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的人生裡,很少有機會站在最前面被眾人關注,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平庸,心裡總想著,不是最差的就好。
她從來就沒有好勝心,也沒有怎麼體驗過拿第一的滋味。
猛然體驗一把,竟然有些暈乎乎的,她知道這是事實,卻又有點不敢相信。
好一會兒,她拍下成績表,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發給周漾看一看。
沒想到很快周漾就發回一個視頻通話的請求,林軟猶豫了下,去走廊上接通。
周漾那邊是帝都大學,有集訓隊的老師在帶他們參觀,陽光投射在帝都大學校名上,晃眼得很。
兩人沒多聊,通話結束時隻聽周漾說,他不一定趕得上高考回來了。
聽到這話,林軟面上不顯,心裡卻是一緊。
她想起高一結束時的那個暑假,她在馬爾代夫的海灘上,也是和周漾視頻聊天。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倚在欄杆邊,回翻照片。
很快,她就依著時間順序找到那張沙灘字跡。
林軟喜歡周漾。
六個字。
漾字筆畫很多,結構緊密,寫在湿軟的沙地上,糊成一團。
她想了想,將其設為屏保。
片刻後似乎又覺得過於明目張膽,換了另外一張卡通圖片。
Advertisement
***
一模過後,學習節奏越發變快,時間越來越少,掛歷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又即將再減一位。
大家看著三次模考的成績,對自己的水平基本有了預估。
林軟三次模考都在600分以上,過往五年,南城一本線最高停在578分未在前進。
而且近兩年是逐漸遞減的一個趨勢,去年一本線不過550。
林軟突然真切地意識到,自己離星城師大很近很近了,或許爆發一下,她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班主任在講臺上鼓舞大家:“大家不用太擔心了,我們一中的模考試卷一般都是要高於高考難度的,尤其一模二模啊,那都要難不少。大家放平心態,穩定發揮,沒問題的啊。高考也沒什麼區別嘛,咱們每次考試都是模擬高考考場,而且我們就是在自己學校考試,考場大家都熟了,不用緊張。”
“再說了,高考真題咱們也做了不少,知道是個什麼水平,真的不用太緊張。心態穩住了,高考基本就勝利一半了。”
班主任的安慰也不知道講臺下的同學聽進去多少。
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呀吱呀轉動,四下一片寂靜。
林軟高考在林家是大事,近高考的幾日,童芳芳放下手中所有公事,一心一意車接車送,不再讓她住校,一日三餐都請了營養師合理搭配。
林軟本人倒顯得沒那麼緊張。
她還是在一遍遍過著那些很難記住的大段理論,翻錯題集。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
童芳芳和林茂看她的狀態,都放心不少。
隻是很多個夜裡,林軟望著臥室裡的一片漆黑,都輾轉難眠。
為了提高英語成績,她有段時間強迫自己看了很多英文電影,是反復的看,看一遍字幕帶中文,看一遍純英文字幕,再看一遍無字幕版本。
後來她覺得她的努力並沒有體現在英語成績中,遂放棄。
可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沒有體現,至少她的聽力還算不錯。
初高中老師都放過一遍的《肖申克的救贖》後來她自己三刷了,別的沒記住,倒是背下了那句經典臺詞:I guess it comes down to a simple choice:get busy living or get busy dying.
她看的中文字幕翻譯得很簡單:要麼忙著生,要麼忙著死。
用在高考上那就是,要麼金榜題名,要麼名落孫山。
二選一的結果裡,人能操控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
高考那天是大豔陽天,一大早,陽光就從雲霧裡射出金光。
林軟起得早,一邊刷牙還在一邊背古詩。
童芳芳夜裡就燉了雞湯,撇去面上浮油,舀好一碗招呼她快去喝。又從屋子裡拿出紅彤彤的T恤讓她換上。
林軟皺眉:“媽媽,這什麼?”
“穿上穿上,我買了兩件,一天穿一件,剛剛好。”
衣服紅得徹底,隻左胸上方有小小的白色logo,一個勾勾。
林軟有點嫌棄,卻還是老老實實換上了。
童芳芳催著她來來回回地檢查身份證準考證,還有考試用具。到了一中門口,還不放心地讓她再檢查一遍。
林軟的緊張在一遍遍檢查中都不知不覺地消磨了大半。
大家都在校外等待,擁擠的人群,長長的橫幅,拉了警戒線的單行道,都成為這一年夏天最難忘懷的記憶。
林軟始終沒收到周漾的信息。
她想,周漾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那也沒關系,考完總會見到的。
一晃神的瞬間,就有人吹哨,可以進校了。
林軟拿著證件,告別童芳芳和林茂,踏入那張她走了整整三年的校門。
一進校她就看到成排的一中老師身著紅T恤,拉著橫幅,列在主路兩旁,上面寫著四字:高考必勝!
她停了步子,在那一排老師中看到了Miss楊,也看到了羅老師,拖堂李天王,還有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
羅老師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松開一隻拿橫幅的手,朝她比大拇指。
林軟笑了聲,也遠遠的比了一個大拇指。
