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行吧,天和忍著怒火留下了。
財務長翻了下手裡的資料,坐在辦公桌一側,關越則打開郵箱,開始回復今天的國內郵件。
財務長:“聞先生,根據您上次前來拜訪本公司,並朝我們關總提出的申請,我們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考慮……”
“什麼申請?”天和答道,“我不記得朝你們關總提過什麼申請。”
光觸控鍵盤被嵌在桌面上,關越飛快地打字回復,時不時手指做縮放動作,把一些自己覺得無意義的信函扔到郵箱的分類欄裡去。
“拯救Epeus的申請。”財務長說,“我們調查了貴公司的財務狀況,並聽取了一些相關專家的建議……”
說到這裡,財務長停了下來,翻了翻手裡的iPad,蹺了個二郎腿,凝重地朝天和道:“實話說,我個人是不太看好的。”
天和的目光從財務長轉向關越。
天和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現出有點難過的表情。
與此同時,關越的眉頭也擰了起來,他碰上了一樁麻煩事,被卷入了總部的人事派系鬥爭裡,青松的boss十五分鍾前剛起床,得到消息,就在郵件裡發火了,毫不客氣地指責了印度地區的合伙人,而該合伙人的項目,是在今年六月,與關越商量後敲定的。
這是一起跨中、印、美的三國並購,boss將郵件抄送了關越,態度可想而知,這個時候,關越必須非常注意措辭。
他從郵件裡抬眼,與天和對視一眼。
兩人都眉頭深鎖,關越想到幾個天和以前常用的單詞,恰好能嵌入郵件裡,於是繼續回復他的郵件。
天和卻沉默地看著關越,說:“你一點沒變,還是這麼狂。”
關越沒有回答,天和說:“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關越回復完郵件,修長的左手四指一掃,把電郵掃得飛過太平洋,飛向美國東岸的紐約,轉過身,正對天和。
Advertisement
就在關越瞥向天和那一眼,又轉走視線的動作之後,天和終於爆發了,他的語氣相當平靜,措辭卻是最直接的一次。
“你在酒吧爛醉如泥那天晚上,我認真想過,我們也許還能做回朋友。”天和說,“不過今天我覺得,這也許是我一廂情願。在外頭會客室裡,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財務長頓時識趣起身,這個時候不跑,恐怕接下來就沒機會跑了,天和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為了自己的從業生涯能繼續這麼順利下去,領到豐厚的年薪加股份分紅,老板的個人隱私千萬不能多聽。
關越點了下觸控,把財務長放出去。
天和又說:“這不是等得最久的,最久那一次,我從上午十點等到下午五點,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還記得嗎?”
關越突然道:“翻吧,我知道你想翻舊賬。”
普羅:“天和,消消氣,冷靜。我們已經成功了,他下了決定,但凡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更動。”
天和深吸一口氣,怒道:“關越!”
天和徹底發飆了,關越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算了,關越。”天和說,“我來請求你伸出援手,是因為曾經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最了解我的才華、我的價值的人。上一次來拜訪時,我抱著僅存的一絲希望,請求你成為我的投資人,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在資本層面上予你回報,讓你滿意,與你一起前進。”
天和誠懇地說:“我真的是以合作伙伴的心態來找你的。搞資本運作的人不理解我。我以為,你了解我。沒想到最後你說我‘嚴重高估了自己的專業水平’。”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天和有點茫然道,“會讓你突然改口,來這麼評價我。我想這也許是分手的常態吧,愛得越深,分開後就恨得越深。以前你有多認可我,現在就有多鄙夷我,今天你又像施舍一個上門乞討的乞丐一樣,暗示你的部下對我冷嘲熱諷。我是聞家的人,哪怕破產,也輪不到他來嘲笑,這些我都不介意,可是,你,抹去了我的所有價值。”
關越終於道:“你也一點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你是個小孩,天和,你在所有人的保護下生活,你可以去追求你的才華、你的夢想,體現你的價值。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付出了多少努力,來保護你不被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傷害。”
