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書名:白婕妤的雞湯 字數:3431 更新時間:2025-08-15 15: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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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門外九皇子撵著白昭儀大喊大叫的聲音,若有所思。


 


總覺得白昭儀在潛移默化中帶壞了這對母子……


 


「芷蘿?」


 


我回過神。


 


「娘娘且沉住氣」,我給她斟茶,「如今這樣甚好。」


 


謝淑妃看著我,突然問了一句。


 


「芷蘿,這麼些年,你名聲在外,可竟……沒有沾過人命嗎?」


 


我搖頭:「沒有,我喜歡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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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為什麼,我做任何事都不會讓人查出來,也不會有罪過。


 


謝淑妃依然用那種探究的眼神看著我。


 


我:「……」


 


她忍不住道:「本宮總覺得,你有一種神通,仿佛能窺探人心。」


 


我苦笑:「不是什麼神通,隻是察言觀色的本事。我是莊戶奴出身。」


 


在這個以出身論英雄的時代,我隻能這麼說。


 


淑妃是同盟,可上位者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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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被九皇子困了多年,如今終於以退為進,便豁然開朗。


 


年後她被進了貴妃。


 


不過是往前進了半步,但與從前天壤之別,懂的都懂。


 


而且她的身子也越來越好。


 


白昭儀在宮裡琢磨些吃食什麼的,就讓九皇子送去。


 


謝貴妃還被養胖了許多,看著氣色也好了許多。


 


相反謝芷蘭變得十分狼狽。


 


因為她發現,她無論如何無法撼動貴妃這座大山。


 


即使她已經貴為皇後,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宮人眼中、在聖人心中,她始終低貴妃一等。


 


後宮之事被貴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是聖人命她「協理後宮」的。


 


他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誇贊貴妃:「自從貴妃協理後宮,朕覺得日子都舒心了不少。」


 


不過他又很寵愛謝芷蘭。


 


似乎,皇後到底年輕,很得他喜歡。


 


皇後隆寵……


 


貴妃在背後譏笑她「行妾妃之事」。


 


皇後怒罵貴妃「人老珠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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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格局一旦形成,短時間內是不會被打破的。


 


白昭儀瞅準機會,悄悄地把自家殿內的地又開了起來。


 


九皇子從剛開始的不屑,到後來天天跟著她瘋。


 


驚蟄那天早上,他衝到我房裡來叫我。


 


「姑姑!快起來!驚蟄了!」


 


我支稜起身子:「小殿下,怎麼了?」


 


九皇子原本蒼白的小臉興奮得通紅。


 


「驚蟄了!果然下了大雨,地裡的小蟲子都被驚了出來!我抓了一盒!」


 


然後拿給我看。


 


我以為我在做夢。


 


看著他那一匣扭來扭去的東西,我沉默了。


 


九皇子道:「姑姑快醒醒,跟我去喂雞。」


 


我:「……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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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聖人駕崩了。


 


這個消息很突然,因為前陣子才聽說聖人重振雄風。


 


崔妃還鬧了一波假孕,立刻被謝皇後發現了。


 


她最近忙得不得了,真是按倒了葫蘆又起了瓢,四處打壓宮妃。


 


一邊同大皇子交好,一邊陪著聖人求仙問道,一邊又想自己也懷個孩子。


 


沒想到一夜之間聖人就駕崩了。


 


留下了聖旨:廢了皇後謝氏,並賜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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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前天晚上才守著新苗守了一整晚。


 


我去把他叫起來,給他更衣。


 


他眯著眼睛問我:「姑姑,我們去哪裡?」


 


我告訴他聖人駕崩了。


 


他微微地皺眉,似乎不意外。


 


我給他系盤扣的手一頓。


 


復而他抬頭衝我一笑,道:「如此,我要登基了嗎?」


 


我一驚,連忙跪下了:「殿下!慎言!」


 


九皇子笑了笑,道:「姑姑放心,我不與旁人說。」


 


