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賀青池纖長的睫輕抬,終於對視上了曲筆芯的好奇目光。
她指尖是還留有一絲紐扣仿佛割破皮膚般的錯覺痛意,帶著絲絲的寒涼。
在被針扎開手背輸液後,賀青池燒暈過去的意識恢復清醒那瞬間,就認出了守在她身邊的男人不是溫樹臣。
那種直覺已經變成了與生俱來的本能,就算溫越再怎麼裝,也裝不出溫樹臣給她的感覺。
賀青池半響後,對曲筆芯出聲問:“你有後悔過選擇沈復嗎?”
曲筆芯正開心想著賀青池的感情糾葛,防不勝防地聽見她把話題帶到自己身上,小巧的臉蛋拉長了:“不用這樣報復吧?”
賀青池眼中隱隱有淚光,也可能是生病的女人會帶著天性的柔弱感,看起來少了一層堅強的外殼,嗓音漸低:“我從未想過嫁個男人還能這樣復雜,是之前把婚姻想的太簡單了,覺得要是將來沒感情就灑脫分開,卻未曾想過要是感情更加深一步了呢?而我又發現事情遠不及表面簡單。”
這事上,曲筆芯最有話語權了。
她不是很願意提起與沈復的過去,因為這樣會讓她好不容易想掙脫出來,又瞬間回到了曾經那個跪太久的自己。
看到賀青池片刻的茫然,她也深感體會說:“我當初比你想的更簡單,覺得拿錢成功嫁給沈復就是他這輩子的女人了,誰知道這男人有朝一日還能拿錢逼我離婚呢。”
“溫樹臣說溫越盜用了他的身份騙我,而溫越也說溫樹臣是借著他來認識我的……過去的事我記不清了,這對兄弟是把我看成了他們的白月光,是變成執念。”
賀青池吐露著心聲,臉色虛弱也無奈:“他還說我小時候答應過要嫁給他。”
“他——?”
曲筆芯聽得有些懵,又問:“溫越說?”
賀青池說了半天的話累倦極了,極輕的聲音含在唇齒間:“要是當初就知道了,兩個人我都不會嫁……”
過著她人間富貴花的有錢生活不好嗎,何必拿自己的命出來賭這場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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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筆芯身為愛情至上,遠沒有賀青池這種慣來理智型的女人要會止損,她慢吞吞的說:“人就隻有一輩子可活著,榮華富貴我們這二十幾年早就享受過了,接下來不去嘗試愛情,那還有什麼意思?”
倘若老天爺能給她一個完美的愛情,就算折壽也願意。
曲筆芯見賀青池隻是沒力氣講話,她還念念不休的說:“我都想好了,等我活到50歲容貌不在的時候,我就自殺,吃安眠藥死吧,才不要等又老又醜被男人嫌棄。”
賀青池聽到這兒,忍不住提著一口氣說:“你去跳樓吧,安眠藥死才是最受苦的。”
“你這女人,我照顧了你連半夜都不能休息,你居然叫我去跳樓?”曲筆芯算是看透了賀青池本質上的薄情了。
賀青池唇角挑了下,迷迷糊糊地發著燒又睡過去。
上半夜護士進來給換了兩次輸液,曲筆芯就當陪床也歇息在了病房裡,期間,她接到了溫樹臣親自打來的電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復去通風報信了,反正電話裡也沒說。
溫樹臣主要是確定了賀青池的所在醫院,全程他都沒有提起溫越這兩個字一句。
曲筆芯把人認錯多少是有點尷尬的,對方不提,她也就裝死吧。
掛了電話後,她轉頭看向已經熟睡的賀青池,額頭上不那麼燙了,隻是看起來還是睡不太好。
然後聯想到前不久交談的話,曲筆芯紅唇輕啟,哼了一聲:“你這桃花運也沒誰了……”
一夜平平安安的度過,早晨八點不到。
曲筆芯裹著被子縮在一張沙發熟睡,迷迷糊糊地被敲門聲吵醒,她眼睛微疼睜不開,隱約是見護士推門進來的,跟她壓低聲說:“外面有位先生,說是病人的丈夫。”
曲筆芯睡蟲一下子跑光,整理好衣服起來,然後抬頭看向還在病床安靜躺著的女人。
賀青池的高燒幾乎是退了。
門外,溫樹臣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在上午,會早點更!
