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阮堯笑道。
屹湘盯著阮堯袖口的那一粒青花瓷袖扣,問:“你喜歡古董飾品?”
阮堯擡了一下手腕子,笑問:“這個麽?是我父親送我的禮物。考進外交部的時候。”
“袖扣,男人唯一的首飾。有人這麽說。”屹湘微笑。
阮堯笑了,說:“這是你的專業知識。我隻是覺得這個好看——搭配的還好?”
“很不錯。”屹湘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她自己想想,也許是她見了阮堯以來說的最聚精會神真心實意的話了。“有一件事,我得謝謝你。”
阮堯看著她的眼睛,笑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不用客氣。其實,那是我的工作,對你來說,並不算特殊照顧。再說,你也沒接受。”
“話是那麽說,還是讓你費心了。”
“當時不是費心,是擔心。”阮堯說,“還擔心你的家人。得不到確切消息,最擔驚受怕的是他們。”
屹湘沉默。心裏酸酸的。她掩飾的拿起杯子來喝了口茶。
阮堯看著她,繼續說:“而且,你的語氣比當時的狀況還惡劣。”
“抱歉。”屹湘覺得臉熱了。
“沒什麽。你肯定有你那麽做的理由。所以,”阮堯擺手,“你就別再說什麽抱歉啊對不起了。再這樣,我不好意思了。”
屹湘看著阮堯,說:“好。謝謝你。”
“這個也不用再說了。”阮堯笑笑的,擡手,“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談談天氣都比說這些客氣話好很多,是不是?”
“那後來,有沒有人再去麻煩你?”屹湘問。
Advertisement
阮堯想了想,說:“你指的是那幾個理直氣壯的報上你的大名要我安排住宿的學生嘛?”
“真的去找你了。他們幫我回到東京,我無以為報。”屹湘說。
“才不是無以為報,你是故意的給我找點兒麻煩吧?”阮堯笑著說,“我知道,當時聽你的語氣,就知道你討厭我。”
“是。是有點兒。”屹湘承認。
說到這裏,好像兩人又都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屹湘看了看時間,阮堯便會意,說:“你是不是還有事情?那我們再聯絡。”
屹湘點頭。
但她直覺阮堯不會跟她再聯絡了。於是很客氣的跟他握手道別。
阮堯走的時候和他出現的時候一樣得體,將他簡單樸素的名片留了下來。屹湘說她再坐一會兒,阮堯也沒有堅持一定送她回家。
阮堯走後屹湘就呆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直到桌上的茶都涼了,她還是不想動。
“郗小姐?”侍應生過來。
屹湘擡頭,剛要說自己馬上結賬,就見侍應生微笑著說:“那邊的先生問,您要不要過去一坐?”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六)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六)
屹湘略皺眉。
侍應生隨後稍稍轉了下身,伸手示意屹湘朝對面雅座看。
隔了兩重珠簾,她辨認對面雅座裏的人。
剛剛她雖然全副精神沒有都放在阮堯身上,也沒有特別注意別處。
此時對面雅座束手而立的葉崇磬,真有些意外了。
她一時沒有移動,隻是看那身長玉立的葉崇磬,對她稍稍的歪了一下頭,無聲的詢問她是否樂意過來一坐。葉崇磬閑閑的模樣,真正是一副趁著周末閑暇的時刻、特地選了半壁這樣舒服至極的地方來品茶似的……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抽了銀包出來。
侍應生笑,說阮先生走的時候結過賬了。
屹湘點點頭。
阮先生,阮堯。怎麽他剛剛離開,她卻好像覺得這次會面,已然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似的……剛剛打開的銀包又收回去,人也跟著便站了起來,朝對面走去。
葉崇磬也往前走了幾步,親手替她打了珠簾。
屹湘道謝。
進來一打量這間雅座,比剛剛她所在的那間小一些,卻更顯得精致。桌上茶具茶桶密密的擺著,空氣裏氤氲著各色的茶香,混合起來有股子深深的醉人的味道。像陳年的酒。
屹湘說:“好香的茶。”說著話,看看桌邊位子上,顯然葉崇磬另有朋友在,於是並沒有貿然就座。
況且她今天穿的有點兒過於正式,總有些不得便的感覺——葉崇磬見她特地換了合體的茶色的套裝,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倒覺得她額外顯得神採奕奕起來。於是莞爾一笑,替她挪開了椅子。
“請坐。”葉崇磬說。
“謝謝。”屹湘過去,“好巧。”她輕聲說,看看葉崇磬,他也坐了下來。不知道剛剛她跟阮堯的會面,他看到多少又聽到多少。想到這兒,她微微側了下臉,看著外面。應該,聽不到什麽吧……
“我偶爾跟朋友約在這裏。”葉崇磬說。看出屹湘有些不自在,卻隻當沒有見到,問:“喝點兒什麽茶?”
“我喝了不少了。”屹湘坦白的說。好像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喝茶似的,剛剛一杯接一杯的。茶再好,卻也有些飲不知味。
“我想你是沒精神品茶——試試,這是新上市的茶。別處喝不到的。”葉崇磬給她倒了一杯,又將面前的九九果盒往她面前稍稍一推,說:“先吃點兒東西……茶雖好,不喜歡也別勉強。”
屹湘隻覺得他最後一句話裏有話,撚了一顆松子,想要說什麽,見葉崇磬很自然的在收拾著面前淩亂擺放的茶具——她看著他白皙修長的手靈活的左右晃動間,茶桌上漸漸的布局清晰起來;他像是忽然間意識到,將原本卷到手肘處的袖子落下來,手腕上那枚銀色的素表隻露出彎彎的一道淺沿……她想自己也是太過敏感了,葉崇磬話裏未必有什麽暗示,於是“嗯”了一聲,抿口茶,瞟一眼對面座上的外套,問:“不會打擾你們談事情?”
