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在聊什麽呢?”葉崇磬將手機放在桌上,拿了杯子喝水。
崇巖把碎了的火柴盒拆開,平整的放在桌上,說:“你要是從此戒了煙,或是從此不再用這種火柴——這廠子會不會倒閉?”
葉崇磬一口氣喝掉半瓶水,反問:“你這算是什麽問題?”雖是這麽問著,看到那火柴盒和圖案,也明白崇巖的意思。他蹭了下下巴。打球打的,身上出了汗,這會兒隻想去好好洗個澡。
“老看著你用這款火柴盒,關心下。”崇巖眨眼,故意的,指尖點著那白蓮花,說:“定制什麽的都有。現如今,最流行的就是定制。隻要想得出,隻要付得起,從頭到腳從吃到穿從住到行,未必做不到……可若叫我說,都不如你這定制。這才是獨一無二的。”他說著,拿起一根火柴來,劃了一下,那一小團火苗燃著……火柴棒紅了,彎了,盡了,灰了。
崇巖將燃盡的木灰扔進煙灰缸,正落在那“禁止吸煙”的標牌上。三個人都看著,有好一會兒,誰都不開口說話。就算是剛剛活潑又活潑的崇巖,也好像已經把攢了好久的話都說出來了似的,陷入了沉默。
董亞寧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指間的煙,也已經有好一會兒,沒有動過一下。煙灰積了一層,再沉一些,就會落下去了……他看著,手指卻動也不動一下。
休息室裏恰在這時換了音樂。從清脆的鋼琴曲,換成了低啞的大提琴……怎麽聽,都像是誰在低低的吟唱。琴弓,那根根細細的絲弦,每一下的推拉,都推在了心上似的,讓那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葉崇磬從煙灰缸裏拿出那標牌來放好,說:“去洗一下,該回了。”
“等會兒一起吃飯?”葉崇巖問。
“我得回家吃。”葉崇磬說著,看看這二位,“你們倆一起來過來吧?我剛說跟你們倆在一處,老太太讓叫上你們——今兒她終於是有空,說了好幾回的要請屹湘吃飯,好不容易才踐諾——她做拿手的佛跳牆。讓廚房給她預備齊全了,備了好幾天呢。亞寧,你不是喜歡?”
“請誰?”董亞寧還沒有回應,葉崇巖故意先搶著問,表情有些古怪,語氣更是。一對跟葉崇磬幾乎一模一樣的大眼兒,盯著堂哥,露著促狹的笑意。
“屹湘。”葉崇磬幹脆的回答。
“哦!屹湘!跟她用得著那麽客氣嘛?還是,得格外的客氣客氣?”崇巖笑著,碰了一下董亞寧,說:“還記得那天,我們打完球,去你那兒?那天,我們一群人瞅著屹湘從那門裏出來的,我就覺得不對勁……說吧哥哥,先別急著去洗澡!”他架起腿來,笑吟吟的瞅著葉崇磬。
董亞寧撚了煙頭,先站起來,說:“那你慢慢兒的問,我先去收拾了。”
“嘿,你這人,一點兒不配合。”葉崇巖說著,自己也忍不住樂了,想一想,又笑,看著葉崇磬說:“得,不開玩笑了——這是單請屹湘呢,還是有別人?我怕二大媽嘮叨我。還有,這幾天不是都在忙婚事,碰上大姑小姑那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兒了嘛……”他見堂哥站起來,自己也跟著起身。
葉崇磬“嗯”了一聲。
Advertisement
見董亞寧在前方往更衣間走,走的速度很快。隻一會兒,已經把他們倆都甩開了一段。
葉崇磬說:“小姑不知道,大姑肯定在——亞寧?”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橋(六)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橋(六)
董亞寧正開了衣櫃,這時回了下頭,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晚上另外還有約,怕來不及。替我謝謝葉伯母。”他脫下上身的T恤衫,換了件新的。幹松的棉衫,一換上,讓他覺得舒服很多。
“我二大媽那佛跳牆,可不是一般人兒能吃到的。那是得了奶奶真傳的,一年到頭,也就是爺爺生日,她無論如何都會給做一回。麻煩好幾日,我們每人分一碗羹。”葉崇巖笑著,開玩笑似的,摸了摸下巴,做了流口水的模樣出來。
董亞寧整理著腕表,動作停了一下,問:“瀟瀟和崇碧辦喜事,奶奶來嘛?”
