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孟敘冬邁出一步將蘇青完全擋在身後,轉動肩肘,抬手揩去眼尾的血珠,面色陰鸷。
門邊的蔣蒙臉抽了抽,咬牙切齒,“媽的,一幫廢物,沒一個行的!”
“來啊,你上。”孟敘冬挑笑,分明臉上掛彩,還頗張狂。
蔣蒙轉笑,“冬子,有話好說啊,你幹爹聽說你新婚,特地讓我來賀喜。”
孟敘冬一把拎住他衣領,扼殺呼吸一般,“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哪天老孟身邊沒人了,拖他到老街的廢車場,用繩子勒死,再一把火燒幹淨。骨灰我不要——”勾身虛貼他面頰,輕聲細語,“但動我老婆,你就這麼著。”
警笛聲掠過長街,蔣蒙臉色一變。
孟敘冬莫名失笑,拍了拍他的臉,“慫了?”
“不服老不行。”蔣蒙亦笑起來。
“真是闲得慌,不如我給你們找點事做。”
“讓你爸把這麼多年欠你幹爹的人情吐出來,一切好說。”
孟敘冬冷哂,直起身,“滾。”
“回見。”蔣蒙抬起雙手,慫聳肩表露無辜。
門摔合,蘇青才感覺自己在微弱地發抖。看見孟敘冬轉身,她迅速背過身去。
那視線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孟敘冬從置物架底下拿起手提包,開始收拾衣物。
蘇青捏緊手指,迫使自己擠出聲音:“跑路……?”
“去鄉下,路上說。”
Advertisement
孟敘冬手機摔爛了,問蘇青要手機給陳春和打電話。蘇青注視他片刻,將手機扔了過去。
鄉下沒有人打擾,奶奶一切安好。孟敘冬放下心來,用手背碰了碰額角。
蘇青瞧著他的動作,不知怎麼生出幾分憤恨。她從置物架上找到一瓶酒精棉,叫他坐下。
酒精棉是用來清潔的,房間已經一塵不染,她還是會覺得有好多灰塵。
目光僵持片刻,孟敘冬坐在了椅子上。蘇青一手逮著他耳朵,一手擦拭額頭的血,發現不止額頭有傷,縫針延伸到發縫裡,看著有些猙獰。
“兩天不見人,就是打架去了?”她克制著使聲線平穩,用力按下酒精棉。
孟敘冬下颌緊繃,“喝大了,不小心摔的。”
“扯淡。”蘇青丟了酒精棉,又取出兩團,“你有一句實話麼?當初說那是你爸找來的人,逼你回去相親。”
血水淌過眼尾,孟敘冬掀起眼簾,透過吊燈刺眼的光暈注視她,“不是的話,你想怎樣?”
蘇青抿唇不語。
“老婆……”孟敘冬起身,蘇青低頭退了一步。
燈盞懸在頭頂,看不見彼此的影子。
“不是要去奶奶那兒?”蘇青繞開他,率先拎起大包出門。
他們在街口攔了輛計程車。夜裡車少,加價司機才肯走。從縣城去鄉下比去市裡更近,計程車在空曠的馬路上飛馳。
那軍打電話。
電話接通,傳來推麻將的聲音。孟敘冬說他的面包車追尾拋錨了。那軍多的沒問,一口應下立即叫拖車,趕明兒就給他修好。
難能擁有雪中送炭的朋友,還好了幾十年。
蘇青望向窗玻璃,雪花投進縫隙,在陰影變化之中舞蹈,讓人感到寂寞。像是世上隻有她一個人,未曾擁有什麼。
車摸著土路駛入烏黑的遼原,小院門前堆著雪,形成了狹窄的步道,地裡有淺淺的鞋印。
蘇青一下車便感到刺骨的寒意,縮在孟敘冬身後躲風。他們走到屋門口,裡頭的人聽到動靜,先開了門。
屋裡燈光敞亮,孟敘冬身上的傷沒能藏住,奶奶急了眼:“這怎麼回事,碰上那幫潑皮了?幫狗吃食,他們簡直無法無天了!”
