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孩子他爹想父憑子貴 字數:3805 更新時間:2025-08-15 15:5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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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十二歲之前,他家境還算殷實,家裡也做著小本生意。


 


後來,他姐姐被地方官看上了,家裡人拿出所有銀子,也沒能打消,那地方官納姐姐為妾的心思。


 


當晚,爹瘋了,他娘哭瞎了一雙眼。


 


他姐姐目睹雙親的慘劇,沒撐住,撞柱而亡。


 


之後又是災年,一家人散的散,S的S。


 


最後隻剩他一個。


 


我聽了大半圈,想把手從他的掌心抽離,又被他帶回去。


 


抬眸正好對上他那雙赤色瞳孔,他的神色很靜,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我頓了頓:「那之後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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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青的指腹,開始一點點和我的指腹相對。


 


觸感溫熱,他繼續道:「後來啊,我在跟隨流民的路上看到了那個狗官,於是我偷偷貓過去,S了他。」


 


「你會覺得我心狠嗎?」


 


這話是試探。


 


我不以為意:「冤有頭,債有主,因果循環,這是他當初種的果,自有他自己受著,你就是S了他全家,我也沒有資格說半個不字。」


 


顧淮青低笑,竟抬起我的手指,輕輕吻上了。


 


「當年若非是張小姐的二兩銀子,就沒有今日的攝政王。」


 


「我當時S了他,心裡就已經滿足了。可淼淼你跟我說,讓我去科考,做官。」


 


「我怎的想不出這樣的法子,如此,待我有了權利,就是S他全家也使的。」


 


「後來,我便這麼做了。」


 


「淼淼,你會不會怨我,沒第一時間去兌現當初的諾言?」


 


我:「……」


 


每年科考的人數以萬計,我當初不知灑了多少銀錢,也沒撈到半個舉子,後面就慢慢忘了,估計也就破天荒地出了顧淮青一個。


 


我早就忘了當初的諾言。


 


我就像那個負心漢,當初許了人家諾言,還陰差陽錯睡了人家不想負責,我莫名有點心虛:「顧公子,當年不過是孩童戲言,做不得數,如今你穩坐高位,自然嬌妻美眷,不用時刻沉浸在過去。」


 


我想抽出手。


 


可顧淮青手下一動,直接將我帶進他的懷裡。


 


我剛想錘他,就看到我剛剛坐的位置,插著一柄飛刀。


 


是刺S……


 


我第一時間安兒!


 


我起身,又被顧淮青帶到懷裡,他帶著我翻身躲過飛來的匕首,我的臉貼在他身前,鼻尖是淡淡的松香,可我擔心兒子,掙扎著亂動。


 


刺S顧淮青的人,怎麼可能是等闲之輩。


 


若他們劫持了安兒,我怕是會瘋。


 


顧淮青再次把我抬起的頭摁回去,又是幾柄飛刀落下,他帶著我,滾到了桌子下,然後將桌子翻轉,當成護盾,放在我倆面前。


 


我衣袖下的手緊了又緊:「安兒怎麼說,也是你兒子,況且這是因你才招來的禍事,你有責任護他。」


 


「好。」


 


他安頓好我,直接從衣袖間取出一柄軟劍迎了上去。


 


沒一會,屋外傳來幾聲慘叫,幾名刺客應聲倒地。


 


至於張懷安,被他的人好好護著,被抱到我面前的時候,還睡得正香。


 


我剛松口氣,卻聽到顧淮青的人驚呼:「公子,您受傷了。」


 


赤紅的鮮血,順著他月色的衣袖,嘀嗒嘀嗒落在地板上。


 


10


 


他的人送了傷藥就退了出去。


 


這是要我為他包扎?


 


我還沒說話,他就自顧自拿起桌上的剪刀,剪開我的衣袖。


 


「嘶……」


 


剛剛說了很多話,一時間忘了自己受傷。


 


見我喊疼,顧淮青動作更輕了。


 


他給自己的傷口隨意綁了兩下,轉頭小心翼翼為我包扎。


 


我還是問出心底的顧慮。


 


「顧公子,你權勢滔天,定有很多京城貴女搶著給你生孩子,你不必為了安兒一路追……」


 


他打斷我的話:「不是為了孩子,隻想娶你。」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五年前,又或者是今天,一直都想。」


 