晚安。
第78章
遮擋光線的窗簾被拉開,將蒼白冰涼的病房照映得幾分明亮, 曲筆芯穿好鞋先跑到病床前, 用手心親自測量了一下賀青池額頭的溫度,見已經恢復正常的, 心想說:“你還真會體貼你老公啊。”
她又折回去,走到病房前, 握著門把往外推。
正好一抹颀長身形的陰影也傾斜過來, 幾乎是近距離對上視線。
曲筆芯忽然愣住,覺得自己可能開門開錯世界了。
她反應有些遲鈍,喉嚨間極力隱忍著什麼, 又感覺自己眼皮開始泛酸, 可能是手術後遺症,而絕對是不會承認因為沈復這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而情緒失控。
曲筆芯將視線硬生生轉開,說話也不看他:“你怎麼在這裡。”
沈復會出現, 實在過於意外。
而他接下來說的話, 偏偏又合理到讓人無法反駁:“你之前不回短信,我來找你談登報那件事, 中午十二點我已經選好回國的航班,曲筆芯,現在還有四個多小時, 我們好好談談。”
曲筆芯眼睛瞬間瞪了過去, 用牙齒緊緊咬住下唇:“還真辛苦你了。”
出國就為了追她談沈亭笈被登報敗壞名聲的事情。
這一口一個曲筆芯的叫,不管是離婚前還是離婚後,他也從來不會親昵的叫她。
沈復將她帶出病房, 並且語調倏然變冷:“別打擾溫總,還有你眼睛怎麼回事?”
曲筆芯喉嚨口像是被情緒給堵住了,說不出聲來,被他一手就拽到樓梯口的方向去。
病房的被輕輕掩上,恢復了安靜的氣氛。
溫樹臣是等連護士也離開後,才緩步走進病床前,腳步聲很輕,沒有把賀青池吵醒,隻是沉靜地坐在床沿前,眸色低垂,望著她露在被子外的半張熟睡臉蛋。
他兩指覆在她額頭半響,溫度稍微有些偏高。
賀青池上午睡的很熟,可能是昨晚被高燒折磨完了精力,迷迷糊糊被喂了藥和水,分不清是不是身處夢境裡,等她意識回籠,漸漸睜開眼時,窗外中午的陽光正強烈,視線下,看到一面熟悉的男士襯衣布料。
她緩慢地往上看,便是男人完美的下顎,然後就是五官俊美的臉龐了。
賀青池等看清楚了,才發現自己被摟在了懷中,暖絨絨的陽光灑在一片白色被子裡,而溫樹臣就躺在身邊陪她入睡。
這幕靜止般的畫面,讓賀青池心底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隻是□□天,十天不到沒有見面和聯系。
賀青池睡到現在身體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精神也變得很足,她漆黑的眼睛看著溫樹臣,抬起指尖,想要細細去描繪他的五官,又怕驚醒了他。
突然一聲手機震動的聲音,先打破了這樣的寧靜。
賀青池看見溫樹臣俊眉一動,要醒來了。
她此刻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趕緊把眼睛給閉上,一副還沒睡醒的狀態。
被手機吵醒的男人先是睜開眼,將視線落在了懷裡一秒,又伸出手去拿震動的手機,應該是來電話了。
溫樹臣看了眼手機屏幕,沒有接聽,是掛了。
他這一頭掛斷,那邊也沒有再打來。
手機被放回了原位,溫樹臣身軀微微半起身,低頭看懷裡的女人同時,還抬起手為她遮擋下前方灑下的陽光。
賀青池呼吸聲低淺,一絲絲起伏。
她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男人逐漸靠近,突然有點後悔裝睡了,早知道就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突然細嫩的下巴感覺一涼,是他的食指劃過。
