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我發現女兒的字越練越醜了。

 

去問書法班老師，她隻陰陽怪氣地道：「一人不拜二師，小孩子不懂這個道理，大人總該懂。」

 

原來，她看到我帶著孩子進了另外一家培訓機構。

 

還揚言，多的是家長慕名而來，不缺我這一個孩子。

 

她不知道，那些家長都是我介紹過去的。

 

不收我的孩子，那我朋友們的孩子也都沒必要在這上課了。

 

1

 

「老師，我感覺嬌嬌最近的字怎麼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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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上小學後，我給她報了一個書法班。

 

學了兩三年，進步是有目共睹的。

 

可這學期剛剛開始，這孩子字不知道咋回事，看著有些退步。

 

我這當媽的，也不懂書法，想了好久，給書法老師發了這條信息。

 

平時秒回的書法老師這次隔了大半天才回我。

 

而且語氣極其不友善。

 

「一人不拜二師，小孩子不懂這個道理，大人總該懂。」

 

看著老師的話，我陷入了迷茫。

 

哪裡來的二師，孩子不一直在她這學得好好的。

 

「老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消息再發出，後面跟著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我一下傻了。

 

孩子還在她那上著課，怎麼就把我好友刪了。

 

想起還有個書法小群。

 

我翻了聊天框找到群裡，這才發現好幾天前，老師艾特群裡所有人，發了一條信息。

 

【感謝各位家長對我的信任，把孩子送給我教。】

 

【既然跟著我學了，那就好好學，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我仔細看了下日期，剛好那天我給嬌嬌請了假。

 

難不成，這是在暗示我？

 

我在群裡艾特了書法老師，語氣懇切。

 

【保證跟著宋老師好好學，認真學。】

 

可下一秒，我就被踢出了群聊。

 

秉著尊重老師的心態，我一直對這個宋老師很客氣。

 

可是她現在又是刪好友，又是踢出群。

 

本質上，我還是她的顧客，培訓班我還交著錢。

 

一絲不滿在我的心中滋生。

 

2

 

公平公正地講，這個書法老師確實教得好。

 

我向自己認識的所有媽媽都推薦了她。

 

她現在帶的二十多個小孩裡面，有十幾個都是我介紹的。

 

可她今天這個脾氣實在是太古怪了。

 

難不成，她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

 

為了印證我的猜想，我去私聊了強強的媽媽。

 

「你有沒有覺得宋老師今天有點奇怪？」

 

強強媽媽回得很快，直接發了一長串語音。

 

我聽了老半天。

 

得出來結論。

 

宋老師對強強媽媽一如既往地熱情。

 

而且強強的書法也進步了，她教得也很上心。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心中產生。

 

宋老師，不會就隻區別對待我和我女兒吧。

 

我將其餘十幾個家長挨個問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和強強媽媽幾乎無異。

 

我們當家長的，最怕得罪老師，畢竟孩子的學業成長與他們息息相關。

 

可我平時對這個宋老師是極好的啊。

 

給她介紹生源。

 

接孩子下課時，偶爾還會給她帶些奶茶和甜品。

 

思來想去，得不出結果，我直接撥通了宋老師的電話。

 

電話倒是接得快，隻是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掛得飛快。

 

真感覺自己供了一個祖宗。

 

可孩子還要去她那上課，我隻能再打。

 

這一次不等她掛斷，我急急道：「宋老師，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我想我可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冒犯到您了，但是您能不能和我說說，我下次避免。」

 

對面輕哼了一聲，才高抬貴手般施舍道：

 

「嬌嬌媽，您上個禮拜是不是去了育才書法教育？」

 

3

 

育才書法教育。

 

我皺著眉頭想了老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宋老師接著道：「就您給嬌嬌請假那天，不來我這上課，是不是去其他地方上課了？」

 

宋老師這麼一說，我才有些印象。

 

那是我外甥女在那個機構上班，讓我帶著嬌嬌去她那試課，給她衝衝業績。

 

外甥女大學剛剛畢業，好不容易找個工作。

 

聽說那培訓機構底薪還極其低。

 

小姑娘一人背井離鄉來到我這個城市，才勉勉強強站穩腳。

 

我這當姨的，不得幫幫她嘛。

 

不巧的是，試課時間和書法課時間撞了。

 

我想著嬌嬌其實兩三年學下來，字體大概穩定了，差一節課也沒事，就帶著她去了。

 

而且那個培訓班，除了書法還有其他課。

 

我那天去，是給嬌嬌報了個數學班。

 

這一切，不過就是個誤會。

 

4

 

我笑著道：「宋老師，這都是誤會，我親戚家小孩在那，我給她衝衝業績。」

 

「而且給嬌嬌報的是數學課，不是書法課。」

 

「您看孩子在您這學得這麼好，根本不需要其他老師了。」

 

事情說得清清楚楚，誤會也該解了。

 

可宋老師卻是不依不饒道：「嬌嬌媽，您不必編這樣的謊言來騙我，也希望您給小孩樹立好的榜樣。」

 

