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一份兼職家教，家教對象是剛上初一的兄控小男孩兒。

 

「我哥可是大學霸！」

 

我看著 25 分的英語卷子，

 

「你哥平時不會給你輔導嗎？」

 

男孩蔫了：「我哥英語奇爛！」

 

突然房門被打開，我猛然抬頭。

 

哦吼！

 

不好意思弟弟，你哥的英語也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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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算起來我已經給沈朝風補習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好在這小孩兒天生「e 人」。

 

讓我這 i 人的家教過程不至於太尷尬。

 

不過沈朝風是個超級話痨加兄控，每次輸出必定與他的哥哥有關。

 

我剛坐下，低頭拿給他準備的資料。

 

他撐著下巴，偏著腦袋盯著我：

 

「姐姐，你是大學生嗎？」

 

「是啊。」

 

「我哥哥也是！」

 

臭屁小孩秒變星星眼。

 

我給他判作業，他興致盎然地盯著我：

 

「姐姐，你是 H 大的嗎？」

 

「是啊。」

 

「我哥哥在 R 大耶，要是你們在一個學校的話，你肯定也會認識我哥哥的！」

 

沈朝風皺起肉包子臉，惋惜我與百萬個億失之交臂。

 

我偷摸抽搐了兩下嘴角，換上了一副笑臉：

 

「要是我跟你哥哥在一個學校的話，我就不能碰見你了呀。

 

「好啦，先來把今天的小測驗做了吧。」

 

開玩笑，H 大和 R 大相差好幾個省份呢！

 

沈朝風這小孩兒似乎是他哥哥的「腦殘粉」，平日裡總是將「我哥哥……」掛在嘴邊上。

 

不過我並不關心他的哥哥如何，我的任務是哄著他做小測驗，輔導他完成每天的作業。

 

沈朝風的英語是超乎人類想象地差勁兒，在我接手他的作業指導之前，他甚至考出了個位數。

 

沈朝風將小測試的題寫完，我深呼了一口氣，拿了一支紅筆給他判正誤。

 

隨著我的筆尖一路往下，紙張上面的紅叉也逐漸增多。

 

批到最後……我被雷擊中了。

 

「你哥哥平時不會給你輔導嗎？」

 

沈朝風聳了聳肩：

 

「其他的我哥哥都能教我，但是英語吧，他教不了一點。

 

「姐姐，偷偷告訴你，我哥哥高一時英語可差了！」

 

沈朝風忽然湊近我，一臉神秘地說道。

 

「有多差？」

 

我尋思能考上 R 大的英語能有多差？

 

「就跟我現在不相上下吧。

 

「雖然我英語不好，但肯定是有救的，我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姐姐，你想知道我哥哥怎麼提高英語成績的嗎？」

 

我放下手中的那份慘不忍睹的測試題，感興趣地看著他。

 

「我哥哥高中的時候遇到一個女生……」

 

沈朝風正要開始他的激情演講，房門忽然被打開。

 

我猛地往門口望，愣住了。

 

「哥，你嚇S我了，我還以為是媽媽進來查我學習情況了呢！

 

「哥，這是程曦姐姐，媽媽請她來給我補習英語的老師呦，是 H 大的學生呢！」

 

兄控準備暢聊三小時，就差沒把我的族譜給他哥報一遍了。

 

我低下頭，小聲嘀咕：

 

「不好意思弟弟，你哥的英語也是我教的。」

 

2

 

臉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我錯開了目光，不敢與沈逐陽對視，沈朝風還在喋喋不休。

 

此時的我想拿試卷把他的嘴堵住。

 

「程……老師？」

 

僅僅一句話，我便能自動在腦子裡腦補出他臉上戲謔的表情。

 

「逐陽，你弟弟還在補習功課呢，你到外面坐會兒。」

 

沈母出現得恰到好處，她端著一盤水果，越過門口的沈逐陽，將果盤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沈母臉上是溫婉的笑容，她的聲音也很溫柔：

 

「小程老師輔導小風學習辛苦啦，吃點兒水果吧。」

 

「謝謝阿姨。」我禮貌地笑著道謝。

 

所幸沈母放下水果出去時順便把門帶上了，沈逐陽也沒有在房間裡繼續停留。

 

我的臉上還留著幾分不自然的紅暈，以至於沈朝風看到時直接來了一句：

 

「姐姐，你臉好紅啊。」

 

片刻之後他似乎又悟了：

 

「姐姐，喜歡我哥哥的人確實挺多的，你臉紅很正常啦，不必覺得尷尬呦。」

 

我：「……」

 

謝謝，隻要他不尷尬我就會更尷尬。

 

我重新拿起了那張慘不忍睹的測試題：

 

「你還是快把錯題糾正了吧，看這個昂，不定式 to 後面加動詞的什麼？」

 

