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詢每次生氣都不跟我說話，卻不停給給我發腹肌、鎖骨、喉結這種照片，卻就是不讓我見。

雞賊！

本以為這次也是。

卻沒想到下了班，剛進地下停車場，就和楚詢撞了個臉對臉。

我來沒來得及驚訝，一個影子就飛快跑過來，跪下來就抱住了我的腿。

「宋先生，我和川哥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成全我們吧！」

「他已經不愛你了，可能你覺得我這樣很無恥，但是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我低頭，一個二十歲冒頭的男生哭得撕心裂肺。

是跟我有五六分相像的年輕臉龐。

流著淚，彎著膝，真真是我見猶憐。

原來這就是季臨川的新情人。

我看像楚詢，黑人問號臉。

我並不在意季臨川的男朋友，但我好奇這兩個人怎會麼同時出現。

楚詢用口型和我說「室友」。

抓馬！

鐵汁萌，這偌大的蓉城在此刻如同一個小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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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抓馬來了。

我一腳踢開季臨川小情人的時候，季臨川來了。

好，好，好。

人齊了。

9

「宋越！」季臨川大步朝我走來，嘴裡卻在叫另一個人的名字。

我樂了，「好巧啊季臨川，他跟我一個姓。」

季臨川的臉色極其難看，像是別人把屁崩他臉上了一樣。

反觀楚詢一臉得意的小表情。

我什麼都明白了。

怪不得一直不回消息，原來是給我拉了坨大的。

我有點想笑，但此刻的場景顯然不適合笑。

我隻能憋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季臨川把宋越從地上拉起來。

宋越哭得眼睛通紅，勾著季臨川的手，「川哥，你不要怪宋先生，是我的錯，我——」

宋越話還沒說完，季臨川就一巴掌打了上去，怒吼：「誰他媽讓你來的！」

啪的一聲，很響。

在地下車庫感覺都有回聲。

宋越的臉上浮出了清晰的巴掌印，嘴角都出血了，連哭都忘了哭。

像是不明白昨天還對他情意綿綿的人，怎麼會在轉瞬之間變臉。

大抵是宋越那張臉跟我太像了。

我覺得那一巴掌是打在了我的臉上。

其實宋越不是第一個挑釁我的。

第一個是他的前前前前輩，在我生日那天，給我發了個他和季臨川接吻的照片。

並且轉述了季臨川是如何如何愛他，又說了什麼什麼樣的情話。

我當時就轉發給了季臨川，並且委婉的表示工作忙，希望他的小情人不要來打擾我。

後來季臨川說他已經教訓了那個人，並且換了個聽話的。

我說：好的，好的，辛苦了。

但敢走到我面前的，宋越還是第一個。

我想他能有這麼大的膽子，一定是季臨川給了他比那些人更多的偏愛。

才讓他產生了可以取代我的幻覺。

當然如果他真的有本事讓季臨川跟我分手，我是感謝他的。

但顯然，宋越也失敗了。

我覺得有點可惜。

我嘆了口氣，眼疾手快的躲開季臨川要開拉我的手。

「阿鬱，腳疼不疼？」

我不贊同的看著季臨川：「我還好，倒是你下手太重了。」

「人家小小年紀跟了你，你怎麼能忍心動手呢」

季臨川的臉色更難看了。

現在已經像是誰在他頭上拉屎了。

季臨川寒著臉，「宋鬱！跟我回家，我有話跟你說。」

我後退一步，「不行，我晚上有個應酬。」

「推了！」季臨川上手就要來拉我。

我還沒來得及躲，楚詢就擋在了我面前。

「季先生，鬱哥不要跟你回家，你沒聽明白嗎？」

不是，我說有應酬，我什麼時候說不跟季臨川走了。

雖然這意思都一樣，但他說出來就完全不一樣了好吧！

而且他現在的人設不是宋越的室友嗎！

季臨川像隻暴怒的野獸，「你他媽是誰啊，我跟宋鬱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楚詢挺胸抬頭，一臉自豪。

10

「我是鬱哥資助的學生。」

懸著的心放下了。

真怕楚詢來句：我是你男朋友的情人。

我覺得這個關系有點混亂，剛想說話，楚詢就已經站在道德的高地譴責季臨川了。

「宋越給我看他男朋友的照片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真的是你！鬱哥這麼好，要不是他我都沒錢上學，你這個渣男不僅不珍惜，還出軌！」

