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蔣仲寧拎著一口袋蘋果走過來,對謝隨道:“我女朋友的愛慕者送給她的,她讓我分給哥幾個吃。”
叢喻舟咧咧嘴,翻了翻口袋裡那幾個包裝精美的紅蘋果:“情敵的蘋果你都吃,還有沒有骨氣了?”
蔣仲寧毫無心理壓力,抓起蘋果洗也不洗,一口咬了下去,囫囵道:“現在知道你仲寧哥魅力無邊了?”
“你女朋友都名花有主了,還有人給她送東西呢,別是背著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吧。”
“那不能,撬我牆角的家伙多了去,你嫂子搭理過誰。”
“你還挺狂,牆頭一片綠的時候別來跟哥幾個哭訴。”
“呸,烏鴉嘴。”
謝隨心情煩悶,懶得聽兩人打嘴巴仗,他起身離開。
不過走了幾步,某人又暗搓搓地折了回來,悶不吭聲地從蔣仲寧的口袋了順走了一顆又大又圓的紅蘋果。
1班是整個德新中學最牛逼的火箭班,即便是全校同學都放假了,1班教室裡還剩了不少同學,正埋頭苦幹,奮筆疾書地寫習題。
寂白也是其中之一。
她坐在靠走廊這一面的窗邊,正低頭在草稿紙上演算著數學公式,看起來相當專注,長長的睫毛濃密卷翹,辮子耷在肩頭,小耳朵略有些泛紅。
謝隨敲了敲窗戶,女孩恍然間抬起頭,看到是他,眼底略有詫異之色。
他似乎有話要說,於是寂白站身從裡面將窗戶推開。
“謝隨。”
她嗓音帶著一點晨間初醒的迷蒙感,似還沒從復雜的數學題中回過味來,黑漆漆的鹿眼帶著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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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嗎?”
謝隨晃了晃手裡包裝精美的紅蘋果:“吃不?”
寂白眨巴眨巴眼睛,看見花花的透明袋裡塞著一張便箋紙,寫的是——
“親愛的微微,聖誕快樂,我永遠愛你。”
寂白:......
不知道他從哪兒搞來的蘋果。
“不吃了,謝謝。”寂白坐下來,準備繼續做習題。
謝隨知道她會這麼說,他也懶得廢話,從包裡摸出了一把折疊刀,站在窗戶邊就開始削蘋果了。
刀鋒尖銳,發出沙沙的清脆質感,薄薄的蘋果皮一層一層地掛了下來。
寂白忍不住朝他望了一眼,發現他的手是真的漂亮,手背皮膚很白,因此皮膚下的淡青色脈絡很明顯地凸起,隨著他手指的動作,指骨輕微地起伏著。
很難想象,這一雙漂亮的手,曾在拳擊臺上擊敗了無數挑戰者,沾滿鮮血。
“吃吧。”謝隨將削好的蘋果從窗邊遞了進去。
寂白沒有接。
他見寂白怔怔地盯著他的手,頓了頓,耐著性子補充了一句:“我洗手了,不髒。”
洗手了,不髒。
上一世,每次他工作回來,給她剝水果的時候都會說這樣的話,他好像總是覺得自己髒,上床前會洗一個小時的澡,才敢抱著她睡覺。
這種自卑的執念似乎根植在了他的骨髓中,哪怕寂白無數次說過,沒有關系,我不覺得你髒,也從不嫌你。
可是在謝隨眼中,她太過美好,仿佛隻要自己碰一碰她,都會玷汙她。
寂白搖搖頭,將腦海裡的雜念驅逐了,她不應該再過多地去回想過去的事情,因為對於現在的世界來說,那些都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看著謝隨真摯的目光,寂白接過了他手中那白皙剔透的蘋果瓤,輕輕地咬下了一口,甘甜的汁液迅速漫過舌尖味蕾。
“甜嗎?”謝隨期待地問。
寂白咬著蘋果,輕輕地點了點頭,抬起水潤的眸子看著他:“謝隨,你削的蘋果特別甜。”
她嘴角有清淺的梨渦,仿佛盛了陳年的甜酒。
在那一刻,謝隨感覺自己的心都被甜炸了。
第26章 咬耳朵
不管蘋果甜不甜, 反正這句話,是甜到謝隨心裡去了。
謝隨靠在窗邊, 很享受地看著寂白吃蘋果。
她那張櫻桃小嘴像是張不開似的, 斯斯文文一小口一小口地嚼著果肉。這要換了他, 兩三口就能解決掉一整個。
他思索著, 覺得女孩子總歸還是不一樣,吃東西慢慢的, 走路也是慢吞吞,也正是因為慢, 所以才會長得這般精細——
杏圓的眼睛,乖巧的鼻子, 櫻桃粉唇...真的好乖好乖的。
謝隨那雙淺咖色的眸子就這樣定定地凝望著她, 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了。
“你別站在這裡啊, 快回去吧。”
謝隨偏頭望了望班上的同學, 他們裝模作樣地看書學習, 其實餘光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到窗邊, 八卦地注意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謝隨趴在窗邊,湊近她, 壓低了聲音問:“怎麼,我在這兒丟你臉了?”
他嗓音很清很柔,帶著微沙的質感。
寂白偏頭撞見他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睛仿佛是會勾人,微微一挑,挑起一段風流又多情。
她別開目光, 小聲說:“能不能別這樣敏感,我不是這樣想的。”
看著女孩的委屈模樣,謝隨的心都要化了,他嘴角有笑意染開:“好,我不說這種話了。”
你不喜歡的,我都改。
蘋果很大一隻,寂白吃不了整個,勉強咽下最後一口,還剩了小半邊,謝隨順手給她接了過來:“幫你扔。”
寂白將蘋果遞給他,他拎了果核,轉個面一口咬了下去。
清脆多汁,甜是真的甜。
寂白見他毫無顧忌地吃被她啃得亂七八糟的蘋果,臉漲紅了:“哎!你幹嘛!”
