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話不能這麼說。”顧扶洲抓著林清羽貂裘上的毛領漫不經心地把玩,“我也是對鐵騎營做出了極大貢獻的。”
“比如?”
“鼓舞士氣,在眾將士情緒低落時做一盞明燈。”顧扶洲負手而立,神情嚴肅道,“告訴他們,隻有更拼命地練兵,皇上的龍椅才會坐得更舒坦;隻有少吃一點軍餉,貴妃的頭飾才能更華麗。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大瑜男兒不怕苦,不怕累,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大瑜一個機會。人的一生如白駒過隙,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是個人都想偷懶,但隻要努力,終有一天能戰勝懶散。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自己做不到的事卻讓別人去做。”林清羽替諸多仰慕顧扶洲的將士不值,“卑鄙的異鄉人。”
“沒辦法,誰讓熱血男兒就喜歡聽這些。”顧扶洲說了一堆,有些口渴。軍營中沒有茶具,隻有水囊。顧扶洲打開囊塞喝了一口,問林清羽:“你要嗎?”
林清羽接過水囊,拿出帕子擦了擦囊口,正要喝,水囊又被顧扶洲奪了回去。
林清羽疑惑地望著他。顧扶洲又仰頭喝了一口,把水囊塞到林清羽手上,不容置喙道:“喝。”
林清羽盯著囊口,在顧扶洲看不見的角度彎了彎唇:“我現在好像不渴了。”
“林大夫連間接碰下本將軍的嘴都不願意?”顧扶洲冷嗤道,“怎麼,怕爛嘴啊。”
林清羽點點頭:“有點。”
顧扶洲氣笑了,頭一回在林清羽面前展現出霸道的一面:“今天你還必須把這水喝了林清羽,不喝別想走。”
林清羽眼睫抬起:“我若想走,將軍還要攔著我不成?”
顧扶洲一抬手,還沒等林清羽反應過來,束發的發簪竟又被這人取下了。外頭都是鐵騎營的人,林清羽自然不能披頭散發地出去。
發簪在顧扶洲指間轉了一圈,穩穩地握在掌心:“喝了就還你。”
林清羽望著顧扶洲:“你怎麼這麼喜歡取人發簪——是你以前在家鄉養成的習慣?”
“是在你身上養成的習慣。”顧扶洲涼涼道,“碰你別的地方怕你罵我是登徒子,那我隻能佔你頭發的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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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其他姑娘身上養成的習慣就好。林清羽拿過水囊,仰頭喝了一口,問:“可滿意了?”他都不知道間接的觸碰有什麼意思。
顧扶洲滿意了,又沒完全滿意,要笑不笑的:“林大夫居然還嫌棄我。”
林清羽安慰他:“沒嫌棄你,和你開玩笑的。”
“真的?”
“我若嫌棄你,為何還願讓你上我的床?”
顧扶洲這就被說服了。他幫林清羽重新束好發:“林大夫也學會開玩笑了。”他故意問道,“跟誰學的?”
林清羽偏不說顧扶洲想聽的答案:“自然是跟歡瞳學的。歡瞳一向愛說笑,將軍又不是不知道。”
顧扶洲低笑一聲,道:“你哪是來接夫君下班的啊林大夫,你這是想把你夫君氣死在軍營裡吧。”
時辰一到,兩人便一同打道回府。馬車上,林清羽和顧扶洲說起奚容登門一事。顧扶洲總結道:“如今,我們後宮有皇後,文臣中有南安侯,武將有一大堆,奚容和蕭玠也上了船,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林清羽補充了一句:“皇帝身邊有我。”
顧扶洲明白林清羽的意思,提醒他:“皇帝身邊不隻你一個太醫,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林清羽道:“我要動皇帝,自不會在湯藥中動手腳。”
顧扶洲回想起這段時日林清羽埋首鑽研的東西:“你是想用蠱?”
林清羽頷首:“褚正德對蠱隻是略知一二,若在皇帝體內種一隻奇蠱,或許不會被他察覺。”
顧扶洲稍作思量,道:“我倒是覺得,關鍵還在蕭琤。”
“何意?”
