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聲音動聽又撓心,綿言細語:“我乖……”
她沒再出聲,呼吸淺淺,再次熟睡過去。
賀司嶼低頭看著她。
昏暗的臥室靜悄悄,空氣裡浮動著恆溫的融融暖意,沉浸在靜默中。
雪飛整夜,於翌日初霽。
一束明朗的晴光照在眼皮,蘇稚杳肚子空空,眼睫顫了顫,被餓醒過來。
四周環境陌生。
陌生的冷棕紅牆面,陌生的港式耀黑皮質大床,陌生的鉛灰色絨被。
蘇稚杳望著吊燈迷惘,思緒放空兩分鍾。
酒精比溶解劑還可怕,灌入腦中,把記憶都溶解掉,蘇稚杳隻回想起昨夜,她靠在什剎海邊醒酒,後來隱約有遇見賀司嶼。
然後記憶就斷斷續續的,全是碎片,記不完整了。
這裡莫非是他在京市的住所?
渾身抽筋扒皮般的酸軟,出於本能,蘇稚杳倏地往被子裡探一眼,針織裙還好端端在身上,一顆扣子都沒解開。
她又恢復平靜。
昨夜她掉在護欄邊的手機,此刻正躺在床頭櫃上震動。
蘇稚杳摸過手機接聽。
Advertisement
小茸在電話裡說:“杳杳,下午兩點的航班,你準備好了就和我說哦,我和楊叔去接你。”
蘇稚杳猛然記起,自己今天要去滬城。
她敷衍兩句掛斷電話,立刻下地跑出臥室。
前一秒還匆匆忙忙一團亂,下一秒,目光越過客廳,一眼看見開放式廚房。
蘇稚杳印象中,廚房是個煙燻火燎的地方,她幾乎不踏進去。
但眼前的畫面顛覆了她的認知。
男人立在黑巖島臺前,一隻手闲闲抄在褲袋裡,單手持握廚用噴.火.槍,火焰勻動,鋪在海鮮燴飯表面的芝士慢慢融化。
另一口鍋裡咕嚕咕嚕正在熬著什麼。
手上動作不緊不慢,格外從容,看著是個常年做菜的老手。
他應該沒有外出過,短發沒打理,隻隨意抓了兩下的樣子,身上單一件白襯衫配休闲褲,紐扣松著幾顆,袖子挽到小臂,再無過多配飾。
晨午時分的陽光灑進落地窗,極有氛圍落在他身上,讓他的身影變得虛虛實實,不清晰。
蘇稚杳呆呆望著,移不開眼。
聞著飄來的濃鬱香味,她肚子更餓了,再想想,誘.人的似乎不止是食物。
賀司嶼撩了下眸子,不著痕跡地瞅了她一眼,她光著腳丫子,在地毯上站著。
顯然她剛蘇醒,宿眼惺忪,長發蓬亂。
有句詩叫,濃睡不消殘酒,還有句詩叫,睡得春酲欲醒,完全是她當時困懶的模樣。
賀司嶼斂眸,視線回到手上。
他抽出褲袋裡那隻手,不說話,也不看她,隻隨意往某個方向大致指了下。
蘇稚杳懵怔看過去,沙發旁擺著一雙拖鞋。
她反應過來,乖乖跑過去,把赤.裸的雙足兜進拖鞋裡,因男士拖鞋過大,她再走動就有了噠噠聲。
賀司嶼聽著趿拉的聲音靠近。
“你還會做飯。”蘇稚杳到他對面,扒拉在島臺巖邊,探頭去望香噴噴的燴飯,又去瞧那口正沸騰的鍋,勾起饞蟲,忍不住咽口水。
她舔舔嘴唇,抬頭崇拜地望著他笑。
“好厲害。”
緊接著,蘇稚杳笑意一收,可憐巴巴地問他:“有我的份嗎?”
賀司嶼唇角掠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弧度,他關掉噴□□,揭開鍋蓋,用湯匙攪動過濃稠的小米粥,才漫不經心開口。
“可以有。”
蘇稚杳臉上復又掛起笑容:“感謝你。”
“佔我的臥室,睡我的床。”賀司嶼放下湯匙,蓋回鍋蓋,再慢悠悠抬眼看她:“蘇小姐就是這麼感謝我的麼?”
蘇稚杳愣住,原來她睡的是他的臥室。
梳理片刻頭緒,印象零碎,好像昨晚是她自己摸著黑,稀裡糊塗鑽進了一個被窩裡。
真相大白,蘇稚杳往下矮了點身子,心虛問:“那你原本……預備讓我睡哪兒?”
“沙發。”
他回答不帶猶豫,冷漠又無情。
蘇稚杳難以置信地驚了幾秒,一下支稜起身,半怨半氣道:“你帶別的女孩子回家,也是讓人家睡沙發的嗎?”
他語氣很淡:“不是。”
一股不被待見的委屈湧上心頭,還未等蘇稚杳憂愁,接著就聽見他淡沉的聲音散漫響起。
“我沒可能帶別的女孩子回家。”
大抵是醉酒後遺症,蘇稚杳當時反應了半晌,才遲鈍地明白這意思。
所以她是例外,至少目前為止,她是唯一被他帶回過家的女孩子。
蘇稚杳眨了下眼睛,嘴角的笑痕矜持不住,略有些小得意:“有且僅有我嗎?”