關越不是不會說話,許多時候,隻是不想說。
“曾經有人說過會這麼保護我一輩子。”天和的怒氣到此終於平息,就像一陣風卷過,將陰雲吹得幹幹淨淨,又笑了起來,說,“隻是今天,變成了面對面地教我長大,給我上了這麼現實的一課,謝謝你,關越。”
關越:“……”
關越又恢復了沉默,注視天和,放在桌上的一手不受控制地發抖。
天和起身,又禮貌地解釋道:“已經有公司為我做破產延期擔保了。我今天真的隻是來給你送衣服的,你要看看嗎?雖然我覺得你也不會穿。”
天和走向辦公室的門,關越卻不願按下遙控器開關。
普羅:“從一數到十,我保證……”
“開門!”天和說,“我真的要走了。”
終於,辦公室的門在關越沒有碰到按鍵的前提下,毫無預兆地打開了。
“謝謝。”天和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青松資本。
“對不起,天和。”普羅的聲音說,“我是一個AI,我不知道在你平靜的話語下,掩藏著這麼復雜的心緒。如果你早點告訴我,那麼我想我也許不會建議你來找關越。”
“沒關系,普羅。”天和說,“我既然決定了,就會對此負責,遷怒於提建議的人,才是小孩子的行為。”
天和開車離開金融中心大道,今天路上的車不多,一路暢通無阻。
普羅:“我愛你,天和,比起我的消亡,我更希望你能過得快樂。”
天和被這句話逗笑了,說:“你不會消亡的,你會活得比我們更久,我向你承諾,普羅,隻要我活著,我就會用盡一切努力,讓你保存下來。不過,不要隨隨便便說‘我愛你’,因為現在的你,還不懂愛是什麼。”
普羅:“像吳舜一樣?”
天和安靜地開著車,普羅又說:“但你拒絕了吳舜。”
“是啊。”天和略覺疲憊,嘆了口氣說,“我就是這樣的人,活得像個小朋友,一點利害關系都不懂。最後是你為我開的門吧?”
普羅不吭聲,天和道:“猜也是你,但這太危險了,CEO的辦公室門可以被隨便打開,他一定會懷疑我的。”
普羅:“不,那個時候他的手在發抖,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一旦緊張起來,兩根手指就會稍微有一點發抖,振幅在0.5公分之間。他現在隻會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辦公桌的自動控制區域。”
關越那張辦公桌是專門訂做的,桌面相當於一個大型屏顯,直接點選辦公桌上的對應區域,就能完成顯示屏與投影幕布的升降,大到投資分析與股票、期貨交易,小到做一個表格甚至打開辦公室的門、煮水泡茶等,滿足他所有的需求。而就在天和離開前,關越的手正放在辦公桌觸控開門區域上。
普羅:“雖然根據我的預測,你再在門前停留十秒時間,他就會站起來,跑到門邊,從背後抱你,再把你按在門上,瘋狂地吻你,這就是他緊張的原因。”
“停!”天和說。
普羅說:“但我理解你了,理解你們為什麼最後會分開,天和,我相信你的演講有大概率會成功,峰會結束以後,我依然相信有人願意投你。”
“謝謝。”天和一腳油門,跑車引擎發出低沉的怒吼,一下加速,伴隨著秋日的季風,吹起落葉,沿著臨江大道風馳電掣而去。
“等等,你已經成功入侵他的個人辦公系統了?”
“確切地說,是某兩個模塊。畢竟股票與期貨交易、公司內的絕密檔案,都上了量子密碼。”
“哪兩個模塊?”
“控制辦公室的門與燒開水兩大模塊。需要我現在為他燒一壺開水嗎?他也許會被嚇一跳。”
“燒吧,連續燒三十六小時,他一定會以為鬧鬼了哈哈哈哈!”
第15章
九月二十九日,長州國際會展中心主館,下午三點二十八分。
巨型顯示屏下,天和的身影顯得十分渺小。
“資本對我們的期待,能成就一個人;也能輕易地毀掉一個人。”
高新科技峰會上,聞天和站在舞臺中央,以這樣一句話開了場。
“我不想解釋過多最近關於Epeus的流言。”天和抬起手腕看表,說,“距離金融時報指數開盤還有兩分鍾,容我為各位做個演示,使用我們研發出的,全新的功能,預測一下今天的英國股市開盤走向。”
會場鴉雀無聲。
說著,天和抬起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大屏幕上,無數信息開始滾動,耳機裡,普羅的聲音傳來:“這一定相當驚險刺激,代價巨大,且收效甚微,天和,你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天和沒回答,也沒有釋放出那個反悔的信號。臨近峰會召開的前一周,他花了足足六天時間來改進這個模塊,部分區域重寫,並加入了新的分析算法後,它的準確率一直在40%上下波動,高的話偶爾能超過50%。
“選擇金融時報而非納斯達克,”天和朝會場裡的上千人說,“這樣就不用等到晚上了,把你們留到九點,還預測錯了的話,我想我會被大家踩死。”
會場裡響起了一陣善意而克制的笑聲,事實上天和登臺後既沒有重新介紹自己的公司,也沒有展望計算機技術對未來的影響,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了分析系統,而與會者滿臉疑惑,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居然想在峰會上做路演!
