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凌澈確認他有沒有上車的那一幕，讓他覺得好像在哪裡發生過一樣。他心裡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悸，伴隨著些微疼痛，奇怪地讓他分神了。

　　“沒事。”許棠舟坐好，“他們能脫身嗎？”

　　“放心。”黃千說，“小安有經驗的，比這更誇張的時候都有過。”

　　許棠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要見也隻在電視裡見過。

　　剛才胳膊上被凌澈拉過的地方還有些疼，卻也有些燙。要不是凌澈倒回來拉他一把，他說不定這時候還在人潮裡出不來，可見凌澈也十分有經驗，並且已經被堵得快麻木了。

　　黃千嘴上抱怨著，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這些天因為節目風波，新增了一大波崽崽粉。這些粉絲都要餓死了，翻來覆去都隻能找到他以前走秀的照片和Mist廣告，少數幾張節目組的宣傳照還老是被黑粉嘲是精修。

　　許棠舟顏是真的特別能打，又會穿衣服，黃千知道到時候機場的生圖一放出來，就不知道要秒殺多少現在的小鮮肉。

　　許棠舟去海島過了幾天，國內卻還是寒冷的天氣。

　　黃千讓司機把車子內的溫度挑高了些，對他說：“我先送你回家，你休息兩天。之後有一個男二號的試鏡，我已經拿到劇本了，總體來說不太有難度，劇情也簡單。你這兩天隨便看看。”

　　“男二號？”許棠舟十分意外。

　　黃千誤解了他的意思：“現在還不太適宜衝男一，倒不是沒有本子，是我都給你拒了。你現在壓別人還不合適，容易被黑。先演一下配角積累人氣，下一個本子我們就可以挑一挑了。”

　　許棠舟連忙說：“不是的黃哥，我是覺得我什麼經驗都沒有，怎麼能演男二號？”

　　靠蹭著凌澈的熱度得到這種資源，也太不名正言順了。

　　再說，許棠舟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想要的角色。

　　一回來就說工作，許棠舟倒沒什麼不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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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黃千說：“黃哥，我喜歡之前的那個劇本，我能去演那個嗎？”

　　在錄節目之前，黃千給了許棠舟兩個男三號的劇本，其中一個是古代仙俠劇，導演與制片方都不是什麼特別有名的班底，但劇本非常好，是遊戲改編的。

　　那款遊戲叫《御風》，許棠舟的角色是四大門派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人設與他本人有些相似，都是冷冰冰的，戲份不太重。

　　許棠舟喜歡這個劇本，一是因為劇本裡有慢慢邏輯與劇情線，是良心之作，二是因為他知道從零開始才會有突破這個道理，一個人連與自己相近的角色都演不好，怎麼可以去挑戰更高的難度呢？

　　在車上，許棠舟把想法原原本本告訴了黃千。

　　黃千遲疑了：“這……這個劇組給的條件，還不如我說的那個的一半好。資金有限，他們找的主角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大咖，在後期宣發和粉絲號召力上也差了一大截。”

　　道理許棠舟都懂，黃千也是在為他好，怕他放過了大好機會。

　　電視劇制作周期雖然不算太長，卻也要好幾個月。到時候沒了現在的熱度，要是電視劇也撲街了，以後保準糊穿地心。

　　換做以前，許棠舟肯定會按照黃千說的辦。

　　可是……今天在聽到那些人喊他的名字的時候，在想起出道前一直都支持他、因為他出道而激動的那些人的時候，他有了些應該要做些什麼的責任感，他不想辜負那種喜愛，他應該值得被喜歡。

　　當然，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讓許棠舟的想法產生了改變。

　　他曾經信誓旦旦地和凌澈說過，節目結束後絕對不會蹭凌澈的熱度，他也想憑著實力站起來。

　　如果，他可以的話。

　　他和凌澈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黃千道：“舟舟，你那時候說你做藝人，不就是為了想賺一筆錢？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等有了流量，更好的劇本自然隨便你挑，到時候要什麼沒有。”

