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好像他們小時候,也是這樣睡在一張床上的。
莊園,仲夏夜,微涼的風,和男孩的奶香。
關了燈,室內一片寂靜。
宋喻的燒似乎也褪得七七八八。
越是這樣,謝綏越是在想——他的病到底是什麼呢?
“喻喻。”他輕輕喊了一聲。
宋喻已經熟睡。
謝綏在黑暗中兀自一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麼,閉上眼,第一次陷入夢境。
記憶被拉長,是藤蔓爬山漆黑落漆的鐵門,瘋狂大叫的黑色大狗,果園香飄十裡。藍天白雲下坐在鐵門上的男孩,兩條腿又細又白,眼睛清澈而明亮。他驚慌失措,嚇得不行,哪怕回頭是在求他接住他,也能憑出色的嘴上功夫讓他鬱悶。
“憑什麼?”
“聽說我特別喜歡你?”
“這也可以算一個理由。”
“我怎麼不知道?”
“哈……不都說當局者迷嗎、”
當局者迷。
他想,哪怕是上輩子,他應該也是小時候就喜歡上宋喻了。
Advertisement
青梅竹馬,情竇初開。
長大後重逢,也會是蓄謀已久不動聲色的追求,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追上。
第二天是周六,宋喻吃了退燒藥,睡到中午起來時,昨天晚上那種壓抑感已經沒了。
他身體很好,昨晚會那麼難受,多半還是因為那個夢。就像那一晚他丟失的夢一樣,醒來溺水般難受。
痛苦焦灼的感受消失,但記憶卻沒被消除。
和008的對話他還是記著的,以及那段讓他痛苦無比的記憶。
最清晰的一幕,還是踩到的那個針筒。
他醒來後,回過神,愣愣地捋起衣袖,看著自己白皙的手臂——所以上輩子他是被人注射酒精活生生害死的?這個想法浮在腦海中,宋喻瞬間臉色蒼白。不是怕,是懵。
是誰?倉庫裡太黑暗,那個夢又是光怪陸離,隻記得撕心裂肺的對話。他好像是因為謝綏糟的罪,聽聲音像是秦陌——偏執瘋狂,自己得不到的人,就拉著一起下地獄?也不愧他在書裡的人設。
記得謝綏那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最後謝綏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特別自責呢?
兒時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因為自己受罪。
“醒了就先吃點東西吧。”扭開門,謝綏走進來淡淡道。
眉眼清俊,聲冷如泉。
宋喻一愣,看他一眼後,馬上低下頭。
“哦。”
宋喻現在看到他就頭疼。
尤其是昨天跟008坦白有點喜歡上他之後,更是不知道怎麼面對。
心裡像是開了一個突破口,繁衍出出一堆思想,把他搞得亂七八糟。若沒008那個人工智障的一番話,他絕對不至於那麼糾結。
靈魂伴侶是什麼玩意?
趙梓宇是誰能不能趕緊出現。
但這個姓趙的就是他心裡一根刺,恨不得拔出來咬斷。
宋喻有些鬱悶地抓了下頭發,穿鞋子去洗漱,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謝綏這裡過夜了,當然什麼東西都有。在刷牙的時候,宋喻就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腦子想的是008那一番屁話“同樣的天之驕子,同樣的優秀,同樣的聰明”。
滿嘴的泡泡,思想發散。
可得了吧,鏡子裡的小帥哥還不優秀聰明?憑什麼他們一對。就因為趙梓宇是天選之人,他是天譴之人。可不同樣是天之子?
宋喻扯了下嘴,渾身散發出一股恹恹煩躁的氣勢。
麻木刷著牙,剛醒來其實也沒什麼思緒,就是很亂。
等他坐到桌子前。才猛地瞪大眼,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恨得牙痒痒,筷子插進碗裡——
昨晚把他困在禮堂的,也是秦陌!
