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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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你們在說,不見有人是三頭六臂的,平白無故地說會看病。」丫頭們嫌棄得緊,與我們推搡起來,把食盒打翻在地。
「噼啪……」瓷碗跌碎,草藥味散漫。
「快,收拾一下,別叫人瞧出來什麼事。」那些丫頭並不憐惜良藥,又對我說,「看來,這藥就不該給侯爺吃,咱們已經去請大夫,姑娘不操心才是大家的造化。」
我心裡生氣,又不好同她們鬧,隻得另想辦法。
走出去幾步就見他院裡一個丫頭匆匆跟上來,似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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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不曾與我頂撞過,瞧著乖巧和善,她說:「姑娘,侯爺叫我們千萬瞞住,不讓外頭人知道,幾位姐姐才會小心翼翼,但我信得過姑娘,還請姑娘再煎一副,可好?」
我自然願意,囑咐她午後過來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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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等到傍晚也不見人,叫我好不著急,不免有兩句牢騷:「清歌,這些丫頭太不懂事,到底我能害侯爺什麼呢。」
「姑娘,在不在?」
「她來了。」清歌即刻去迎,一面說,「我們姑娘正等著你呢,早就把藥煎好了,連明日的都有了。」
「快把藥給我,我這就端過去。」
「吃好了回來說一聲。」清歌關照她。
「哎。」她拿起食盒就走。
這一夜漫漫,但我坦然,雖說不是正經大夫,卻也是認真學過幾年,在家又時常診病把脈,對傷寒這類疾症是有把握的。
隻要他能喝下我的藥,保管第二日就大好。
次日,清歌先出去打聽,回來時帶著一張笑臉:「姑娘的藥果真靈驗,我瞧著侯爺院裡的丫頭們有說有笑,可見是沒事了。」
「這便好。」我收拾起桌上的紙筆,又換了身衣裳,打算過去瞧一眼,這會子總不用攔住我了。
那院的丫頭們正在廊上嬉樂。
「姑娘,你又來作甚?」
「侯爺的病好了嗎?」
「那是自然,喝了唐姑娘的一帖藥就大好了。」
我一愣,難不成那丫頭端去了我的藥卻沒給侯爺喝,或是以唐姑娘的名送了去,叫我摸不著頭腦。
清歌氣不過,即刻就說開了:「咱們昨日也煎了藥,怎麼卻說是唐姑娘的一帖藥喝好的?」
「真是有趣,咱們請唐姑娘過來瞧,又請唐姑娘煎的藥,你們哪來的藥。」
「唐姑娘怎麼就能進屋裡去了,就不是孤男寡女的了。」
「唐姑娘遲早是要嫁過來的,自然不必避諱這些,反倒是你們,走得遠遠的才好。」
清歌還要理論,卻被我拉住。
她一路上嘮叨個沒停,一會兒說丫頭,一會兒罵侯爺,也沒忘記不屑唐曉婉兩句,最後對我開火:「姑娘是怎麼了,也該說些厲害的出來壓她們,這地方不待就不待了,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還沒氣夠呢,不待了去哪裡,白白的侯爺就拱手讓人了?」
「姑娘這番是真心。」
「先忍著,往後再一道算賬。」我快步回去屋裡,不能說我不氣,而是有些事不該眼下計較,想那幾個丫頭張揚,斷不會喝我煎的藥,倒是信得過唐曉婉,大概是經她之手送了過去。這倒也罷,反正隻要侯爺病愈,旁的先不追究。
可清歌不服氣:「咱們開的方子,煎的藥,全算在唐姑娘頭上,吃虧吃大了。」
「正好,我細瞧瞧她的心思,若是正大光明,她就該去說清楚,若是陰謀詭計,自然要去討回來。」