　　“錢還是要賺的。”許棠舟說，“但是可以緩一緩。我現在覺得夢想比較重要！比起小鮮肉，誰不想做一個好演員呢？”

　　黃千：“？？？”

　　最後黃千說：“這樣吧，我先考慮一下，你也考慮一下，不著急。”

　　他別扭地換了個話題，“說說你們吧，你在電話裡說你和凌澈，咳。你說你和澈神相處得還不錯，是怎麼個不錯法？你們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許棠舟：“……沒什麼不一樣。”

　　就是因為意外，臨時標記了一下而已。

　　黃千心裡苦。

　　直播護短這種事凌澈都做出來了，當時嚇了他一跳，司徒雅卻表現得好像在她意料中，看來凌澈的態度司徒雅很清楚。黃千就是再瞎，也知道凌澈對許棠舟是有情分在的。

　　且不說甩人的人已經失憶了，就說凌澈前幾天專程給他打的電話，他就有苦說不出。

　　黃千本打算等許棠舟一回來，就把這件事告訴他，可是凌澈提出了要求。

　　“這是我們的事。”凌澈在電話裡不怎麼客氣地交待，“請黃哥不要插手，我搞清楚一些情況後，自己會告訴他。”

　　黃千被噎住，凌澈才是被甩的人，不管他們有什麼變化，這的確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他隻好說：“那，萬一是他自己想起來了呢？他也有知情的權力吧？”

　　凌澈過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他自己想起來了……我希望，你能第一時間告訴我。”

　　黃千倒不是擔心凌澈會做什麼，他此時還想不到這一點，他就是擔心凌澈那種驕傲的人，會針對許棠舟。

　　得到許棠舟的答案，黃千暫時放了心，把許棠舟送回公寓，還送他上了樓。

　　許棠舟的手機錄節目的時候由節目組收起來了，現在黃千也還給他，又交待了一些“不要隨便出門”、“晚一點我給你送食物過來”等等事項，黃千才離開。

　　手機沒電了。

　　許棠舟一邊充電一邊整理行李，然後又將好幾天沒人住過的房子好好打理了一番，熱得身上出了一波汗。等他忙完後，才有時間倒一杯水，順便看看手機上這一周以來的信息。

　　開機後，他發現收到了凌澈發過來的信息。

　　這是凌澈的私人號碼。

　　上次錄節目時許棠舟還曾經撥過一次。

　　他沒想到，在沒錄節目的情況下，凌澈的手機號也會出現在他手機上。

　　凌澈：[到了嗎？]

　　這條信息的發信時間已經是兩個小時前了。

　　凌澈又發了第二條：[許棠舟。]

　　短短三個字，叫了他的全名。

　　許棠舟可以想象凌澈有點不高興的樣子——眉毛微微挑著，表情冷淡，深邃的淺棕色眸子寫滿不爽，像是全世界都最好不要招惹他。

　　許棠舟有點激動，像是怕凌澈不再理他一樣，趕緊回復：[到了！抱歉啊，剛才在整理行李！手機沒電了還沒開機！]

　　他以為凌澈那麼忙，至少要許久之後才會回。

　　誰知他剛發過去，凌澈的信息就立刻回了過來，簡直像守著手機那麼準時。

　　凌澈：[。]

　　簡簡單單一個句號而已，表示凌澈已經收到了信息，他也是這樣和司徒雅溝通的。

　　許棠舟卻因為這個句號，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快了起來。

　　他鼓起勇氣，沒話找話：[你呢？你到了嗎？]

　　凌澈：[到了。]

第30章

　　簡單的一句到了, 好像就把這對話結束了。

　　許棠舟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其它話題可以聊, 他在對話框打了又刪, 刪了又打，好像考試時寫作文題一樣斟詞酌句，可是每一句話都是那麼不合適。