「五年前,你進屋的那一刻,我看到來人是你,還對我說,想要一個孩子。你不知我心底有多歡喜,可在那晚不久後,就得知你嫁人的消息……」


 


他道:「聽聞你夫君慘S那日,我很高興。」


 


「可轉頭,你就帶了安兒回來。我查了一下,又覺得生氣。」


 


「我翹首以待你回京,最後發現淼淼唯一稱得上相公的,唯我一人爾。」


 


他拉住我的手。


 


「夫人,我是否體力不濟,想必你心裡清楚得很。」


 


我臉有些發燙。


 


還是打落他的手。


 


「顧公子這話欠妥,小女子雖未涉足朝堂,也深諳朝堂的復雜,如今隻因安兒與你相像,就招來那麼多次的刺S。」


 


「你我二人,注定不合適。」


 


「等到了滇南,公子就且回去吧。」


 


「日後你有你的嬌妻美眷,我養我的俊俏郎君,你我二人,各自落得自在。」


 


我是認真的,顧淮青臉色卻黑如鍋底。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非要如此嗎?」


 


我嘆了口氣。


 


「道不同,不相為謀。」


 


「商人逐利,我會權衡對我家人最好,最可靠的一條路。可這條路,一旦與你,與顧淮青,與你的身份搭在一起,就是把整個張家架在火上烤。」


 


「攝政王,我知你一世命運坎坎,也憐惜你的遭遇,可這統統與我無關。」


 


「我隻想守著家裡人,安生度日,你可明白?」


 


倘若我是旁的女子,聽了他的遭遇,再聯想年少時的相許諾言,或許會一時衝動,春心四起。


 


可我這一生,走南闖北,看過許多風景,見識了許多人,也明白人與人之間存在的諸多不得已。


 


我不願意,更不甘心牽扯進別人的命運裡。


 


我又道:「公子你五年前中毒,這是你自身的危險。如今短短幾日,我母子二人又因為你遭遇了兩波刺S,這是帶給我的危險。」


 


「你護住自己已然是不容易,不該再為自己添加諸多負累。」


 


我說了很多話,可顧淮青好像就聽了最後一句,他眼神一亮,固執地問了一句:「淼淼,那你心中可有半分我的位置?」


 


我愣了一秒:「沒有。」


 


或許是有半分,可和家裡人比起來,他還不夠。


 


11.


 


顧淮青一路護送我和張懷安回滇南後,就離開了。


 


隻是他留了幾個手下,守在我身側。


 


更留下了那枚玉蘭簪子。


 


日後。


 


我在宅子裡開闢了一片空地養花。


 


顧淮青留下的護衛,不時會拿一些信件給我,多數是顧淮青在朝堂上的那些事。


 


還有些三兩的家常話。


 


「淼淼,我知你心有顧慮,可你願不願意等等我,等我處理完朝堂的這些爛攤子,給我一個機會可好?」


 


「我並非以孩子父親的身份裹挾你。」


 


「可我想,若是安兒將來有父親,又或者你再婚嫁,我想了半天,在榻上輾轉難眠,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那個人應當是我。」


 


「是我才好。」


 


自戀。


 


我嗤笑出聲,到底是沒聽我娘的昏話,去花大價錢去買那些貌美郎君。


 


因為性價比實在不高。


 


顧淮青模樣不錯,大概是他生得過分好看,這些年鮮少有人能再入我的眼。


 


容貌不是我看人的第一標準,可他實在品貌俱佳,就連寫的那些個字,也挑不出半分毛病,將我的胃口也養得挑剔起來。


 


第二年,花圃裡的花開得正豔。


 


每月雷打不動的一封信沒有傳來。


 


我習慣性地問了一句:「頌山,你家主子是不是迎了嬌妻美眷,打算放棄了?如此我也可以回京看一看爹娘。」


 


頌山是他當初留下的人,使喚久了,我也逐漸用得得心應手。


 


隻是不知道,山高路遠的,他方不方便給頌山發薪水,如今府裡人發薪水,我照例也給他一份。


 


頌山抱劍的動作一頓,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


 


他往日精神抖擻,如今我追問了幾句,他越來越蔫,有些不對勁,我心底有幾分煩悶,頌山終於開了口。


 


「公子他……受到右黨的針對,右黨上個月末聘請了最頂尖的刺客,公子他……已經S了。」


 


哐當一聲。


 