也使得賀青池纖長的眼睫顫了下,很細微的動作,被溫樹臣盡收眼底。
他早就察覺到懷裡的女人呼吸聲不對,也沒有點破什麼,倒是很享受這樣安靜看她的畫面,眸色低垂,注視著她精致且有些蒼白的臉蛋,沿著眉眼間順勢一路下來,最終落在因為緊張而不由地微抿起的雙唇。
賀青池還滿腦子都想著距離上次分開時,兩人是怎樣的對持狀態。
結果前一秒還在亂想時,下一秒唇上傳來的觸感徹底讓她僵住了。
溫樹臣動作很溫柔,緩緩地,薄唇碾過她的唇角處,又落到她的臉頰和下巴,像怕她碎了似的很輕,帶著許些克制情緒的吻。
賀青池睫毛在他掌心下輕輕眨動,再也裝不了睡了,等溫樹臣把手從眼睛上移開的瞬間,陽光下,看清了他俊美的臉龐,以及那雙幽深不明的眼眸裡倒映著自己。
長時間的對視一分鍾,溫樹臣又重新吻下來。
他這樣心無旁騖的專心的模樣,讓賀青池心顫幾許,好似兩人是處於熱戀中久別重逢的情人,他兩指有力,按著她的後頸,是那種絕對不允許她躲避的架勢,偏偏薄唇上的動作又溫柔似水。
漸漸地,賀青池呼吸聲開始變得不穩,發現他每次接吻都很喜歡十幾分鍾半個小時這樣才結束。
反反復復地,也不會覺得沒意思。
“好了——”
賀青池呼著新鮮空氣,將男人的臉稍微推遠些。
溫樹臣幾乎是完全覆在她上方,修長的手緊握她的手骨,力道有些重,眸色很深盯著她雙頰微紅的模樣,然後低下頭,額頭壓著她的額頭才啞著嗓子開口:“跟我回家,好不好?”
兩人陷入重新冷靜期快十天了,誰也不好受。
賀青池看到他就想到了那一段段很長的微信消息,故事裡的內容還歷歷在目,她還是忍不住地控訴他:“你真的很會騙我,從頭到尾把我當成傻瓜一樣欺瞞著。”
要說生氣肯定是有些的,隻是冷靜期這段時間下來,已經變得成熟不少了。
自己選的男人,還能扔垃圾桶了不成?
溫樹臣手掌捧起她的臉蛋,低低的說:“我沒有想隱瞞你一輩子,以前的事,你早晚會知道,……”
隻是,他也沒料想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還是賀青池自己親自揭開了謎團。
“我從了解你的家族到慢慢的發現自己也是這個故事之一的主人公,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賀青池輕聲問,也沒期盼著他能回答正確。
靜了兩秒,自顧自地說:“羊入虎口,被你下套了。”
從剛開始隻是談個戀愛而已,被他誘導著先結婚,傻乎乎的拿了別人家爺爺的一筆巨額遺產和股份,就算想事後反悔也沒有辦法了。
賀青池說著慣來會算計,就是要套牢自己這一生了。
溫樹臣沒辦法反駁,確實是也如她所說有著自己的心思。
否則完全可以先跟賀青池談個幾年的戀愛,等她沒有更好的選擇時候,隻能點頭答應嫁給他。
而他又覺得除了自己,誰也配不上她。
當然這番話目前是不可能如實跟賀青池說,不然又要惹她一番,溫樹臣很委婉表示又主動放低姿態:“當初上你家提親時,我在書房對你父親做過保證,這輩子都會好好護著你。”
“你三言兩語,我爸就信了?”
賀青池一問,而溫樹臣又不願意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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