葉崇磬轉開眼,說:“沒動靜。”
崇巖跟著嘆了口氣,說:“那邊沒動靜,這邊爺爺整天發脾氣甩臉子,鬧的誰都不敢回去見她——董哥你晚上哪兒吃,算我一個吧。我怕回家,自個兒吃又沒味道。”
“滾。我成了陪你吃飯的了?”董亞寧關了櫥門。
葉崇巖哈哈笑著,擺手說:“不帶我就算了,誰知道你晚上又要幹嘛呢。不打擾你,我自個兒解決去……幹嘛?”葉崇巖後腦勺挨了一記,回頭瞪著板著面孔的堂哥,見堂哥隻是濃眉一擡,他就先嘀咕了,說:“我不回去啊,萬一……”
“有本事你躲一輩子。”葉崇磬說著,便往外走。心知葉崇巖這是因為把小姑葉居良給安排的相親攪黃了,無論如何是不肯見小姑的。他見崇巖那副模樣,本來是想說兩句,卻又看在他吊兒郎當中又無憂無慮的,那幾句話也就沒有出口,多少有些無奈、也帶著幾分寵溺的,搖了下頭。
葉崇巖原本是打算挨堂哥兩句說的。照著他們家的老規矩,弟弟總是怕哥哥的。就是大哥崇磐那總不要人怕的脾氣,他們哥們兒也改不了那份兒尊重。見堂哥這樣,葉崇巖倒覺得有點兒難為情,撓了下腮,反而規矩了。他拎著包袋,低聲笑道:“心情好就是心情好,這要擱了往日,不嘮叨我也得剜我兩眼。”
他們一路往停車場去,葉崇巖走著,拿出手機連續打了兩個電話,便搞定了飯局,跟董亞寧和葉崇磬打過招呼,先開著車走了。
車起速就非常快,看的葉崇磬皺眉頭,轉身見董亞寧並不著急的靠著他的車立著,也走過去,左右的打量著董亞寧這車。好像最近每見他一次,就換一輛新車似的,便說:“你最近換車換的可有點兒頻。”
他見董亞寧手裏拿著煙盒,從打開的煙盒裏抽了一根煙出來,彈一彈。
看到他這很地道的小動作,董亞寧眉眼一展,說:“這可是土豹子抽的土煙。”
“知道。”葉崇磬搓了下煙卷。
確實是地地道道的旱煙卷兒。卷的很緊實,一頭粗一頭細,呈圓錐形。用的紙是上好的卷煙紙,絕沒有被過度的燻染過的那種雪白。一看就知道是董亞寧的私房貨。
葉崇磬撕開一頭,馬上看到裏面那黃褐色的細細的煙絲,聞一下,有種辛辣鑽進鼻中,順鼻腔直上,催著淚腺都發顫了,他便說:“好煙。”
董亞寧手掌輕輕一擡,示意他試試。
他吸了一口。旱煙勁兒大,這一口隻是淺淺嘗了一下,就差點兒嗆到。猛咳嗽兩下,他將煙卷兒拿的距離遠些,看著,忍不住搖了下頭。勁兒大,味兒沖。有種微苦的、濃烈的味道,過後,卻又覺得甘香無窮。
“乍一抽,恐怕是抽不慣。我是擱陣子不來點兒,想的慌。”董亞寧說。他自己倒沒點這種,從煙盒裏抽了一支出來,清了下喉。煙抽的兇了,喉嚨便時常難受。可不抽吧,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的。
葉崇磬仰頭。
在這樣濃烈的煙氛中,讓人不得不放松下來。
有細小的蟲子飛過他們頭頂,董亞寧現穿的是件嫩綠色的棉衫,最招小飛蟲。他卻也不在乎,任新衫上粘了一隻又一隻。
葉崇磬卻忍不住揮了下手,說:“走吧。”正好一支煙抽完了,他將煙蒂拈在手裏。天色微微的暗了,董亞寧手上那點紅光一明一暗的,對著他,揮了一下,他便走開,先上了車。煙蒂扔進了煙灰缸,他擡眼看看後視鏡,董亞寧一個側影,瘦削而孤獨的立著,他擰下車匙……就見董亞寧一閃身也上了車。敏捷的宛若靈貓。葉崇磬不知怎的就想起上次董亞寧說的,誰要把他釣回家、那可是釣回去一直隻金錢豹的話來……
董亞寧在後面按了下喇叭。
葉崇磬查看油表。再一擡頭,董亞寧的車已經上來。看清董亞寧打的手勢,他點了下頭。
藍牙掛到右耳,他聽著那邊懶洋洋的提議,賽一段兒吧?我也試試車。一個人跑沒勁。
