吧。”
湘王妃假裝什麼都不知情,驚惶道:“一個破園子罷了,耽誤修建也沒關系,公主這是怎麼了?”
華陽垂眸,面露慍怒。
朝雲氣呼呼地替主子說,言語間對自家的驸馬爺頗為不滿:“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皇上都沒有對我們公主說過一句重話!要不是公主給閣老面子,早一狀告去皇上面前了!”
湘王妃大驚,這事可千萬不能捅到京城啊!
她連忙充當起和事佬,將所有錯過都攬到了她與湘王身上。
華陽聽了一會兒,不太耐煩道:“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王妃帶上這兩份厚禮,且回吧。”
湘王妃哪敢帶呢,公主就是為了這份禮才與驸馬大吵一架的,本來就夠生氣了,若是連點好處都沒撈到,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好說歹說才哄得公主同意收下禮物,這才身心疲憊地回了湘王府。
湘王才聽她講述一遍,衛所那邊,項寶山也派人來了,說陳敬宗到了衛所就開始喝悶酒,喝完就去抽查士兵們背軍紀,答對了真給十個銅板,答錯了也真的打,而且還是親自動手,頗有對著士兵出悶氣的意思,害得他根本不敢提撥出人馬給湘王建園子的事,故請王爺查探查探,裡面是否有內情。
湘王妃:“看來是真的了,我進寧園之前,派人在那條街打聽過,昨夜驸馬確實怒氣衝衝地去了知府衙門。”
湘王重重地一拍桌子:“這個陳敬宗,反了天了!”
湘王妃身體一抖,低下頭不敢吭聲。
湘王雙手負在身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既心疼送出去的兩份厚禮,又氣陳敬宗壞他建園子的好事,又恨自己並沒有什麼能挽回損失的法子。
歸根結底,還是怪他低估了陳敬宗,這臭小子,仗著他老爹在內閣,便敢不把公主、藩王當回事!
第45章
俞秀回到知府衙門, 也把在寧園的見聞告訴了丈夫。
陳伯宗想起昨日妻子所說,陵原縣君告辭後,公主曾與湘王妃單獨相處了一段時間, 今早公主不肯見妻子,卻派人去請湘王妃。再聯系弟弟是為了什麼東西與公主置氣……
陳伯宗隱隱明白了。
就像一些地方官想給父親送禮, 湘王那種人,肯定也要巴結公主,四弟呢,粗歸粗,人很正直, 怕是無法接受公主此舉。
俞秀一直緊張地看著丈夫, 問:“你是不是猜到了?”
若是別的, 陳伯宗會告訴她, 但這關系到公主“收受賄賂”,關系到公主的名譽, 他怎麼能說?
隻安慰道:“四弟從來都是火爆脾氣, 公主又不像我們那樣願意忍他, 相處久了難免起爭執。這樣,傍晚我去衛所勸勸四弟, 叫他去給公主賠罪。”
俞秀很替小兩口揪心, 卻什麼都做不了。
陳伯宗:“下午歇完晌,你辛苦一下再去趟寧園,不必勸和, 哄公主消氣便可。”
俞秀點點頭, 她在家裡也是闲著, 隻要能讓公主與小叔盡快重歸於好, 別說跑兩趟了, 跑斷腿她都樂意。
夫妻倆各行其事。
傍晚衙門不再接官司,陳伯宗匆匆換了一身常服,隻帶一個小廝,騎馬出城。
衛所,陳敬宗既然不能回家,便在演武場擺了一張桌案,叫士兵們排隊統計衣裳鞋襪問題。
按照規制,衛所會為每個士兵提供春秋、夏、冬戰服各兩套,另有一套鎧甲。衣服不小心弄破了,縫縫補補還可以用,可如果穿了好多年,已經舊到單衣稍微用力就能撕爛、棉衣裡面都沒了棉花,那就該扔了換新的。士兵們穿好吃好,身體健康,才有力氣操練、屯田。
富貴坐在凳子上負責統計,陳敬宗在旁邊盯著人,以防有人投機取巧,故意拿別人的舊衣裳充當自己的,將來好多領一套。
上層軍官們有人克扣軍餉,底層的士兵們也不是個個都老實。
項寶山走過來,旁觀了一會兒,示意陳敬宗到一旁說話。
“驸馬,我知道你愛護這些士兵,不忍他們穿破衣裳,我等又何嘗忍心呢?隻是上面發下來的軍餉一年比一年少,我們隻能花在刀刃上,這些真就顧及不到了。”
陳敬宗看著他煞有介事的臉,沉默片刻,露出一個難看的笑:“無礙,我還有一些積蓄,應該夠這次用。皇上器重我,將我派來衛所,我便當竭盡所能,為皇上練出五千六百個精兵!”