第82章 周一晚上
宋喻想到了秦陌,卻很快收住情緒,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氣憤來。
他低著頭,睫毛垂下,安靜吃著飯。
他不想讓謝綏看出不對勁來。
上輩子的事成為心底的一道霾,可是他答應過謝綏,不再糾結過往,那麼這件事也不想讓他知道,會自己處理。
謝綏在等他說話,視線就一直地落在他身上。
但宋喻一聲不吭,病後初愈的臉蒼白脆弱,眉頭緊鎖著。
一頓飯沉默無言。謝綏指望不上他了,還是決定先打破平靜:“昨天的事,你不該跟我說一下?”
昨天的事?
宋喻乍聽到他的話,還是有點亂的,穩住內心的慌亂,裝作風輕雲淡說:“哦,就是個意外。我回去拿東西,那人關門關得太快而已。”
謝綏微笑:“意外?”
宋喻含糊:“恩。”
謝綏漆黑的眼眸定定看他幾秒,看他是真的打算自己處理這件事,也不在追問,隻是慢吞吞收回視線,笑著,“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宋導專門為我們安排的一幕戲呢。”
宋喻眼睛望著他,第一次沒有被撩得憤怒或惱羞,反而心裡湧現一種很挫敗的鬱悶感來。他索然無味地扯了下唇,低下了頭。
他們認識在那麼小的時候,而上輩子到死都是朋友,說明謝綏說的喜歡,果然就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吧。
宋喻心裡嘆了口氣,心情不好地轉換話題說:“我等下就要回去了,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比其他現在這副遮遮掩掩一看就有心事的樣子,謝綏還是喜歡昨天那個燒得糊塗了的他。但他沒有拆穿,點了下頭微笑:“好,周一見。”
周六宋喻是要回家的。他坐在車上,眼眸望著外面,到了冬天,景城的一切都似乎籠罩在一層灰白的霧氣裡。車窗開著,外面的風冰冷,008說了一通亂七八糟詞不達意的話,可還是有一句進了他的心裡,“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
可哪怕是上一世,盡管他沒有一點印象,秦陌都是殺了他的人。
……這筆賬,哪那麼容易清算。
宋喻眼眸一眨不眨,神色冷淡如霜。
008又去找主神了,下一次回來對付他的可能就不是那麼和善的手段。
會直接把他送走嗎?
……他到底想不想走呢?
他說喜歡上謝綏?
又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呢?
“少爺是在學校裡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是嗎?”
馬叔握著方向盤,疑惑地問了一句。
宋喻被他的聲音喚回神,愣了幾秒後,張口忽然問:“馬叔,你還記得我當初跟你說的那個一見如故的朋友嗎?”
馬叔愣了片刻,也笑起來:“記得,少爺剛來景城就一直往連雲街那邊跑,經常大晚上讓我去接,是那個人嗎。”
宋喻也笑,目光卻有些恍惚:“恩,就是他。”
他勾了下唇,不像帶笑意的樣子,輕聲說。
“其實不算一見如故。”
……就是故人。
對付秦陌,哪怕人證物證都放到學校面前,也不一定能懲罰到他,甚至可以歸於一個稍稍有點過分的玩笑。畢竟隻是被困在禮堂一晚而已。就連宋喻自己都沒想到,在那裡面他會那麼難受。
看來秦陌調查他還是蠻深入的。
秦陌背後是秦家,這件事,當然隻能拜託他哥哥。
電話不能打給他爸,宋總暴躁成那樣,知道他被刁難,絕對第一時間把人揪回a城放到眼皮子底下。
他哥哥現在在國外,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宋喻說:“哥,你幫我調查一個人吧。”
宋煦哭笑不得:“你這高中業餘生活挺豐富啊,調查都用上了。”
宋喻:“調查一下秦陌。”
宋煦愣住,嘴裡重復著這個名字:“秦陌?這名字,我怎麼那麼熟悉呢?”
宋喻嘆口氣:“你當然熟悉了,秦家排行第四那個。”
宋煦琢磨了一下,回過神來,笑著說:“哦,是他啊,不過你們一個在a城一個在景城,他是怎麼隔著十萬八千裡惹到你了。”
宋喻垂眸,視線冰冷:“他前些日子轉到景城來了。”
“恩?”
