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別粘了,”天和說,“扔了吧。”
關越看了眼,再看天和。
“能粘好就試試。”方姨笑道。
甲板被踩成了兩半,炮臺和瞭望塔全碎了,飛機斷的斷丟的丟,日不落帝國的“皇家方舟”就像被導彈密集轟炸過,簡直慘不忍睹。
關越說:“脾氣變這麼好。”
天和:“?”
關越:“天衡給你做的,換了從前,不朝我鬧一個月不算完。”
天和說:“那怎麼一樣?以前是以前,現在歸現在,談戀愛的時候因為親近,所以總是在最愛的人面前,下意識地忘了去偽裝自己。現在是朋友了,再不爽也不能朝朋友發火吧?”
氣氛於是沉默了,天和又說:“我以為你不會存我電話。”
“回國後事多,忘了。”關越說,“回頭改。”
天和:“想給我改成什麼?”
關越:“自己起。”
天和:“‘那個討厭的人’如何?”
關越:“可以。”
天和:“我給你備注個‘翻滾吧總裁’,怎麼樣?”
關越:“不懂你的意思,昨晚你對我做了什麼?”
Advertisement
天和:“你在酒吧裡喝醉了,跑出來,站在一個下水道井蓋上,哭著開始跳踢踏舞,還大聲地喊‘資本時代已死,共產主義萬歲!我要為國護盤!’接著直奔ATM,輸入我的生日密碼,取出兩萬現金……”
關越:“…………”
方姨:“……”
關越瞬間意識到大事不妙,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否則天和怎麼會知道,信用卡密碼是他的生日?
天和:“……後來整個酒吧的客人,追在你身後,看你一邊跑一邊跳,一邊快樂地朝空中撒錢,左一把,右一把,沿途跑向東站,把卡拍在售票窗口,用山西話大喊:‘買一輛八成新的和諧號,我要帶著大家回去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
關越的表情變得極其復雜。
天和:“想看看昨晚我錄的視頻嗎?十塊錢看一次。”
關越差點就相信了,頓時五雷轟頂,正要起身,觀察天和的表情,看出自己又被耍了,於是坐下說:“我喝醉了從來不發酒瘋。”
天和:“你沒喝醉過,怎麼知道呢?而且要不是你這麼做了,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信用卡密碼?”
關越馬上道:“你猜的,以前我所有密碼都是它,回國後一直沒改,你沒見過我喝醉,不代表我從不喝醉。”
天和:“所以從前喝醉以後跳著撒錢確有其事。”
關越:“從不。”
“小關。”方姨打斷了天和的話,說:“你幫我看看?”
關越坐到沙發前,躬身檢查航母,被踩碎的甲板背面,還有當初聞天衡與關越一起燙的字:送給弟弟天和。
關越認真地看了半天,天和家的傻藍貓在他腳踝邊蹭來蹭去,關越低頭,那貓爪子撓了撓,讓關越抱,關越便把它抱起來,一人一貓,對視一分鍾,傻貓又主動把腦袋湊過來讓關越摸,關越便以手指撮了撮它的腦袋。
八百年不說話的貓居然“喵”了一聲,沒一時闲著的鸚鵡反而靜了,天和隻覺得,今天的氣氛怎麼看怎麼詭異。
方姨說:“小東小西的,不知道掉哪兒去了,我眼睛不好,得開掃地機器人掃一次,再在盒子裡頭找,說不定能找著。”
“關總,”天和哭笑不得道,“你不去公司嗎,別管了,把貓放下,小心它尿你身上。”
關越說:“當年我也幫著做過,賠你一個。方姨別粘了。”
方姨笑道:“我倒是給忘了,小關的動手能力也很強。”
“算了吧。”天和說,“找你助理粘,我還不如買個現成的。”
那年暑假,關越住在天和家裡,幫著聞天衡組裝這個航母,兩人做了快有一個月。雖然那折磨死人的過程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以前能做,現在當然也能做。
關越看了一會兒,起身將浴袍換回西服,出客廳時,又恢復了那生人勿近的霸道總裁模樣,拿了門廳裡掛著的車鑰匙,說:“方姨,走了,空了再來看您。”
方姨笑道:“有空常來,替我朝你爺爺問個好。”
“關越死了——”金剛鸚鵡嘴巴上的絲帶一抽掉,頓時大喊大叫,撲扇翅膀,氣勢洶洶地飛向大門,奈何腳上拴著鏈子,隻能虛張聲勢地大喊幾聲。
方姨無奈道:“多好一孩子,幹嗎成天這麼罵他?”
