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華陽頓了頓,道:“我要沐浴,你先出去。”
陳敬宗:……
怎麼有種她下床就翻臉的感覺?
但他還是順從地離開了。
夫妻倆住在四宜堂。
雖然隻是一進院,卻是整座陳宅裡蓋得最大的院子,專門為她所建。
大哥、三哥兩家分別住在他們前面,也是帶東西廂房的一進院,卻沒有他們的耳房、小廚房,每日吃飯用水,都得派丫鬟去主宅那邊提取,而所謂主宅,也隻是一座三進的小宅而已,比不上京城御賜陳家的大宅子。
兄嫂那邊的廂房都被孩子們佔了,他們這邊,西廂房被公主改成了書房、庫房,東廂房……
陳敬宗扯了扯嘴角。
她嫌棄他,剛搬進老宅,她就說了——既然夫妻倆要服喪,為了避嫌,他還是住廂房的好。
所以,第一晚陳敬宗是一個人在廂房睡的。
第二天她發現了一隻黑乎乎的大滑蟲,嚇得花容失色,因為朝雲、朝月也怕,她才又把他叫了回去。
不過也隻限於晚上,白日,夫妻倆基本上都是分房待著,他的衣裳物件也大多放在東廂房。
沒有使喚她帶來的大小丫鬟,陳敬宗自己去水房提了一桶水。
漱過口洗過臉,陳敬宗蹲在地上,用澡豆重新洗了一遍中衣,徹底去掉那一身的子孫味兒。
他出去晾衣裳的時候,發現珍兒、珠兒正費勁兒地往上房提熱水。
Advertisement
院子小,她又不喜歡陳家本家的下人來她的地盤,所以四宜堂隻有朝雲、朝月、珍兒、珠兒四個丫鬟。
其實也足夠用了,隻是四個丫鬟要比在京城的時候多做一些粗活兒。
掛好衣裳,陳敬宗轉身,看見小廚房的煙囪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著煙。
陳敬宗又想到了昨晚。
不怪她抱怨,從京城過來這一路,他一個大男人都嫌折騰,嬌滴滴的公主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因為服喪不能碰葷腥,天天喝粥吃菜,心情也不佳,何時才能把肉養回來?
為了她也為了自己,陳敬宗都不能坐視不理。
趁著天色還早,陳敬宗繞到西耳房這邊,熟練地翻上牆頭,一躍而下。
石橋鎮依山傍水,很巧,陳宅就坐落在鎮子西北角,往後走半裡地是條小溪,跨過小溪再走半裡,就是一片低矮卻連綿的山。
.
溫水兌好了,華陽先去洗澡,特意沒讓丫鬟跟進來伺候。
昨晚陳敬宗像一頭餓極了的狼,隻是她傻,以為他是素了三年的鬼魂,好不容易還陽來見她,她便沒舍得斥責。
腕子上兩圈紅痕,是被他攥出來的。
身上……
華陽都沒眼看。
沐浴結束,華陽穿好衣裳,喚朝雲進來幫她擦頭。
她閉著眼睛靠在躺椅上,臉龐嫣紅,顯得氣色很好。
朝雲想起了昨晚聽到的動靜,驸馬爺力氣大,那麼沉重的一座拔步床也能搖出響來。
隻是公主存心掩飾,她自然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咱們在這邊住多久了?”
華陽語氣隨意地問。
朝雲算了算,道:“初三到的,今日是二十五,才過去二十來天。”
華陽懂了,今年是景順二十年,她跟著陳家來陵州服喪的第一年。
為何會回來?
華陽不知,可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活一次,她很高興。
公爹對社稷有功,不該在死後被人詆毀,他的妻子兒孫也不該落得那般下場。
包括她的弟弟,明明小時候聰慧懂事又可愛,長大了怎麼非要做昏君?她必須把弟弟從歧途上扯回來!
還有陳敬宗。
縱使他一身臭毛病,他都是個忠君愛民的將軍英雄,華陽會盡力保住他的命。
梳好頭發,另一個大丫鬟朝月也把早飯做好了。
華陽往院子裡看了眼:“驸馬呢?”