我心中五味雜陳。


 


謝貴妃總說我有窺探人心的神通。


 


但我這畢竟不是什麼神通……也會出錯。


 


沒想到最深不可測的竟然是一個孩子。


 


我略一沉吟之後,繼續給他系扣子。


 


「殿下,出門了,可要做出些傷心的樣子來。」


 


他突然道:「我是相信姑姑才跟姑姑說的。」


 


我愣了愣。


 


後來他出了門,一臉悲傷地跟在白昭儀身後。


 


宣旨定他為太子時,他一臉震驚。


 


可以說,每一個細節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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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蘭不肯S。


 


這次換她不肯S了。


 


她鬧著要見我。


 


「我不S,誰也不能逼我S!」


 


這話耳熟……


 


我不吭聲。


 


因為我過來的時候,謝貴妃對我說,讓我來看看就好。


 


她說:「芷蘿,你手上從未沾過人命,不要為她破了例。」


 


謝芷蘭看著我,我靜靜地看著她。


 


一會兒的工夫,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為何……」


 


我清了清嗓子:「我雖出身低微,可我也有一個夢想……」


 


「本宮是問你為何本宮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皇上到底為何早早地留下了讓本宮殉葬的聖旨!」


 


我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甚至懶得提醒她:你不是殉葬,你是被廢了,然後賜S。


 


她伸手抓著鳳位的扶手,盯著我:「你在背地裡,到底對本宮做了什麼!」


 


我看著她:「我什麼都沒做,甚至,貴妃娘娘也沒做什麼。」


 


十歲那年我被接回謝家,就是為了讓她身邊有個血親的親信。


 


然後十三歲就隨她進宮。


 


往後用了十年的時間,輔佐她登上後位。


 


然後在她勒S了蘇氏以後果斷地棄她而去。


 


說到底,不過是良禽擇木而棲,她眼瞎心盲又衝動,不值得託付。


 


她狼狽地看著我:「不可能!是你這個賤人和貴妃害本宮……」


 


我嘆了一聲。


 


「我們不過是能忍而已。」


 


她有今日不是偶然。


 


聖人的心中隻有自己,他翻臉無情不過是須彌之間。


 


謝芷蘭為了討好他,陪著他求仙問藥,他很開心。


 


但他心裡對這件事又抱著疑慮:若是求仙不成,必然是皇後的過錯。


 


他這輩子都是這樣,所有的過錯都要被人替他扛。


 


這般自欺欺人,但我已經聽說了,他暴亡時十分痛苦,渾身青筋暴露,痙攣至扭曲,遺容猙獰。


 


我讓她S個明白,便告訴她:「他到陰司,他還要問罪謝芷蘭的,責備你這個皇後做得不盡職。」


 


謝芷蘭一直揣測帝心,我一說她就明白了。


 


她笑得悽厲又不甘。


 


「本宮倒要瞧瞧,等到了陰司,到底是誰找誰算賬!」


 


說完這句,她就把毒酒一飲而盡。


 


但喝完之後她突然又想起了我……


 


「謝芷羅,你這個賤婢,本宮要帶你一起走!」


 


說完就用盡全力地爬到我腳邊,S了。


 


我一時又無言以對。


 


晚點喝多好?


 


至少可以撓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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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氏的扶持下,年幼的九皇子登上了帝位。


 


謝貴妃已被加封太後,白昭儀被加封太妃。


 


白太妃迫不及待地要帶我離宮。


 


謝貴妃不解,她對白太妃道:「不許走。本宮沒幾年好活了,你得留下來幫本宮看著皇帝。」


 


她年事已高,這次與謝芷蘭撕扯,她出了全力,頭發都白了大半。


 


白太妃有點猶豫。


 


這時候新皇推門而入:「母後,讓她們走吧。」


 


白太妃道:「倒也不急……」


 


新皇年紀不大,但頗有城府。


 


