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預知 字數:3964 更新時間:2025-07-25 13:04:26

「容清,你這個賤人,是你害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後面的話我聽不清了。


 


因為蕭景曜上前一步,用手捂住了我的一雙耳朵。


 


我抬眸和他對視,心跳無端地有些快。


 


「一些將S之人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蕭景曜沉著聲安慰我。


 


我眼眸閃了閃,笑著問他:「蕭景曜,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他面色不變,目光沉沉地注視著我,半晌才終於開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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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這一年的除夕前夜,宮中傳出消息。


 


在病榻纏綿已久的皇帝終於要不行了。


 


所有的皇子與公主,都被召回到乾清宮侍疾。


 


說是侍疾,實際上不過是等一個帝王賓天的消息。


 


消息來得太晚,已是深夜。


 


我聽到前院傳來的動靜,匆匆趕過去時,蕭景曜已經準備出發了。


 


我站在馬車下,看著他那身朱紅的親王朝服,心中隱有不安。


 


我們都很清楚,接下來隻有兵戈相向一條路。


 


從站在一條船上開始,便做好了萬劫不復的準備。


 


蕭景曜定定地看了我兩秒,又跳下馬車,伸手將我攬進了懷裡。


 


「容清,隻要結果是好的,我不怕擔這弑兄謀反的罪名。」


 


他在我耳邊低語,滾燙的熱流隨之拂來。


 


我身體僵硬了一瞬,猶豫一下,還是抬手環抱住了他。


 


「一將功成萬骨枯,太子不會善罷甘休的,危急時刻,記得保全自己。」


 


「宮中有禁軍,你不必憂心。」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印章,用力按在我的手裡。


 


「這是我的印信,拿著它,城防營的兵,你可隨意調動。」


 


「保重。」


 


說罷,他轉身上了馬車。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那駕馬車逐漸隱沒入夜色深處。


 


轉身回房後,立刻展開筆墨,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老皇帝這口氣吊了一天一夜。


 


在聽見獨屬帝王規制的喪鍾響起的那一刻,我立刻喚來了蕭景曜留下供我調配的親衛。


 


將蓋了他印信的信分別送往城防營和六部、大理寺。


 


讓他們穩住宮外的形勢。


 


宮中如何,隻看蕭景曜了。


 


做完這一切後,我登上僕人準備的馬車,從容地前往容府。


 


蕭景曜上位,我的父親會是最大阻礙。


 


容家今日的囂張跋扈,皆因我從前數次動私心,想避過災禍導致。


 


我曾以為父親看過了那些奸佞的下場,登上高位後能做些利民利己的事。


 


結果卻是由他親手斷了這一朝的氣運。


 


這些年為了權勢,他屢屢構陷同僚,排除異己,早已忘了當初為官時代的初心。


 


一切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親自結束。


 


深沉的夜色裡,馬車行駛得很快。


 


我到容府時,父親正要出門。


 


看他身上穿著上朝時的官服,應當是要入宮。


 


我直接命人封了府門,將他架了回去。


 


父親看見我,勃然大怒。


 


「孽子,你還敢回來!你今日帶著這些人,難不成還想S了我們不成!」


 


「您要是乖乖配合,暫時不會S。」


 


「你!放肆!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你給我跪……」


 


狠話還沒放完,他便被架著他的親衛強行按回了椅子上。


 


他身居高位,自然不會認不出親王腰間的佩刀屬於軍制武器。


 


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怖。


 


「容清,你究竟想幹什麼?!」


 


「大人,我今夜留你,隻是想請你跟我一起等一個消息。」


 


我笑吟吟地在他對面落了座,不緊不慢地吩咐,「帶一隊人去搜書房,找密室,將容大人通敵叛國的信函和貪墨軍需的賬本找出來。」


 


父親聞言,臉色驟變,「你,你怎麼知……」


 


話音出口,他便意識到上當了。


 


可惜已經晚了。


 


不過也隻是片刻失態,他便又冷靜下來,冷冷地看著我,「你背後的人是誰?太子繼位是眾望所歸,你們要謀反?」


 


聞言,我忍不住笑了。


 


「您這會記得蕭晟是正統,他繼位是眾望所歸了?可我怎麼記得您也想謀反呢?


