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江子蹇:“怎麼辦?你能讓普羅把關於我的過去的事情全部抹掉嗎?”
天和說:“過去也是真實的你,他要放棄,讓他放棄不就好了,為什麼要掩蓋過去的你呢?”
關越看了眼天和,沒說話。
江子蹇一想也是,說:“那我打個電話問問他?”
“你給他點消化時間。”天和說,“你做足了心理準備,他可沒有。”
江子蹇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且患得患失了很久,今天當事人終於接到喜報後,江子蹇一直在等佟凱開口說那句話,奈何佟凱始終沒說,這讓江子蹇覺得心情很糟糕。
“喝點?”天和開了瓶酒。
江子蹇:“做個最壞的打算吧,如果他回去了,放棄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談戀愛了。”
關越:“不會的。”
江子蹇:“哦?你相信他不會放手?”
關越:“不,我是指你還會談戀愛。”
江子蹇:“……”
江子蹇喝了點酒,靠在沙發上,看了眼正在把Andy的老底掀了個底朝天的關越,說:“你太狠了。”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這種時候不能講道德。”關越答道,說著拿著電腦,上了二樓書房,免得被兩人幹擾。
普羅:“猜猜我無意中發現了什麼?”
天和:“快說吧,最近實在沒空聽你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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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羅:“Andy做過不少事,與你的道德觀有許多相悖之處。比方說他在得克薩斯州因酒後駕駛,撞死了一名無辜的年輕人,並讓手下頂替自己坐牢。以及為了家族企業的利益,強行徵用了一家精神病院的院址,過程裡導致圍牆垮塌引發精神病人四散奔逃……貪汙了幾個老年人扶助的大筆慈善經費,用來定制他的新款豪車。”
天和與江子蹇面無表情地聽著。
普羅:“以及借朋友的名義,在巴拿馬一帶投資大麻流通產業。”
“因為這些事,他死定了。”天和聽到這裡,說道。
關越讓普羅調出了Andy與馬裡奧所有的聊天記錄,包括怎麼整他害他,怎麼搞垮Epeus、越和與耀晉集團的內容,發現馬裡奧早在去年九月,也即天和入職前,就已經在朝青松送消息,打算扳倒他了,而天和在產業大會上的路演,則加速了這個進度。
當時馬裡奧極力勸說關越不要投資Epeus,原因竟是Andy在接待了聞天嶽後,起了收購公司的念頭,幸好關越快了一步,這也使得Andy下了讓關越破產的決定。
奪走Epeus隻是Andy的第一步,接下來一系列的動作,則是與中國的幾家機構聯手,將關越引到二級市場上進行決戰,吞並掉他的所有財產。更毒辣的是這還不算完,下一步將由一家與Andy私下交好的合作機構出面,聘請關越來當某家創業公司的CEO,以救他於水火之中,最後覷準關越的責任感,與養家糊口不得不出來當投資人的心態,在公司裡設計好圈套,陷他一個商業侵吞罪名,把他送去坐牢,接著搞垮他的家族,這件事才徹底結束。
即使是這樣,關越還是遵循了基本的原則,他所閱讀的Andy的聊天記錄裡,隻把有關自己的關鍵詞或關聯詞的信息,逐一檢閱,確定了Andy的戰術設計。除此之外,涉及其他的商業機密,一概不去多了解。
江子蹇鬱悶地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天和本想發條消息給佟凱,想想還是算了,今夜對於佟凱而言,說不定也是個徹夜無眠的夜晚。
普羅:“Andy上線了。”
“情況怎麼樣?”天和問。
