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份子錢什麼時候給我補一下,”嶽朗說著起身去茶幾上拿了顆清涼糖放到他手裡,“吃喜糖。”
單羽把糖放進了兜裡。
“早點兒休息,”嶽朗躺回床上,“明天中午跟錢宇那兒吃完飯你還得坐車。”
單羽去洗了個澡,腿好容易能見水了,手又得舉著,還是右手。
上學的時候除了要去廁所,他都沒這麼認真地舉過手。
洗完澡出來,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充著電的手機。
“沒響過。”嶽朗閉著眼說了一句。
單羽笑了笑沒說話,倒到了床上躺著。
“這小孩兒你有沒有譜?是不是人根本就沒往那上頭想過?”嶽朗說。
“你挺操心。”單羽說。
“你不是六歲麼,”嶽朗說,“這些事兒還是一開始就挑明了,別搞得太費勁。”
“挑明了。”單羽說。
嶽朗轉頭看著他:“他什麼態度?”
不堪回首的態度。
“抽了我一嘴巴。”單羽說。
“你這是……”嶽朗愣了愣,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怎麼挑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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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羽沒說話。
嶽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忍住笑了起來:“我操,這也太好笑了。”
“有沒有點兒禮貌了?”單羽說。
“那他沒辭職?還繼續幹著?”嶽朗躺了回去,又問了一句。
“嗯。”單羽應了一聲。
“那有戲啊……”嶽朗說。
單羽嘆了口氣。
嶽朗也跟他一塊兒沉默著,然後又開始笑。
“喝了多少這是?”單羽忍不住轉頭看著他,“不怪你老婆煩你呢。”
“這個她不煩,”嶽朗邊笑邊說,“這要讓她知道了,我倆能笑一天。”
“操。”單羽轉回頭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明天就回去了,又喝了不少酒,這一晚單羽算是睡得還行。
而且一覺睡到了快中午,醒的時候小路和大康正坐在沙發上。
“你倆……”單羽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鍾,“是沒回家還是又過來了?”
“沒回。”小路說。
“嶽朗呢?”單羽坐了起來。
“外面走廊上開視頻會呢。”大康說。
“休著年假還開會,”單羽說,“這個外企也不行。”
“但是錢還挺多的。”小路說。
桌上還放著早點,估計也是他倆去餐廳拿回來的。
單羽下了床,走到他倆面前,站了一會兒也沒說話,隻是伸手在他倆腦袋上拍了拍。
他洗漱完出來捏了個三明治,幾口吃完了:“嶽朗那兒有我新號碼,晚點兒讓他給你們。”
“嗯。”小路應了一聲。
“走吧,”嶽朗從外面進來,“酒店叫的車一會兒到。”
“嶽總開完會了啊?”單羽說。
“真他媽煩死了,”嶽朗說,“還是單總好,店往那兒一扔,跟店長就跟不認識一樣了。”
“滾啊。”單羽看了他一眼。
飯店是嶽朗定的,就跟他們住的酒店隔著一條街,他們比約的時間晚了二十分鍾到的。
錢宇已經站在飯店門口等著了,單羽剛一下車,他就迎了上來:“好久不見啊,小羽。”
“你是巴不得再也不見。”單羽說。
“這話說的,”錢宇笑了笑,“那不可能。”
司機把單羽的行李箱拿了過來,錢宇馬上又過去接箱子:“怎麼不多住兩天,這就要走嗎?”
大康把行李箱拉到了自己身邊,沒說話。
“趕緊的,進去,”嶽朗說,“餓了,吃完下午還要坐車。”
“走走走,進去。”錢宇笑著往裡走。
中午時間,包廂人不多,大多都空著,他們的包廂在最裡頭那間,走過來的時候四周已經很安靜。
想跟進來點菜的服務員被嶽朗攔在了門外。
“康啊。”嶽朗衝大康偏了偏頭。
“嗯。”大康走了出去,跟外面服務員說了一句,“去前臺點菜。”
包廂門關上,屋裡就剩了他們這幾個人,單羽往主座上一坐,氣氛立馬就變了。
“小羽……”錢宇拉開單羽對面的椅子。
正想坐下去的時候,單羽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坐這兒。”
“行。”錢宇走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嶽朗坐了跟錢宇隔著一張椅子的位置上,側著身看著他。
“不是,”錢宇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小路,“這是幹嘛呢,我還能跑了嗎?”
