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立刻有持刀漢子逼了上來。公孫羊身後的兩名副將大怒,也拔刀立在公孫羊身前,道:“誰敢動手?傷我軍師一根汗毛,便是與我君侯為敵!敢與君侯為敵者,並州陳翔便是前鑑!爾等自問,可強過陳翔乎?”
對面一時寂靜。
公孫羊看向臉色變得更加灰白的原旺,朝前一步,關切地道:“頭領,到底出了何事,或是你聽人說了什麼,否則為何突然更改主意?我亦說過,非我君侯懼戰,乃是考慮到邊境安定,人民福祉,也是為了修補從前並州領主對貴族之不公,這才派我前來傳達招撫之意,一切皆都出於誠心。我坦蕩相對,望頭領也坦蕩對我,有話可說,不必顧忌!”
原旺慢慢站了起來,揮了揮手,幾個持刀的漢子便收了刀。
“公孫先生,我的孫兒,他分明已經喪命在了你們漢人手裡!此仇若不報,我如何對得住我那可憐的孫兒?你莫怪我!實在你們漢人都是一丘之貉,屢背信義!我一人死事小,卻絕不敢再將我闔族之前途交於你們漢人手上!我本就不該留你為客的!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你走吧!燕侯之好意,我卑禾族人不敢領!”
公孫羊吃了一驚,沉吟了下,道:“我知頭領此刻心情,應當悲慟無比。本該同哀。隻是唯恐頭領因愛孫心切,而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不知頭領可否告知,你的孫兒是被何人所害?消息可否確切?若有需要幫助之處,我願盡力!”
原旺道:“你不必多說了。漢人不可信!我意已決!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了!”
眼見事情就要成功了,不想忽然遭遇變故。公孫羊心知一切應都是那個突然而至的臉生羌人所致。心裡實在不願就這樣離去,正在遲疑之時,忽然,聽到帳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接著,遠遠一個聲音就喊了進來:“頭領!少主人回來了!少主人回來了!”
公孫羊回頭,遠遠看到一個穿著漢人衣裳的清秀少年被人簇擁著,正快步往這邊行來。
那少年的邊上,走了一個漢人。竟是賈偲!
公孫羊吃驚無比。
他立刻猜到了,這少年應該就是片刻之前原旺以為已經死去的他的那個孫兒。
如此的巧,他這會兒趕了回來,這自然是極大的好事。
隻是賈偲又怎會和他在一起?
公孫羊滿腹疑團,目瞪口呆。原旺卻渾身一震,猛地睜大眼睛,面露不可置信般的狂喜之色,幾個箭步便衝了出去,將那正迎面朝他跑來的少年緊緊抱住,當場便老淚縱橫。
近旁的卑禾族人無不歡呼雀躍,一個個喜笑開顏。有人跪於地上拜著神明。
Advertisement
等情緒稍穩,那少年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公孫羊看到原旺忽地松開他,飛快回到自己面前,竟然躬身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公孫先生,方才是我得罪了!燕侯夫人對我孫兒有救命之大恩,我願接受燕侯招撫,領我卑禾羌人闔族歸附!願歃血為誓!若有違此誓,人神共誅!”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偽更了下。
剛翻了下這章,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再一看,發現貼的時候少復制了文稿裡的起頭幾段……
第107章 12.26
從燕侯魏劭成為並州新主的第一天起,卑禾頭領原旺就開始關注他了。
此人不但將陳氏家族統治了幾十年的並州佔為己有,而且,原旺知道,這個漢人接下來的舉動,也必將影響包括自己族人在內的所有這些生活在湟水的羌人的命運。
原旺聽說過一些有關這個並州新領主的行事。這幾年,這個北方大軍閥看似與陳翔不大相同,但原旺一向對漢人就不抱幻想。
幾十年前的護羌校尉李公雖然例外。但李公卻非真正手握生殺之權的軍閥。而且,李公最後也是死於這些軍閥的排擠和打壓。
所以去年,雖然他也第一時間知悉了魏劭對羌人懷招撫之意,但不相信,一直保持著謹慎的態度。既不和燒當羌聯合,也不接納魏劭招撫。
直到現在,公孫羊作為魏劭的使者,被派遣來到了他的領地。
對此他有些驚訝。
公孫羊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儒雅,口才非凡。他與人侃侃而談,絕不咄咄逼人施加強迫,而是宛若潺潺泉流,娓娓入心,不知不覺,便能讓對方接納他的觀點,繼而心悅誠服。
公孫羊抵達這裡已有多日。
原旺漸漸也有些被他說動了。
他並未親眼見過魏劭,對這個名聲如雷貫耳的北方大軍閥的所有印象,此前都是來自於道聽途說。
原旺曾聽說過他做下的一件事。
據說他早年,將因戰而結下的殺父仇人凌遲,千刀死後,猶不解恨,剁為糜泥。
雖傳言大多誇大,但既有此說,此人戾氣之重,可見一斑,令人不寒而慄。
這其實也是他對魏劭去年的招撫心存顧慮的一個原因。
如此滿帶戾氣的一個人,和陳翔之流又有什麼區別?
