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大跨步轉身離開了座位，頭也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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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阮啾啾漸漸適應了公司的生活，並顯得樂在其中。

　　除了經常想借機跟她搭訕的員工們，其他還是非常順利的。

　　阮啾啾美滋滋地算了算時間和工資，暢想著以後能當一個小富婆，然後想結婚就結婚，不想結婚就隻負責談戀愛就好啦，這真是以前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最近塗南出差，公司裡隻剩下老孟可以說話，老孟是個活在二次元的大叔，談起日漫的發展史能說得頭頭是道，他炫耀過自己曾經手有一星期沒洗，因為那隻手和宮崎駿握過，他舍不得洗。

　　阮啾啾：“……”

　　她一想到老孟是個男人，而男人上廁所……對不起打擾了，老孟瞬間在她心裡變成了一個邋遢的老大叔。

　　老孟吐槽TV魔改，嚷嚷著不想要灰原哀跟柯南有任何的感情戲，聽得阮啾啾腦子發麻，借口出去走走，這才避免老孟在身旁洗腦。

　　下午還有不少工作，阮啾啾一心隻想著曬曬太陽就回去繼續。

　　外面陽光正好，阮啾啾眯縫著眼睛，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顧遊。

　　他站在大門外，身形消瘦，怔然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發現阮啾啾的存在。

　　阮啾啾一愣。

　　奇怪了，這兩個人是輪番坐鎮？怎麼一個來一個回去，全部守在嘉澄門口痴痴呆呆。

　　阮啾啾走上前：“顧遊。”

　　顧遊原本茫然的眼神瞬間凝固，他站直了身體，別過頭，發現笑意妍妍的阮啾啾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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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

　　阮啾啾哦了一聲，指指身後的大樓：“我在這工作，畫畫。”

　　他有些意外，隨即緩和了神色：“上次徵集CG的畫手，排名第一的233號就是你。”

　　“你竟然還記得？是我的榮幸了。”阮啾啾以為顧遊是打起精神想開了，笑眯眯地望著他，“怎麼樣，要進去嗎？隻不過今天塗總不在。”

　　“……”

　　顧遊沉默了。

　　他今天原本是來看嘉澄最後一眼，然後，向自己荒唐又潦倒的前半生告別。現如今阮啾啾就這樣笑著，語氣輕松地詢問著他，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她以為他是堅強的。他自己原來也是這麼以為的。

　　望著阮啾啾意氣風發的樣子，顧遊想起了李斯特，那樣的男人是擁有著怎樣的鋼鐵意志。而他隻不過才二十出頭，就已經打算要放棄自己人生的意義了。

　　真是丟人到沒法說出口啊。

　　“怎麼？”阮啾啾問。

　　“沒什麼。”

　　他的嗓音有些幹澀，不如平日的溫潤好聽，卻在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多了某種情緒。

　　“我不會放棄的。”顧遊重復一遍，像是在為自己宣誓。

第29章

　　顧遊說完那句話便回去了。

　　阮啾啾總覺得他跟之前不一樣了。也許是經歷變故過多，意氣風發的從容之下添加些許穩重，這對於顧遊來說是非常好的事情。

　　晚飯，阮啾啾跟程雋隔著飯桌聊天，友好地進行著假模假樣的夫妻日常。

　　阮啾啾說：“等我發了工資就請你吃大餐。”

　　互相報答，阮啾啾表示做人要厚道。

　　她的工資有多少，程雋了解得清清楚楚，畢竟工資數目是他決定的。程雋低頭喝了一口湯，慢吞吞地說：“好。”

　　“對了。”

　　阮啾啾說：“我覺得我得學車，要不然上下班都不方便。”

　　程雋：“打的。”

　　他的話被阮啾啾打斷。阮啾啾義正言辭：“雖然有錢，但是錢也會貶值的呀，要省著點油費。”更何況有時候打的還不一定能打得到。

　　“要不然就是請專車司機，但是你說月月如此能負擔得起嗎？不能是。”

　　程雋眨了一下眼睛。

　　其實，可以的。哪怕她想僱個車隊護送自己到公司都可以。

　　隻是這話沒辦法說出口。

　　工作那麼忙，最近完全擠不出時間去駕校，冬天天黑的早，晚上單獨練車又有些危險。阮啾啾想，或許她可以做熱身運動，比如說——找找什麼遊戲能夠練練車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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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啾啾坐在沙發上，表情凝重地望著手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她的背挺得筆直，嘴裡念叨著倒車入庫的基本要領，正緊張地一步步繼續進行。路過的程雋瞟了一眼，詭異地沉默了。

　　他眼睜睜看著阮啾啾在一款吃雞遊戲裡開著小轎車，緩慢地拐彎，停下，又緩慢地向後轉，停下。

　　阮啾啾沒開語音，隊友的語音開著。

　　“這小姐們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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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你跑遊戲裡玩什麼倒車入庫啊！”

　　“我真是服氣了，上次看到一個女生把吃雞當暖暖玩我以為已經是極限，現在竟然還有練車的？？？”

　　“你要學車就去QQ飛車啊！”