　　最後他消停下來, 守著手機足足過了十幾分鍾，才確定凌澈不會再發信息過來了。

　　淡淡的失落感再次一下子湧上來，澆滅了他剛才的興奮。許棠舟在想，凌澈現在在幹什麼呢？

　　會是在休息，還是在談工作呢？

　　會是在家裡, 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

　　他們沒在一起錄節目的時候，凌澈都是什麼樣子的？

　　被凌澈說對了, 他可真是“一無所知許棠舟”, 他除了像粉絲一樣片面的了解凌澈以外，什麼都不知道。

　　但相反的，凌澈好像會對他比較了解一點……

　　不知怎地，剛才凌澈目送他上車的那一幕又冒了出來, 在許棠舟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難道，是在他失憶那段時間, 也有人曾經這樣送他上過車嗎？

　　怎麼那種感覺就像再也不會見面一樣？

　　他試圖牢牢地抓住這種感覺去回想, 它卻好像狡猾的魚，竄進他的掌心，又滑不溜丟地逃走了。就像凌澈教他算基礎資金時, 就像他在蘇裡蘭騎自行車時，就像凌澈和他用熟稔的語氣開玩笑時，就像他和凌澈從鳥巢餐廳回小木屋時……那些一晃而過，來不及抓住的既視感裡，好像他的身邊應該是還有另一個人存在的。

　　記憶空蕩蕩，越試圖去挖，就越想不起來。

　　黃千送食物來時發現許棠舟有點不對勁，以為他隻是累了。

　　“怎麼了？”

　　許棠舟拉回思緒，嘆口氣，老成地說：“……寂寞。”

　　黃千看了下，公寓裡就許棠舟一個人好像是有點寂寞了。

　　他給許棠舟買了許多吃的，水果也買了一些，看樣子是要許棠舟接下來兩天都不要出門。把什麼都安排好以後，黃千便給他找點事做：“舟舟，一會兒你有時間就直播一下，隨便問個好，告訴粉絲你回來了就行，隨意一點。”

　　前兩天的Flow熱搜#你今天給許棠舟#道歉了嗎，當事人許棠舟還一點回應都沒有過。

　　黃千當然不是讓許棠舟現在才來回應，就是打個招呼刷一點存在感，不要太端著。這個度也不能太過了，不管是他以後演男二還是男三，都需要很高的粉絲好感度，得又有存在感又低調。

　　許棠舟：“……”

　　真是毫無技術含量的要求呢！

　　黃千臨走前說：“你記得先換一件衣服，穿個家居服什麼的，更自然。”

　　許棠舟經黃千一提醒才發現身上還穿著從機場回來的那件衣服，他在衣櫃中翻找了一會兒，找了件相對來說高級點的家居服穿上，這才坐到桌前。

　　這麼些天許棠舟沒有曬黑，藏藍色家居服倒是把他顯得更白了。

　　他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找東西固定住，就那麼坐在地板上開始吃東西，牢記又有存在感又低調的指令。

　　距離許棠舟上一次在Flow冒泡還是錄節目前轉發的官宣了，更早就是元旦節那次直播。

　　他一打開，在線人數就噔噔噔地上漲。

　　比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大家好，我回來啦。”許棠舟對著手機說，這些天無處不在的攝影機已經讓他對鏡頭免疫了，所以內心算得上毫無波瀾。

　　[崽崽！！！！5555媽媽愛你！]

　　[你終於出現了！！！不枉我今天在Flow蹲了你一天！]

　　[你都一點不想我們的嗎？]

　　……

　　“幸好思念無聲。”許棠舟淡淡道，“我怕你們震耳欲聾。”

　　[hhhhhh果然是我的崽！]

　　[啊我死了，我愛豆今天也在撩我]

　　[崽崽在吃什麼！]

　　……

　　“經紀人給我買的愛心晚餐呀。”許棠舟一邊回復一邊吃了口飯，“高營養低脂肪，誰吃誰漂亮。”

　　[你都那麼漂亮了哼]

　　[給我吃！多吃點！不夠我給你買！]

　　[我偷我老公的錢養你啊！！！]

　　[看到節目組花絮，崽崽吃打包的剩飯了QAQ辣雞節目組]

　　……

　　鳥巢餐廳打包的食物就吃了一頓，許棠舟不好透露太多節目內容，便說：“辣雞節目組+1。”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吃剩飯的時候心裡一定這麼想的吧！！！]

　　[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