“浪費。”
謝隨嘴角揚了揚,朝走廊盡頭的垃圾桶走去。
而當他重新溜達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了怒氣衝衝走過來的陳哲陽。
陳哲陽顯然是帶了情緒,臉色非常不好看,走到寂白的窗邊質問道:“白白,電影票是怎麼回事,怎麼來的人是寂緋緋?是不是她搶了你的電影票?”
寂白顧及身後的同學,於是出了教室門,準備跟陳哲陽說清楚:“是我給她的。”
“你不是答應我會來嗎,怎麼出爾反爾呢!”
陳哲陽有些受不了寂白對自己的態度,過去明明很溫順聽話的女孩,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哲陽,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麼。”寂白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喜歡寂緋緋,所以把票送給她,成全你們,也希望你以後不要來糾纏我了。”
陳哲陽慌忙解釋:“白白,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你姐,其實這次回來,我覺得自己好像對你...”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都被掀翻了過去。
回頭,看到謝隨冷峻的臉色。
謝隨把住了他的肩膀,反手將他按在了三樓的陽臺邊上,眼神透著狠戾之氣:“我說了,讓你離她遠點,以為老子是跟你開玩笑?”
陳哲陽半個身子都快要掉出窗臺了,他死死握住謝隨的手,眼神驚懼,瑟瑟發抖,生怕他一個不留神,把他推下去。
寂白也嚇壞了,顫聲道:“謝隨,這樣太危險了!”
謝隨面無表情地按著陳哲陽,眸子裡透出凜冽的鋒芒能讓他午夜夢回哆嗦一輩子。
寂白已經攥住了他的手,好言懇求道:“松開,好不?”
謝隨能感受到女孩恐懼的情緒,他不想嚇到她,於是勉強將陳哲陽拉了回來。
陳哲陽正要松口氣,謝隨卻攥著他的衣領,頗具威脅地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一字一頓地威脅道:“你小心一點。”
他說完放開了陳哲陽,離開。
陳哲陽緩了好久,慘白的臉頰才漸漸恢復了血色,回頭忿懑地說:“什麼東西啊,小白,你怎麼會和這種垃圾糾纏在一起。”
寂白本來覺得他被欺負了也挺可憐,不過聽到他說這樣的話,驀然回頭,脫口而出道——
“他不是垃圾。”
她不顧陳哲陽驚愕的目光,帶了怒意轉身回了教室,將窗戶緊緊地關上。
**
今年的聖誕節居然下雪了,雪花飄得很碎,紛紛揚揚似鵝毛一般,非常密集,落在湿漉漉的街道邊,頃刻化開了。
江城下雪的時候不多,放學,全校同學都興奮起來,背著書包叫喊著衝進了大雪中。
殷夏夏拉著寂白幾個女孩跑出校門,來到花圃邊,這裡的雪花能夠堆積起來,薄薄地在灌木上鋪了一層。
周圍人很多都摸出了手機,對著天空拍照。
遠遠的,謝隨的山地車停了下來,望著花圃邊的少女。
她發梢間綴著幾片純白的菱形雪花,摘下了毛茸茸的手套,展平了白嫩的手接著雪花片,眼底充滿了驚喜。
“要是能堆雪人就好了啊。”寂白感慨說:“上一次堆雪人,還是在...”
她想了很久,恍然想起來,已經是上一世了。那晚,她和謝隨一起堆了個四不像的雪人,用樹枝給它做了手。
飄雪的天空下,寂白雙手合十許願,希望以後的生活平安順遂,甜甜美美。
三天以後,她便意外身亡。
雪人都還沒有化盡。
......
就在寂白沉思之際,殷夏夏用摸了雪的手冰她的臉:“想什麼呢,想這麼入迷。
寂白蹲下身,捧起了一堆雪:“我在想,這能堆雪人吧?”
殷夏夏說:“肯定堆不起來啊,這雪不夠大。”
“要是今天整夜落雪,明天肯定能。”
“誰知道呢,說不定過會兒雪就停了。”
寂白粲然一笑:“如果明天還下雪,我要堆個大的雪人。”
身邊有人用低醇的嗓音輕喃了聲:“幼稚。”
寂白回頭,看到謝隨的山地車“嗖”地一下飛了出去。
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夜裡。
寂白撇撇嘴,心說他自己才是個小破孩吧,裝什麼冷酷。
第二天清早,寂白起床望向窗外,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的雪被鏟到了道路的兩旁堆積了起來。
看來真的是落了一整夜的雪啊!
寂白推開了窗戶,嗖嗖的涼風吹散了房間裡的暖意,她精神一陣,收拾之後便出了門。
教學樓前聚集了不少同學,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每一層樓也站了很多同學,好奇地朝著樓下探頭,還拿出手機拍照。
寂白停好了自行車回來,擠進人群裡,赫然發現教學樓前方的小花臺裡,居然蹲了一個可愛的雪人,足有半米高了。
雪人做成了大白狗的形狀,圓滾滾的身姿搭上扁平的腦袋,兩個黑乎乎的眼睛用石頭替代,嘴巴是一根筆直的小樹枝,大白狗的頸上還搭著一根黑色的圍巾。
“誰幹的,居然在這裡堆了個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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