「那明明就是專門的書法培訓機構，我親眼看見的。」

 

這老師，怎麼S腦筋上了。

 

有的書法培訓班是專門就教書法的，可有的卻是主攻書法，其他也兼顧一些。

 

我張張嘴，想要辯上一辯。

 

卻又被宋老師打斷：「嬌嬌媽，嬌嬌我是教不了了，帶完這一學期，您就帶著孩子走吧。」

 

怎麼還趕起人來了。

 

「不是，宋老師，您不能這樣啊……」

 

話沒說完，又被截住：「我這不歡迎家庭教育有問題的孩子，而且我現在帶的孩子也多了，嬌嬌多少顧不上了。」

 

說完，宋老師就掛了電話。

 

我聽著對面的電話忙音。

 

一下笑出聲。

 

妥妥地被氣笑了。

 

宋老師，真是端起飯碗罵爹娘。

 

她帶的小孩都是我給介紹去的。

 

雖然我沒和她明說過，但是我和那些家長熟絡的樣子，以為她心裡會有點數。

 

敢情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現在還來攻擊我和我的孩子。

 

既然不想教我的孩子，那我介紹來的孩子，你也一個都別想教。

 

5

 

今天嬌嬌有書法課。

 

到了下課時間，我去培訓班接她。

 

剛一進去，就看到她站在教室門口抹淚。

 

距離下課還有五分鍾，這孩子怎麼在外面站著。

 

我急匆匆走上前，蹲下身：「我家嬌嬌怎麼不去上課啊。」

 

不知道嬌嬌哭了多久，講起話來一抽一抽的：

 

「宋…老師，讓我…罰站……」

 

「可…我…沒有，沒有…拿別人…東西…嗚嗚……」

 

我心疼地把嬌嬌摟在懷裡，她小小的腦袋趴在我的肩膀上。

 

「媽媽，腳疼。」

 

看來，嬌嬌被罰站了起碼一小時。

 

這孩子平時在家站三四十分鍾玩都生龍活虎的。

 

隻有站到一小時左右，才會嚷著累然後躺下。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體罰了。

 

而且兩小時的課，站了一半時間。

 

這哪還有當老師的樣子，簡直毫無師德。

 

下課鈴響了，教室門打開，孩子們一窩蜂往外湧著。

 

我看著還在收拾教具的宋老師，冷冷開口：「宋老師，為什麼體罰我們家孩子？」

 

體罰兩個字一出，就引起周圍家長的注意。

 

他們紛紛有意無意地看向這邊。

 

我帶著嬌嬌走進教室，讓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先坐著。

 

抱著胳膊看著宋老師。

 

宋老師臉色微變，但很快回應道：「你家孩子上課調皮搗蛋，還拿別人的毛筆，讓她道歉，她非說自己沒拿，我實在管不住。」

 

「你們做家長的，要好好注重孩子的品格培養，自己也要做好榜樣。」

 

話音剛落，旁邊看熱鬧的家長低低議論起來。

 

「看來是這個孩子手腳不幹淨。」

 

「看著很乖的一個小女孩，怎麼被教成這樣。」

 

「你沒聽懂老師的意思嗎？上梁不正下梁歪唄。」

 

……

 

「毫無證據的事情，你們這些大人瞎嚼什麼舌根。」

 

「就是，大人沒個大人樣子。」

 

……

 

在這些難聽的話語中，我的那些朋友們也在幫我說話。

 

我朝著她們感激地看了一眼。

 

可非議一旦產生，不去澄清，就會愈演愈大。

 

我遭遇這些議論無所謂，可嬌嬌還小，我不能讓她受到無端揣測。

 

而且我清楚自己孩子的性格，她沒有亂拿東西的習慣。

 

「宋老師開口說話前，也要講究證據吧。」

 

「喏，被拿毛筆的小男生就在那，林林，你過來，你告訴老師，毛筆是不是在嬌嬌書包被發現的。」

 

一個看起來很腼腆的小男生猶豫片刻，走了過來。

 

看看宋老師，又看看我，手不停地絞著衣服，最後點了點頭。

 

嬌嬌看著小男生，哭著喊道：「媽媽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我書包裡。」

 

看著女兒哭得通紅的臉，我握緊拳頭，環視了教室一周，看到了角落上的監控。

 

「那就查監控。」

 

我轉過身，對著外面圍著遲遲沒散去的家長道：

 

「既然大家看到現在，那就和我一起看監控，還我女兒一個清白。」

 

6

 

宋老師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不太願意查監控。

 

但是事情已經鬧成這樣，而且還吸引來了校長。

 

她二話不說，就調出了監控。

 

監控中，我看到林林和嬌嬌是前後桌。

 

林林坐在後面，嬌嬌坐在前面。

 

然後嬌嬌的書包放在正後方，大敞開口。

 

林林當時在和伙伴玩鬧，撞到桌子，本就在桌邊岌岌可危的毛筆，直接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嬌嬌的書包中。

 