一開始還是為自己掏錢而無奈,後面就變得慷慨激昂起來,倒也符合他閣老之子、皇帝女婿的衝動義氣。
項寶山心裡隻覺得好笑。
初出茅廬的官員,無論文武,可能都像陳敬宗現在這般,懷著一顆忠君報國的赤子之心。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那些官場的老狐狸們潑上一桶冰水,繼續保持赤子之心,就得繼續受冷遇受排擠,想要擺脫困境,則隻能與老狐狸們同流合汙。
他搖搖頭,一副替陳敬宗著想的姿態:“驸馬愛兵如子,我很敬佩,隻是以私濟公終非長久之計,驸馬還是該多替自己著想才對。”
陳敬宗似乎聽進去了,就在項寶山生出一絲多使使勁兒或許還能把這位驸馬拉過來的希望時,驸馬爺忽然問他:“大人可否借我一些銀子?我自己的積蓄可能不夠用。”
項寶山:……
他連忙找個漂亮的借口,轉身溜了。
排隊的士兵們遠遠地看著這二人,他們在項寶山手下當了這麼久的兵,都知道項寶山是來勸驸馬爺不要給他們發新衣裳的,此時見項寶山分明沒有勸動驸馬爺,有些士兵的眼睛就湿潤起來。
陳敬宗回到富貴身邊,然後就注意到,正把舊衣遞給富貴檢查的士兵手腕上有道血淋淋的鞭傷。
“怎麼傷的?”陳敬宗撸起他的袖子,不容拒絕地問。
這個士兵長得很高,隻是身形消瘦、神色憔悴,見驸馬爺目光銳利,他不敢撒謊,低著頭道:“昨日在王爺的園子工地上幹活,不小心摔了一根紅木,便被王府監工打了兩鞭子。”
他身後的幾個也都是剛從那邊回來的,個個都面帶怒色。
他們是來衛所當兵的,因為陵州一帶少有戰事,湘王以及一些官員便奴役他們去做勞役,隻管飯不給錢,他們若是不滿,便會被當成逃兵懲罰!
這種日子,連普通人家的小廝都不如,若非家裡還有親人,他們早逃了!
“驸馬爺,現在您來了,我們還用再去外面做事嗎?”
有人試探著問。
陳敬宗看著開口那人,再看看殷切盯著他的其他士兵,揚聲道:“做什麼事?除了打理軍田,平時都給我好好操練,誰也別想偷懶!”
這一句鏗鏘有力,換來士兵們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
營門外,陳伯宗對守衛兵報了身份,然後就站在一旁,等四弟出來。
項寶山要回城了,騎馬出來時,瞥見外面站著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
守衛兵及時介紹道:“指揮使,這是咱們陵州的新任知府陳大人!”
項寶山一聽,趕緊翻身下馬,雖然他的官階比知府高,可陵州府遇到什麼事,他該受知府節制。
自我介紹後,項寶山問:“大人可是來尋驸馬爺的?怎麼不去裡面等?”
陳伯宗淡笑道:“我尋他是為了家中私事,在這裡說就好。”
換成陳敬宗說這種正經的話,項寶山隻會覺得陳敬宗在裝,可話從陳伯宗口中說出來,項寶山一個大老粗的武官都不禁為狀元郎的儒雅謙和所折服。
當然,再折服,他也不會為了這個就投向陳閣老的陣營,填飽自家的銀袋子才最要緊。
陪了陳伯宗一會兒,見陳敬宗過來了,項寶山才告辭,尋思著等會兒要把此事稟報湘王。
“你怎麼來了?”
陳敬宗很不客氣地問,還勾得項寶山回了一次頭。
陳伯宗也收起對外人的謙和,冷聲道:“你隨我來。”
陳敬宗嗤了聲,但還是跟著他走出了一段距離,保證沒人能聽到兄弟倆的談話。
選好地方,陳伯宗開門見山:“你與公主置氣,可是因為公主收了湘王的禮?”
陳敬宗看他一眼,倒也沒有否認,臉上還是不耐煩的神情,卻低聲解釋了一遍原委。
陳伯宗:……
陳敬宗:“這是我與公主的事,不用你操心,別搗亂就行,對了,既然你今天來了,三天後再來一趟,演戲演到家。”
這些並不重要,陳伯宗皺眉問:“公主要寫信告湘王的狀?”
陳敬宗:“明著告我,實則告他。”
陳伯宗:“各地藩王,牽涉甚廣,公主收了湘王的禮也算對他小施懲戒了,還是不要驚擾皇上的好。”
他出發前,父親就讓他暗中收集湘王的罪證,隻待時機成熟便往京城遞折子,公主金枝玉葉,又何必卷入其中。
陳敬宗冷笑:“你們管我還沒管夠,如今還想管教公主?平時待她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嗎,這話你怎麼不親自去對她說?”
陳伯宗平靜道:“我知道你與公主看不慣湘王,也不瞞你,父親已有對策,所以我才不想你們再牽涉進來。皇上對各地藩王素來寬厚仁慈,未必願意重罰湘王,父親不怕忠言逆耳,卻不願你們因一時意氣被皇上質疑驕縱任性、不顧大局,即便隻是有這種可能。”
陳敬宗:“一時意氣?不提從京城這一路過來有多折騰,就說去年夏天的洪水,她在棚子裡待了兩天兩夜,可有抱怨過一句?連給皇上寫信也都是誇老頭子事事當先,這是嬌縱任性的人能做出來的?還有不顧大局,娘娘為何要她嫁到咱們家你應該清楚,她連我都忍了,你還說她不顧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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