普羅:“他在公司連上了Wi-Fi,成功地入侵了他公司的攝像頭,交易賬戶與青松一樣,有量子糾纏密碼,正在與他聊天。他決定先試用一下拷出來的分析系統,進入他的個人電腦後,也許我還能獲得更多更重要的信息。”
天和聽到普羅已經搞定了,Andy最後的屏障業已瓦解,明顯他對普羅米修斯這種程度的人工智能完全沒有半點提防,朝著他們挖好的每一個坑直直走了過去,並跳了進去。
普羅:“他讓我為他入侵幾家投行的系統,想知道幾家大基金買入賣出的情況。”
天和:“根據你的檢索結果,做個虛擬界面,讓關越模擬一下交易過程騙他。”
普羅:“這樣一來也許等不到關越出手,Andy就把自己先搞破產。”
天和:“不會的,關越會通過你,遠程指導一下他。”
普羅:“太狠了。”
“Andy要不是自己作死去偷數據,也不會給關越這個機會,現在隻能說是自作自受。”天和摸了摸躺在沙發上的江子蹇,給他蓋了條毯子。
夜深人靜,天和起身,走到吧臺前去。
“你今天不該說那句話。”天和說。
普羅:“我以為江子蹇的內心早就清楚。”
天和想起佟凱今天的反應,想了想,說:“如果關越碰上這種抉擇,嗯……他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放棄王位吧。”
普羅:“但我記得他在某一天選擇了他的事業,離開了你。”
天和:“不能這麼說,畢竟當時我沒有用分手來要挾他。如果時光倒流回那天去,我一定會說出那句話。”
普羅:“在拉薩那天嗎?”
天和:“不,在倫敦家裡那天,我一定會說,如果你去華爾街,我們就分手。我曾以為當年的我放他去上班是對的,但我現在明白了,哪怕那一天,把他強行留在我身邊,我們依然會在時間裡一起成長,無論是不是能養活自己。”
“哪怕他回國後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投資經理,而我是一個程序員,Epeus破產,我們為了生計而奔波,依舊能過得很幸福,這種幸福,與金錢無關……你說得對,隻要我堅持,他無論什麼,都會為我做。當然,我現在也不後悔,因為我們保護了你。”
普羅:“可當時你不這麼相信。”
天和旋轉手裡的玻璃杯,折射著吧臺處的光芒,答道:“分手後重新在一起,教會了我什麼?也許隻是讓我知道了,那天隻要我開口,他就會答應我,這確實解決了我這一生最大的不安,從認識他到長大以後,唯一不確定的事。”
在曾經暗戀關越、未曾挑明關系的那段時間裡,天和不是沒有想過讓自己放下或是移情,但他完全做不到。
關越在他額頭上的那一吻,變本加厲,令天和陷得更深。他們朝夕相處,關越就像從前一樣,時刻注意著天和的動向。哪怕天和想逃也逃不開,十六歲的他,情竇初開的煩惱如約而至,他努力地收斂著自己的小情緒,不讓關越看出來自己的小心思。
期末考他兌現了與關越的承諾,拿到了全A,關越於是也兌現承諾,帶他去玩。
“我要求告。”天和在教堂的告解室裡說,“我愛上了我的哥哥,一個不可能接受我的感情的人。”
“世間的愛,總是難分難舍的。”神父在隔間裡說,“親人對彼此的依賴、人與人得以聯系的紐帶,本質上俱是一種,你要學會理解自己並解開自己的心結,孩子。”
天和說:“可我必須尊重他,尊重我們之間的情感。”
神父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如是,你早已有了答案。”
天和沉默片刻,說:“這是有罪的麼?”
神父:“人生來皆有罪,這不是你的錯。但你可以試著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待它。”
於是他決定,這次旅行回來後,就以學業為由,搬到學校去住宿舍,並試著找江子蹇為他介紹一個男朋友,也許這能起到作用,讓他慢慢地放下關越,回到他們最開始的狀態裡去。
否則天和不知道以後要如何面對關越、面對自己了。
第67章
關越讓管家收拾行李,準備帶天和去挪威滑雪,順便在北歐幾個國家轉一圈,他在小屋裡讓天和坐好,給他穿戴滑雪設備時,天和便怔怔地看著他。
關越:“?”
