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知道自己愚蠢,所以我已經決心不再跟顧雲風糾纏下去。
他們去到瓜州後,我自會跟父親言明一切。
屆時父親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幹擾。
“你不知道吧,每次你在雲風房間裡親密的時候,我都在那間密室裡。”
“甚至他用藥將你迷暈,我們兩個在你面前…”
“你說,我要是將這些事情散布到上京,你父親會不會沒有臉去上朝?”
怒意猛上心頭,我不想再聽。
“夠了!”
可凌雲仍然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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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低賤的人,竟然還妄想嫁給雲風,告訴你,你做夢!”
“我明日就告訴你父親,你跟你的師兄是如何私相授受,珠胎暗結!”
“啪”的一聲。
我終於端起了高門大族的架子,扇了她一把掌。
可顧雲風卻推門而來,將我推倒在地。
“常柔,你怎麼像你父親一樣惡毒?”
他將我推倒在地上時,我不慎被地上炭火燙傷了手,鮮血直流。
他卻沒看我一眼,而是執著的讓我道歉。
我扭過頭。
“道歉。”
他強硬的摁著我的頭,讓我跪在地上。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動作,最後隻看到二人離去的背影。
父親在朝堂上被多位眾臣彈劾,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鄭雲風搞的鬼。
鄭雲風臨走的前一天,他和一個下人在黑夜密談。
“切記,一定要將這些書信,送到上京那些高門大戶,尤其是顧家的人手裡。”
“這些都是你跟常小姐的私事,若是送去了,那便是身敗名裂的地步。”
鄭雲風不屑的笑了笑。
“一切不過剛剛開始。”
我躲在暗處,使勁咬著自己的手臂。
原來他一直都在密謀,隻是我瞎了眼。
既然你無情,那別怪我無義。
兩個人在瓜州成親的那一日,我也坐上了花轎。
遠在瓜州的鄭雲風身著喜袍,等待著自己的眼線傳信。
他已經迫不及待等著看常家的笑話了。
可接到信件後,他卻猛然一驚。
“什麼?你說婚禮提前了?”
“她已經坐上了去往顧家的花轎?”
2
05
鄭雲風抓著線人的領子,不斷地詢問著。
那線人猛然往下一跪,隻顫抖著說自己不知道。
鄭雲風立馬就要千匹快馬趕往上京,可是卻被凌雲攔了下來。
“雲風哥哥,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呀!”
鄭雲風甩開面前的人。
“我說好了,隻是演戲的!”
凌雲繼續牽著馬,身上的衣物髒亂不堪。
她已然帶了哭腔:“不是演戲的,你不是說我們隻是演給常柔看的,我們是真成親啊!”
“你已經答應了我父親要娶我的!”
鄭雲風怎麼也甩不開,實在氣急,直接將女人踹在地下。
“你再攔我,我就S了你!”
被心愛男人可怖的表情嚇到,凌雲坐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賓客們看著這個在新婚之夜被拋棄的新娘竊竊私語。
凌雲摸著頭上的鳳冠,痴然一笑。
“到底什麼是真的?”
鄭雲風正快馬加鞭趕來上京時,我已經進了顧家的門。
紅色蓋頭遮掩下,我看到一隻素白的手。
隨後是清泉一般的聲音。
“娘子,請下轎。”
喜婆高呼著新娘下轎,我猶豫了片刻,將手搭在了面前人的手上。
不知走了多久,牽著我的手終於松開。
三拜天地之後,我就被送往了臥室。
端坐在床上,我不禁想著,鄭雲風現在怕是高興極了吧。
將我同他往來的書信寄到鄭家,又娶了自己的心上人。
紅燭燒過一小半,門終於被推開。
我的蓋頭被輕輕揭下,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很美的一張臉。
而且我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顧息輕笑著將手中的酒遞到我手上。
“娘子久等。”
我有萬千話想問,可最終隻是喝了一杯酒,便醉倒在床上。
我想問那些書信他可否有收到。
我更想問,如果收到了,他為什麼還要娶我。
搖搖晃晃下,我隻模糊著看清他嘴角的微笑。
“終於娶到你了。”
什麼,他說什麼。
再次醒來後,已經是日上三竿,我本打算去拜會婆婆,可猛然想起顧家滿門忠烈,如今剩下的隻有一個顧息而已。
院子十分幹淨,中間還種著一顆梅樹。
如今隆冬,那些花瓣倒是開的正豔。
我來了興趣折了兩枝,放到了屋子裡。
直到第二日,顧息才回了家。
放桌上,我終於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我們成親前,你可有收到書信。”
顧息並不言語,隻默默的為我添菜。
這讓我更加緊張。
如果他收到了那些書信,那他為什麼要娶我?
如果沒收到,那些書信又是被什麼居心不良的人劫走了嗎?
看到我滿心愁惱,顧息竟然笑了出來。
“你是在說這些嗎?”
他從懷中挑出幾封書信。
我認了認字跡,臉忽然一紅。
這的確是我跟鄭雲風從前往來的情話。
“你都知道了…”
他會如何處置我,是否覺得我是個蕩婦,更是否要與我休書。
“如果你覺得娶了我有損名節,你可以休了我。”
“為什麼要休你?”
顧息忽然抓住我的手,將那幾封信抽了出來。
“就憑這幾句情話?”