　　一直沒有開語音的阮啾啾一愣，忽然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

　　啾啾啾：謝謝提示。

　　說完，她開車朝牆一頭撞過去自盡。

　　隊友：“……”

　　真沒見過對自己下手這麼狠的。

　　於是，十分鍾後，阮啾啾的身影出現在了飛車的頁面裡。別人都朝著地圖的方向往前衝，她倒好，一個人默默後退，就跟卡在原地了似的，沒幾步又被送回到原點。

　　阮啾啾表示自己是個有決心有耐力的人。

　　這導致她第二天差點沒起床。阮啾啾掛著兩個黑眼圈，滿臉寫著疲憊，發誓自己再也不用遊戲來考驗自己了。昨晚上練著練著就開始玩了起來，玩著玩著天就亮了，留下阮啾啾呆滯無神，隻想倒頭好好睡一場。

　　她打了個哈欠。

　　老孟一愣，說：“我之前總覺得你和公司格格不入，現在終於找到和諧的地方了。”

　　阮啾啾：“什麼地方？”

　　“黑眼圈。”

　　“……”

　　老孟非常和善地說：“所以說什麼，找對象一定要找程序員，掙得多死得快啊。記得多買保險哈。”

　　阮啾啾竟無言以對。

　　她被逗樂了，搖頭莞爾一笑：“我老公可不是程序員。”電競選手跟程序員還是差別挺大的，看現在程雋每天優哉遊哉地過著死宅的美好生活，怎麼可能會猝死，噎死撐死倒有可能。

　　老孟跟著神秘一笑，還以為阮啾啾是不想提起程雋，免得被人說是關系戶。

　　老孟：“行行行，你說不是就不是。”

　　阮啾啾：“？？？”

　　怎麼感覺兩個人不在一個世界呢？

　　“對了，塗總今天回來了，隻不過這會兒正在見別人。”

　　阮啾啾一邊翻看資料一邊心不在焉地問：“誰啊？”

　　“好像是……叫什麼，叫顧遊？去請求塗總去了，大概是為了俱樂部的事。”報名時間已過，初賽選拔完畢，不知道他想中間加塞進去，能否有這樣的機會。

　　這一段的劇情跟阮啾啾的記憶對上號了。

　　她還記得塗南給了顧遊一個機會，顧遊在比賽中也有遭遇驚險，但總的來說沒有差錯地走到最後，大放異彩，終於實現了成功的飛躍。

　　看來，是徐碧影起到關鍵性作用了。

　　阮啾啾想，雖然徐碧影人不怎麼樣，但能扶持著顧遊走過最艱難的時間，算是共患難的感情，顧遊一定不會虧待她。隻希望她能珍惜眼前的一切，別再盯著程雋了。

　　徐碧影盯著程雋的眼神，用句不恰當的話來形容，簡直是惡狗看到了肉包子，就差一個虎撲。

　　阮啾啾想起來還有些膈應。

　　另一邊。

　　跟塗南的談話結束，一道身影從辦公室走出來，赫然是顧遊。

　　身旁是塗南的助理，正好陪顧遊走一段，把他送到門口。

　　顧遊走了幾步，忽然問道：“你們的動畫設計部門在哪邊？”

　　助理說：“再下一層樓。怎麼了？”

　　“沒什麼。”他微笑了一下，回想起對方已婚的事實，表情一瞬間有些黯然。

　　“一個熟人在那裡。”

　　*

　　阮啾啾回到家早已天黑。

　　程雋在書房裡沒出門，阮啾啾便自己先換了衣服。她舒坦地仰躺在柔軟的沙發上，頭枕著靠墊剝橘子。她的雙腿翹起，晃啊晃的，看樣子心情極好。

　　程雋推開書房門，入目便是阮啾啾毫無形象的樣子，平日裡在外面對著陌生人端莊有禮，在家裡就是四仰八叉的葛優躺。

　　阮啾啾抬起頭打招呼：“喲，晚上好啊。”

　　程雋唔了一聲，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阮啾啾一邊剝橘子，忽然有些好奇地問：“你覺得顧遊的實力怎麼樣？”跟程雋的一戰毫無懸念，讓阮啾啾對於顧遊的實力沒有任何概念。

　　程雋瞟了她一眼，明顯不太願意搭理阮啾啾。

　　“還行。”

　　他的還行，就已經是非常有說服力的誇贊了。

　　阮啾啾松了口氣：“那就祝他成功。”

　　從阮啾啾的話語中，程雋清楚，她絕對知道顧遊要繼續參加選拔賽的消息。至於具體怎麼得到的消息，兩人之間又發生了怎樣的互動，都是程雋不得而知的事情。

　　偏偏這時候阮啾啾還表現得非常高興的樣子，仿佛今日的好心情就是因為顧遊。

　　她嘴裡說著顧遊，情緒波動是為了顧遊，她連程雋的過去都懶得問，卻能夠主動提起顧遊的名字，就是想弄清楚顧遊的實力。

　　顧遊，顧遊，都是顧遊。

　　程雋平日裡憊懶散漫的眼神終究是有些不同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