我澆花的竹筒掉在木桶裡。


 


不應該啊。


 


攝政王身S,這事往大了可以說是國喪,消息再慢也該傳到了滇南,為何我不知道。


 


頌山又道:「公子是陛下的恩師,陛下密令,這個月初擇了吉日才發喪,消息應該再有兩日就傳到滇南了。」


 


我還是不信。


 


隻是澆花時有些恍惚。


 


兩日後,滇南滿街缟素,無數百姓上街,撒紙錢,哀悼,無不為攝政王痛哭,因為攝政王身S前,還留下了一道手書。


 


他鞭策陛下,輕徭薄賦,知人善任。


 


還整理了朝廷官員貪墨的一系列證據,隻是沒等到親自呈上去,就被右黨刺S。


 


那些證據並沒有隨著顧淮青身S而毀滅,轉頭被顧淮青的黨羽呈上去。


 


皇帝大怒,不僅端了好幾個貪墨的官員,還把抄沒所得充入國庫,國庫充盈,舉國賦稅再次減免。


 


隻是無人高興。


 


因為顧淮青……


 


沒了。


 


12.


 


好生生的一個人,兀地就沒了。


 


明明上個月還有書信傳來,這個月就是滿城百姓為他哀悼,聽起來像個笑話,可京城已經發喪,這事不會有假。


 


習以為常的信件沒了,心底空落落的。


 


我喊來了張懷安,讓他跪下。


 


「燒點紙錢吧,畢竟是你父親。」


 


張懷安沒說話。


 


隻是看著眼紙錢,輕輕笑了一聲。


 


我:「……」


 


這孩子, 真把刺S的過錯都歸到顧淮青身上了?


 


我剛想教訓他,鄰居陳員外的女娃來了。


 


張懷安眼神一亮,牽著那娃娃走了。


 


倆人一蹦一跳地去放紙鳶。


 


我無奈地摸摸鼻子。


 


這孩子隨爹。


 


年紀輕輕就撥了情種在小女娃身上, 希望他將來可以落得好下場, 隨即我搖了搖頭, 安兒自小被我護著長大。


 


他必定一生順遂, 不會無端生出那麼多的波折。


 


隻是看著安兒的臉,難免會想到顧淮青……


 


他為我細心包扎的模樣,把我護在身後的模樣,還有五年前……


 


無端生出些鬱悶。


 


大約是他S了,安兒還沒叫過他一句爹。


 


心底總帶著幾分虧欠。


 


13.


 


半年的時日,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我瞧著首飾盒裡面的玉蘭簪子, 鬼使神差地拿起來,以前沒有仔細打量過, 戴上還真襯人膚色, 挺好看的。


 


夜裡,張懷安拉著我的手,說想看花燈。


 


不知不覺中,已然到了中秋。


 


又是滇南一年一度的團圓日。


 


我心裡有點想念父親母親, 還一閃而過顧淮青的身影。


 


我想我對他,總歸是存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心動。


 


隻是心動被自己的理性SS壓著,愣是沒了半分悸動。


 


張懷安對什麼都很好奇, 小孩子到了六歲, 東邊看看, 西邊瞅瞅, 竟然跑著跑著跑丟了。身側是流動的商販,人人手中都舉著一盞行色各異的花燈。


 


夜色很熱鬧。


 


隻是安兒不見了。


 


我撥開人群,一個個找過去, 也不見到安兒的身影。


 


兀的。


 


指尖一熱。


 


一隻大手緩緩撈過我的手,攥在掌心。


 


眼前人眉目如畫, 淡淡的笑意化在眼角,街頭攤販的十裡燈火,都不及斯人笑意, 可不就是顧淮青?


 


他淺淺一笑。


 


「夫人,給個機會可好?」


 


而他的肩上,張懷安頭一歪, 給我一個得意的眼神。


 


倆人串通一氣,將我框來看花燈。


 


倆人在笑, 指尖是顧淮青的溫度。


 


顧淮青神色一動, 我跟著他目光看過去。


 


遠處的橋上,赫然是我爹娘,倆人正在猜燈謎, 根本無暇顧及我這邊。


 


我衣袖下的手緊了緊,反握住顧淮青。


 


如此,也挺好。


 


他假S脫身,做好一切來到我身邊, 隻求一個機會。


 


他已然走了九十九步。


 


最後一步,該我向前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應是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