但這些天裡,他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公孫羊的人格魅力。如同見到當年深受羌人敬重的李公。
繼而連帶的,也慢慢消除了一些此前對於魏劭的忌憚之心。
尤其昨夜,他再次與公孫羊秉燭夜談。回去之後,和族中幾位長老商議。
長老裡雖依舊有猶疑的聲音,但原旺下了決心,決定歸附。
卻沒有想到,一早忽然來了雕莫的使者,向他轉達了一個令他聽聞之後幾乎心肝摧斷的噩耗。
他於半年前失蹤的唯一的孫兒爰,先是被漢人擄掠到了晉陽販賣為奴,繼又落入陳翔之子的手裡,如今料已遇害。
使者又轉達了雕莫的一封來信。在信中,雕莫稱,馮招魏劭,俱是惡狼。馮招結交羌人豪族,是為收買驅使羌兵為其賣命。至於魏劭,更是狼子野心,不足為信。力勸原旺勿輕信漢人之諾。稱自己如今雖與馮招有往來,卻是利用馮招魏劭二人之間矛盾,借以奪回上郡那片曾是羌人世代棲息,如今卻被漢人搶佔的土地而已。
雕莫幼年時候,他的父親被迫將他以人質身份送到了並州,被圈禁數年,後才以大量財帛牛馬為交換,得以釋放歸鄉。雕莫有大志,又驍勇堅毅,原旺一向將他視為子侄。一早方才聽到失蹤半年,幾乎日日牽掛的孫兒的消息,言之鑿鑿,如何不信,悲怒交加,當場暈厥過去。
唯一愛孫,竟被漢人劫掠,死於漢地!
醒來之後,原旺雖不至於如他身邊之人那樣,遷怒恨不能將公孫羊戮之而與漢人徹底決裂,卻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繼續再與他商談下去了,這才變臉要將他驅逐。
卻不料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今早以為死去的孫兒,竟又活生生地出現了自己的面前。得知他竟是被魏劭夫人所救,派人一路護送歸家,大悲轉為大喜,情緒稍定後,卻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問了聲爰,那魏劭夫人是否要他回來勸說歸附。不想爰卻不知,說夫人送他走之前,未在他面前提過半句,他分毫不知。
爰又對祖父說,他經歷了這一番生死,雖親身體味了漢人對羌人的虐蔑,卻也知漢人中亦不乏善慧之眾。便如羌人,良莠不齊,同為出戰,有保家衛地,也有寇略郡縣,不能以偏概全。
原旺訝異之餘,再不猶豫,這才匆忙返身,向公孫羊表了締約之意。
公孫羊其實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何就又牽扯上了女君。但原旺既然自己回心轉意,他正求之不得,豈有不應的道理?立刻接納。原旺出帳,向圍攏而來的族人宣布部族將與燕侯結盟締約,從此休兵止戈。
公孫羊亦宣君侯約法。
原旺執頭領權杖幾十年,威望極高,深得族人的愛戴。況且,誰又不想過上安穩平定的日子?聽到他宣布消息,無不歡呼。當下兩方於神壇前歃血締約,儀式過後,殺羊屠牛,大擺慶宴,載歌載舞,熱鬧情景不亞於羌歷節年。
公孫羊脫身,覷了個空,尋了賈偲問究竟。
賈偲開口便道:“求軍師在君侯面前為我說話!否則我無顏再見君侯之面!”