我與他對望了一眼,就把視線別開了。


 


他道:「走吧。等朕穩固了朝堂,年長一些,帶母後去尋你們。」


 


白太妃想了想,給太後辭了別,帶著我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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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太妃跟我說,她的名字叫白小麥。


 


我不信,哪裡有正經的官家給女兒起這個名字。


 


但後來我又信了……


 


她身上,有太多的謎團。


 


比如她可以種出一年三收的稻,比如她可以養出一點都不嬌貴卻非常好吃的雞。


 


這次出行,新皇讓她帶著十幾個御醫和一大群農官。


 


就是為了去治理蟲害。


 


新皇封了萬畝良田給她,讓她隨便折騰。


 


不過一年的光景,她就把自己折騰得,黑得像塊炭。


 


我說她,她還不服氣。


 


「如今又不是在宮中了,我不必在乎這個。」


 


好像也是,先皇都S了。


 


秋來,我躺在豐收的麥田裡睡著。


 


好像又回到了我七歲那一年。


 


我這一生最快活的時光。


 


白小麥趴在我身邊, 輕聲地問我:「芷蘿姐姐,你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是因為雞肉好吃嗎?」


 


我緩緩地睜開眼,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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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農戶出身。


 


曾經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年風調雨順,吃飽肚子。


 


可寒門貴子走向朝堂,卻隻是為了改變要靠天吃飯的現狀,不再管身後百姓的S活。


 


曾經我隨謝芷蘭入宮,讓她做皇後,以為以女子之力或也可有所作為。


 


但我錯了。


 


聖人隻在乎妃子皮膚白不白,腰細不細,才藝能不能讓人動心。


 


不說別人, 隻說太後。


 


她當年,棋藝可贏國手, 後來進宮和先皇下棋她再也不敢贏。


 


月子裡無聊, 把自己多年的心血做的棋譜,讓人悄悄地送出宮去,請國手看。


 


沒想到當年的手下敗將輕易地破了她的局, 還譏笑這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她的天賦就這麼被毀了。


 


就這樣,先皇還有臉嘆息, 說後宮美人都是一個德行。


 


我其實想不通這到底是誰的錯。


 


也想不通出路在哪裡。


 


唯有說一句:「肉食者鄙。」


 


直到遇見了那個養雞的白婕妤。


 


說出來哪裡不一樣, 可我突然覺得好像有了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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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問我,我也說不清楚。


 


我自小沒讀過幾本書, 不算什麼有才氣的人,有些天賦也在揣測人心和陰謀詭譎的算計中。


 


可我這樣的人, 我的夢想竟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說出來都是惹人笑話。


 


因此我隻是道……


 


「沒有想太多, 就是想吃飽。」


 


白小麥又爬過來找我貼貼,我想把她踹開,又懶得動。


 


麥田裡的風, 實在是太舒服。


 


「那也沒必要為我這般盡心盡力吧。你不要當我傻,我後來都知道了,你在後宮可香了。可你選了我。」


 


「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清楚的。」我道。


 


白小麥笑得很開心,黑不溜秋的小臉,白白的牙。


 


我突然想起來, 就問她:「你當年為什麼在宮裡養雞?」


 


「因為我喜歡啊。」


 


我張了張嘴,突然就一個激靈。


 


突然發現,這就是白小麥和太後的區別。


 


太後喜歡下棋, 進宮之後,為了聖人, 就放棄了。


 


可白小麥不會。


 


她進宮前喜歡, 進宮後也喜歡。


 


甚至差點被謝芷蘭抄了宮,她也會瘋狂地抱著種子和農藥來找我救命。


 


原來如此。


 


我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你幹嘛呀。」她也跟著笑。


 


我笑道:「我一直在想你和別的女人……不,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


 


她不僅僅是在宮妃中特殊。


 


白小麥來了興致, 問我:「哪裡不一樣?」


 


「你是……」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我大概,知道我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