……

 

3

 

好不容易把今天的補習任務完成了，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起身出門。

 

我忽然有些猶豫，擔心再度與沈逐陽撞上。

 

我以為我應該不會再與他有交集了。

 

沈逐陽是我前任，也是我高中同學。

 

我和他比差生還更讓老師頭疼——偏科。

 

隻是他跟我不一樣，除了英語，其他科目都是出奇地好。

 

而我除了英語，其他科目都是一坨狗屎。

 

我們高中都學的理科，但我在理科上實在沒什麼天分。

 

我的英語單科成績總是排在全年級第一，沈逐陽的英語成績卻是全年級倒數，但是架不住他其他科好。

 

就算少了英語，他的總成績依舊能躋身年級前十五。

 

班主任為了提高他的英語成績，特地讓他和我做同桌。

 

美其名曰：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沈逐陽長得好看，性格也開朗，整個人就是一個「陽光少年」。

 

他在其他課上都聽得頗為認真，也總能接上老師拋出的問題，唯獨在英語課上昏昏欲睡。

 

而我與他截然相反。

 

高二第二次月考之後，我的英語答卷依舊賞心悅目，其他卷子則是一科比一科慘不忍睹。

 

沈逐陽除了英語卷子狀況慘烈些，別的分數都好看得很。

 

物理課上老師在講臺上進行試卷分析時，沈逐陽瞥了一眼我 39 分的答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強打精神聽老師講解。

 

我很快便找回了場子。

 

英語試卷講解時，我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他卷子上鮮紅的 20 分，然後報復性地回了他一聲嗤笑。

 

自習課上，我摘抄各科錯題時，嘗試著照老師課上所講解的那樣，把解題過程再過一遍，卻發現寫到一半怎麼也不記得其中的一個步驟是怎麼得出的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

 

一旁打著盹兒的沈逐陽忽然睜眼看向我這邊，然後提筆在他自己的草稿紙上寫下了詳細的解答。

 

他把草稿本遞給我，然後繼續打盹兒。

 

我正想朝他道謝，卻聽見他嘴裡吐出一句：

 

「看不懂的話再叫我，真是個笨蛋。」

 

「謝謝」二字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

 

我雖然不服氣，但是不得不承認沈逐陽寫的過程是真的詳細，我對照著看時也能慢慢琢磨出來。

 

作為回報，我也會對他慘不忍睹的英語作業與試題卷稍加指點一番。

 

比如告訴他某個語法點，或者閱讀理解的解題技巧之類的。

 

那些注重思維的科目我實在把握不來。

 

有時沈逐陽也會拿筆輕敲一下我的腦袋，罵我是笨蛋。

 

但是無所謂，所有氣我都會在指導他英語時還回來。

 

4

 

與沈逐陽做了一個月同桌，我們彼此的成績都有了一定的提升。

 

班主任見成效不錯，便安排我們繼續做同桌。

 

隻是沈逐陽本就是個耀眼的存在，尤其是在他的幫助下，我的成績有了肉眼可見的進步之後，我的座位也成了「香饽饽」。

 

隻要我離開片刻，再回來時，我的座位上絕對會擠佔好些人，全是向沈逐陽請教題目的。

 

我索性站在一邊等著，好在早有準備，隨身帶了個英語單詞小冊子。

 

上課鈴響時，聚在我座位邊上的人終於散去了，我才慢悠悠地踱回去。

 

沈逐陽問我怎麼總是踩點兒回，我很實誠地回答他道：

 

「其實我早回來了，圍著你的人太多，不好回座位罷了。」

 

「你叫她們讓開啊，笨S了。」

 

趁著老師轉身過去寫板書時，沈逐陽抬手輕拍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坐直了身子，認真聽講不理他。

 

後來，不論我離開多久後再回來，我的座位周圍再也沒有聚集著的人群。

 

因為沈逐陽會說：

 

「我同桌回來了，麻煩讓一下。」

 

沈逐陽是走讀生，而我是寄宿生，沈逐陽經常給我帶零食吃。

 

每次早讀課時，我睡眼惺忪地來教室，伸手去桌肚裡掏課本時，總能摸到幾袋零食。

 

我一開始覺得不太好意思，

 

「沈逐陽，你不要再給我塞零食了。」

 

他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單給你吃了，附近的人我都給了的。」

 

「就當是答謝你幫我補英語了吧。」

 

我還想說什麼，他卻率先一步打斷我：

 

「程小笨，有的吃還堵不住你的嘴了？」

 

程小笨是他給我起的綽號，因為每次我被物理、數學題之類的繞暈，他給我講了好幾遍我仍舊迷迷糊糊。

 

他氣急，又有些無奈：「笨S你算了，你幹脆別叫程曦了，叫程小笨吧！」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最後還會重新耐著性子繼續給我講解題目，直到我聽懂為止。

