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首页 | 分類:古言穿越 | 字數:4168

第8章

書名:折腰 字數:4168 更新時間:2024-10-30 16:30:42

被這樣的一對眼珠子盯著看,小喬全身緊繃,不敢亂動,一雙眼睛下意識地也睜的滾圓,被動地和他對望。


一絲兒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罅隙裡鑽了進來,燭火輕輕晃了下,小喬面上投出得那道側顏燭影也隨之微微一晃。


魏劭仿佛忽然回過了神,肩膀微微動了動,也沒低頭看,劍“嚓”的一聲便插回了劍鞘,放到床上後,他坐到了床沿上,低頭彎腰穿好靴履,隨後抓過劍,起身大步便往外走去。


小喬目送他的背影,舒出一口氣。


魏劭走到屏風邊,忽然又停下腳步,轉過了頭。


小喬那口還沒舒完的氣,頓時又憋在了胸口。


“這裡不合你停留,明日我便著人送你回漁陽。”


他淡淡地說道。轉身終於走了。身影拐過屏風,門“呀”的一聲開了,接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徹底消失在了耳朵裡。


小喬終於舒完了那口氣,最後摸扶著床沿,慢慢地坐下去時,發覺自己的手竟是微微顫抖的,後背也出了一片冷汗,內衫緊緊地貼在了肌膚上,冷飕飕,叫人極不舒服。


……


魏劭往書房去,快到時,停了下來,四面環顧。


白天的信宮,因為人不多,往往也有空寂之感,何況此刻才四更天,正是夜最深沉的時刻,四下俱寂,信邸裡的僕從也都還沉浸在夢鄉中。


他的視線落在身後那座被黑夜勾勒出了清晰輪廓的檀臺。


片刻後,他登上這座築於高高夯土臺上的高樓,憑欄迎著帶了幾分透骨颯寒的夜風,遠眺沉沉夜幕下的城牆和城牆外的原野,出神時,聽到身後一陣細微腳步,轉頭,借著頭頂星光,辨出是行軍司馬公孫羊。


“主公洞房花燭,怎獨自在此憑欄?”


公孫羊朝魏劭見了個禮,走近後笑道。

Advertisement


……


公孫羊,字哺恩,泰山章丘人氏,年四十。早年事魏劭父親魏經,因出身低微,魏經手下能人濟濟,他也籍籍無名,魏經身死後,幽州一度陷入四面受敵的困境,他口才出眾,在合縱連橫的轉圜上有上佳表現,數次令幽州轉危為安,逐漸被徐夫人重用,魏劭治軍後,他便隨魏劭東徵西戰,官拜行軍司馬,是魏劭的心腹謀士,魏劭對他頗是倚重。這次兖州喬家主動以婚姻示好,當時使者來時,魏劭恰好不在,回來聞訊祖母徐夫人已經代自己應下婚事,本來還是不願的,因為使者走掉剛不久,打算派人追上去截回,公孫羊以理勸他,魏劭最後終於接受了他的勸告,應了這門親事。


……


“先生不擁被高眠,怎也在此吹風?”


魏劭反問了一句。


“昨夜本喝醉了,一覺醒來,再無睡意,見星河燦爛,索性到此夜觀星象。不想遇到了主公。”


公孫羊說完,呵呵一笑,走到魏劭身邊,又道:“我曾聞兖州有諺雲,‘洛水十分神,雙喬佔八分’,原本不信,道是誇大。今夜婚禮所見,喬女倒確實當的如此贊頌。我觀她舉止神色,眾目之下,無絲毫怯露,落落淑女。主公得美,可喜可賀!”


魏劭眼前便浮現出剛才那張明明受了極大的驚嚇,眼睛都睜的圓溜溜了,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睫在微微顫抖,卻還極力在自己面前作出鎮定神色的小臉,默然片刻,淡淡的道:“不過是聽了先生勸,順水推舟權宜之舉罷了,何來所謂可喜可賀。明日叫她上路回漁陽便是了。”


公孫羊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渾不在意的樣子,便笑道:“也好,河南(黃河以南)宜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如今聯姻既成,女君去往漁陽侍奉長輩,代主公盡孝,主公安心圖謀大業,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魏劭沒有接話,隻是一笑。


“餘夜觀星象,紫薇垣中,帝星隱沒,白氣漫蔽,恐天下不久將大亂,萬民遭塗炭之苦。”