“隻要蕭琤不配當這個太子,即便你不在皇帝身上用蠱,皇帝也會廢了他。”
第76章
顧扶洲的意思,是想讓皇帝主動廢了蕭琤的太子之位,這談何容易。皇帝登基數十年不肯立儲,說是慎重,實則也是養蠱。他對皇子們的爭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為了等待最後的勝者。
四年前,蕭琤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向皇帝證明了他是太子的不二人選。為此,其他幾個皇子死的死,廢的廢,最後隻剩下一個蠢貨和一個傻子。奪嫡之爭的代價如此之大,蕭氏一族短時間內再經不起第二次。即便蕭琤近來在朝政上有所懈怠,即便蕭玠能做出什麼了不得的政績,皇帝都不會改立太子。
除非蕭琤做出了什麼皇帝絕對容不下的事。就算他穢亂後宮,皇帝都說不定還會保他;隻有弑君謀反,通敵賣國這樣的大罪,才能撼動他的儲君之位。
可蕭琤雖然一心撲在尋找沈淮識一事上,但未完全失去理智。沈淮識隻是讓他從一個聰明人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他知道自己隻要不犯什麼大錯,江山遲早是他的,又怎會去弑君謀反,通敵賣國。
林清羽說出自己的疑慮,顧扶洲道:“你還記得我寫的六個名字嗎?”
“記得。蕭琤,沈淮識;蕭玠,奚容;蕭璃,皇後。”
“他們互相為彼此的弱點,想要在其中一人身上做文章,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在另一個人身上——這是《淮不識君》整本書的通用法則。”顧扶洲道,“有了這個法則,我們不難看出,想要讓蕭琤做什麼瘋狂的事,還是要在沈淮識身上下功夫。”
林清羽沉吟道:“你說的不錯,可是現下無人知道沈淮識的下落。”
顧扶洲不緊不慢道:“別急,給我一首歌的時間,我想個辦法。”
林清羽微哂:“不自量力。”顧扶洲再如何聰明,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一個周全的辦法。他本以為顧扶洲要兩三天才能給他答案,孰料一下馬車,顧扶洲就道:“你先前是不是告訴過蕭琤,沈淮識有可能逃往北境?”
“嗯。”北境位於大瑜極北,北境王又是大瑜唯一的異姓王,在靜淳郡主和親之前可謂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縱使是現在,皇帝也對北境王諸多防範。他讓蕭琤以為沈淮識可能在北境,蕭琤自然會加派人手去北境尋找。一國太子的心腹一批一批地往北境跑,說是捉拿刺客,但太過頻繁用心,定會引得皇帝不滿,甚至引來猜忌。
林清羽當初這麼說,是為了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顆疑慮的種子。至於這顆種子能不能長大,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想到這裡,林清羽隱約猜到了顧扶洲的想法:“你是想利用北境……?但自靜淳郡主和親後,北境和京師的關系可謂是兄友弟恭,北境王不會在這個時候造反,他沒有反的理由。”
顧扶洲隻道:“待會你把張世全叫來,讓他去辦一件事。”
林清羽用私鹽一事脅迫南安侯就範後,張世全自然不能繼續留在侯府。張世全辦事周全可靠,又對他忠心耿耿,林清羽便將他請到了將軍府,繼續為自己打理賬房庶務。
“什麼事。”
“讓他在北境找一波可靠的人,散布一個謠言和一個真相。”
林清羽問:“謠言是什麼,真相又是什麼。”
“謠言當然是北境王擁兵自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他欲帶兵南下,直取京師。”
林清羽不以為然:“你這種謠言,也隻能是謠言了。就算傳到皇帝耳中,皇帝最多不過起一點疑心。”
“你先聽我把另一個真相說完嘛。”
林清羽耐著性子:“你說。”
顧扶洲唇角帶笑,一副好戲即將登場的看熱鬧模樣:“北境王之所以要反,是因為四年前朝廷送給北境和親的靜淳郡主,是個男孩子。”
林清羽愕然:“——什麼?”
毫不掩飾震驚的清冷大美人是一種平時絕對見不到的可愛,若含秋水的眼睛睜得老大,不點而紅的嘴唇微微張著,看得顧扶洲想親他。
“靜淳當年入宮時陰差陽錯被當成了宮女,又得蕭琤庇佑,故而身份一直未被揭穿。知道他秘密的隻有蕭琤和沈淮識。當然,還有我們廣大的讀者。”顧扶洲娓娓道來,“後來,北境王對他一見鍾情,要娶他當王妃,他死活不願意也是怕身份暴露,惹來殺身之禍。”
林清羽從未聽過這等離譜之事:“一個宮女是男兒身,此事如何能瞞這麼多年?宮裡其他人都是傻的嗎?”