朝月搖搖頭,她一直在廚房忙碌,沒注意外面。
朝雲待在主子身邊,也不知道。
珍兒:“我們抬水時瞧見驸馬了,好像要去晾衣服,後來就不見了蹤影。”
華陽皺眉。
好在她很快就想起來了,上輩子陳敬宗在服喪期間就不太老實,經常偷偷翻牆出去狩獵,有幾次還特意帶烤雞、烤魚回來給她。華陽心裡饞,面上卻不肯讓他笑話,寧可不吃,也要堅持自己公主的威儀,順帶諷刺一番他對親祖母的不孝不敬。
陳敬宗不以為意,一邊坐在她面前大口吃肉,一邊嗤道:“祖母疼我,小時候最喜歡看我吃飯,我吃得越多她越高興。祖母在天有靈,若是讓她看見我為了服喪餓肚子,祖母第一個心疼。”
華陽不要聽他的歪道理,將人趕出去,隻留一屋散不去的烤肉香。
“公主先吃吧,再等下去,面都要粘了。”
負責廚房的朝月輕聲勸道。
華陽點點頭,拾起筷子,看向桌子上的面碗。
朝月今早做的是青菜雞蛋面,青菜是主宅那邊送過來的,一大早剛從陳家的菜地裡摘來,非常新鮮。
面條細滑亮澤,看起來就好吃。
朝月廚藝不俗,隻是上輩子華陽因為服喪清苦心情不好,吃什麼都沒胃口,回京時面容憔悴身體消瘦,惹得母後落淚,弟弟也很是生氣,認定是陳家苛待了她……
華陽忽地一驚,難道弟弟對陳家的通天怨氣,其中也有一縷是因為她的緣故?
不應該啊,她從未對弟弟抱怨過什麼,弟弟每每問及陳家眾人如何,她都是該誇的誇,不滿之處全部藏在心裡。
罷了,上輩子已經無法更改,這一次,她要避免任何可能會讓弟弟怨恨陳家的事情發生。
有陳家的功績在前,她的努力在後,她就不信,弟弟還能是一個天生的昏君?
心境變了,華陽覺得這碗素面很香,面條吃光不說,還喝了半碗湯。
朝月在一旁瞧著,高興地想哭,這三個月公主胃口不好,她日日夜夜都在想辦法做出美食來,愁得腦頂都快禿了!
朝雲也紅了眼圈,陳家老宅寒酸簡陋,公主住得不開心,再一直吃不下飯,接下來的兩年要怎麼熬?
幸好幸好!
.
第4章
吃過早飯,華陽在四宜堂的小院裡逛了逛。
這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各處屋子一覽無餘。
院子中間種了一株明顯是才移栽過來不久的槐樹,主幹有水桶那麼粗,離地半人高的位置分出三根腿粗的次幹,朝著不同的方向生長蜿蜒。縱橫交錯的枝條高過了房屋屋頂,嫩綠的葉子層層疊疊,待到盛夏時節,樹底下便是整個院子裡最涼快的地方。
華陽仰頭,明媚的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陳敬宗明明不在,她卻好像看見他站在樹上,斜倚著樹幹,手裡提著一串白色小花,一邊往嘴裡塞花瓣嚼來嚼去,一邊居高臨下地問她:“這是槐花,公主要不要嘗嘗?”
那時候的華陽,本就嫌棄他,見他居然生吃花瓣,更是覺得這人粗野到了極點,一點都不像陳家的兒郎。
她理都沒理陳敬宗,轉身回了屋。
現在回憶起來,華陽卻心平氣和,他死得那麼慘烈,生前抓抓野雞嚼嚼野花又算什麼?
主院就是這樣,東西耳房那邊還分別圍了兩個簡單的小跨院,東耳房與跨院專門用來洗曬衣物,西耳房給她的四個丫鬟居住。
華陽走到東跨院的月亮門前,沒打算進去,隻是隨意一掃,就看到了陳敬宗那件湿漉漉的中衣。
她想到珍兒說,這中衣是陳敬宗自己洗自己曬過來的。
還算他要臉,沒把沾了那東西的衣裳丟給她的丫鬟。
華陽正要走開,忽然腳步一頓。
昨夜陳敬宗這隻“餓鬼”,吃了她至少半個時辰。
那東西就像緊口的水囊,雖然大部分都憋在裡面,誰能保證他一點都沒灑出來?