 


「我隻不過做了您想做的事罷了,您在怕什麼呢?」


 


9


 


「容清,你放肆!」


 


父親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你知不知道謀反是大罪,你是想讓容家滿門都跟著你去送S嗎?你……」


 


「夠了。」


 


我冷聲打斷他,冷笑著提醒他,「比起謀反,容家有你這麼一個通敵叛國的罪人,就注定了滿門都要受累。」


 


「什,什麼通敵叛國?」一道帶著驚惶的婦人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我隨聲望去,便看見母親臉色蒼白,被丫鬟攙扶著,搖搖欲墜的模樣。


 


見狀,我收斂了笑意,耐心解釋。


 


「三殿下這幾個月一直在暗中清查軍部和京城,一舉抓出了不少探子,他們或多或少都跟容大人有關,更有甚者,拿出了他通敵的印信。」


 


「不可能!」


 


母親臉色驟變,恨恨地望著我,厲聲呵斥,「容清,你是不是瘋了?


 


「你父親怎麼可能做出賣國的事!你聽信外人挑撥,今日將我們一家人囚禁在府中,不怕來日受千夫所指嗎!」


 


面對她的指責,心中無波無瀾。


 


「夫人,他有沒有賣國,你說了可不算,一切都要看證據說話。」


 


我話音剛落,派去搜集罪證的親衛便回來了。


 


父親看見對方手中的賬本,臉色瞬間黯淡下來。


 


母親與他夫妻幾十年,自然也能看出他的異樣。


 


她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一般,連連後退,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真的,真的……」


 


我:「真的叛國了。」


 


她遲遲說不出剩下的話,我便主動幫她補齊了。


 


看著她震驚又不安的神情,我猶豫一瞬,說出了另一件誅心之言。


 


「原本,這一仗是能贏的,容雅,你『唯一』的女兒,也是不用去和親的,今日種種,皆因容大人的一己私欲。」


 


母親臉色慘白,不願相信地否認:「不可能,雅雅是我們的女兒,虎毒尚不食子,他不會……」


 


她話音突然一頓,隨後甩開丫鬟的攙扶,衝過去揪住了丈夫的衣領,厲聲質問:「你有沒有做過?雅雅被迫和親,是不是因為你?!」


 


父親始終垂著臉,任她如何打罵質問,也不敢與她對視。


 


「你,你這個畜生,你還我的女兒啊啊啊——」


 


我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正堂,將那些悽厲痛苦的哀號都拋到了身後。


 


我站在院中,不知等了多久。


 


一直漆黑如墨的夜空上突然炸開一朵煙火。


 


舉著火把的親衛面露喜色。


 


「小姐,約定以煙火為信,看來王爺已經控制住了宮內的局勢。」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廳堂。


 


早已發泄夠了的一對夫妻各坐一方。


 


向來驕傲自持的母親發釵盡散,胸前還有些殘餘的血跡。


 


大概是氣急攻心之下,吐血了。


 


父親衣袍上全是皺褶,臉色灰敗,一副認命的神情。


 


聽見腳步聲,他抬眼看了我一眼,語氣苦澀:「看來是你贏了。要賜我毒酒還是白綾,盡管來吧。」


 


「毒酒白綾?」我重復著這幾個字,眼中滿是譏諷,「這樣的S法未免也太體面了,父親捫心自問,你配得上這份體面嗎?」


 


說罷,我朝後揮了揮手,冷聲下令:「帶上搜來的證據,將容大人送入詔獄。」


 


父親聞言,臉色驟變。


 


他甩開親王的手,衝到我面前,厲聲呵斥:「容清,我是你的父親,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我父女這一世的緣分早就盡了,我不欠你。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是該受凌遲還是五馬分屍懲罰,我說了不算,得天下黎民說了才算。」


 


10


 


父親下了詔獄,其餘容家人也被扭送至大理寺。


 


將來的下場如何,全看國法如何判決。


 


我帶著人撤出容家的時候,正堂上那塊先皇親賜的「天下為公」的牌匾突然掉落下來,摔成了兩塊。


 


像極了對這一府上下,如今結局的一場嘲諷。


 


蕭景曜正式登基那日,我沒有去見證。


 


我穿著一襲素簡的青衣,帶著一壺鸩酒,去詔獄送一個人上路。


 


宮變那夜,蕭景曜顧念手足之情,射向蕭晟的那一箭偏了兩寸,沒有徹底要了他的命。


 


這些時日,他一直被關在詔獄。


 