賀司嶼沒搭腔,雙手插著褲袋,懶散看著她。
心情起起落落之後歸於愉快,蘇稚杳不在意他的無視,人往島臺面一伏,歪歪臉,眼中湧動著濃厚的興致:“賀司嶼,我都還沒有問過,你有沒有鍾意的女孩子呀?”
並非有心這麼問,她當時因宿醉神志尚未完全復蘇,思維的神經系統處於半罷.工狀態,得意忘形,一開口,話不過腦。
問完她自己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蘇稚杳溫溫吞吞,找補一句:“女朋友,不是……就是跟著你的……”
後果就是越描越黑。
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在暗示,暗示對他這樣的男人而言,女朋友的說法太正經,形容自己的女人,他們隻會說,跟著他的人,或者,他身邊的人。
這話,聽著是自動把他歸為了私生活混亂的那一類男人。
氣氛猝不及防變得有些怪異,賀司嶼也是沉默好一會兒,低沉的聲音才在香氣繚繞的空間裡響起。
嗓音底下明顯附著一層不悅。
“我當蘇小姐早之前,就已經對我的感情生活足夠清楚了。”
又是一段靜默,賀司嶼再度開口:“處心積慮接近我,口口聲聲說鍾意我,若是我有呢?你想怎麼辦?”
蘇稚杳隱隱醒悟,屏住呼吸。
賀司嶼定定看住她,從喉嚨裡哂出一聲笑:“做我見不得光的小情.人麼?”
盡管在他明說之前,蘇稚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真聽到耳朵裡,心髒依舊不可抑制地顫了下。
她下意識想承認錯誤。
那話確實有質疑他品性的嫌疑,甚至聽上去,言語間都能感覺出這是在和他坦言,自己至始至終隻是抱著玩玩他的心態,沒有多餘真心。
對方有情緒理所必然。
何況是他這種,對背叛和玩弄恨之入骨的人。
可話到嘴邊,就是出不了口。
嬌氣的性子和自尊心齊齊作祟,也要怪醉後頭腦還不甚靈清,蘇稚杳脫口而出:“那你明明知道我和程家的親事,還不是沒避嫌,把我帶回自己這裡了。”
不合時宜,雪上加霜。
話音落下的一剎那,蘇稚杳就後悔了。
賀司嶼沒錯,他不爽沒錯,說的話也沒錯,錯的是她。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假如他當真有交往的對象,那她煞費苦心接近豈不是太無恥,這問題,不僅看輕了他,也看輕了自己。
她就不該問。
蘇稚杳在心裡怨自己缺心眼,腦袋頭回這麼混沌,那種傻話都問得出來,酒精真是誤人。
她剛想啟唇賠錯,賀司嶼的聲音落了下來。
“避嫌?”
他低了下頭,笑了:“你在指望什麼?指望我講道德,指望我有良知?”
這一聲輕笑裡,蘇稚杳聽出了冷嘲和低氣壓,隨後他的語氣有種壓抑的平靜:“我是什麼樣的人人盡皆知,怎麼,沒人提醒過你麼?”
提醒過。
父親提醒過,程覺提醒過,小茸提醒過,群裡的名媛千金也提醒過。
全世界都有在提醒她,賀司嶼這人有多陰暗,恐懼他,忌諱他,見了他當遠則遠。
她同樣這麼認為過,可現在,蘇稚杳覺得,他是很好說話的,有惻隱心,有人情味。
在他那裡一回復一回佔到的便宜,憑的當然不是她那點能耐和本事。
隻是他的良心是一種氣質,在骨不在皮。
“你是哪種人?”蘇稚杳突然想聽他自己說,而不是隻知別人口中的他。
“和蘇小姐完全相反的那種人。”
賀司嶼嗓音冷淡,抬手去關粥鍋的火:“比不得蘇小姐,幹幹淨淨一身白。”
蘇稚杳睫毛很輕地撲簌了下。
她木訥在那兒,半晌無聲,宛如後怕。
賀司嶼視線重新落回到她身上,挑出一點笑痕:“在我這裡是不是感覺還挺危險的?”
“蘇小姐還是盡早和我撇清關系。”話漫不經心說著,賀司嶼神情逐漸陰沉下去。
毫無徵兆的一句
“出去。”
蘇稚杳腦子嗡地作了一聲響。
氛圍的僵硬在他這聲逐客令下,達到極點,而他隻是垂下眸去調粥,一絲不亂,她縱有千言萬語想說,也無從出口了。
蘇稚杳一面委屈,一面懊悔,一面又覺得是自作自受,她咬住一點唇肉,默默回過身,走去浴室,準備洗漱後就離開。
浴室門關上,輕輕一響,賀司嶼的動作也隨之停頓下來。
熱粥騰起的蒸氣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蘇稚杳再出浴室的時候,食物都已經擺放到餐桌上,芝士海鮮燴飯,小米粥,還有煎蛋和一些配菜,都冒著熱氣。
她垂著腦袋,往門口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遠,賀司嶼從廚房帶出餐具,面無表情從她面前路過。
蘇稚杳下意識去看他,他手裡的餐具有兩套,一套他放在自己的位置。
另一套他託在手裡。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