“沒事兒,路滑,摔了跟頭。”
蘇青覺得他簡直謊話大王。
“來我看看……”奶奶拉著孟敘冬坐下,來不及顧上蘇青,扯著嗓子吼,“小子!”
估摸小子沒能聽見,奶奶託蘇青去院子裡找找。
蘇青循著微弱的動靜轉到院子東側,發現陳春和正在劈柴火。他是個好孩子,眼裡有活兒。
每年入冬老孟會安排人送來幹柴,已切割為合適的長短,還需要將每截劈成稜柱,受力面積大,容易燒。
“奶奶叫你進去。”蘇青神色平靜,陳春和反而有些畏葸。
他開口呵出團霧氣,“小青姐……”
“你說。”
“昨晚我和師父在一塊的,他們家來了很多人,很熱鬧,後來,師父叫我帶奶奶先回來。我琢磨著有事,沒想到……”陳春和抬起頭,眉心擰結。
“進屋吧,別凍著了。”蘇青垂眸轉身。
老式暖爐的煙管連通屋頂,柴火裡填了松果,屋子裡有淡淡松香。窗戶下一道大炕,花被褥靠牆疊放齊整,中間置了張小桌。
奶奶伸手探了探暖爐的溫度,給每個人倒了熱茶,坐到蘇青身邊,“孩子,嚇壞了吧?”
蘇青搖了搖頭,忍不住瞥了眼孟敘冬,額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奶奶嘆了口氣,拍了拍蘇青的手,“冬子已經和我說了,那些人也去找你了。真是作孽……他爸和他幹爹生意上有糾紛,搞得誰都不安生。也怨我,好好在市裡住著,非要叫冬子去接我回來。一來一去,耽誤你們了。”
蘇青寬慰說:“奶奶,我沒事的。”
“傻孩子……好在是沒受傷。”許是想起蘇家與孟家的前塵舊怨,老人家無言以對,反復揉捏蘇青的手。
老人的手像漿洗的豬鬃毛刷,帶著硬而厚的繭,卻又柔軟。蘇青用力地握了握,活絡氣氛似的,說起了小時候來鄉下小院的記憶。
孟家奶奶在這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勤勞。獨自撫養女兒與小兒子,他們如今都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奶奶依然守著門前這片黑土地,哪裡都不肯去。
小院修葺過,前兒媳婦拿的主意。十幾年過去了,屋子裡奇奇怪怪可可愛愛的小擺件與剪紙還在。
爐子裡添了松針與果兒,燃燒的氣溢出來,煙塵裡有股香味。不像以前燒煤,嗆得小孩喘不過氣,訥訥地說要回城裡。
蘇青回頭去看孟敘冬,見他推開了窗戶透氣。
奶奶把布袋子裡的砂糖橘拿出來,煨在爐子邊,剝給他們吃,“這是今早買的,我看著新鮮。小青喜歡吃橘子嗎?”
陳春和往嘴裡塞了一瓣橘子,搶答似的,“小青姐喜歡吃草莓。”
奶奶看了看陳春和,又盯著孟敘冬看了幾秒,張了張嘴,卻是一拍大腿站起來,“奶奶這兒一園子草莓呢!”
印象裡鍾玫說過,奶奶有片果園,可沒人告訴她是草莓園。蘇青說:“可太厲害了,草莓多難打理呀。”
奶奶笑聲爽朗有勁,“有啥難的,咱這地,種啥長啥,種啥啥好。就是我這草莓熟得晚,不過這也開春了,快了。趕明兒咱上棚裡看看,要有熟了的,現摘現吃!”