於是，就有了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看完監控的眾人，沉默了片刻。

 

打破僵局的還是那個叫林林的小男孩。

 

他跑到嬌嬌面前，遞出一枚糖果：「對不起嬌嬌，我冤枉你了。」

 

這時校長打圓場道：「都是誤會一場，誤會一場，各位家長都知道我們嬌嬌小朋友沒有拿別人東西了，時間不早了，都帶著孩子回家吧。」

 

我看著站在角落的宋老師道：「麻煩老師和我們家嬌嬌道歉。」

 

「也麻煩老師對於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隨便下結論。」

 

「孩子的成長，除了需要家長做榜樣，老師也是同樣重要的引路人。」

 

我這一番話說得宋老師臉一陣紅一陣白。

 

旁邊醒悟的家長也跟著紛紛附和道。

 

「是啊，這老師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給小孩子下定論。」

 

「感覺我家孩子不能再跟這個老師學了，別下次也被誤會是小偷。」

 

……

 

聲討聲從我和嬌嬌變成了宋老師。

 

宋老師在那站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挪到我和嬌嬌身邊。

 

「對不起，嬌嬌，老師誤會你了。」

 

接著又看向我：「嬌嬌媽，對不起。」

 

說完還朝我鞠了一下躬。

 

但我仍然可以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服氣。

 

快到晚飯時間了，我要回家給嬌嬌準備晚飯。

 

也懶得和她再斤斤計較，擺擺手，離開了培訓班。

 

7

 

飯桌上，我斟酌了好半天，才對嬌嬌開口：

 

「嬌嬌，媽媽給你換個書法老師好不好。」

 

「好，媽媽。」

 

嬌嬌回答得又快又大聲。

 

本以為她和宋老師學了兩三年，也是有些感情的。

 

結果答應得這麼快。

 

我正納悶，嬌嬌又接著朝我吐苦水道：

 

「媽媽，宋老師最近就像變了一個人。」

 

「我寫了好多次，她都說這裡不好，那裡不好，可是其他同學，她都誇誇。」

 

嬌嬌泄了氣一樣坐在板凳上，臉像個小苦瓜，看來孩子自信心被打擊得不小。

 

「媽媽，我都感覺自己特別差勁了。」

 

眼看著孩子說著自我貶低的話，我趕緊朝她碗裡夾了一個大雞腿。

 

「誰說的，在我心中，嬌嬌就是最棒的，那是老師不好，媽媽給你換一個好的老師。」

 

「嗯。」嬌嬌幹勁十足地回答我，接著快樂地啃起雞腿。

 

和嬌嬌溝通好了，我還要和我介紹去的十幾個朋友說一下。

 

宋老師這人，師德有問題。

 

為人師表，卻是心胸狹隘極了。

 

8

 

我火速把那十幾個姐妹拉了個群。

 

和她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今天下課後的事，她們也是親眼所見。

 

一個老師，隨隨便便汙蔑小孩，並且還話裡話外訓斥家長。

 

脾氣爆的順順媽媽直接開麥罵道：「平時看著挺好一老師，竟然這麼小心眼，怎麼在她這報名了書法，其他書法培訓班門都不能進了？」

 

小文媽媽附和道：「就是就是，而且我們和她的關系，實際點，我們是顧客，她服務我們，看著她是老師，我們才尊敬她，倒是擺起架子來了。」

 

媽媽們七嘴八舌討伐了宋老師一頓。

 

看著無條件站在我這邊的姐妹們，我心裡也感覺暖暖的。

 

再過一個月，就要續費下一期的課了。

 

我們一致決定，不再續費宋老師的課。

 

9

 

我開始物色新的書法老師。

 

全市那麼多書法培訓班，還有書法老師。

 

我正愁得不知道從哪開始時，我外甥女來找我了。

 

外甥女拿到第一筆工資，就背著大包小包來看我。

 

順帶還感謝我，推薦了幾個朋友的孩子去試課。

 

我正納悶，她怎麼知道的。

 

外甥女自己解釋道：「一下子來這麼多家長，除了我的好姨姨，我是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這孩子，真是玲瓏心思。

 

這時，我又想到某個S心眼的老師。

 

又氣不打一處來，沒忍住又和外甥女吐槽了一遭。

 

「現在害得我又要給嬌嬌找新的書法老師，愁得我。」

 

外甥女看著我，一拍手：「巧了，姨，我們培訓班最近據說高薪聘請了一個書法老教師，你要不帶嬌嬌來看看。」

 

「行啊。」我飛速答應了。

 

又能給我省力，又能給我外甥女衝業績，何樂而不為。

 

10

 

這老教師，一個字，牛。

 

雖說我是個外行，但我也能看出，這老教師的字比起宋老師，更有力。

 

不得不承認，年齡也是一種能力的沉澱。

 

看著嬌嬌和老師學起來有模有樣的，我感覺下家算是找到了。

 

一下課，嬌嬌就撲到我的懷裡，「媽媽，我喜歡這個老師，她一直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