季臨川破防了。

他跟個超雄一樣，打了宋越還要打楚詢。

我一把子就攔住了。

不行，這個真不能打。

這個我舍不得。

我把楚詢扯到身後躲過季臨川揮來的拳頭，蹙眉對他說：「能不能別鬧了！丟不丟人啊。」

地下停車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人。

我包袱很重的。

丟不起這個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愣了下。

想起第一次發現季臨川出軌的時候，我變身超雄小宋，把奸夫淫夫按在地上暴扣。

季臨川被打得受不了的時候，也說了這句話。

啊這——

果然，世界真是個巨大的輪回。

顯然季臨川也想到了這件事，他有些茫然，戾氣褪去時甚至有些無措。

我趁機帶著楚詢就走。

11

我把楚詢送回了家，沒下車。

「哥哥，你生氣了嗎？」

生氣算不上。

就是有些肝火旺。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認識宋越？」

「我也是剛知道的，宋越嘴跟漏鬥一樣，拿著季臨川和他的半裸照到處給人看。」

楚詢眼巴巴看著我，「一點都沒有當小三的自覺，不像我，都乖乖的不給鬱哥添麻煩。」

我冷笑，「你乖乖的，還跟他一起來挑釁我？」

「我知道愛情分先來後到，是我遲到了，哥哥你就算不原諒，也不能這樣想我呀。」

「宋越說季臨川答應會跟他在一起，說有多愛他，要來讓你成全，我怕他會傷害你，所以即便哥哥說最近不能來找我，我還是忍著難過來保護哥哥了。」

楚詢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我心軟了一塊。

主要是楚詢哭起來太漂亮了。

一邊裝哭一邊暗戳戳的給季臨川上眼藥的樣子也很可愛。

像是個流浪小狗，用盡心機隻圍著我轉。

「這麼說來，是我錯了？」

「是我的錯，我的身份見不得光，也沒有什麼保障。隻是一段時間不見面而已，就算哥哥不要我了，我又能怎麼辦呢？大概隻剩去跳樓了。」

「就是有點可惜，我買了背鏈，就是你發給我的那種，可能用不上了，我去丟掉。」

楚詢說完打開車門。

我一把按住他，「別丟，想看。」

12

我一邊唾棄自己，一邊著急的讓楚詢穿背鏈。

等他穿上的時候我連唾棄都沒時間。

並且嚴重的譴責自己，剛才怎麼生氣楚詢故意出現在季臨川面前呢。

楚詢年紀輕輕的跟著我，又是被我霸王硬上弓。

平時被窩暖著，生病照顧著。

身體好，長得好，又愛我。

他隻是想要個名分，這過分嗎？

一點都不過分！

第二天我沒去公司。

第三天也沒去。

年輕人體力太好，真是甜蜜的煩惱。

日子太快樂，以至於我忘記了季臨川這號人。

季臨川破門而入的時候，我正和楚詢接吻。

幸好大白天，我穿了睡衣。

楚詢他剛洗完澡，圍著一條浴巾。

幹枯玫瑰的沐浴露很香。

討厭玫瑰的季臨川對於這個味道極其敏銳。

他面色陰寒的看著我和楚詢，像是暴怒的野獸。

楚詢瑟縮了一下，方才還恨不得把我吃了的人，可憐兮兮的咬著唇。

「哥哥，你老公好兇，我好害怕。」

我拍了拍他的臉蛋，「沒事，哥哥保護你。」

楚詢滿意了，抿著唇笑。

從楚詢在地下停車場暴露身份開始，我就知道這事瞞不住了。

或者換句話說，從宋越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不用瞞了。

「宋鬱，你敢背叛我！」季臨川陰沉道。

我無語，這就叫惡人先告狀？

我嘲弄的笑了聲，「背叛？你還知道有個詞叫背叛嗎？」

「季先生，你別生氣，我很懂事的，絕對不會像宋越一樣去找你，哥哥說愛我，說我身體好這些話，我都不會說出來讓你難受的。」

楚詢勾著我的手，笑的很甜，「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被不被愛我都是小三，我很懂的。」

13

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以至於季臨川揮拳而上的時候，我沒能第一時間攔住，眼睜睜看著楚詢漂亮的臉蛋上挨了一拳。