“正經事總是見面三分鐘內就說完了——剩下的無非是在一起扯閑篇兒,今兒主要是來試試新茶……說著就回來了,你認識的,都不是外人……”
屹湘心想怎麽就“不是外人”了,心念未了,外面腳步聲輕輕近了,珠簾一動,身邊一陣微風過,就聽葉崇磬笑道:“你這電話也打太久了。”
隨著清爽的微風,是爽朗的笑。
屹湘聽到,瞅著面前茶杯的眼神便一黯。隻是再擡眼間,臉上便掛了矜持了禮貌的微笑,眼睛裏也是柔波閃閃,望了董亞寧——那董亞寧比上回相見,發型大變,修剪的幾乎貼著頭皮的烏發根根直豎,對著光,發根處似有金光,金針似的,讓他氣質中剛猛決斷的部分,纖毫畢現。
冷兵器似的一個人,又顯得清瘦些。
葉崇磬示意屹湘試試別的茶。她微笑點頭。
“我這手機不能開。電話一個接著一個。”董亞寧坐下來,將手機按在桌上,拿起茶杯來喝一口,那是葉崇磬剛剛替他換的一杯,他飲下去,兩道濃眉一擰,說:“老金還就跟我吹說這茶有多麽多麽好,我喝著倒真不如‘墨寶’。”他說完,才看了屹湘一眼,眉目舒展開來,略點了一下頭。
“品茶也該從淡至濃,‘墨寶’濃烈,你一上來就喝過那個,其他的什麽還壓得住?不過,‘墨寶’果然是你的茶,別的不喝也罷了。”葉崇磬轉頭問屹湘:“屹湘,你覺得呢?”
“挺好。”屹湘說,“我的意見可做不得準。我對紅茶尤其沒有品味可言。”
“靠直覺就好。直覺往往最準確。”葉崇磬拿起另一把茶壺,淺淺的倒了一杯給她,“再試試這個。”
“沒有那個好。”屹湘將面前的幾杯茶擺在一處。葉崇磬果然如崇碧所說,善用玻璃杯盛茶湯——她看一眼他們剛剛在討論的“墨寶”,那色澤濃的果真如墨似漆。
“那我們不理這個舌頭有問題的。”葉崇磬隨手便替屹湘斟了小杯“墨寶”。屹湘握在手裏,沒有立刻就飲。
董亞寧端起杯子。清亮的目光在屹湘跟崇磬周遭一轉,飲一口茶,擡手拿了手機和外衣,說:“我該走了——晚上這頓又逃不過了。先進了這麽多涮腸水,這會兒簡直前胸貼後背,等下我可要來頓饕餮大餐。你來不來?我一個人對付那幫虎狼,犯怵。”
葉崇磬笑了下,說:“這幾天財經版頭條都是你,也該得意忘形一下。我就不奉陪了,難得清淨的喝杯茶。”
董亞寧眉開眼笑的,說:“你自個兒不來的,那就別怪我有好酒好菜不想著你、隻惦記著你的錢了啊。”他說著站起來,外衣搭在手臂上,看了眼屹湘,也對她點點頭,說:“我先走一步,回見了。”
“再見。”屹湘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董亞寧人已經甩脫珠簾走了出去,他瘦削而高大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槅扇外,一會兒,不見了。珠簾稀裏嘩啦的亂晃一氣,驚濤駭浪一般。她低頭看下表,說:“葉大哥,我也該走了。”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七)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七)
葉崇磬問:“開車來了嗎?”
“沒有。”這兒距離她的住處步行也不過三五分鐘,她幹脆就走著來的。穿著高跟鞋一路走過來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想想自己此番也真是有勇氣。
她拿起“墨寶”來,喝了一小口。那苦澀頓時淹沒了她每一顆的味蕾。她慌忙咽下去。隻有一會兒,一股甘香卻隨著茶湯落下之後升了起來。
“我送你吧。”葉崇磬很自然的說。
“不用。我不耽誤你了。”屹湘頓了頓,說,“我另外有約。”她仍端著茶杯,一小口,又飲了一小口。還是苦澀,卻回味無窮。
真的,整個下午飲過的茶,此時仿佛全都雲開霧散般的消失了似的。
“好霸道的茶。”她說。
葉崇磬看著屹湘飲了“墨寶”之後的反應,此時才說:“小心,這茶會上癮的。”
屹湘放下了茶杯。口中茶香越聚越濃豔,人的精神都跟著提振了似的。會上癮?她有些相信了。
葉崇磬跟她一起站了起來,說:“就載你一程好了。去哪兒?”已經不容拒絕。
“不遠。打車也就是起步價就到。”屹湘說,看葉崇磬已經穿上外衣要走,“就是我得先去拿點兒東西——今兒是我師父的壽辰……”她慢慢的說著,走在葉崇磬身前,往大門方向去。
葉崇磬從侍應生手裏接過一個小紙袋,門外他的車已經停在那兒,他替屹湘開了車門。上車將紙袋遞給她。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