“我不知道!”天和的心情也是相當復雜,說,“二哥開玩笑地說了幾次,它就記住了,好的不學。”
七月份,天和剛回國,在家裡住著,於書房裡看程序時,江子蹇偶爾來找他,幾次問到關越,二哥聞天嶽饒有趣味地點評了兩句“關越死了”,被鸚鵡聽了去,突然就學會了。
至於“A股又崩盤了”,則是聞天嶽在書房裡自言自語多了,被金剛鸚鵡學去的。說也奇怪,這鸚鵡自打從哥倫比亞被買回來後,整整六年時間沒學會一句話,送回國不久,忽然醍醐灌頂,連學三句,還說得賊溜,更會翻來覆去,將這三句話進行各種組合。
天和正打算教它幾句別的,譬如“人民幣破七了”或“房價腰斬了”,要麼學兩句毛姆罵人的話也好。奈何這鸚鵡簡直和關越一個德性,柴米不吃油鹽不進,任你教它什麼,它隻會回敬你一句“關越死了”,後來天和也沒力氣再糾正它了。
還記得環球旅行時,關越帶他坐豪華遊輪去哥倫比亞玩,兩人在聖馬耳他上岸,逛港口集市時,關越一眼就看上了它,從水手手中把它買了下來——因為眾多鸚鵡裡,隻有這隻鳥一句話不會說,猶如一張白紙,值得好好教一下。
遠渡重洋將它託運回倫敦後,天和偶爾下課回家,還看見關越朝著鸚鵡自言自語,想教會它說話。
但每次天和一注意到,關越就不教了,還被天和嘲笑過好幾次,教鸚鵡說話看上去真的很傻。足足教了一年,這鸚鵡死活就不開口,最後關越隻好放棄。
那時候,他們剛談戀愛,天和十八歲,關越二十二歲,話不像現在這麼少,對天和而言,關越就像聞家的三哥,雖然不擅表達,卻把孤身在外的天和照顧得很好。
二哥也不像後來這麼討厭他——直到關越朝雙方家裡公布他們的戀情那天,招致了聞天嶽劇烈的反彈。
“我讓你照顧我弟弟,你把他上了?!”聞天嶽幾乎是朝關越咆哮道。
那會兒天和堅決站在了關越一方,甚至與一手帶大自己的哥哥足足一年時間連話也不說,聞天嶽所預言的,基本上最後都在關越身上應驗了,這令天和在與關越分手後,對二哥心有愧疚。
卻沒想到再一年後,關越對聞天嶽的預言也應驗了,雙方成功互掀底牌,在這場打臉反擊戰中,聞天嶽終於落荒而逃——生活遠遠比電視劇更精彩。
如今天和細想起來,打小時候起,關越與他二哥就有著不明顯的疏離感,平時不過是看在雙方家長的面子上保持表面上的客套。關越自己也說過,他與聞天嶽不是一路人,天嶽是個騙子,他不屑與騙子為伍,談不到一起去。
天和自己可以指責二哥,卻不願聽到關越這麼評價天嶽,這也成為他們戀愛裡爆發爭吵的導火索之一。幸而關越十分崇拜他們的大哥聞天衡,認為他是個正人君子,許多衝突仍是可消弭的。
做人就該像聞天衡一樣,堂堂正正,永不放棄,把聞家遺傳的智商用在正道上。
在這點上,天和更像他大哥。
第11章
三天後。
普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為你預訂下個月的機票。”
天和發現普羅作為助理非常合適,沒有實體,不會打擾他,對互聯網熟門熟路,除了不能替他拎包之外,連開車也沒問題,還能多個進程同時運行,一邊開車一邊查資料一邊和他闲聊。
“明天就走。”天和說,“我得想個辦法,找到我二哥的下落。”
普羅:“現在你是被限制出境的。”
天和答道:“你知道那對我來說並不是問題。”
“找到又有什麼用呢?”普羅說,“你期望他向你解釋什麼?”