這時間,外面的高速路上,車少,空曠,他們以往也常常這樣玩兒一段。
好。葉崇磬答應著。
兩輛車子一先一後的開出了球場大門,經過一條不短的小路,上了高速路入口。幾乎是沒有停頓的,董亞寧的車在鳴笛一聲之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葉崇磬也沒猶豫,腳下油門一踩,照準前方急起直追……一灰一藍兩輛轎跑,風馳電掣的,距離最近的時候,就仿佛交錯在一處的兩道閃電,看上去,是驚心動魄的。
沒有開空調,車廂裏有點兒悶,葉崇磬額角漸漸的落了汗。電話始終是通著的,卻不似往日,無論是領先還是落後,董亞寧總有恣意的笑——不管是賽馬還是賽車,隻要是能拼一拼力道和速度的場合,總讓他格外的興奮些——嬉笑怒罵間,一路上過的格外的快。但今日,董亞寧始終領先,卻也始終沉默……葉崇磬想,根本今天,亞寧就是沉默的時候居多。反而是他自己,話多了些。
前方是收費站了,董亞寧的速度終於降下來些。
葉崇磬也終於聽到耳機裏一聲罵,說的是“磨車胎、槓底盤的破路,也好意思五步一崗三步一哨的收費”,他嘴角牽了一下,終於是笑出來。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橋(七)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橋(七)
“笑!我說的不對?”董亞寧沒好氣的說。通過了收費通道,兩人一前一後恢複正常速度。
“人就不是照您那嬌貴車設計的路面。”葉崇磬說。前面是十字路口,紅燈。他看董亞寧打了轉向燈,是跟他去相反的方向,又問:“真不跟我回去吃飯是吧?”
“真不去。代我問葉伯母好。我要是還有這口福,下回趕上加倍吃回來。”董亞寧的聲音裏含著笑,說,“我順道先去趟玉梨巷——放心,我準能蹭到飯。”
“這是去艾師那裏?”葉崇磬很自然的問。紅燈還有二十多秒呢。
“你知道?”董亞寧似有些意外。
“上回送屹湘去過。那天,艾師壽辰吧。”葉崇磬盯著那倒計的秒數。
“哦,那是上個月的事了。”董亞寧淡淡的說。說完,也再沒有話。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停頓的車輛緩慢的移動,在路口,便分道揚鑣了。
董亞寧看看那輛灰色跑車,彙入車流中,一會兒,就看不到了……
……
屹湘是正在家裏,跟父親商量剪劉海的時候,接到葉夫人電話的。彼時電話撥到了父親辦公室,她撐著手臂趴在父親辦公桌邊,都能聽到葉夫人那溫和而略帶磁性的聲音——崇碧就有這麽一把好聽而又獨特的嗓音,極似她母親……還有,葉崇磬的嗓音也很好聽,在他緩緩的、沉沉的說著什麽的時候——她被自己突然間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似的,坐直了,正在通電話的父親微笑著,被她這一驚一乍的模樣擾了一下,詢問的眼神過來。
屹湘又趴下去,就聽父親在電話裏說,晚上他另有安排,他們媽媽也不在家,正琢磨晚上湘湘要怎麽安排她吃飯才合適呢,若是您那邊有好吃的,就讓湘湘過去吧……父親說的很自然,正是對著親家講話的語調。客氣的,又不會客氣的疏離。
但去葉家吃飯麽……屹湘曉得這頓飯呢,是老早便約下的。她也早答應了崇碧,隻是回來近半個月,她忙的連家都沒有回幾次。
邱亞非放下電話,手還按在電話機上,問女兒:“晚上去葉伯伯那裏吃飯吧?”