臉色微變,華陽腳步匆匆地回了內室。
她沒叫朝雲進來,關好門,華陽走到拔步床裡擺著的兩個小箱籠前,蹲下,打開其中一隻。
這裡面放著她常用的珠寶首飾,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青色的小瓷瓶,裡面是三顆豆粒大小的藥丸。
宮裡什麼珍奇異寶都有,包括各種效用神奇的靈丹妙藥。
後宮妃嫔,有人盼望懷上龍種,也有人不想生。
前者很好理解,生了龍種,哪怕隻是一個公主,後半生也安穩了。
至於不想生的那波人,理由就多了,要麼是不喜歡皇帝,厭惡到連龍種都不想懷,要麼是已經生了足夠多的龍子,急於侍寢固寵或是保持身形。還有一種最為膽大包天,乃是一些無寵的妃嫔,因孤寂而思春,冒險去勾搭一些侍衛,這種隻想求歡的,當然要想方設法避免懷孕。
久而久之,後宮女人間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避子藥。
華陽手裡這瓶,是她這次離京前,母後親自為她預備的。
當時華陽進宮去找母後,實為抱怨訴苦,隻因她不想跟著陳家來陵州服喪。她是嫁了陳敬宗,可她一個金枝玉葉,為何非要去給一個從未見過的鄉野老婦服喪?
華陽希望母後能支持她的決定,贊成她留在京城。
可母後給她講了一堆大道理,說什麼她是公主,雖然可以享受很多皇權,可在“孝道”上面萬萬不能離經叛道,陳敬宗的兩個嫂子都要來陵州,偏她一個公主不來,傳出去百姓們會如何議論?
還有一點母後沒說,但華陽心裡明白,那就是母後十分欣賞公爹的才幹,相信公爹會是下一任首輔,母後要她嫁給陳敬宗,便有借此拉攏公爹之意。
熱門推薦
茉莉變青竹
我娘是個自甘下賤的小妾。 嫡母給我做新衣裳,她說我不配。 嫡姐教我讀書認字,她替我拒絕。 甚至父親給我說親,她也說我當不起高門正妻,理應改納我為妾。 後來,家裡壞了事,她聲稱疏通關系,將我送給老太監凌辱。 家中起復後,她儼然成為全家的功臣,享受尊重與榮耀。 兄長將我接回,她卻嫌我壞了名節,一包砒霜毒死了我。 重生後,她依然絮絮叨叨:「兒啊,隻怪我們命苦,熬一熬總會好的。」 我搖搖頭,任由嫡母牽走我:「姨娘,你愛吃苦就多吃點,我先享福去了。」
我才不做怨種女配
我是虐文裡的怨種女配。新婚夜,相公卸下了溫柔的偽裝,對我說:「富貴榮華、正室地位都可以給你,唯獨愛我
誘引玫瑰入懷
京大校園裡,宋以寧是公認的難追女神。但江城不信邪,歷經三個月終贏得美人心。然而,他卻在背後輕視這份感情,稱追她“隻是場遊戲”。宋以寧聞言決絕分手。江城本不在意,直到發現她真的不再關注自己,才急切地請求復合。但宋以寧已心如止水,更透露自己已婚。此時,江鶴川出現,他氣質高貴,對宋以寧呵護備至。江城驚愕之餘,隻得恭敬稱呼“小叔”。宋以寧初見江鶴川時,覺得他冷淡嚴肅,然而婚後他的細心呵護卻讓她深深著迷。當她表白時,江鶴川溫柔地回應,“江太太,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
輕咬絲絨
周聞天生壞種,放蕩不羈的混跡街頭,這世間沒有他不敢做的狂妄事情。再回到周家繼位之時,身為港島頂級豪門周氏的太子爺,更是叛逆恣肆到根本沒人能治得住他。對外宣稱日夜沉迷於選妃的男人用雷霆手段在港城權貴圈一步步的快速登頂,誤被外界認為是風流薄幸,然而卻始終不見他身邊真正的出現與他匹配的佳人。面對島內無數名媛的傾心,俊美無儔的周太子反而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淡漠模樣。
虐文女主之蘇糖
我是一個小孩子。這個時候的我還不會說話,隻是爬到了院 子裏數螞蟻,不一會兒就被一雙大手抱起來。我轉頭一看,是我二哥。
傻子
我哥是個傻子。 每當我佯裝發怒,他就巴巴湊過來,在我唇上印下一個吻。 按照我教的,討好道:「阿川不要生氣,哥哥永遠愛阿川。」 永遠......我陶醉於這兩個字。 盡管我哥不知道什麼是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愛…… 更不知道兄弟之間不能接吻。 我爸癱在病床上,大罵我混賬,以後要被戳著後脖頸罵死。 無所謂,我連我哥都搞了,還怕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