天和也不知道見了二哥的面該說什麼,尋思道:“他總得對我有個交代吧。有結果了麼?”
“我無法在銀行系統搜索到他的流水,”普羅說,“安保級別太高了。”
“當然。”天和答道,“反黑客系統也不是吃素的。抵達美國再看吧,相信我,我想入侵個系統比你快多了。”他真正的目的,隻是借用一下師弟文森在紐約工作室的終端機。
普羅:“目前隻能查到他在舊金山的入境記錄,他也許已經離開美國。很大概率不會留在舊金山等你來找,我建議你延遲行程一段時間,直到國慶節假期結束,到了那個時候,你將有不一樣的選擇。”
“你的信用也破產了。”天和開著車,說,“上次你給我選擇的路線,半路碰上關越。建議我打馬球,又被他攪黃一次;還給我存了個關越的電話,害我在吳舜面前下不了臺……”
“但我對他的行進軌跡預測準確地應驗了。”普羅說。
天和:“然後我的航模也沒了!我決定以後要與你的建議反著來。”
普羅:“你現在已經是了。”
天和說:“你簡直就像以前的關越。”
普羅:“也許,畢竟我獲得了他大多數時候的情緒,當然,也繼承了一定程度上他對你的愛。”
天和聽到這話時心裡百感交集,沉默片刻,而後說:“謝謝你,普羅。如果你有實體的話,我小概率會把你當成我男朋友。”
普羅說:“雖然我不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我會慢慢學習。不過我建議你認真考慮我的建議。”
天和在會所前停下車,答道:“我會的。”繼而將車鑰匙交給經理,進了江嶽會所。穿著西服、沿途來來去去的侍應停下腳步,朝天和稍稍躬身。七月份兄長已經將股份全部轉讓給了江子蹇的父親江潮生,以聞、江兩家的良好關系,一家小小的私人會所雖然換了老板,卻仍像沒有變更過。
江嶽會所坐擁別墅區環抱,位於青山綠水中,面朝曲文河,秋天天氣很好,閣樓臨江而建,四面掛著復古的紗簾。江子蹇今天在會所裡約了人,招待吳舜找來的另一個朋友,叫上天和一起吃螃蟹。
天和拾級而上,吳舜正在欄杆前朝外眺望,朝他吹了聲口哨。天和便抬頭與他揮了揮手,笑了起來。亭閣裡坐著一名中年人,江子蹇介紹後,天和打過招呼,吳舜笑著說:“今天蹭一頓子蹇的飯吃。”
江子蹇笑道:“這就是咱們工信部的……”
天和忽然想起,見過這中年人,驚訝道:“王叔叔!”
父親還在的時候,天和就見過他,但那已經是十來年前了。
“果然還記得我。”那姓王的中年人打量天和,“你們聞家人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真是遺傳的。”
這段往事就連江子蹇與吳舜都不知道,聞言彼此看看,都笑了起來。天和的記憶力相當好,甚至記得他叫王溯,當年在計劃生育委員會,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在與父親吃飯時,一次是父親去世後,前來吊唁的賓客裡。
但天和默契地不提半句往事,隻是傷感地笑了笑,並朝吳舜遞了個感激不已的眼神。看來吳舜為了幫他,說不定還求了他父親出面,才請到這人。
吳舜示意天和看飯桌上,天和坐下時,發現餐盤裡放著一封邀請函。
江子蹇笑著說:“王叔叔他們這個月底,會舉辦一場互聯網高新技術峰會,和融輝辦的那場本質上完全不一樣……”
王溯道:“融輝已經決定與我們政府召開的峰會合辦了,我隻給他們三分鍾時間,但我給你五分鍾,你可以慢慢說,想說什麼說什麼,說個夠。”
“謝謝。”天和低頭看邀請函,再看吳舜、王溯與江子蹇,隻能點頭重復道,“謝謝。”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溯說:“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年輕人,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你能走到今天,已經將太多的同齡人甩在了你的身後,遭受打擊不要氣餒,爬起來再戰。”
天和點點頭,說:“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王溯喝了兩口茶,簡單聊了幾句就起身走了,飯也沒吃,吳舜將他送出會所去,回來後示意走了,江子蹇與天和便松了口氣,隨意了不少。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