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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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起眉頭,像不解,也像是在面對一件超脫掌控的事情,他難得有幾分無措,看著我,小心翼翼問:「你真的不生氣?」
我掩住眼底的不耐,眨了眨眼,十分傲嬌地道:「我信侯爺,就算以後有再多的妹妹入府,誰也代替不了我Ťŭ̀ₘ在侯爺心中的位置。」
他勾起唇角,堅定道:「不會再有別人了,她們,本來就是用來安撫母親的。」
說罷,他遞過來湯勺,「快吃吧,都要涼了。」
我動了動鼻子,偏開頭,可憐巴巴道:「太難聞了,怎的這般腥氣。」
小桃接話道:「夫人近日孕吐嚴重,聞什麼都是腥味。」
謝臨緊張了,連聲問道:「孕吐嚴重?何時開始的?怎麼沒人向我稟告?」
我壓下嘴角的諷意。
怎麼會沒有告訴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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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Ṫùₔ世我與他決裂後,我整夜睡不著,孕吐越發嚴重,小桃心疼我,不止一次前去跪求他。
他卻以為這是我逼他低頭的手段,他淡淡道:「又病了?那怎麼還沒S呢?」
我拖著笨重的身子,去尋許久不歸的小桃,入耳的便是這般絕情的話語。
如利刃扎入心髒,真是好疼啊。
「快去找大夫,不,去找太醫院的王太醫。」
我回了神,安撫他:「孕吐本就正常,府醫日日診脈,一切都好,熬過這幾日就好了。」
見我堅持,謝臨隻得作罷,又哄著我道:「乖令儀,我來喂你好不好,就像以前你生病一樣,我吃一口,你吃一口,好不好。」
我嬌嗔地看著他,紅著臉點點頭。
他吃了一口後,喂到我嘴邊。
我抿著唇角,看著那勺子,胸口翻騰嘔意。
再也忍不住,我推開謝臨,捂著帕子衝進內室。
小桃攔住要跟過來的謝臨:「侯爺趕緊去陪柔姨娘吧,夫人這裡有奴婢伺候著。」
謝臨自然是不肯走。
很快,有腳步聲傳來。
聽請安的聲音,正是婆母身邊的大丫鬟。
直到謝臨走了,我才緩緩走出來,吩咐小桃道:「東西一定要處理幹淨。」
小桃端起那碗燕窩,重重點頭:「姑娘放心。」
前世,我太過心軟,小桃弄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用,卻被那女人翻了出來,小桃被活活打S。
我輕撫著小腹,低聲道:「孩子,你永遠都是承恩侯唯一的嫡子。
「你的東西,娘都會給你守好了,娘也會陪著你,好好長大。」
6
我免了三位姨娘的請安,可季令柔第二日還是來了我院子。
「姐姐。」
她咬著唇,滿臉羞澀,一副被滋潤後的模樣。
我看著她這張與我有幾分相似的眉眼,不禁有些恍惚。
我爹是鎮遠將軍,從我出生起,他便駐守邊關。
我娘帶著幼小的我,在京中苦等著我爹。
提起我爹,我娘總有說不完的話。
她說,我爹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她說,當年我爹求娶她時,被舅父如何刁難也不肯放棄。
我娘說起我爹,臉上像被暈染了一層霞光,溫柔得不可思議。
在我八歲時,我爹終於回來,跟隨我爹回來的,還有一對母女。
原來,我爹不負朝堂不負黎民,唯獨負了我娘。
我爹回來了,日子也變好了。
可我娘像枯萎的花朵,肉眼可見地凋零了。
那時,我剛滿九歲,被我娘寵著長大,不諳世事,根本不懂我娘臨終前,指著我的胸口,說的最後那句話:
「——守住它,守住了,你才能過得好。」
我娘S後,我恨我爹,更恨周姨娘季令柔母女。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看著我爹,對季令柔百般疼愛。
還一再對我說,我身為長姐,要讓著妹妹,更是縱容她搶走我的東西。
起初,我爹對我還有一絲愧疚。
可見我長久的沉默和冷漠的臉,便不知該如何與我相處,也日漸疏冷起來。
再後來,我舅父來將我接走。
舅父也是駐守一方的大將。
那裡有草原和山川河流,我不用拘束地生活,就像我娘在時一樣。
直到十三歲時,祖母來信,催我回京,父親親自來接,舅父不得不放手。
後來,我遇見了謝臨。
他說,我與他認識的姑娘都不同。
世家宴會上,我被人刁難時,他公然為我解圍。
他為我搜尋價值千金的孤本。
他外出辦差時,也不忘遣人送來他一路遇見的新奇玩意。
他與我分享他所有的一切,將我納入他未來的規劃。
我就這樣,丟了我的心。
「姐姐,昨夜侯爺折騰得厲害,我才來晚的,你不會怪我吧……」
據說,昨夜謝臨叫了兩回水。
想來,對季令柔也是滿意的。
我留著季令柔,是有用處,並不代表我喜歡看見這張臉。
季令柔說著,自顧自坐了下來,眼風掃過一旁的另外兩位姨娘,臉上滿是不屑。
我視若不見,隻吩咐小桃將該有的賞賜分了下去。
季令柔卻不滿了:「姐姐,怎麼我的東西,跟她們一樣?」
我眼皮子都沒抬,小桃厲聲道:「柔姨娘,您與兩位姨娘都是姨娘位分,賞賜自然是一樣的。」
「她們都是丫鬟出身,我是將軍府的女兒,怎麼能一樣。」
將軍府的女兒,卻上趕著做妾,比命如浮萍、無奈賣身入府的丫鬟,又高貴到哪裡去?