宋喻說:“幹脆就這麼說,我們命裡犯衝、兩看相厭。昨天他算計了我一場,把我困在禮堂,我也想搞他。”
宋煦:“……”
宋煦:“你這,”他斟酌著用詞,不知道怎麼勸他的寶貝弟弟,還沒組織好語言。
宋喻後面的話已經說了出來:“哥,我小時候是對暴雨天有什麼陰影嗎?”
所有勸解的話收了回去。
宋煦在電話那邊愣住,想起來了一些事。
宋喻在島上落水後就一直把自己封閉,要麼就是躺在病床上,要麼就是縮在臥室,漫長的時間像是失去了七魂六魄一樣。可落水前,卻是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小時候唯有兩次意外讓全家慌了神。一次是無意中喝了口酒,一次就是下雨天被鎖在教室。
司機去接他的時候,發現他渾身蒼白,整個人虛得不行,驚得直接打了電話回來。那個時候家人就猜,他可能是有一點幽閉恐懼症。
六歲之前的這兩件事,盡管宋家已經封鎖了很多輿論,怕對宋喻造成不好的影響,可是若有人真的去調查,還是能查到的。
這麼一想,秦家那小孩,可能就是故意的。
宋煦緊皺眉,聲音帶了分焦急:“你昨天一個人雨天被鎖在禮堂?現在身體怎麼樣?”
宋喻很坦誠,淡淡說:“發了燒,但是睡一覺就好了。”
聽他聲音也確實不像病了,宋煦稍稍安心,聲音很低:“你剛剛說秦家排行第四,我就想起來了。我聽說他轉學,就是因為高中談了個男朋友順便出櫃了,秦家老爺子恨不得打斷他的腿,為了避風頭才去的景城,畢竟是秦家當初這事也鬧得不笑。”
宋喻闔眸,一愣,敢情秦陌轉學來景城還有那麼一段事。
“秦陌年紀小,心思倒是不善。”宋煦說:“這事你不用直接管,我會幫你處理的。如果事是真的,秦家再怎麼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宋喻道:“恩。”
他關上手機,眸光如刀,卻是神色陰冷。
秦家那邊一解決,那麼在景城這邊,他對秦陌就不會客氣了。
一直纏著他說坐下聊聊,那就……好好談一談吧。
周一,現在已經是深冬,天氣越來越冷。走在外面,呵出一口氣,都仿佛能起霧,風刮在臉上刀子似的。
馬小丁從教室外飛奔進來,懷裡抱著兩個熱水杯,凍的雞皮疙瘩都起來,坐到位置上,直哆嗦:“媽耶,我剛才為了打聽敵情,站了半天去聽他們聊天,結果梁祝的情況沒聽到,倒是聽了一堆喻哥的八卦。”
宋喻翻了頁英語書,聽到馬小丁的話,嘴角一抿。
奚博文瞪大眼:“什麼八卦?”
馬小丁:“就是周五晚上,喻哥不是被鎖在禮堂了嗎。謝神都急瘋了,電話一個一個打,甚至打到我這裡來了。”他上次才被宋喻訓,當然沒亂講,說:“多麼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啊。結果外面傳的扭曲成什麼樣,唉,世風日下。”
奚博文笑了:“傳得扭曲,你還站那裡那麼久?聽上癮了?”
馬小丁視線瞅著前面宋喻的側臉,壓低聲音說:“不就是為了聽聽他們能扭曲成什麼地步嗎?我跟你講講三班女生的原話,喻哥被困黑暗的教室,瑟瑟發抖,謝神如救世主一般趕過來,將他拉出黑暗,孤男寡男,奇妙的氣氛蔓延。”
奚博文:“???”
奚博文:“你覺不覺得這個劇情有些熟悉?這不是那次看鬼片喻哥跟我說的?”
馬小丁後知後覺一拍桌子,嘴張大成一個鴨蛋:“我操!所以一切都在喻哥意料之中——嗚嗚嗚。”奚博文捂住他的嘴,制止他作死的發言。
宋喻修長的手轉著筆,眉眼細致淡漠,當後面兩個人在放屁。
他現在就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關於謝綏的事,努力把思維集中在秦陌的事上。
視線看著鬧鍾,分針緩慢轉動著,他心裡也慢慢數著。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