 

5

 

一年一度的校運會來了，在班主任和體委的共同努力之下，總算湊齊了運動員。

 

我沒有什麼運動細胞，所以被安排了三千米長跑的項目。

 

反正沒人能跑下來。

 

欲哭無淚。

 

但是，在看到沈逐陽被安排了一個接力和一個長跑之後。

 

我立馬覺得自己還算幸運。

 

沈逐陽一點兒也不以為意，甚至還有心情問我有沒有壓力。

 

「程小笨，看你也不像是個體力充沛的，跑 3000 米的時候不會哭出來吧？」

 

我有些不服氣地白了他一眼，回敬：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你要是在跑道上暈倒，我可不會去扶你。」

 

沈逐陽笑了一下：「行吧，那我就大度一點，如果你在跑道上暈倒的話，我去扶你好了。」

 

「肯定是第一時間扶。」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隻是他的一句玩笑話，我卻莫名有些心跳加速，臉上也有些發燙。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我的身上，我卻覺得它的溫度不及我自身半分。

 

……

 

沈逐陽一定長了一張烏鴉嘴，因為……

 

我的確如他所言，暈倒在了跑道上。

 

進行 3000 米長跑的那天，我恰巧忘了吃早餐。

 

而這一點，我在踏上紅色跑道的那一刻才猛地意識到。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裁判槍聲一響，各跑道運動員都爭先恐後地往前衝。

 

我雖用盡了全力，但還是很快落後其他人大半截。

 

但是到了兩圈半的時候，我已經感覺有些吃力了。

 

經過我們班大本營時，還能聽到他們高聲叫著我的名字，然後為我喊著「加油」。

 

到第四圈的時候，我隻感覺到頭暈目眩，腳上也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到第四圈半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地有人進來陪跑了。

 

沈逐陽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他說：

 

「程小笨，你不用跟她們比，跑完就行。

 

「跑不完也沒關系的。

 

「我們不在意名次那種虛無的東西。」

 

我其實好想回他一句什麼，但是我的頭實在暈得不行了。

 

幾乎是在轉頭看他的那一瞬間，我重重地跌倒在地，然後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我在校醫室，手心、手肘還有膝蓋上的傷都已經搽了藥，旁邊的吊架上還掛了瓶沒輸完的葡萄糖。

 

沈逐陽從門外進來，手裡拿了一杯熱水。

 

沈逐陽將熱水遞給我，然後輕拍了一下我的頭：

 

「你真是笨S了。」

 

我喝了一口水，然後慢悠悠地回他：

 

「還不是你的烏鴉嘴？」

 

沈逐陽沒理會我，又自顧自地喋喋不休：

 

「還好我就在你邊上吧，不然你……」

 

最後總結出一句：「我這樣的好同桌哪裡找啊！」

 

他碎碎念的樣子，就像是個更年期的老頭一樣。

 

我打斷施法：

 

「那這次就算你救駕有功？

 

「但是沒有賞賜。」

 

然後我成功地又被他拍了一下腦袋。

 

我這腦袋若是有一天傻了，那一定是拜沈逐陽所賜！

 

6

 

季薇薇說沈逐陽一定是喜歡我的，我一下紅了臉，連連否認：

 

「怎麼可能啊，我們就是同桌，老師讓互幫互助促進學習的。

 

「你別瞎猜了。」

 

季薇薇是我的閨蜜兼發小，又一直是同班同學，我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比親姐妹還親。

 

但是事實證明，季薇薇說對了。

 

高二下學期的暑假，沈逐陽對我表白了。

 

無可否認的是，沈逐陽的確勾起過我無數次的悸動，所以我答應了。

 

當我告訴季薇薇時，她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嚷嚷著讓我履行承諾：

 

誰先脫單誰請喝奶茶，要最貴的！

 

……

 

高三的每一天都極其珍貴，明明才第一學期，便已經逐漸形成了緊張的備戰高考氛圍。

 

我的成績向來是處在中上遊的，但幾次月考下來，因為試卷難易程度不一，我的成績也起伏不定。

 

沈逐陽依舊能穩住他年級前十五的地位，即便有所波動，也在其中波動。

 

他的英語成績有所提升，已經能夠達到 90-100 的水平。

 

至於其他的，他的基礎就擺在那兒，題難與不難，都對他影響不大。

 

沈逐陽還是會耐心地給我分析講解每一道錯題，教我解題思路。

 

課餘時間，沈逐陽和我牽手在操場散步時，我也曾問他：

 

「沈逐陽，你以後想考哪所大學？」

 

皎潔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他看著我，說：

 

「R 大吧。」

 

我的眸光暗淡了些許，因為我知道，憑我現在的成績，根本就去不了 R 大。

 

沈逐陽忽然攥緊了我的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