服務員在外面敲了敲門,推開門的時候小路用腳頂住了,隻留了一條縫。
“給我吧。”小路拿過了服務員手裡的茶,放到了桌上。
“也不是沒跑過,”單羽說,“防著點兒吧,我腿剛好,也跑不過你。”
錢宇幹笑了兩聲,往他纏著繃帶的手上看了一眼。
“事兒解決一下吧。”單羽說。
嶽朗從包裡抽出了一張打印好的紙,放到了錢宇面前:“錢老板先看看,欠款和民宿的估價。”
“不用看不用看……”錢宇說著不用看,還是拿起了紙,仔細看著。
民宿的估價錢宇沒什麼話可說,建築設計師都是他託嶽朗找來的,錢宇盯著紙上的數字來回看著,沒什麼話可說。
“民宿如果單羽不接,你想賣了再還錢是不可能的,那破地方沒人要,”嶽朗說,“這已經是看在你有困難的份上了。”
之前嶽朗估計已經跟錢宇聊過,錢宇這會兒也沒再找什麼理由,隻是點了點頭:“現在我的確是拿不出這些錢……”
“那就把欠條籤了,”嶽朗又拿出了一張紙,“把今天能給的錢扣除。”
“今天能給的……”錢宇看了單羽一眼。
“你欠陳大虎的那十萬,你欠的水電,你拖欠的員工工資,還有各種維修費用,”單羽說,“二十萬。”
“陳大虎哪兒來的十萬!”錢宇喊了起來。
單羽沒說話,伸手兜著他後腦勺往桌子上就是一磕。
“哐”的一聲,桌上的杯子都跟著一塊兒蹦了蹦。
錢宇捂著鼻子,眼淚都疼出來了:“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不能,我趕時間。”單羽說。
這一下他沒太使勁,錢宇畢竟不是方旭。
但錢宇松手的時候,鼻血還是滴了出來。
單羽嘆了口氣,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嶽朗又拿出了自己的筆,放到了欠條上:“本來不用挨這一下的,你何必呢?他什麼人你也清楚,你軟他就好說話,你硬他抽你個不能自理。”
錢宇盯著欠條看了能有半分鍾,最後拿起了筆。
包廂門被敲了敲。
小路打開門,大康端著剛從服務員手裡接過來的菜走進來,放到了桌上。
錢宇籤了欠條,甚至被迫用鼻血在名字上按了個手印。
“去問飯店借個印泥不行嗎,財務那兒肯定有。”嶽朗很嫌棄地皺著眉。
“趕時間。”單羽拿出手機放在了桌上,“轉賬,錢老板。”
手機的消息欄裡還是沒有消息提示。
這個店長是不是不想幹了!
錢宇捂著鼻子,拿出了手機。
菜沒多大一會兒就上齊了,大康進了包廂,跟小路一塊兒坐在了錢宇對面的位置上。
單羽不說話,直接盛了飯就開吃。
錢宇血脈略有些旺盛,吃不了兩口鼻血就又流出來了,他幹脆放了筷子沉默地坐著。
嶽朗和小路大康幾個倒是吃得很歡樂,邊吃邊聊,還約了晚上去唱歌。
單羽吃完剛一放筷子,錢宇就站了起來:“幾位……”
“錢老板有事兒就先去忙吧,”嶽朗說,“今天辛苦了。”
錢宇沒再說話,回頭看了單羽一眼,快步走出了包廂,生怕慢點兒又被拉回來給桌上的菜磕一個。
欠條和錢,多留這一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嶽朗他們本來想送單羽去車站,單羽拒絕了:“別太依依惜別了,又不是不見了。”
“你那個……”嶽朗拍了拍他胳膊,“小號歸小號,大號上不想留的人刪幹淨,該用就用了。”
“嗯。”單羽笑了笑。
從小鎮出來的時候,並沒覺得有多遠,現在往回走的時候,才感覺費勁得很,火車轉班車的,班車還永遠都那麼混亂。
心情不爽極了。
上班車的時候他給陳澗發了條消息,從車站到民宿這段路雖然不遠,但拖著個行李箱走過去還是有點兒莫名其妙的。
【乏單可陳】馬上到了,車站接我
下班車的時候陳澗都沒回消息,車站也沒有人。
這他媽什麼店長?
最後他撥了前臺的電話:“我單羽。”
“單老板?”胡畔很驚喜地喊,“你怎麼打電話到前臺了呀?”
“讓誰過來車站這兒接我一下,我剛下班車。”單羽說。
“三餅在呢,他馬上過去。”胡畔說。
“陳澗呢?”單羽問。
“陳店長今天請假了。”胡畔說。
“請假?”單羽愣了,“他怎麼了?”
“他沒說,昨天晚上回村裡去了,”胡畔說,“可能是有事。”
店長跑了?
瘸腿老板腿好不容易好了,出去幾天回來的時候手又瘸了,店裡幾個人都很震驚。
“這怎麼了啊?”趙芳芳看著他的手。
“玻璃劃傷的,沒事兒,”單羽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過兩天就好了。”
“你吃晚飯了沒啊?”胡畔問。
“吃了。”單羽說。
電梯門關上之後他拿出了手機,撥了陳澗的電話。
陳澗從來沒請過假,甚至連休息日都未必休息,突然跑回村裡去了,實在是有些奇怪。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單羽愣了愣,又給陳魚落雁撥了個語音。
沒人接。
“操。”單羽在辦公室裡站了幾分鍾,轉身又走了出去。
“去哪兒啊?”三餅看著他,“馬上天就黑透了。”
“透透氣,”單羽跨上了三餅的摩託車,“好幾天沒呼吸新鮮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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