「吵什麼?」
謝臨緩步而來。
「侯爺……」季令柔一喜,連忙迎了上去挽住謝臨的手,卻被謝臨避開。
謝臨朝我走來,柔聲問道:「晨起如何,可吐了?」
我打起僅剩的耐心:「一切安好。」
心頭事了,自然一夜好夢。
隻要不看見他們,一切都好。
謝臨掃視一圈,冷冷道:「主母有孕,身子不便,你們都小心伺候著。」
「是。」眾人皆恭敬稱是。
我捏了捏額角,實在厭煩這樣的場面:「都回去吧,以後都不用晨昏定省。」
見人都走了,謝臨拉著我的手,細細看著我。
察覺到我的不快,他反而有些高興,還說要陪我用早膳。
我實在不想對著這張臉,道:「我已經用過了,侯爺不如去方姨娘和王姨娘屋裡,都是姨娘,侯爺也不該冷落她們。」
換作以前,我說這樣的話便是不信他,猜忌他,是以退為進的耍心機,他會冷著臉與我爭吵。
可現在,我越是表現不高興,謝臨臉上越是愉悅。
真是有病。
7
饒是我做足了準備,到臨產這日,我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傍晚開始,熟悉的疼痛一波一波朝我襲來,我咬著唇,大口地喘著氣。
我分不清臉上是汗,還是淚,蒙眬中,我看見了謝臨。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別怕,令儀,我在。」
直至天空泛了白,一聲啼哭下,我終於生下了我的瑞兒。
謝臨紅著眼,從穩婆手裡接過孩子,笑著對我說:「令儀,快看我們的孩子,多像你啊。」
我貪戀地看著小小的孩子,眼淚再也止不住。
謝臨緊張道:「是不是還很痛?」
他不知道,我這是喜極而泣。
我終於,又見到我的孩子。
洗三的這日,婆母身邊的大丫鬟,領來一名乳娘,名喚秋娘。
女子看起來二十多歲,青衣布衫,洗得發白,卻幹淨整潔。傲人身段,是盈盈一握的細腰。
她樣貌清秀,皮膚極白,尤其是那雙眼睛,怯ťű̂ₑ生生看過來,湿漉漉的,像蘊含著春水。
這是一張令人見之、心生憐惜的好臉蛋。
又有一副令男子血脈偾張好身段。
這,便是謝臨後來放在心尖上、讓他著了魔的女人。
也是我孩子的乳娘。
我看著她,緩緩笑了——秋娘,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
8
侯門世家,早在孕婦初孕時,便千挑萬選幾位乳娘。
待孩子大了,隻留下一名,陪伴孩子長大。
是以,我院子裡早有三名乳娘。
前世,秋娘是由婆母送來的。
婆母送來的人,我自然是放心地將孩子交給她。
可惜啊,後來就是這樣的女人,讓謝臨著了魔。
最後,更是害S了我的瑞兒。
重生後,我第一時間,便將秋娘的底細,翻了個遍。
說起來,也是個十分俗套的英雄救美。
秋娘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奈何苦命,丈夫病故後,她被婆家趕出了門。
後來發現有孕,獨自生下孩子。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能如何養大孩子。
剛出生的孩子孱弱,又得了重病,秋娘無法,隻能到街頭賣身。
她有一副清純樣貌,身段卻成熟嫵媚,嬌俏地站在街頭,很快就引起地痞流氓的注意。
不過,她很幸運,在危急關頭,她遇見了路過的謝臨。
謝臨並非愛管闲事的性子。
可那一刻,那女子看見他時,眼裡乍現的光,還有襁褓裡病弱的孩子,讓他想起我們成婚許久,都沒能盼來的孩子。
謝臨動了惻隱之心。
他出手闊綽,幫人幫到底,給足了銀兩,還讓人給他們租賃了院子。
這些,都足以讓他們母子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隻是可惜,許是病得太重,又或是救治不及時,那孩子,終究沒能救活。
秋娘輾轉之下,入了侯府當乳娘。
就憑她以一己之力,搭上婆母身邊的人,就絕非尋常婦人。
果然,在謝臨看見秋娘的那一刻,眼底閃過震驚,隨後,目光久久流連在她身上。
察覺到不容忽視的視線,秋娘微微抬頭,悄悄瞥了一眼謝臨,蘊含秋水的眼眸裡,又喜又懼,她飛快地收回視線,白皙的臉上,紅暈一片。
我躺在榻上,做個睜眼瞎。
隻是,當秋娘想要觸碰瑞兒時,小桃及時攔住了她。
重來一世,我怎麼可能將瑞兒交到秋娘手上。
孩子我自己喂養,三名乳娘,隻留下一名老實本分的桂娘。
至於秋娘,自然要放在眼皮下。
秋娘眼巴巴地看著搖床上的瑞兒,眼底哀傷彌漫,像是想起自己病去的孩子。
謝臨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看著我,溫柔道:「令儀,你剛生產完,孩子就交給她們吧,別累倒自己了……」
她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這樣就心疼了?