顧扶洲聳聳肩:“別問,問就是劇情需要。”
林清羽仍舊難以置信:“北境王應當早就知道了,又為何一點動靜都沒?”
“算算時間線,靜淳嫁過去的第二年北境王應該就知道了。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愛上了靜淳,愛得還挺深沉。他能怎麼辦,那當然是選擇原諒啊。為了大局著想,北境王未將此事告知旁人,靜淳也一直是女裝的打扮。”
林清羽忍不住道:“次年才知道?他們沒洞房嗎?”
“誰說成了親就一定要洞房。”顧扶洲酸道,“我們都成兩次了,不也沒洞房嗎。人家北境王是個正人君子,不做沒有愛的愛。”
顧扶洲這麼一說,林清羽突然覺得這個故事也不算太離譜。止戈和親的郡主居然是個男兒身,這的確可以成為北境王起兵造反的理由。哪怕北境王根本不想造反,朝廷知曉此事後也會認為他有反心。如此一來,他在皇帝心中埋下的疑慮正好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林清羽沉思許久,突然問道:“你早就知道這件事,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顧扶洲渾然不覺得自己錯了,面上還不著調地搬出大道理:“所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種事情要在合適的時候說才有意思,讓你懷疑人生之後豁然開朗,頓覺前途一片光明燦爛。你是不知道你方才的表情多可愛,”顧扶洲回味無窮,“一輩子估計也就見這麼一次了。”
林清羽:“……”
“還有,誰說無人知道沈淮識的下落了?”顧扶洲笑得有些壞,“我知道啊。原書中有寫沈淮識離開京城去了哪裡,雖說劇情在你我的幹預下有所變化,但隻要按照那個路線找一找,應該能有線索。”
林清羽冷笑連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要不要我給你賞個獎?”
顧扶洲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眼簾一眨:“哎?”
顧扶洲未將重要線索主動告知便罷了,居然還在他面前裝模作樣,林清羽氣得想給他下毒,又因為舍不得遲遲下不了手,便幹脆不再理他。
顧扶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又是負荊請罪,又是夜跪床頭,又是將《淮不識君》中所有他記得的劇情悉數告知,連蕭琤和沈淮識破鏡重圓後頭一回上床的細節都沒有放過。
他正說的興奮,被林清羽冷冷打斷:“這些劇情你為何記得這麼清楚?”
顧扶洲無辜嘆氣:“我也不想,但作者寫得太詳細,太誇張了,給我心裡留下了莫大的陰影。要知道,十七歲的我連男子之間怎麼歡愛都不太清楚,作者洋洋灑灑幾千字描寫蕭琤找到了一個上好的玉勢,配合上自己的玩雙龍入海。我當時的表情是這樣的——”顧扶洲隨手拿起一本書,五官皺成一團,生動形象地還原當時的情形,“這都行?進不去,怎麼想我都覺得進不去啊。”
林清羽額角一跳:“……夠了,閉嘴。”
之後,林清羽派張世全前往北境。另一邊,顧扶洲挑了幾個得力的府兵,沿著他計劃的路線尋找沈淮識的下落。
轉眼,便到了正月十四,明日就是上元佳節。
每年的上元節,都是一年之中京城最熱鬧的時候。平時京中有宵禁,百姓入夜後不得外出。元宵節時京中因為燈會宵禁暫弛。
顧扶洲到大瑜兩年,還沒過過元宵節:“我聽說,上元節對你們來說相當於狂歡節。這是不是真的?”
“狂歡?”林清羽淡笑道,“這麼說倒也不錯。”
上元節夜,大瑜賞燈遊會之風盛行。是夜,京城一片燈海,迷書於燈,百戲雜陳,婦女群遊。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閨秀中的女子也隻有在上元節能出來一趟,會一會心儀的男子。
顧扶洲聽到最後一句,微訝道:“居然?我還以為你們大瑜人婚前一般都不拍拖,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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