清歌哼一聲,不再說什麼。
自此,我再沒去瞧過徐擇一,每日不是養花就是躲屋裡作畫,隻有清歌跑得最歡,到第三日時,說他大好了。
「姑娘,咱們不去看侯爺嗎?」
「這都幾時了,去看看牡丹開花了沒有。」
「我方才去看過了,全都長了花苞,過兩日就能開花,姑娘自然是要留下的。」
我衝她一笑。
屋外,過來太太房裡的丫頭,她客氣行禮,先把手上的衣裳交給清歌,才說:「明兒個是老太太還席,請了各家親戚過來聚,在這院子裡辦一日的酒席,請姑娘也去。」
「好,我會去的。」
「這是太太給做的新衣裳,姑娘明兒個就穿這身去。」
「是,謝太太費心。」
「都是自家親戚,並沒有外人,所以也不必避諱男女,隻是平常的家宴。」
我對這話起了疑心,怎麼偏偏要多加這句,難不成還要安排哪位公子與我同桌。
許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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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把衣裳打開,嘆道:「好精細的活計,不像是府上繡娘做的,我瞧過她們的手藝。可見老太太和太太是真的上心。」
「我住這裡有一陣了,平日裡連隻雀都不打門口過,今日倒要上心了。」
「許是他們想明白了,咱們老爺也是大有機會升官入京的呀。」
我不接話,心裡那點疑惑隻增不減。
夜裡,我盤算著怎麼不丟體面,也好奇其他親戚家姑娘們的容貌姿態,都說侯爺瞧不上,也不知為何。
清歌最曉得我,一早就把最奢華的配飾都預備齊全,還特地在鞋面上現繡六顆珍珠,搭那套新衣裳。
「姑娘多麼雍容華貴,就算是當皇後也沒人不服氣的。」
「少胡說,被人聽見了不好,還真當我這般狂妄。」
「姑娘心心念念要嫁人上人,為何不去宮裡求?」
「宮裡哪來的自由,我也不想同旁人爭搶,更沒有遠大的志向,不過是找一個稱心的郎君罷了。」
「以姑娘的聰慧,有什麼是贏不過的。」
「縱然是嫡母那樣的妙人,不還是攔不住我爹納了一房小妾,雖說是我娘,但我到底覺著不好,做妾不如不嫁,也不許男人納妾。」
「姑娘改一改這規矩。」
「這是自古傳下來的事,能保住我自己就謝天謝地了,倘若再來一世,真能做得皇後,或許能拼一拼。」
「或者,真有人能改了。」
「那再好不過,替她吆喝兩聲還是行的。」
清歌咯咯地笑。
不遠處,傳來洪亮清脆的唱曲聲。
席宴已經開場。
大嫂子立在前路等我,她今日也是盛裝打扮,臉上堆滿笑意,與那一夜不同,對我客氣許多:「今日好像仙女兒一樣,我領你過去坐。」
我點頭,輕步慢移,生怕壞了文雅姑娘的儀態。
她將我領到一處,那桌正坐著趙子楓,叫我詫異。
「楓爺與你是一樣的,也是府上的遠親,但從小同侯爺一塊玩樂,感情頗深。你倆應該認識一下。」
我緩緩坐下,像是吃撐了似的反胃,又不好翻臉,抬眸看出去,隻見老太太和太太們坐在最前頭。
老太太的氣色不如從前,倚靠在榻上,似是不大舒適,時不時要動一動。
太太也不得自在,無心看戲。
旁邊一桌坐著徐擇一和唐曉婉,無有旁人,正對上我這一桌。
我不太高興,甚至覺著這身裝扮多餘,低下頭去誰也不看,已覺著戲曲聲吵鬧,往清歌那裡遞去一個眼神,她便先退下了。
倒是趙子楓大方,他說:「我正想問問你,跟徐擇一如何了。」
我不睬他。
「我還以為你是有能耐的人,卻到現在都毫無建樹。」
「你少打趣我,每每壞我的事都沒同你算賬。」
「瞧瞧,還惱羞成怒了。」
我隻白他一眼。
「徐擇一歡喜翠竹,高風亮節。最喜書畫,時常鑽研。更愛溫婉的女子,聽話乖巧隻會百依百順的那一種。」
「誰是這樣的女子?」我還沒見過一個。
「你要立志變成這樣的女子。」
「那你先變一個哈巴狗我看看。」
他「嘖」的一聲,沒好氣道:「你怎麼罵人呢。」
「就罵你,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人,變不成哈巴狗呢。」