公孫羊仰望星空,忽然嘆道。


魏劭順他所指的方向仰頭望了一眼,見群星懸空,點點璀璨,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便道:“先生之神,我一向佩服。”


公孫羊搖頭:“主公謬贊,我不過一善逞口舌之徒罷了。若論神人,當世倒真有一位,於我有半師之恩。姓王名靳,自號白石老人,為墨家二十代嫡門弟子,不但通縱橫捭闔之術,且有通天之智,又善岐黃醫術,學究精深,餘與之相比,如流螢之於星月,不堪一提。”


魏劭揚了揚眉:“如此神人,今在何處?”


公孫羊道:“我年輕時四處尋訪,想拜入墨門,黃天不負,終於得見老人,惜乎資質庸劣,未被收入門下,但也有幸,得老人指點三月,受用一生。十年之前,我有幸與老人再次偶遇於道旁,才知他心系世人,再次入世雲遊四方,以岐黃濟世救人。如今十年過去,也不知他在何處。若安在,當也古稀。”


一陣寒風吹來,公孫羊忽然咳嗽起來。


他早年隨軍時曾意外受傷,後來傷愈,但留下了病根,時常咳嗽,身體也壞了下去。


“天寒地凍,先生體弱,我送先生回房。”


魏劭立刻說道。


公孫羊連稱不敢,說自己回去便可。魏劭便也沒勉強,隻將披風解下,披在了公孫羊的肩上,目送他的背影下了樓去。


公孫羊走後,魏劭獨自憑欄,下意識地再次望了一眼剛才公孫羊指給他看的那片星座。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在魏劭的野心裡,慢慢地已經勾勒出了一幅越來越清晰的未來圖畫。


黃河劃南北,南河洛中原腹地,北古燕趙魏地。十年前,他的父親還在世時,北方有大小軍閥不下十人,時至今日,已多被蠶食吞並,剩餘也不足為慮,不過依附強者而生,如今的廣袤北地,就隻剩並州陳翔還能與自己一爭高下了。


他現在的首先目標,就是吞滅並州,奪得這塊有隴西糧倉之稱的地盤,統一北方後,再圖河南之地,以致最後西進,成就大事。


而兖州地勢,就是日後他南下的一條便利途徑。兩家聯姻,今日以魏家之勢保喬家在兖州的地位,其實也如同於喬家在替自己守著這條南下便道。他的祖母徐夫人目光深遠,應該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做主替他接受了喬家的示好。當然,這也是為什麼他雖然極其不願,但最終還是聽取了公孫羊的勸告,默認了這門婚事的唯一原因。


他從十歲起,就坐於馬背追隨身為幽州刺史的父親與越界來犯的匈奴作戰,最遠到達過長城之外的雲中和朔方。父親在他心目中,有如神人。十年前喬家背信棄義,令他痛失慈父長兄。他從不相信喬家所謂的“信使被截殺於半道”的解釋。豬狗不如的人,與陳郡李肅一樣,終有一天,他必滅之而後快。現在娶喬女,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除去這樁婚姻給自己帶來的心理上的厭惡之外,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至於喬家的那個女兒……


他轉過視線,俯視片刻前自己剛走出來的射陽新房的那個方向。


遠遠望去,那扇窗牖依舊透出一片紅蒙蒙的燭光,在周圍一片漆黑的映襯之下,很是顯眼。


隻能怪她自己命運不濟了,魏劭這樣想,腦海裡,不禁再次浮現出了婚禮時第一眼看著她被人引著,朝自己一步步走來時的情景。


生的倒勉強還能入眼;身上的肉上下統共加起來,想必也湊不過二兩。


他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


……


魏劭走後,小喬也不想睡覺了,裹著被在房裡枯坐到了天亮。


他沒再露臉。春娘她們進來服侍她洗漱的時候,信邸裡的便有消息在傳,說新婦不得君侯歡心,洞房次日便要被送離身邊去往漁陽了。


漁陽是魏家基業所在之地,魏劭的祖母徐夫人、寡母朱氏如今都在那裡。


原本,做兒媳的去老家替丈夫侍奉長輩盡孝,也是應盡的人倫。但是,才新婚第二天就要被匆匆送走……


這未免也太丟臉了!