窗子向上推了半扇,隔著紗窗,窗外花壇裏剛開的月季花,香氣隨著微風飄進來。屹湘抽了下鼻子,連續打了兩個噴嚏,眼淚汪汪的看著父親——頂著黑眼圈、本來就鼻音很重,她也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是很夠人瞧的,去葉伯伯家吃飯……對著那素來以高貴典雅著稱的葉伯母?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呢。若在往日她並不怕,但今天她有些說不出的心慌意亂。也許是膽怯。她隻是不想去。
邱亞非看出女兒的焦躁,有些奇怪的問:“崇碧不是說,你早就答應過了?葉伯母是特地請你吃飯,說謝謝你為崇碧做了那麽多事。”
“還不都是應該做的。誰讓她是我嫂子呢?”屹湘扭了一下。
邱亞非看著女兒的別扭樣子,啞然失笑。
屹湘揉著額前的頭發。
“你這孩子,今天怎麽這麽別扭?”邱亞非含著笑,端坐在椅子上,望住女兒。想了想,問:“就是嫌劉海長了不是?這就給你剪——去,去警衛班借工具。”邱亞非說著,看了看自己的手,說:“好多年沒動過剪刀了……當年家裏可是有全套的工具,有時候連外公理發,都是我來,到後來理發師傅反而伺候不了老爺子……”他說到這兒,對女兒笑。
屹湘原本是因為鼻子難受而眼淚汪汪,這會兒聽父親提到外公,卻是真的眼裏有了淚意。她發現父親意識到自己的情緒,立即站起來,說:“不用去借,我知道工具放在哪兒……就是不知道這麽久沒用,有沒有生鏽。您等著,我這就去。”她說著,有點兒慌慌張張的往外走。
屹湘一走,邱亞非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斂了。他揉著上身手術刀口的位置,緩緩的揉著。到屹湘回來,也不過是幾分鐘,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似的,很多的東西都在腦海裏閃現,密密麻麻的,再看屹湘,笑微微的將一包久而不用的工具打開,一一放置在他面前,甩著她那軟軟的柔若春水的劉海兒,問:“爸爸,工具都沒鏽,您的手鏽了沒?”
邱亞非笑出來。
屹湘跑出去拿了一個方凳進來,坐在方凳上。
邱亞非展開那大大的圍兜,一甩,走過去替女兒圍上。
頸上繞的很緊,屹湘“哎喲”一聲。被裹在圍兜下的手就鑽到了領口處,撐了一線空隙,說:“喘不過氣來了。爸,您這手還是那麽狠。再用點兒力氣,可不是得勒死我了……”後腦勺被父親推了一下,屹湘笑了。聽著剪刀在父親手裏“嚓嚓”作響,就像自己拿著剪刀對準布料下手的時刻,那聲音是令人愉悅的……她回了下頭,正看到父親拿了花鏡戴上,便呆了一下。
邱亞非從花鏡上方看著發愣的屹湘,說:“還不坐好了?回頭車子來接我,給你剪了一半我就得走,別哭鼻子給我看。”他說著,右手上扣著剪刀,兩手的無名指往屹湘耳邊一固定,讓她保持在一個合適的位置。
熱門推薦
小尾巴很甜
學生會面試一個高一的軟妹新生大膽坦言,自己喜歡部長許珩年 眾人吃驚地看向他,一臉吃瓜樣 他卻漫不經心地轉著指尖的筆,置若罔聞 直到半個月後,有人撞見許珩年強行把妹子抱起來鎖在懷裡欺負,氣得妹子兩腳亂蹬還想咬他,怒喊:「許珩年你個大壞蛋——」 全校瘋傳,軟妹新生追上了高冷學神。
第三次重生
"崔氏家訓,崔家女不嫁商賈不為妾。 所以封我為貴妃的聖旨傳來時,世家大族都以為新帝借機羞辱。 而我卻不惜與家族決裂,坐著那頂小轎入了宮。 因為我已經死過兩次了。 這是我活的第三世。 "
醫者
我是一代醫聖,卻穿成了虐文女主。系統要求我任勞任怨地 照顧殘疾的病嬌男主,治愈他,照亮他,溫暖他。我若有所 思:「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系統高興地前來檢查進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回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面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吃你非要吃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太子爺的金絲雀帶球跑了
"被京圈太子爺養在身邊的第五年,我懷孕了。他對人說: 「結婚?和誰?和那隻金絲雀?」後來我跑了,聽聞一貫玩 世不恭的太子爺性情大變,終日冷著臉,全世界發瘋找人。"
魚歡水
我懷了反派的崽,狗皇帝卻召我入宮為妃。萬萬沒想到我一個賣豆腐的,前腳踹了聲名狼藉的昭王,後腳就被狗皇帝看中。且入宮第一天就被翻了綠頭牌,連翻八晚,然後就被太醫診斷出懷了身孕。狗皇帝挑起我的下巴:「告訴朕,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