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那日，丈夫徹夜未眠守在寺廟前，隻為替我求得頭香。

 

得知後，我快速趕去，生怕他落下病根。

 

我看見他跪於覆雪的地面，雙手合十。

 

臉上是無比的虔誠，

 

“求您保佑秦佳檸此生幸福平安，我願用我的全部去交換。”

 

秦佳檸——我的閨蜜、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正當以為是自己聽錯，卻聽見他和朋友打電話時提及：

 

“希望佳檸已經從那場車禍的陰影中走出來了……隻要她幸福，別說通過結婚監視受害者親屬，讓我下地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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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深以為傲的婚姻、愛我入骨的丈夫，都是假的。

 

隻是以愛為名的監視。

 

……

 

我躲在人群中，徹骨的寒意直打在我臉上，可卻不及心底半分。

 

“當然不止是監視，也是贖罪。”

 

柳辰源的聲音再次傳入我耳中，隱隱帶著繾綣與不忍。

 

“佳檸的罪過……我會替她償還給受害者家屬，這樣她才會好過一點，她的下半生隻需要開心和幸福就好。”

 

我心酸脹得厲害。

 

原來他接近我、與我相愛、結婚隻是為了他的心上人。

 

秦佳檸當年慫恿朋友酒駕，甚至逆行。

 

在高架橋上與我父母的車直面相撞，載著我父母、妹妹的車翻下高架。

 

我仍然記得趕到時，他們S不瞑目、痛苦凝視著我的模樣。

 

我也記得醫生和我說：

 

“若是事故剛發生就打急救電話，你的家人有很大的活命概率，可惜啊……”

 

最初，我並未查到秦佳檸頭上，畢竟她隻是一個坐在副駕上的“無辜乘客”。

 

可她卻在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喝多酒後和別人炫耀。

 

“宋初安就是個蠢貨，她永遠都不知道當時開車的其實是我！”

 

“我在葬禮上哭，這個蠢貨還來安慰我呢。”

 

得知後，我立馬報警抓她。

 

可她那時已經坐上了去國外的飛機。

 

更是因為證據不足，秦佳檸逍遙法外長達八年。

 

我父母一手打下的宋氏內部大亂，人人都想從當時21歲的我手下分一杯羹。

 

柳辰源就是在我萬籟俱灰時出現的。

 

他像是一道光。

 

給我資金支持，陪我打點好宋氏內外。

 

做我最堅實的後盾。

 

可沒想到他竟知曉一切。

 

回憶至此，我並未發現身邊人群漸漸散開。

 

“老婆？這大冷天的你怎麼來了？不是和你說在家好好休息嗎？”

 

我猛然抬起頭，對上柳辰源那雙極致擔憂的黑眸。

 

覺察出我情緒不對，他先是眉頭一皺，後笑笑撫摸我凍僵的手，

 

“怎麼了？我可沒帶別的女人出門，不信你問廟裡的神仙。”

 

神仙當然不會向我訴說你的陰謀和背叛。

 

但人可以。

 

我盡力忍下心中苦澀，反握住他的手扯出一絲難看的笑，

 

“我是怕你為了我又凍感冒，給你帶了衣服。”

 

他接過衣服，反而替我披上，將我摟在懷中。

 

上車後，更是貼心打開暖風，替我調整好風向。

 

播放鋼琴曲。

 

柳辰源一直都是這樣，相戀兩年、結婚五年他待我一如初識。

 

他可以為了我的小感冒推掉所有工作，在家做全職保姆。

 

也會在陰雨連綿的梅雨季，帶我去國外追趕落日。

 

他細細摩挲我的指尖，像是替我驅散每一絲寒冷。

 

可我這次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因為他播放的鋼琴曲，是秦佳檸所在樂團的版本。

 

我從未懷疑過他對我的愛，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是我太過遲鈍。

 

2

 

路程行使一半，他接了一通電話。

 

“老婆，今天你朋友的聚餐我去不了了……有個兄弟今天臨時回海城，人家之前幫了公司不少，我得去陪個人情。”

 

直覺不對，可我沒理由不讓他去。

 

直到聚餐時，我的幾個朋友談起熱搜上的話題。

 

“你們知道嗎？那個鋼琴天才秦佳檸竟然回國了！還有個帥哥開著邁巴赫去接她呢！”

 

今天柳辰源就是開的邁巴赫……

 

不知是哪個詞燙傷了我，手上驟然泄力，湯勺滑落，濺起碗中湯液。

 

朋友看向我，

 

“哎對了，安安你之前在京北時和她是鄰居吧？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今晚的朋友們多是在海城相識，不知道我和秦佳檸的另一層關系。

 

在他們的調侃和注視下，我謊稱不太舒服，躲進了廁所。

 

好奇心驅使，我打開手機點進熱搜。

 

【秦佳檸男友】

 

下面配圖是二人緊緊相擁的畫面。

 

雖然看不清男人的臉，但多年夫妻下來，我能認出那就是我的丈夫。

 

下面提到秦佳檸穿搭的熱評引起我的警覺。

 

她身上的衣服是D國小眾品牌，首飾的牌子我也認識。

 

都是柳辰源常送我的牌子。

 

我當時調侃他像個發現小眾牌子的神仙博主。

 

哪有什麼小眾，那是他心上人的最愛。

 

我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緩緩閉上雙眼，眼淚顧自流下。

 

這些年他的確是用心的，但對象不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擦幹眼淚後，我給助理打去一通電話。

 

“再過十天，宋初安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別的事情，一塊幫我準備。”

