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拍呀，你們快拍呀，她居然把她老公的骨灰盒給砸了。」

骨灰盒砸翻了小香豬的碗，把裡面的米飯砸了出來，混在了骨灰堆裡。

 

那個在角落草堆裡躺著的小香豬跑了過來。

 

它 200 多斤，已經不能稱為「小」了。

 

小香豬吃著地上的米飯，又順便把部分骨灰帶進嘴裡。

 

我像是真的瘋了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吃了好啊，吃了好啊，周願塵一定沒有想到，他S後連骨灰都沒留住……」

 

我也是上個月才知道這隻小香豬的來歷。

 

它是周願塵和賀谂養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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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豬小的時候，賀谂覺得它可愛。

 

長到五十斤以後，賀谂就不樂意養了。

 

周願塵把它帶回了周家老宅，說是朋友寄養在他那裡的寵物，讓我幫忙養。

 

後來，賀谂和周願塵聯手迫害我，把我手裡的股份全部騙走，又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給我注射了使人精神錯亂的藥。

 

那天，周願塵告訴我。

 

小香豬不是朋友寄養在他那裡的。

 

而是賀谂不要的東西。

 

而我，隻配撿賀谂不要的東西。

 

我被記者拍到在精神病院遭受N待，周願塵畏懼流言蜚語，把我重新接回周家老宅，將我鎖在了四樓。

 

鎖進了這個曾經用來喂養小香豬的房間。

 

他和賀谂想羞辱我，折磨我，作踐我。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我看著吃飽後趴在地上的小香豬，笑了。

 

周願塵就該落得個S無全屍的下場。

 

賀谂看著鏡頭，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

 

「大家不要罵我姐姐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手抖了，才不小心打翻骨灰盒……

 

「周願塵把所有的錢都留給我和我的孩子，是因為他想拜託我照顧姐姐，大家不要誤會……

 

「我姐姐的確是有些精神錯亂，雖然她很難照顧，但我一定會對她負責到底的……」

 

4

 

我SS地盯著賀谂，看著她一秒由哭轉笑，看著她吩咐攝影師。

 

「好了，關了吧，到時候你負責剪輯，剪完給我看，我要發到我的社交賬號上。

 

「這屋裡好難聞，你去把窗戶打開。」

 

賀谂吩咐其中一個保鏢把巨大的窗戶打開。

 

外面的風很大。

 

從前這個窗戶被釘S，困著我。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隻用五分鍾，就可以把這些東西拆掉。

 

我的自由，隻值五分鍾。

 

「給我的眼淚來一個特寫，要左臉的哦，我左臉比右臉好看……」賀谂看著鏡頭。

 

我叫了她一聲。

 

「賀谂，你不知道吧？你拿到手的並不是周願塵所有的東西，早年我轉移了他一部分財產……」

 

賀谂怒氣衝衝地走向我：「你把錢藏哪裡去了……」

 

千鈞一發之間，我抱住她，從四樓一躍而下。

 

我聽到風在我耳邊呼嘯。

 

我幾乎來不及多想。

 

我按著賀谂的頭，確保著地的時候，她的頭挨著地。

 

下降的速度太快。

 

我甚至都沒有時間回憶一下我這半生，就已經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看著血順著賀谂的嘴角流下來，看著她瞳孔逐漸渙散，終於舍得閉上了眼。

 

也許是我在做夢。

 

閉眼的那一刻，我竟然看到了裴昭白。

 

他朝我跑來，重重地跪倒在地上，一臉絕望。

 

我閉上眼。

 

什麼都不再想。

 

機械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我聽清了。

 

「女主下線——

 

「女配下線——」

 

……

 

5

 

「真是的，什麼人啊！

 

「摘星前段時間剛拿了影後，她才是公司年會上的重頭戲，那個賀谂過來搶什麼化妝師啊。」

 

我睜開眼，覺得嗓子幹疼，像是含了玻璃碴子。

 

我以為我會在醫院，可是一睜眼，卻看見瑞貝卡那張臉。

 

瑞貝卡，我曾經的經紀人。

 

她早在我三十歲那年就S了，S於癌症，S前臉色枯黃。

 

我猛地坐了起來，看到一張比一張熟悉的臉。

 

「你們——」

 

「摘星姐！」小助理跑了過來，「你現在醒了正好，別生氣了，還是走紅毯要緊，快來化妝吧。」

 

我環視一周，壓下心底的疑惑，不著痕跡地打開手機。

 

原來，我竟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年我 25 歲，前途一片大好，剛剛拿下金影獎。

 

S了一次我才發覺，原來，我所處的世界竟然是一本虐文小說，而我，就是傳說中的惡毒女配。

 

男主周願塵愛上了相當有野心的金絲雀賀谂，花了二十年時間感化她，即將成功的時候卻S於癌症，帶著遺憾離開。

 

女主賀谂以為自己愛錢愛名聲，並不為周願塵的S難過。

 

可是此後三十年，她卻始終忘不了周願塵那雙憂鬱的眼睛。

 

這本小說摻雜著後知後覺的喜歡和雙向錯過的元素，被讀者稱為「極致的 be 美學」。

 

如果我不是被讀者稱為「男主的瘋老婆」、被作者一筆帶過的惡毒女配的話，我想，我大概也會為他們惋惜。

 