那一瞬,她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百日誓師的那一晚,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為他們點燈喊樓。他們念高一高二時也為學長學姐做過同樣的事,高考當天,還將朋友圈QQ還有微博的頭像都換成統一化的一中必勝四個字。
想必此刻,他們的學弟學妹,也在做同一件事吧。
前方往教學樓走的岔口還有警戒線,林軟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老師們,卻見另一邊突然冒出另一群學生。
他們也身著紅T,舉著橫幅,卻不像老師要顧忌其他學校參考學生的感受,直接在橫幅上多加了四個字:一中加油。
他們在另一邊大喊:“高考必勝!一中加油!”
八字口號傻得有點不匹配他們保送生的身份,林軟卻在目光觸及周漾面龐的一瞬,眼眶溫熱。
喊完口號,他們四散開來,找自己相熟的同學,給高考前的最後一聲鼓勵。
林軟腳步未挪,見周漾走來,唇角微揚,朝她張開了手。
她往前走了兩步,和他抱了抱。
“林軟,加油。”
第55章 PAGE 55
高考那兩天, 南城本地新聞在南城五大名校的校門前來回切換鏡頭, 有對家長的採訪,對老師的採訪, 也有下考後對學生的採訪。
與此同時, 熱心的哥送考,愛心公交專線, 執勤交警為考生開綠燈……每個夏天都會重來一次的新聞再次滾屏播放, 可每一次都能給人帶來不同的感動。
考完過後,夾雜在高考熱點新聞當中的還有那麼一條:南城一中考場考生作弊被抓,哀求無果之下欲跳樓輕生, 幸得及時救援。
這條新聞快訊不過短短一分鍾,三秒切一次的鏡頭, 安保人員的兩句採訪, 以及最終女生被及時救援並無大礙的結果宣告了新聞的結束。
這件事被淹沒在高考要聞並不起眼,畢竟每年三令五申之下,仍有一群狀況之外的考生忘帶準考證、記錯考試時間、去錯考試學校或是遲到。每年也總有那麼一些不死心想作弊被抓的, 答題打不完哭著不肯出考場的。
和這些一樣,都稀松平常得吃頓飯的功夫,就會被人遺忘。
可非常不幸的一件事情是,林軟當天目睹了一中考場考生作弊被抓的全過程。
三天過去了, 林軟一醒來,看到窗臺,還是能想到當天的場景。
那一場是六月八號的英語考試。
英語聽力播放結束不久,林軟按自己的做題習慣, 先行一步做完形填空。
她開始通讀全文時,講臺前的主監考突然下臺。
高跟鞋滴滴答答在地面輕敲,停在林軟和靠近窗臺的那一小組的通道間隙。
林軟起初不以為意,可監考老師背對著她,不知在跟左側座位的女生在說什麼,很快起了輕微爭執。
這時,林軟和其他考生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抬頭去看。
“老師我錯了我錯了!你把試卷還給我好不好……”那女生的聲音小小的,間或夾雜哭聲。
林軟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很快,教室後面的監考老師也走了過來,兩位監考小聲說了什麼,先將女生的試卷收走,準備去講臺裝袋封存。
可那哭得滿臉淚水的女生突然起身,借凳子一氣兒推開窗戶,踩上了窗沿——
他們考場在六樓,跳下去,沒有命喪當場,也一定是終生殘廢了。
林軟看到那一幕的時候,腦袋充血,剎那間眼前發白。
新聞裡跳樓事件從不罕見,有人跳成功了,有人被勸下來了。
可那些事情離她很遙遠,並不會讓人感同身受,最多在得悉真相無奈之時給予些許憐憫,大多還是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林軟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想結束自己年輕,且鮮活的生命。
監考老師被嚇得不輕。
主監考的高跟鞋崴了下,人都有點站不穩,說話吞吞吐吐:“同學,同學!你千萬不要衝動!”
那女生看了眼窗外,又回頭看教室裡的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隱約能聽到她說的話是:我沒臉活了。
見她說話,兩位監考老師一人聯系校方,一人忙穩住她。
踩上窗臺想要跳樓大概隻是一時羞憤絕望之舉,當時在場的學生都能看出來,兩三分鍾的僵持過後,她其實並不想跳。
可窗沿太窄,她扭頭時幅度過大,整個人一下子重心不穩,就那麼被動地跳了下去!
一時間,考場內驚叫不斷!
林軟目睹那一幕時,手裡的黑筆就那麼直愣愣地掉落在地,心髒有種驟停的錯覺。
六樓。
她死了?
她有那麼一瞬都忘記那是高考考場,想站起身去窗邊看,可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得沒有一絲力氣。
好在一中三教的構造比較特別,三樓和五樓的教室外都有一個小陽臺向外延伸,平日裡可以放學生們帶來的花草盆栽。
學校層高也比較矮,五樓六樓的距離並不高。
女生幸運,跌落在了五樓某班的陽臺上,除了擦傷和輕微骨折,沒有大礙。
校方的處理十分迅速,前後不過十來分鍾,就有校方領導出現在教室,安撫考生,並告知大家女生已安全救援,送往醫院,大家可以安心的繼續考試。監考老師也換來了兩名新的替補。
教室裡很安靜。
因為英語考聽力的緣故,風扇都沒有開,除了翻試卷的聲音和筆尖觸及紙張的沙沙聲,教室再無任何聲響。
考場裡,大家都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從剛剛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中回過了神,但大家知道,高考不會為這小小的意外中止,另行給出安排。
林軟不知道校方領導僅是為了安撫他們編出謊言還是真正救下了那女孩,她的手還很抖,咬著下唇集中精力,在考試時間結束時寫完了題。
好在考試結束後,她並沒有在教學樓前的空地上看到血淋淋的印記。
熱門推薦