“好呀。”蘇青很有興致似的,眼眸亮晶晶。
孟敘冬說:“奶奶,時候不早了。”
奶奶回頭睇他一眼,卻是和顏悅色:“哎,好,你們也早點睡覺。春和你還是睡這屋,那屋我也鋪了,小青委屈你睡炕了啊。”
蘇青說:“哪兒會,是我麻煩奶奶了。”
陳春和仰頭對蘇青說:“我老家也睡炕呢,可親切了。”
奶奶出去了,不一會兒又踅進來,要給他們燒水洗漱。他們勸奶奶別忙活,可也隻有應了奶奶。
小院門前的燈長亮。
蘇青和孟敘冬進了旁邊的屋子,炕上的大花褥子喜慶,旁邊窗玻璃貼著豔豔的團花喜字。
像是第一次同住,兩人都有些拘謹。可也不好意思當著奶奶的面說,她不要和她的丈夫睡一間屋。
孟敘冬脫掉皺巴巴的外套,脫到隻餘一件背心,不熟悉環境似的,趑趄片刻,將衣服胡亂攏起來搭在炕頭。他習慣性撓了下眉尾,不小心勾到傷口,一頓,若無其事地說:“不然你睡吧,我去春和那邊兒湊合。”
蘇青坐在了炕上,孟敘冬走到門口,回來拿衣服,又往門口走,好像這地方有多大似的。
“你什麼意思?”她語氣隨意,垂眸看著水磨石地板,無故給人軟和的感覺。
“你啥意思?”孟敘冬順手將衣服放回了炕上。
“不睡覺嗎?”
話音剛落,孟敘冬上了炕。蘇青轉頭看他,他倒有些疑惑,“睡啊。”
蘇青悶著一口氣,隻脫掉貼身薄衫的袖子,雙手勾住背後的搭扣,從衣衫裡拽出內衣,又傳回了袖子。
孟敘冬像看變戲法似的,有點晃神。蘇青背對他躺著,“離我遠點。”
“穿著衣服睡,不熱麼。”
“你管我。”
孟敘冬脫下背心,扔到她面前。
“你找罵是不是?”蘇青橫眉轉身,目光撞見他額角猙獰的傷疤,怪可憐的。語氣不自覺松緩幾分,“活該,破相最好。”
“你不得傷心?”孟敘冬嗤笑。
蘇青將背心丟回去,無甚好氣,“你是木村拓哉還是瀧澤秀明?給你臉了。”
停頓半秒,孟敘冬拖長音“哦”了一聲,“你喜歡不怎麼高的啊。”
蘇青撐起身,恨恨地盯住他,“長你這麼高有什麼用,還不是挨打的命。”
“誰說我挨打了。”
“這是什麼?”蘇青伸手便往男人額角按,“你再扯淡!”
孟敘冬握住那手腕,卻是沒有將她的手抬起來,他微蹙起眉,借著窗外的暗光注視她。
目光相接,誰都沒有躲閃。
蘇青忽然有些泄氣,掙脫開手,挪退窗邊。
“阿部寬。”孟敘冬冷不丁說,“我覺得阿部寬那樣的才叫有型。”
“……”
蘇青沒忍住罵了句有毛病。
大花褥子捂著暖炕,孟敘冬伸手來拉她,手指勾在一起,如畫筆描摹。似乎看她沒有抗拒,拿帶繭的手指輕輕撓起她手心。
“痒。”蘇青抽回手。
孟敘冬起身,陰影潑灑而來。他結實的身子完全環住她,雙手穿遊腰肢。不想發出笑聲,可怎麼也忍不住。蘇青惱了,試圖去捉他的手,反而被他一手束縛住,撈到頭頂。
指關節抵著冰涼的窗玻璃,蘇青呵出熱氣,“你混蛋。”
“不然怎麼做你老公。”
“閉嘴。”蘇青說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輕淺的呼吸勾勒她面部輪廓,卻感覺是深情的注視。蘇青睫毛顫了顫,微掀眼簾。
“是我不好。”
蘇青心口一滯,抿住了嘴唇。
“我統統解釋給你聽好不好?”孟敘冬松開了她的手,接著將人擁在懷裡。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