天和:“我滑得很爛。”
關越摘下手套,捏了下天和的臉,又戴上手套:“沒關系,我教你。我可不會和朋友聯合起來欺負你。”
天和自然知道,關越總覺得打馬球的時候被自己與江子蹇聯手欺負。他們從西班牙下船後,一路開車穿過小半個歐洲,每天吃住都在一起,關越白天帶他出來玩,晚上回酒店睡一張床,吃飯訂餐廳對坐著,下雪天在滑雪場的酒店喝咖啡,讓天和踩在他的腳背上,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天和睡覺時忍不住想佔他點便宜,想讓他抱,關越便大方地伸出手臂,讓他枕著,偶爾還從背後將他摟在懷裡,導致天和總是心跳加速——他知道關越這麼做的原因,隻是把自己當作他的兄長,絲毫沒想到愛情上去,否則一旦被關越知道自己的心思,便一定會開始保持距離。
這令天和覺得,與他一起出來玩就像在折磨自己,他們隻有彼此,關越是完全屬於他的,但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關越又完全不屬於他。這種患得患失的、酸甜交加的感受,在滑雪時簡直被推到了頂峰。
“怎麼樣!”關越上了雙人滑雪板,讓天和抱著自己的腰,不住回頭。
“你看前面!不要看我!”天和喊道,抱緊了關越,把臉埋在關越的背上。
關越:“準備!抱緊了!”
關越操縱滑雪板一個旋轉,在賽道上急轉彎,側身。天和低聲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什麼?”耳畔掠過狂風,關越側頭問。
“沒什麼!”天和喊道,“慢點啊!”
“不要怕,往前面看!”關越再轉過一個彎道,面前豁然開朗,雪山、松林,伴隨著碧藍的天幕,天和心髒狂跳,摟著關越的腰。
“還玩嗎?”關越將滑雪鏡頂在額上,籲出一口白霧。
天和說:“換我操縱。”
關越便讓天和操控,通過全賽道時,從身後抱著他,兩人依偎在一起,天和心想如果這賽道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這次出來怎麼這麼乖了?”關越說,“安安靜靜的,聽話得不得了。”
天和把這次旅行當作給自己的一個交代,上得車來,想了想,說:“哥,回去以後,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
關越:“???”
關越看了眼天和,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開車轉出酒店,去下個地方。
行李已經讓酒店安排收拾完送走了,關越開了輛蘭博基尼,與天和馳往北角等著看極光。
天和側頭,望向窗外掠過的堆滿了白雪的松樹,關越放了首恩雅的歌,說:“商量什麼?現在不能說?”
去完北角,他們還會去松恩峽灣待兩天,在那裡坐船回英國,今天是元旦前的最後一天,下午能抵達北角。
天和沉默片刻,而後說:“我……假期結束後,想搬去住學校宿舍。”
關越沒有說話。
天和馬上道:“不是不想在家,隻是我覺得,我……確實需要,拓展下我的社交圈子,不能總像現在這樣。”
關越依舊沒有說話,專心地開著車,天和心想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破壞氣氛,但這話總要說的。
關越:“像現在怎麼樣?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了?”
“當然不是。”天和傷感地笑了笑,說,“總是纏著你,不太好。”
關越:“你二哥讓你這麼做的?”
蘭博基尼在路上飛馳,一望無際的道路通往遠方,挪威如同世界樹的中庭,那個叫米德加爾特的人間仙境,遠方群山在雲霧裡若隱若現,原始森林在兩道間堆滿白雪,就像穿越進了魔幻電影的世界裡。
北歐諸神在那雲霧縹緲的深處,注視著他們。
天和:“他什麼都沒有說,我總要離開你的,不是麼?”
關越沒有回答。
彼此沉默,隻有恩雅的聲音在車載音響裡吟唱,猶如在天地間飄蕩的精靈。
關越忽然說:“寶寶,你覺得我是你的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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