公孫羊本就不清狀況,被他來了這麼一出,更是一頭霧水。道:“到底出了何事?女君怎會對族長之孫有救命之恩?你這話又是何意?”
賈偲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番,最後道:“別的也罷了,我甘領君侯之責,責過便也罷了。唯因我疏忽,放了陳瑞回到晉陽,他借從前所知的一條水下暗道於深夜潛入衙署,意圖劫持女君……”
公孫羊的頭皮發麻,後脖頸唰的豎起了一層汗毛:“女君可出事了?”
賈偲忙搖頭:“所幸無事。陳瑞也被當場射死。”
公孫羊仍不放心,又再三追問。最後得知女君別的無大礙,但受了不小的驚嚇,小病了一場。好在賈偲出發前,她精神看著便已恢復如初了,這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氣。
……
君侯對娶的喬家這個女兒的態度轉變之大,這一年多來,再沒有人比公孫羊更是清楚了。
公孫羊記得當初一開始,君侯不願意娶,還是自己得了徐夫人的授意,在他旁邊好說歹說,最後總算將他勸的點了頭。
新婚夜後,他就把喬女給送走了,當時甚至還不願送她出城,又是自己費了一番口舌,他才勉為其難地送她出了信陽。
當時一幕記憶猶新。誰知才不過一年多過去,如今的君侯,變得讓公孫羊都吃驚了。
是真的吃驚。
不久前君侯受傷,才三天過去,他人剛下地能走路,就惦著要回晉陽了。
以他當時的身體,自然不宜長途奔走。公孫羊起先照舊,勸他打消主意。
第一次的時候,君侯被他順利勸住,最後打消了念頭。但公孫羊卻看得出來,他答應的很是勉強。
而且,君侯嘴上雖沒說,但從他的話裡話外,公孫羊分明聽了出來,他所以這麼急著要回晉陽,大約就是為了要去見他那個已經抵達晉陽的女君。
公孫羊當然裝作不知。
第二回,君侯又提回去。再被他勸住。
到了第三回,公孫羊勸的時候,分明就感覺出來了,君侯盯著自己的那兩道目光,大約就是類似於“你為何如此多管闲事惹人生厭”的意思。
公孫羊隻好把女君給請來了。
他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女君到了大營的次日早,他打著哈欠從自己的帳中出來,與同出的李崇張儉,三人相遇於君侯大帳外的時候,各自那副分明心照不宣,卻又要作出若無其事的表情的尷尬一幕。
最後三人不約而同,打著哈哈,掩飾了過去。
也怪自己考慮不周。隻想讓君侯安心留下養傷,才將女君請來作陪。卻忘了君侯正當血氣方剛,如何禁得住“小別重逢勝新婚”?
出於禁窺伺防竊聽的目的,扎營之時,主帥大帳周圍歷來要空出至少十丈見方的空地。
當晚距離君侯大帳最近的,就是自己和李崇、張儉。
雖然中間已經隔了十丈之遠,但因為夜深人靜,公孫羊還是聽到了些不合他聽的發自君侯的雜音。
起先他以為很快就過去。故充耳不聞。不想斷斷續續,每次當他以為就要好了,預備安心入睡的時候,君侯的那種不可說的雜音就又鑽進他的耳朵,聽的他一把年紀了竟也心浮氣躁,沒法入睡。
不知同入耳的李崇張儉那晚上是怎麼睡過去的。反正他後來是不睡覺了,起來點燈,坐看鬼谷子兵書十四篇。
終於翻到第七篇的時候,耳邊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