公主她想開了
"皇兄被凌遲處死的那天,我隱在人群中注視高臺之上下令的人。 他曾是我的幕後之賓、裙下之臣,亦是皇兄的太傅。 更是皇兄寵妃的心上人。 新皇登基,他官拜宰輔。 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緝拿我。 人人都道謝宰輔對前朝公主痴心一片,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她。 我彎唇一笑,他隻是怕我死在別人手上。 謝聞璟,他恨我得緊吶!"

為你加冕
"在打職業的第一年。 當時炙手可熱的冠軍上單,謝仰止,在訓練室裡,給我的職業生涯判了死刑。 「你的性格,不適合打職業。」 但也是在那個失魂落魄的雨夜,有人給我遞了根棒棒糖。 後來,我憑著新科冠軍。 重新站到了謝仰止的面前。 我咬著棒棒糖,歪著頭,笑得惡劣。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了。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是來取代你的。」 我在領獎臺上傾下頭,低笑了一聲。 「現在,為我加冕吧,哥哥。」"

出籠
"嫁給武安侯三載,我得了個上京母夜叉的惡名。 每當有人笑他懼內,要他重振夫綱。 他都扶額嘆息。 「夫人能言會武,我哪裡是她的對手。」 世人皆道他可憐。 直到後來,他嬌養的外室大著肚子鬧進門,要討個名分。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大發雷霆,將她折磨致死。 可我不吵不鬧,將她妥善安置。"

炭盆殺人事件
"爸媽嫌冷,在屋裡用炭盆取暖。 我怕一氧化碳中毒打開窗戶,卻被我哥狠踹一腳大罵蠢貨。 我爸把我拴在炭盆旁邊,不屑地說讓我多吸點,看明天會不會死。 半夜我頭痛欲裂,昏昏沉沉中叫醒了他們。 爸媽一人一邊扶著哥哥跑出了門,獨留下我暈死過去。 再醒來,正看到我爸把炭盆搬進屋裡。 我從廚房又裝了一堆炭,扔進盆裡。 「炭多點暖和。」"

秋燥
瀕臨倒閉的旅遊小鎮,已然倒閉的民宿。 一個接手“鬼屋”的民宿老板和他為錢所迫的助理。

棲息於初雪
"謝昀為了小白花初戀,要和我離婚。就 在我 hh 7亡乙7收h 吉h 大nc雲i4,找 1JpJ 久丁白P臺71音 。1工 巴 小心翼翼地稱呼小白花為媽媽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