他黑了臉,端起茶盞喝水。
我側過一邊去,看見唐曉婉和徐擇一正踱步過來,兩人一前一後,很像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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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婉依舊是端莊大氣的裝扮,著粉黃色羅裙,端坐於我和趙子楓之間,徐擇一同她面對面。
我隻用眼角餘光看他,也不問他病情如何,瞧這氣色,應是好全了。
四個人一言不發,連方才輕松自在的趙子楓也拘謹起來,眼睛時不時地左右打飄,也不知他在瞧哪一個。
我拈盞,欲飲茶,卻見一隻手伸過來同我碰杯,重重一下,將茶水盡數潑灑在衣裙上,湿了一片。
唐曉婉一手放下杯盞,一手抓住我的手腕:「檸月妹妹別見怪,我這就帶你去換身衣裳。」語畢便牽我離席。
我不明所以,小聲問她:「姐姐,是不是有什麼事?」
「老太太和太太想給你說門親事。」她的目光像是在探我的心意。
「與我?」
「前幾日,老太太和太太書信到你家去,你嫡母回信說若是老太太和太太願意幫襯,自然是再好不過。」
我吃了一驚,問:「她們同我嫡母說了什麼?」
「老太太相中了趙子楓,太太也說你們甚為般配。」
果然沒叫我猜錯,不禁惱起來:「我怎麼同他般配,一點都不配。」
「怎麼,他不好?」
「他好嗎?」我可看不上他,雖說才貌家世不差,但哪有徐擇一合我的心意。
唐曉婉淺淺一笑,拉我的衣袖往她院裡去,見屋裡有兩箱東西便問:「是誰送來的?」
「是我吩咐清歌送來的。」我示意她別忙。
「這是作甚?」
「我前日撿著了你的當票,就讓人把衣裳贖了回來,裝在箱子裡是為不被人發現。另外,我還有幾句話想問你。」
她的身子像石頭般僵住,連眼神也是直直的,看不透她的心思。
「唐姐姐別怕,我對你無惡意,隻想說兩句體己話。」
她讓丫頭出去。
「唐姐姐是不是缺銀子,若是的話,我這裡有。」
「這是什麼話,我為何要你的銀子。」
「前些日子時,唐姐姐問我是不是真心待侯爺,我今日也要問一句,唐姐姐是不是也真心待侯爺,還是,為了找一個靠山?」
她抿唇,一言不發。
「我有三個哥哥,卻無姐妹,是真心拿唐姐姐當家裡人,自然也願意拿銀子出來補給,姐姐隻管拿去維持家計,另再選一門自己歡喜的好親事,豈不好?」
「若我能做主,就不是眼前的光景了。老太太和太太是誰能說動的,即便是侯爺,也要花些力氣。何況我那母親,不依她就……」她嘆一口氣。
「侯爺是什麼意思?」我更在意這事,若是他不贊成這門婚事,應該能讓老太太和太太作罷,可他是怎麼想的。
唐曉婉應是瞧出了我的擔憂,給我倒上一杯清水,問:「我那日躲在窗外,聽見了侯爺與趙子楓兩人說心裡話,你可要聽?」
「唐姐姐若願意告訴,自然是感激不盡。」我心中十分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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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擇一端坐在寬椅上,舉筆批審紙稿,卻又放下,起身往窗外看,牡丹還未開花。
一旁的趙子楓嘴角微揚,問他:「這牡丹,可堪比霜家的那位姑娘?」
「都是絕色。」
「不隻是絕色,會的東西也許多,的確是其他女子比不過的。」
「那又如何?」
「侯爺不動心?」
徐擇一面無表情,直言:「她隻站在那裡,都叫我不能無動於衷。」又嘆息,「可惜,她是為榮華富貴,為侯夫人來的,不是為我。」
「你是侯爺,怎麼不是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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