謝臨,你的憐惜,可真廉價。
我看著他清朗如玉的面容,視線Ťüₒ往下,落在他胸口,這裡面,是一顆又爛又腐臭的心髒。
當初,我是怎麼被他迷惑的呢。
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當然要親自養育了。」
9
謝臨以為我又在鬧脾氣。
他輕聲斥道:「瞎說什麼呢,等你身子恢復了,還要給我生個乖巧的女兒,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的孩子的。」
我低頭,壓下嘴角的笑意。
不會再有了呢。
這不僅是我唯一的孩子,更是謝臨唯一的孩子。
我們夫妻和睦,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像是刺痛了秋娘,她失神地垂下雙眸,掩蓋住泛紅的眼眶。
當然,謝臨走前,自然沒有錯過那雙惹人憐惜的眸子。
上一世,我纏綿病榻,就連自己都顧不上,孩子被強行抱走,我無能為力。
後來從小丫鬟口中得知,侯爺獨寵的秋姨娘,便是瑞兒的乳娘秋娘。
我震驚之後,是巨大的羞恥感。
堂堂侯爺,卻與自己兒子的乳娘苟合。
實在是齷齪不堪。
後來,秋娘抱著三歲的瑞兒,走到我的院子外,指著我的窗戶說:「瞧,那兒有隻病貓,不過快要S了呢。」
懵懂的瑞兒拍著小手,笑聲歡快:「快S了,快S了!」
我強撐著一口氣,努力看向窗外。
卻什麼也看不見,最後在孩童歡快的笑聲中,咽了氣。
那夜,府裡張燈結彩。
也是謝臨納了秋娘的日子。
或許是恨意太深,我S後,靈魂飄蕩在侯府,久久不得往生。
我看見了秋娘身著大紅嫁衣,與謝臨對著屋內的香爐,拜天地。
何其荒謬。
納妾,卻以正妻之禮,祭拜天地。
謝臨像是瘋魔了。
我看到謝臨為了秋娘,再三忤逆老夫人,更勝當年求娶我時。
老夫人被氣得不輕,哆嗦著嘴唇,就連話都說不出來,謝臨無動於衷,像是極為享受這種掌控的感覺。
當年老侯爺戰S,老夫人獨自拉扯謝臨長大,也將謝家一門的榮譽,都壓在他一人身上。
謝臨對相依為命的母親,隻能服從,從小到大,他被逼著,做很多自己不願的事情。
他唯一做過叛逆的事情,便是當年非我不娶。
壓抑太久,謝臨脫離了老夫人的掌控後,行事隨心所欲,整日沉迷於秋娘的美色。
我的瑞兒,也被秋娘捧S著長大,身為侯府世子,卻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混跡秦樓楚館。
最後,S在妓子的肚皮上。
謝臨隻覺屈辱,連夜將瑞兒從家族除名。
秋娘生下的兒子,順理成章,成了侯府世子。
可這一世,他們都不會再如願了。
10
女子生來就敏銳的嗅覺。
就在謝臨的視線,再次若有似無地飄在秋娘身上時,季令柔總能極快地捕捉到。
她瞧著秋娘那傲人的身段,眼底染上濃濃的敵意,隻恨不得上前撕了秋娘那張臉。
謝臨在時,她還能隱忍,謝臨一走,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找了借口,罰跪秋娘。
又在我面前挑撥。
「姐姐,你為何放這樣的女人在院子裡,你瞧瞧她那副勾人的狐狸精樣子,侯爺遲早要被她勾了去!」
我佯裝呵斥:「休要胡言亂語,秋娘是老夫人為瑞兒挑選的乳母,侯爺端方君子,光風霽月,哪能如你說的這般齷齪。
「你如願給侯爺做了妾,就該一門心思伺候侯爺,早日為侯府開枝散葉,別整日吃醋拈酸,侯爺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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