春娘起先還在小喬面前強行做出無事的樣子,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將侍女差出去,握住了小喬的手,垂著淚道:“女君,婢一早便聽聞,有僕人四更起夜時,遠遠見到了魏侯。他怎如此大早便出了房?莫非你忘記婢之前的叮囑,觸怒了他,他才今日便送你去漁陽?”


春娘的意思,說白了,是說現在信邸裡的下人都在傳,昨夜洞房裡房事不調,魏侯對新婦不滿意,所以今天就要打發她回老家了。


小喬心裡的那種委屈和鬱悶,也是沒法講。


她總不好告訴春娘,新郎官魏劭喝的醉醺醺的回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自己睡了,她熬到了下半夜被凍醒,不過想拿條被子取暖,就差點被他當成刺客給弄死了吧?


這位,平日到底是幹過了多少的虧心事,才會連睡夢裡都草木皆兵警覺成了這個樣子?


“我並未得罪於他,昨夜他也未沾我身。他隻是不喜我罷了。伯父與魏家聯姻,本就各有所圖。我既肯出嫁,心裡也早有準備。去漁陽也無妨,遲早要去,何必糾結早晚?至於旁人說什麼,由人說便是了,我不入心,你也莫難過。”


像這樣的情況,絕不會是最後一次。以後必定還會有類似的發生。她不想讓春娘空懷希望,再一次次地失望。索性借了這個機會和她說明了。


“春娘,你名為婢,我視你為半母。我嫁到魏家,身邊就隻有你一個是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我盼著你也能堅定心志,往後遇事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春娘發呆,定定地望著小喬。


朝陽正從東窗裡照射進來,投到了梳妝臺側,金黃色的陽光將她幼嫩的肌膚打上一層暖暖的色調,連耳垂上的一根根細微茸毛都能看清。她望著自己在微笑,眸光瑩瑩,裡若有寶珠流轉。


這樣的一個女君,既是她熟悉的,又帶著陌生。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春娘從心底裡慢慢地滋生出了底氣,渾身也像是有了力量,一種想要奮不顧身保護她的*油然而生。


“女君教訓的是!婢記下了!婢這就替你好好梳頭打扮。”


春娘迅速擦去眼淚,爬起來站到小喬的身後,開始為她梳頭裝扮。


她有一雙極能替人梳頭打扮的巧手,天賦加後來的慢慢摸索。從前小喬母親還在世時,就常贊她妙手,說她能將女子五分容貌化為八分。


昨夜她原本還擔心魏侯不知輕重,會讓女君吃苦。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沒碰女君一下。


她心裡的不服和鬱悶,也是難以言表。就如同自己用名貴匣椟藏起來的寶珠,平日深藏不願示人,現在送到了你的面前,你竟然還嫌棄看不上眼?


她對魏劭原本懷了極大的敬畏之心,但這麼一個早上下來,已經心生不滿。


這個魏侯,眼睛究竟是要瞎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對自己的寶貝小喬視而不見到了這樣的地步?甚至要用新婚次日就送走她的方式來羞辱於她?


昨夜那種適合大婚場合的濃妝,固然雍容華美,但其實也掩住了小喬最動人的□□。今天她一定要替女君再好好裝扮一番。


就算走,也要走的漂漂亮亮,絕不能給信邸裡的這些人再留笑柄!


第11章 姝麗


信都北上到漁陽,路上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鍾媪先前被徐夫人派來這裡備辦婚禮,現在婚禮完成,女君北上,她自然也同行回去。


護送女君北上的人,也還是魏梁。


魏梁對喬家深惡痛絕。當年小喬父親喬平來魏家吊唁時,靈堂上就是他帶頭拔刀怒對。他對如今的小喬自然也沒好感,第一次看到她,見主公要娶這樣一個女人,心裡就對她下了“禍水”的定義。現在又要派他送去漁陽,心裡不願,但這個任務是公孫軍師派給他的,他推卻不掉,並且心裡也明白,這個喬家女雖然往後注定沒人會待見,但主公既然娶,說明用處還是有那麼一點的,所以也隻能再次勉強答應下這趟差事。


魏梁備好車馬,點選了隨從,著人將小喬隨身行奁抬出來安置好後,便等候在信邸門外。


小喬也沒讓人久等。收拾好後,日頭也才不過升上屋頂的高度。


她帶著春娘和幾個侍女,從射陽舍的新房裡走了出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