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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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療一周後,我媽捏著衛生巾坐在馬桶上崩潰大哭。
「我的血,我的血止不住了,怎麼辦?高惠!你讓醫生救救我!」
而我站在衛生間門前,抱著胳膊看著地上被鮮血染紅的床單和衣服,面無表情。
「真是現世的老東西啊!」
我媽愣住了。
病房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01
我媽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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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癌症高發的時代,她確診了白血病。
治療後不到半個月,剛滿 50 的女人看起來就老了好幾歲。
「我還活著幹什麼,我不如S了算了。」
難受至極時,她掐著我的手大聲哭嚎,驚動醫護無數,也順利在我手臂上留下了大把淤青。
血小板很快下降到個位。
某天早上,她捏著一片衛生巾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崩潰大哭。
床單上都是血。
「我的血,我的血止不住了,怎麼辦?醫生,高惠快幫我叫醫生!」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和多年前的那個我竟莫名重疊了。
02
「現世的玩意兒!」
我媽指著我被鮮血浸湿的褲子怒罵。
那年我 13 歲,上小學六年級。
似乎覺得不解氣,她將床上帶血的床單一股腦扔進衛生間的大澡盆,擰著我的耳朵將我拽進去,一臉尖酸刻薄:「給我洗!今天不洗幹淨你就別吃飯了!」
我捂著痛到渾身出冷汗的肚子,用涼水一遍遍將床單洗幹淨後,從此落下了痛經劇烈的毛病。
還是我爸看不過去,拽了拽我媽的衣服,她才不情不願,又仿佛施恩一樣給我送來了一包衛生巾,然後轉身笑眯眯地問弟弟:大寶今天想吃什麼?等會讓你姐姐給你做。
我弟衝我得意一笑。
他樂意看我被媽媽打罵。
幼年時,我總會奢望,要是媽媽能多愛我一點就好了。
可我弟鬧著要把我當馬騎,她隻會在背後狠推我一把,「趴在地上,給弟弟騎!」
上學後,我拿了第一名的獎狀,我媽的反應總是十分平淡。
但弟弟哪怕隻是在幼兒園拿到一張老師贈送的貼紙,她都能摟著他,與有榮焉。
「一定是我大寶表現好,老師才給我大寶獎勵了小貼紙。」
極端的忽視,極端的重視。
一母同胞,可她好像隻生了高寶巖這一個孩子。
我八歲那年,爸爸喝醉掀翻了剛盛上桌的湯,濺了弟弟一星半點。
七歲的男孩子扯著嗓子大哭不止,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我媽急了,將我爸臭罵一頓,兩個人連忙抱起弟弟去附近的醫院。
半個小時後,他們帶著我弟回來了。
見倒掉的湯淌得滿桌滿地都是,我媽習慣性捏起我的耳朵。
「你這丫頭怎麼S懶又好吃?我和你爸帶弟弟去醫院,你就不知道把這桌子地面收拾收拾?」
見我被罵,弟弟躲在爸爸懷裡,衝我做了個鬼臉。
媽媽的衣料碰到了我被燙出來的水泡,我低叫了一聲。
她看到了,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哦,你剛才也被燙到了啊?早說啊!寶巖他爸,剛才醫生開的那個燙傷藥你拿出來,給高惠擦一下。」
一支剛拆封的燙傷膏被丟到了我懷中。
「我們剛才在外面吃過了,你擦完記得把桌子收拾一下。」
埋頭接過燙傷膏的時候,我的眼淚滴進了湯裡。
03
我媽對我的態度是什麼時候開始改善的呢?
大概是我衝到級段第一時。
大概是某天她出門時,同小區的人開始稱贊她真會教育孩子,培養了這麼個優秀的女兒。
總之,那天回家,我媽沒有使喚我去廚房做飯。
晚上點燈學習,她也破天荒地沒有再指桑罵槐,說我浪費電。
第二年,我拿到了獎學金。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將帶有紅封的錢遞到我媽手中。
滿心以為她會誇獎我。
「兩千?」
她語氣驚訝。
我以為她是為我感到自豪,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可兩天之後,弟弟的腳上多了一雙價值兩千的 AJ。
飯桌上,她笑著對我爸說:「高惠還挺爭氣,給她弟弟掙來了一雙球鞋。」
我爸衝我露出贊許的目光。
我埋下頭。
衣服被攥出了褶皺。
那次之後,我媽和班主任的聯系緊密起來。
緊密到她知道我每次考試考了多少分,年級排名如何,能拿到多少獎學金。
而每當我發完獎學金後隔幾天,我弟身上就會出現一樣奢侈品。
我知道,我不該對他們再有什麼奢望了。
我更加拼命學習,盼著高考。
那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
可高考前我媽無意說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她讓我幫我弟作弊。
高寶巖十歲那年,因為在學校太過調皮,被同班的一個男同學從操場雙槓上推了下來,摔成了骨折。
我媽急紅了眼。
對方家長承諾賠錢,她覺得還不夠,非要把那小孩也搞成骨折才善罷甘休。
學校老師當然不願意讓她這麼弄。
最終,拿到兩方賠償款後,她給我們姐弟轉了學。
為了更好地看護弟弟,我被迫降級和他成了同班同學。
我們高考是同一天。
考場甚至隻隔了一個班級。
我媽說:
「他一個男孩子要是隻有大專學歷,以後找不到好條件的女朋友,高惠,你聽媽的,你隻需要在考場上稍微操作一下,讓你弟好歹讀個本科,媽就心滿意足了。」
作弊一旦被發現,未來三年都參加不了高考,人生也會留下汙點,我不相信她不知道。
「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
她嘀咕著。
「我不同意,我不會幫他作弊的!」
「想念本科就讓他復讀!」
我把我媽推出了門。
可我的高考,並不順利。
我媽竟然拿走了我的準考證。
04
因為提前發現證件不齊,在交警叔叔的幫助下,我有驚無險地完成了高考。
當天晚上卻聽見她對我弟說:「那S丫頭運氣還挺好,竟然被她提前發現了。我本來還打算讓她少考一場,以後繼續和你一個學校呢!」
....