數據分析臨近結束時,滾動屏突然停了下來。
普羅:“我必須忠實地提醒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天和。”
“啊,”天和說,“它總是有點卡,這個軟件實在太老了,有些部分還是我爸爸主持研發的,這麼多年裡我們兩兄弟就沒好好對過它,光知道吃老本。”
臺下大部分人頓時哄笑,唯獨前三排的與會者,都以嚴肅的表情注視著大屏幕。
天和說:“可惜不能像拍老式電視機一樣,給它兩下。”
數據分析繼續開始滾動,天和的心跳不可抑制地瞬間加速,外行也許看不太懂,但峰會會場裡坐了上百家機構的投資人,本市接近九成科技公司的投資方都到場了。科技業內也許看不懂這些數據代表什麼,投資人卻有著豐富的金融從業經驗,他們自然明白。
不少人也露出了荒誕的表情,因為聞天和的這種操作隻能哄哄外行,就算這次預測準確率能達到所謂“驚人的”100%,也不能證明什麼。
分析系統講究的是概率——利用計算機技術,從歷史數據與信息抓取中,想方設法針對引起超額收益的大概率事件,據此制定策略。計算機分析能夠減少投資者受期望與情緒波動影響而作出的結論,避開在市場狂熱或悲觀的局勢下,做出不理智的決策。
換句話說,如果天和能用他的卡機軟件連續準確預測上一百次,次次全中,那會場前三排的客人鐵定都會集體跪下大喊爸爸,求著來購買這個軟件,否則哪怕今天對了,也隻是一次而已。
但是,預測本身不那麼重要,天和在這裡演示軟件的舉動,所傳達出的信號才是最重要的——這意味著他對概率相當有信心,才敢拿出來當著媒體與政府的面進行演示。
三點二十九分,結果呈現在大屏幕上。
“開盤7663.6,”天和說,“誤差在上下三點。”
舞臺上與舞臺下,雙方都在心裡嘲諷對方,天和隻是安安靜靜地站著,沒有準備任何多餘的話來打破這沉默,視線轉向會場的出口處。
關越不在他的座位上,就在天和上臺的三分鍾前,坐在第一排的他臨時接了個電話,離席而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今天稍早時候,進場前,天和與吳舜正在場外給對方拍照,天和沒想到關越居然也會出席。邀請青松資本的CEO並不蹊蹺,蹊蹺的是,關越極少出席,今天青松不僅決定出席,關越更答應了接受一個會場訪談,到得四點,便將開始。
關越今天穿了件休闲薄毛衣,襯衣領子翻了出來,頭發剪短了些,整個人很休闲,悄無聲息地出現時,天和眼睛一花,差點沒認出來。
“結束後留下來等我。”關越看也不看吳舜,朝天和說。
天和習慣了每次關越出場時都自帶閃光燈特效,前有青松高管開路,後有一群記者追著,今天關越就這麼不聲不響,一個人到了身後,冷不防把天和給嚇了一跳。
吳舜見關越,便識趣地走到一旁回避。
天和:“還有事,下次吧。”
普羅說:“天和,如果你成功了,今天一定不會這麼容易離場;失敗的話,應該也沒別的事了。”
關越:“很重要。”
關越的表情溫和了不少,身上噴了點蔚藍,那是天和從前最喜歡也最熟悉的氣味,他不得不承認,關越的這一招,稍微拉回來了一點上次談話後掉成負值的好感。
“再說吧。”天和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去洗個澡,大吃一頓,再好好睡一覺。”
關越:“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代價?”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