可惜，我是。

 

「別生氣了摘星，賀谂就是故意來幹擾你的心態的。」

 

瑞貝卡不放心，又叮囑了我幾句。

 

她是我事業上的貴人。

 

從我十八歲拍戲開始，她就一直是我的經紀人。

 

「放心吧瑞貝卡，事業最重要，我會好好走紅毯的。」

 

瑞貝卡一臉激動。

 

「好好好，那就好，你剛才鬧著要回去，不走紅毯了，可把我嚇壞了。」

 

走紅毯環節，我剛下臺，賀谂就挽著周願塵的手出場，大搖大擺，從紅毯上走過。

 

看見她那張臉，我心裡全是恨意，卻不能表現出來。

 

賀谂下了紅毯，熱情地和我的粉絲打招呼。

 

「大家好呀，好久不見！」

 

歡呼聲響起，大多數粉絲都尖叫了起來。

 

我不得不承認，無論什麼時候，賀谂總是比我更受歡迎。

 

上輩子，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賀谂身上帶著女主光環。

 

而這一次，我要做的就是擊碎她所有的光環。

 

……

 

6

 

走紅毯環節結束後，一堆記者衝過去採訪賀谂。

 

大部分人都比較客氣，但有幾個記者說話一針見血。

 

「賀谂小姐，請問你為什麼會和自己未來的姐夫一起走紅毯呢？你的姐姐還在紅毯上，你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出場？你是故意想讓你姐姐出醜嗎？」

 

「是啊，請問你為什麼會這樣？賀谂，你承認自己當了第三者嗎？你是不是插足了你姐姐和你姐夫的感情？」

 

賀谂絲毫不被那些話影響，而是嬌羞一笑，顯得落落大方。

 

「大家太敏感啦，男女之間除了愛情還可以有很多種感情，周願塵不僅是我的準姐夫，更是我的好朋友。

 

「我們這次一起出場，就是以合作伙伴兼好朋友的身份陪彼此的，大家千萬不要多想哦，我姐姐會不高興的……」

 

這時，又有記者跑到我這邊。

 

「賀摘星，請問你贊同你妹妹的話嗎？請問你怎麼看待她和你未婚夫的關系？」

 

「賀摘星，有傳言說周願塵先生最初喜歡的是賀谂，是因為家族壓力才和你在一起的，請問這種說法是真的嗎？」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對面得意忘形的賀谂，從容地接過記者遞過來的話筒。

 

「我隻有一個妹妹賀攬月，沒有什麼別的妹妹，麻煩某些私生女不要亂認親戚。」

 

周願塵的臉色頓時變了。

 

「賀摘星，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太欺負人了！

 

「不管怎樣，賀谂都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憑什麼讓她難堪？」

 

我並不把周願塵的話放在心上。

 

他瞪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

 

「腦殘。」

 

我並不掩飾自己的聲音，在眾人的喧哗中上了車。

 

瑞貝卡坐在我的旁邊，臉色不太好看。

 

「周願塵怎麼能這樣呢，神經病吧，他未婚妻還在這呢，他怎麼能這麼光明正大去挽別人的手走紅毯呢？

 

「你看賀谂那挑釁的眼神，真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大手一揮，根本不放在心上。

 

「沒事，他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些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我要的是，賀谂和周願塵倒霉痛苦一輩子，最好去S。

 

這才是我的終極目標。

 

……

 

7

 

我很快回了公司。

 

剛換好衣服，大哥賀序言就闖進了休息室。

 

「賀摘星，你怎麼能那麼說話？那樣的場合，你為什麼要讓賀谂下不來臺？」

 

大哥越說越生氣。

 

「賀谂除了是爸爸的私生女，還有哪一點對不起你？人又不能自主選擇自己的身份，你為什麼總是喜歡針對她呢？」

 

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我的未婚夫在紅毯上牽賀谂的手，說她是自己的精神伴侶，說她是自己見過的最善良最大度的人。

 

「而你，身為我的親哥哥，卻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同樣還是因為賀谂那個女人。你到底是誰的哥哥？」

 

說到最後，我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賀谂，就去當賀谂的親人啊，管我幹什麼？」

 

誰知，這話正中賀序言的下懷。

 

「我倒是想讓賀谂來當我的親妹妹呢，她那麼善良那麼溫柔，有誰會不喜歡她那樣的人？

 

「反倒是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喜歡你？你難道心裡沒有一點數嗎？」

 

賀序言臉上帶著嘲諷的笑。

 

他一臉不屑地看著我。

 

「家裡所有的人，不管是爸爸還是我，都更喜歡賀谂。

 

「就連媽也更喜歡賀谂——哪怕她是爸爸的私生女。這樣一來，你還不知道原因嗎？

 

「賀摘星，你做人做到這一步，真是失敗透頂……」

 

我聽完久久沉默。

 

不是我說不過賀序言。

 

而是，我突然覺得無所謂了。

 

就這樣吧。

 

從小到大，隻要賀谂在場，我永遠都是被討厭被嫌棄的那一個。

 

太惡心了。

 

這個設定真的是太惡心了。

 

據我所知，賀谂是小說中的女主。

 

周願塵是傳說中的男主。

 

至於我的哥哥賀序言，他拿的是溫柔男二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