室內燈光下,她看向弟弟的神色是那樣柔和。
可換來的隻是弟弟不耐煩的一揮:「煩不煩,我讓你那麼做了嗎?走開,別打擾我打遊戲。」
我媽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討好道:「那大寶,我走了啊!」
她出門前,我一個閃身躲入衛生間。
哈,親媽為了兒子,甘願毀掉女兒的未來。
我攥緊了拳頭。
我絕對不會任你們宰割。
第二天,我仔細檢查筆袋,上廁所也不離手,甚至不敢吃喝家裡的東西。
考場上我逼著沉著冷靜應對。
我媽發現沒有下手的機會,隻能作罷。
高考成績下來後,我表面應著,實際卻違背父母的要求,如當初計劃的那樣填報了北方的大學。
天高任鳥飛,我不想再被吸血了。
拿到通知書後,我媽指著我鼻子罵。
「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就去上,我和你爸反正不會掏一分錢。」
我撿起地上的通知書,內心其實很明白。
就算我如他們所願,處境也未必比現在好。
所以哪怕學費生活費都必須自己想辦法,我也情願以此作為代價,逃脫這個束縛了我十年的牢籠。
我去辦了助學貸款。
上午給初三生做家教,下午給高中生做家教,晚上到商場打零工。
早出晚歸,身體再累,但腦子狀態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去上學那天,火車站都是替孩子扛著行李的父母。
而我拎著行李箱出門時,我媽倚靠在門框上嗑瓜子:「看你一個人能在外面撐多久。」
我爸也難得發言:「爸媽之前那樣還不都是為了你和你弟好,姐弟之間本來就該互幫互助,你弟以後有出息了你也能沾光不是?你現在這樣...唉!」
臨走前,他給我塞了二百塊錢。
「我們就不送你了,這錢,就當你的交通費。」
我接過錢。
不要白不要。
轉身的那瞬間,我一滴眼淚沒流。
因為我終於可以短暫脫離這個家了。
05
整個大一上學期,我不敢玩不敢鬧,活成了室友眼中的「卷王」。
她們聊化妝品,聊帥哥時,我在圖書館學習,為拿獎學金鋪路。
她們商量著周末去哪聚餐,糾結著要不要參加聯誼找對象時,我在外面做兼職。
金錢的缺口促使我像永動機一樣不停轉動。
我和她們格格不入。
但那又怎樣。
我壓根沒考慮維系復雜的人際關系。
接近 5 個月的時間裡,家裡沒聯系我,我也沒找他們。
考完試,舍友陸陸續續都回了家。
我不想回,但卻又不得不回。
早在考試前一個星期,我媽就一直給我發微信讓我回去。
可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趕回家時,卻發現我連進都進不去了。
打電話給我媽,她無所謂道:「哦,換鎖了,密碼忘記告訴你了。這樣吧,反正家裡沒人,你今年過年在你劉叔家那小超市湊合湊合,晚上睡他家那個小倉庫就行。」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原來她不是想讓我回家,而是想利用寒假,榨一榨我身上的價值。
我提著行李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想回學校,買不到票。
不一會兒,小超市的劉叔咧著嘴,龇著一口黃牙喊我:「小惠回來啦?你媽都和你說了吧?」
他殷切地伸手想接過我的行李。
「不用了,劉叔。」
但到底還是拎著行李箱和他一起進了那個小超市。
收銀第一天,劉叔會借著各種理由與我肢體觸碰,我惡心得慌,能避就避。
但所幸,他那個說今年回娘家過年的媳婦又S了個回馬槍。
劉叔再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動手動腳,日子省心不少。
除夕那天,我在寒冷冒風的小倉庫裡泡了碗泡面,一口一口,迎來了新年。
初八的時候,爸媽和弟弟從哈爾濱回來了,也到了我結算工資的時候。
可我找到劉叔時,他卻說:「你工資我已經結算了。」
「我沒收到。」
「哦,你媽提前和我說了,讓我直接把你工資轉她微信,回頭她自己給你。」
見我皺眉,他四處瞧了瞧,發現沒人,一雙粗糙的手直接搭上了我的手背,「小惠,你要是急需用錢,叔可以給你,我知道你爸媽都偏心你弟弟...」
看著他溝壑叢生的臉,我忍住了將老男人暴揍一番的衝動。
「不用了叔。」
我抽出了手。
離開小超市後,我敲門回家了。
我爸和弟弟都不在家,我媽給我開的門。
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工資的事,她直接把拖把丟給我,出門買菜去了。
06
我媽再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高惠,把這些菜都放進冰箱,留點今晚燒。」
她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彎腰換鞋。
我仔細盯了許久。
沒在她臉上看到半分佔據他人勞動成果的不好意思。
也是啊。
習慣索取的人,就會習慣地把別人的東西當成自己的。
吃飯的時候,穿著一身名牌的弟弟在我媽三催四請的情況終於下樓吃飯。
從坐上桌子到拾起筷子,他始終不曾給我一個正眼。
「高寶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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