從前借由身份和權勢,他肆意強搶民女,如我前世一般,受他下作凌辱自絕而亡的女子無數,如今跌落泥地,那些被他壓迫過的女子的父母,終於挺直了脊梁,決定與這不公的世道爭鬥一番。


 


一張張狀紙,險些要淹沒了偌大的大理寺。


 


也為廢太子蕭晟鋪出了一條名正言順的S路。


 


「麒麟之才,得之可得天下容氏女,果然名不虛傳。」


 


蕭晟虛弱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譏諷。


 


他形容狼狽地躺在獄中的稻草堆上,眼神狠厲地盯著我。


 


如果目光能化作利劍,恐怕我現在已經被他的視線削得粉身碎骨了。


 


我扯了扯嘴角,緩緩走到他面前,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受了箭傷的地方。


 


「啊——」


 


他疼得不住發出慘叫聲,原本像S魚一樣的身體也蜷縮成了一團。


 


他一邊掙扎,一邊艱難地開口:「你,你在恨我?為什麼?」


 


「因為,你欠了我一條命啊。」


 


蕭晟:「你是為容雅來報仇的?」


 


我笑著搖頭,「你想多了,容雅也是我的仇人之一呢。」


 


「那你究竟,究竟報的哪門子仇?!」


 


將S之人,我也懶得遮掩了。


 


我緩緩俯身,不疾不徐地道:「我報的是上一世,你逼S我的仇。」


 


蕭晟滿臉驚愕:「前世?你是不是瘋了?」


 


我笑了笑,「你不記得沒關系,我記得就好了。」


 


我掐著他的下巴, 將一壺鸩酒耐心地喂給了他。


 


「你害人無數,那些女子想必也是如我一般含恨而S,隻是她們沒有我幸運。我今日送你下黃泉,黃泉路上, 她們會親自來與你算賬。」


 


說罷, 我扔了酒壺,重重地踹了他一腳,才轉身離開。


 


今日, 菜市口那邊在斬貪官。


 


我的父母皆在其中。


 


身為人子,我自然是要去送一場的。


 


我趕到時,刑場已經斬落了不少人頭了。


 


那一顆顆血淋淋的頭顱上, 沾滿了爛菜葉子和臭雞蛋。


 


但當父親被押解上刑臺的時候, 圍觀的百姓還是爆發出了激烈的咒罵聲。


 


最後,這些聲音化作了一句——


 


「大貪官, 叛國奴!下地獄,滾油鍋, 臭萬年。」


 


隨著這些聲音同時出現的, 還有幾乎能將人淹沒的爛菜葉子和臭雞蛋, 落在他們身上。


 


咔嚓——


 


人頭落地, 骨碌碌滾下刑臺,停在了我面前。


 


我怔愣了一下, 正要彎腰, 卻有幾人極快地衝過來, 對著它又踢又罵。


 


「S千刀叛國奴,還我的兒啊!」


 


他們悽厲的哭罵感染了其他人,一時間,整個刑場哭聲一片。


 


「我的兒啊, 保家衛國,因為這些奸臣,最後連屍骨都沒有留下半點!」


 


「他們S得太容易了!」


 


「誰來賠我們的孩子啊!」


 


我站在一片哭聲中,心裡像是空了一個大洞一般, 沒有著落。


 


倏地, 一隻溫熱的手抵住了我不斷後退的身體。


 


我倉皇回頭,對上了蕭景曜沉靜的眼眸。


 


他抓住了我不住顫抖的雙手, 沉著聲一字一頓地保證:「五年,再等我五年, 我必會率領大軍, 踏破敵國的皇都, 將那些戰S沙場的男兒們帶回家。」


 


我怔愣了一下, 原本空著的心像是被什麼一點點填滿了。


 


「我信你。」


 


我抬起另一隻手,堅定地蓋在了他手背上:「刀山火海, 我與你同舟共濟。」


 


這一年秋天,蕭景曜正式冊封我為後。


 


與以往的後宮女子不得幹政不同,我與他結成了夫妻, 在朝政上卻仍舊是同盟。


 


五年的休養生息, 發展民生經濟。


 


終於等到了國庫豐盈, 兵強馬壯之日。


 


曾在那片土地上一敗塗地的蕭景曜不顧滿朝反對,執意御駕親徵。


 


大夏的軍隊在他的率領下,連破敵國十三城, 血洗了當年的恥辱。


 


也如同當初的誓言一般,將被迫留在那片沙場上的英魂,帶回了故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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