我靠，這不行啊！

「你敢碰我的宋鬱！他是我的！是我的！」

季臨川像條瘋狗一樣，雙目猩紅。

我忍不住想，當時我打季臨川也是這樣的嗎？

猙獰又醜陋。

我扯開季臨川，一巴掌打到他臉上。

冷聲問：「清醒點了嗎？」

季臨川扭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為了他——打我？」

我沒理他，扭頭對這楚詢說：「把車鑰匙遞給我。」

楚詢擦了下唇角的血漬，咧開嘴笑，半晌後才說「好」。

我捏著車鑰匙沖季臨川晃了晃，「我們談談吧，季臨川。」

季臨川惡狠狠的瞪了楚詢一眼，「你給我等著！」

季臨川想弄死楚詢易如反掌。

就如同我動動手指就能弄死季臨川那些情人一樣。

但我沒有。

出軌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怎麼能拍響呢。

我和季臨川一起回了曾經的別墅。

老實說我並不太願意和季臨川同時出現在這個地方。

這代表著我錯誤的選擇，和腐臭的愛情。

我和季臨川並不是沒有甜蜜的時光。

相反，我們戀愛十年。

在他出軌之前，我們的愛情完美得像童話。

至少在我看來這樣的。

以前的季臨川在我的記憶的幾乎是滿分的存在。

所以在他腐爛的時候，幾乎要了我半條命。

「阿鬱，你在報復我嗎？」

季臨川坐在沙發上，面色灰敗，「如果你是報復我，那你成功了，我後悔了。」

我搖頭，「不是，我是真的喜歡他。」

14

我喜歡楚詢。

喜歡他的熱烈、真誠。

還有赤忱的愛。

季臨川有些顫抖，「喜歡？你喜歡的不是我嗎？」

我不解的看著季臨川，他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難道是我表現的不夠明顯嗎？

人怎麼可能會完全不在意自己喜歡的人和數不清人糾纏不清呢。

就是因為不喜歡才不在意啊。

「可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季臨川一腳踢翻茶幾「我不信！你是在怪我對不對？你是生氣我和別人在一起，故意跟他在一起氣我的對不對？」

「阿鬱，我不怪你，是我先做錯了事情。」

「我就當你出去吃了口野味，你跟他斷了吧。」

「我也會跟宋越斷了。」

「阿鬱，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季臨川扶在我的膝蓋上，有些脆弱。

明明都是哭，但楚詢哭我會心疼，即便我知道他是裝的。

但季臨川祈求的哭著，我卻一點波動都沒有。

不愛了，是真的不會有任何情緒。

「季臨川，我們分手吧」

這是我第二次提分手。

沒有第一次的歇斯底裡。

甚至比我想象的還要平靜。

季臨川怔住，眼尾通紅「我不同意！」

「你為了個玩意兒跟我分手？」

「媽不會同意我們分手的。」

「她很喜歡我，隻想讓我做你的伴侶。」

「阿鬱，下次不要再說分手了，不然媽知道該有多難過啊！」

季臨川紅著眼笑，語氣已經帶上了威脅，陰鷙駭人。

我長嘆一口氣，「對呀，我媽這麼喜歡你，你出軌我爸的私生子，做個人吧季ṱùₘ臨川！」

季臨川的模樣變得有些茫然，「什麼私生子？」

15

隨即他反應過來，「宋越就是那個——？我不知道阿鬱，我真的不知道！」

季臨川幾乎算得上恐懼。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悲劇來源就是宋越和他媽。

我的童年在六歲之前，非常的幸福。

直到我的父親出軌，那個女人帶著私生子闖到了我媽的面前。

本質上來說我的父親和季臨川很像，他們分得清正室和外室。

但我媽接受不了丈夫出軌，她變得扭曲。

起初她隻是跟父親爭吵，後來她開始逼我。

逼我學習，逼我成長，逼我變成一個耀眼的人。

以此來留住父親的目光。

我覺得窒息、壓抑，所以我迫切的想要逃離，想要變成一個正常人。

直到季臨川拉了我一把。

我以為我逃離了。

後來季臨川出軌。

我才恍然，原來我隻是從一個地獄，跳到了另一個地獄。

我那麼想要擺脫的深淵，卻被那隻拉我的手重新推了下去。

不過還好，我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

「你不知道？」

「我們兩家是世交，你清楚我爸出軌，清楚他私生子的年紀.」

「楚詢隻是在你面前稍微露出一點異樣，你都察覺出不對去查了，宋越那張臉跟我這麼像，你真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季臨川，其實你早就猜到，你隻是不去查，這樣你就可以欺騙自己不知道。」

季臨川搖頭，「阿鬱，我知道怎麼解釋你都不會信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會同意分手的。」

「如果宋越真是你爸的私生子，那媽更不會同意我們分手，她這一輩子都不願意輸給宋越他媽。」

「更不會讓宋越把我從你手裡搶走！」

我看著季臨川的樣子，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騰。

想吐。

是生理性的惡心。

16

第一次季臨川出軌，就是我媽以死相逼，她不接受我像是個喪家犬一般被踢出局。

我不認同我媽的話，但她給了我一條命，我不能看她死。

她很偏激，是真的會死。

所以我才忍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