“誰年少時還沒有一段痴情往事了,況且看到這些信,倒讓我覺得你才是個真性情的人。”
我有些震驚於顧息對我的態度。
顧息把那些書信,當著我的面燃成飛灰。
“往事已了,還望娘子此後將心全交付我身上。”
“我絕不與這負心人一般叫你傷心。”
你為什麼他對我這麼好。
倘若隻是為了平衡朝堂勢力,那我與他的婚事隻是場聯姻。
他沒必要對我如此真摯。
難道,他和鄭雲風一樣,對我另有所圖嗎?
我像中了毒一般,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可是顧息卻將我冰涼的手放在懷中。
“你還記得你十五歲那年去禪國寺的時候嗎?”
我依稀記得,那年鬧了雪災,我與父親一同去祈福。
“那年你穿了一身白衣,手上拿著兩支火紅的梅花,遇到了一個病重的少年。”
我是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我去祈福的時候,有一個跟我相當年齡的少年跪在佛前。
他態度誠懇,可是嘴角滿是鮮血。
眾佛僧都想把他勸退,可他仍然固執地跪在佛前。
我稀奇著將手中的梅花遞給了他。
“你為什麼要一直跪著?”
那少年並不言語,隻是冷漠的看著我。
我頭一次看到那麼悲涼的眼神。
他身上滿是孤寂,甚至有尋S的意味。
我將懷中的兩塊桂花糖硬塞到他手中,然後擦幹淨了他唇角的血跡。
“這梅花是我新摘的,聽說梅花的清香可以讓人聞之忘憂。”
“如果你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可以來上京找我。”
“我叫常柔。”
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應該幫他一把。
記憶回籠,那少年的面容漸漸和顧息融合在一起。
我發出一聲驚嘆,“是你?”
“是我。”
06
顧息點了點頭。
我想起來了,顧將軍在我十五歲那年遠赴疆域,為國盡忠。
攜帶著妻兒老小,隻留下自己最小的兒子在上京。
後來顧將軍一家全部殉國,聖上便封了西山給顧家。
“怎麼會是你呢?”
我站起來轉著圈打量了他兩下。
看他如今生龍活虎的樣子,跟我在禪國寺遇到的那病弱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當我得知你跟鄭雲風兩情相悅,已經定下終生的時候,我便決心不打擾你。”
“可是。”
顧息聲音忽然低沉:“他萬不該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將你當做復仇之路的石子。”
“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我心一跳,竟有一種慌亂的感覺。
在我身旁,竟然真的有人默默關注著我。
原來顧息幾次三番,想要跟我說清楚鄭雲風動機不純,可每一次都被鄭雲風攔了下來。
“我真的以為你要嫁給他。”
“可是好在,你最終還是嫁給了我。”
昔日病弱少年,因為我的幾句話和兩塊糖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愣愣的看著他,最後失笑著搖了搖頭。
“原來這些都是緣分。”
顧息神秘一笑,忽然從腰間拿出一個平安符。
我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做答。
這個平安符是我曾經我鄭雲風求的。
隻是那日我光腳跑著去尋他時,不知道丟在了何處。
如今,這平安符竟在他的手上。
“那日我看你慌慌張張跑出寺廟,便追了上去,誰想到半路上竟然撿到了你求的平安符。”
“我想,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姻緣,既然那人對你不是真心的,那我又何必在暗自神傷。”
所以,我撞見鄭雲風兩個人在樹下卿卿我我,也都是顧息安排的。
他一直暗自跟在我身邊,讓我不受到任何傷害。
“至於那些書信,很早之前我就把那些書信全部替換了。”
“所以別家收到的隻是一些普通的詩詞歌賦而已。”
“阿柔,你願意跟我共度一生嗎?”
我尚不知如何作答,就被父親一封書信喚到了家裡。
07
自我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疲憊的模樣。
問過侍女我才知道,原來父親被罷官了。
“早在一年前,我就漸漸感覺到有人對我們常家下手了。”
我站在原地,將所有事情與父親脫口而出。
以為父親會是暴怒或者斥責我不要臉。
沒想到父親隻是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
“這三年,你過得很辛苦吧?”
父親的關心讓我更加愧疚,我的淚水不停的滴落。
是我將仇人之子引到家中,是我為家裡惹了這麼一攤禍事。
我跪在地上。
“父親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妥善處理。”
沒想到父親隻是笑著將我扶了起來。
“看來我常家的女兒的確是有些傲骨,我本以為你會哭鬧著讓我原諒,沒想到你竟是想要自己解決這件事。”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父親一直都知道鄭雲風是誰。
我們兩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拙劣的演技,早就被他識得的一清二楚。
“每日讀書的時候,你都與他眉來眼去,難不成你父親我是瞎的嗎?”
我哭了半晌,忽然破涕而笑。
父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鄭雲風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可是他與他父親一樣賊心不S,隻想禍亂國家。”
“我以為我悉心教導,總可以讓他改邪歸正,沒想到他對我的恨意竟然是那麼的深。”
父親的話更有深意。
我愣愣的看著父親。
“此次罷官,隻是個開始,柔兒,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坐上馬車後,我細細想著父親的話。
看來鄭雲風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馬車行駛到一半,忽然停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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