 

柳辰源、秦佳檸，既然你們如此恩愛，那我便送你們一份大禮。

 

當夜我喝了不少酒，回家時已經是深夜。

 

柳辰源不久前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說他忙於應酬會晚點回來，讓我先休息。

 

可從微博上爆出的消息來看，他分明跟著秦佳檸進了一家高檔酒店。

 

甚至還有蹲守門口的狗仔發現他們叫了閃送。

 

送的什麼不言而喻。

 

剛要上樓洗漱，我被阿姨叫住，說在地下室收拾出一個不小的禮盒。

 

“我看這盒子可精美了，說不定是柳總送給您的禮物，他不小心忙忘了呢。”

 

我不置可否，帶著禮盒回屋，將其直接打開。

 

裡面的內容物深深震撼了我。

 

陳舊的往來信件、國際寄件單、小票，甚至還有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

 

大小紙張、物品上寫滿了男人的愛意。

 

可沒有一件和我相關。

 

哦不，有一個與我有關：柳辰源監視我的種種記錄。

 

甚至半年前他還在說：

 

【你放心，宋初安就是個戀愛腦，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她打擾你的平靜生活。】

 

我冷笑一聲，嘲笑自己曾經把這份愛意看得那樣重要。

 

我這個受害者，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眼中倒像是施害者。

 

蓋上禮盒時，他和秦佳檸的合照映入眼簾。

 

他臉上的笑容和溫柔是我這些年從未見過的。

 

我終於知道這些年他為什麼頻繁往返D國。

 

哪裡是什麼海外分公司需要他，是他需要秦佳檸。

 

我把禮盒恢復原樣，放在原處。

 

哪知，才出地庫就遇上回家的柳辰源。

 

他視線停留在我身後的門上，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慌亂。

 

“老婆你去地下室做什麼？不是和你說地下室背陰，裡面空氣質量不好，你鼻炎容易復發，不叫你進去的嘛？”

 

若是原來，我定將他的關心視作珍寶。

 

可結婚五年我才知道，他從不讓我進地下室，是因為裡面有他珍藏的寶物。

 

竟真有人為了愛的人，做到這種拋棄自我的地步。

 

既然如此，我行個好，成全這對苦命鴛鴦就是。

 

3

 

“咱們訂婚時你送我的項鏈找不到了， 我以為收到下面了。”

 

聽見我隨口扯的謊，他長舒一口氣。

 

“我的傻安安，項鏈怎麼可能放在地下室？等我叫打掃的阿姨們好好找找，找不到就再給你買條新的，好不好？”

 

難聞的的香水味肆意鑽入鼻腔，灼熱的呼吸打在我脖側。

 

曾經我對他這套受用無比，可現在我隻覺無比惡心！

 

看來這是從她那沒吃著，跑來我這發Q了！

 

我強硬地把他推開，語氣淡漠， “你別碰我，我喝多了，想吐。”

 

說完就往樓上走。

 

柳辰源並未生氣，反而忙前忙後親手為我做醒酒湯。

 

他珍藏禮盒的日記本中寫到過， “秦佳檸喜歡喝酒，人菜癮大。”

 

醒酒湯是為她而學。

 

坐在餐廳一角，整間房子淨收眼底。

 

看著多年來熟悉無比的婚房，我卻隻覺其中布滿不屬於我的氣息。

 

剛剛看到的一張張照片、一行行文字浮現在我腦中。

 

相愛多年，首飾、生活習慣，方方面面都有她的身影。

 

我是他對她愛的承受品、試驗品。

 

眼淚滑落時，一通電話打進。

 

“宋總，已經替您安排好S亡相關事宜，到時候引起的轟動不會小，您……確定嗎？”

 

我看向也正接打著電話的柳辰源，背身擦去眼淚，語氣無比堅定，

 

“確定。”

 

這樣的愛宛如被糖霜包裹的利刃。

 

我永遠都不需要。

 

掛斷電話，一碗醒酒湯出現在我眼前。

 

“我們宋總剛剛又在談什麼大生意呢？”

 

我對上他含笑的眼眸，牽過他的手，

 

“我在說，年後我們公司團建，你這個最大合作方可一定得去。”

 

他在我眼尾落下一吻。

 

“安安，剛才南城分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我得去一趟……可能沒法陪你過年了，團建那天我一定回來！”

 

隨後便是一些舍不得我、會想我之類的漂亮話。

 

被他松開手時，我胸口像是破了個洞，冷風灌進我的五髒六腑。

 

希望我如你們所願“S亡”的那天，你也能這麼決絕地離開我。

 

4

 

接下來的幾天，每每打開微博，我都能看見秦佳檸的非主流文案。

 

【愛你的人總是隨叫隨到】

 

【我和你已經錯過了太久】

 

【我一直相信你不會離開我】

 

搭配著文案，還有些曖昧的照片。

 

或是兩人相依的背影，或是牽手擁抱的照片。

 

我看著圖片裡的男人穿著我給他買的衣服、手表，正大光明地抱著別的女人就覺得好笑。

 

不露臉就以為我認不出來嗎？

 

他的衣服手表都是我找人定制的，全世界僅此一份。

 

微博上還有秦佳檸從他那收到的孤品，是他前段時間參加拍賣會說要送我的禮物。

 

最後我隻收到一句：

 

“對不起老婆，有一位匿名商人高價拍走了……還是我太窮，我一定努力工作，配得上你！”

 

我從未懷疑過，甚至還感動於他願意為我爭取。

 

原來全是他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