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幾場比試下來,聖上的臉色倒是越來越難看了。
甚至於最後,北狄幹脆派了個女子來,那女子手持一柄長弓,穿著北狄服飾,纖腰長腿,銀鏈泠泠,美得很肆意,笑意盈盈道:“你們大雍的人實在不行,不若來跟我比比箭。”
這無異於羞辱了。
總不能真的讓大雍男子去和北狄女子比試。
然後不知哪個太監異想天開提議道:“京中應該還有些武將之女,聽說也有擅騎射者,要不也叫來比試一二,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吧。”
今日的臉也是丟夠了。
“像益州指揮使楚大人家的二小姐,或者……”
眾人七嘴八舌提名,又有個太監道:“聽聞當初在溫陽縣主的婚宴上,那北狄小王子還曾說過要和陸中允的夫人比試……”
——溫陽縣主就是魏二小姐。
另一個太監一腳踹過去道:“在聖上面前胡說什麼呢!陸中允的夫人那是為了自己夫婿的顏面才說要代夫比試,她一個文官小姐如何能真的比武。”
“但這不是隻比比射箭嘛。不妨先去問問陸中允,他夫人到底隻是隨口胡言,還是確有幾分能耐,她要是真學過,但凡能把那箭射中在靶子上,就不顯得丟人,更何況……”
更何況宮裡宮外皆知那位賀蘭夫人美得傾國傾城,很增顏面,能壓壓對面那女子的氣勢。
這話說得也是比較無恥。
聖上大約也在氣頭上,沒有一口氣駁掉,反而道:“來人,先都叫人去問問。”
***
賀蘭瓷還在府上對著她的新繡活努力,便收到了召她進宮的傳旨——因而格外懵逼,傳旨的那位公公還要求她攜著趁手的弓箭。
Advertisement
她隱約浮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但還是攜著最近練時常用的那把,疑惑地登上了轎子。
等進了宮,見到陸無憂時,才見他湊過來低聲道:“你箭練得應該還行?”
賀蘭瓷也低聲道:“不會真讓我上去比試吧……”
陸無憂道:“這也說不準,不過估摸主要是讓你站在一旁露個臉。你要是實在不想去,我幫你跟聖上請辭,真要比試,應該最多隻要求你把箭射到靶子上就行,不會一定要命中靶心。”
賀蘭瓷些微不悅道:“那豈不是一定會輸?”
陸無憂語氣很闲適道:“無妨,實在不行我還有個餿主意。”
賀蘭瓷進到大殿裡,便看見在郊祀時見過的那位楚瀾小姐,她依舊一身黑衣騎裝,手持長弓,面色微凝,旁邊還站了些同樣瞧著十分英氣的姑娘,有的她在郊祀上見過,有的則沒有。
楚瀾像是根本沒看到賀蘭瓷,全神貫注在射箭上。
而她身側則有個極其明麗如璀璨豔陽的女子,也拿著一柄長弓。
她眼窩深邃,鼻梁高挺,一看便知是北狄人,女子的膚色介於北狄男子和大雍女子之間,是微微的蜜色,瞧著也不過二十,卻有種極為成熟的豔麗,很吸引人目光,又因為她那一身很顯身材的北狄服飾,和滿臉自信奪目的笑容,叫人不由自主去看,看著看著又下意識想要吞咽口水。
與賀蘭瓷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賀蘭瓷頓時就明白叫她來幹什麼了,確實如陸無憂所言,露個臉就行。
她進去,大殿上仿佛也開始爭奇鬥豔起來。
賀蘭瓷有些忍不住去看陸無憂,他奉命帶她過來,自然此刻也看到了那個女子,不過她轉過眼,就發現和陸無憂視線對上了,陸無憂輕聲安撫道:“沒事,就當看戲。”
賀蘭瓷於是便也就看起戲來。
楚瀾的射藝賀蘭瓷記得相當不錯,郊祀上兩人分開之後,她好像就去找男子比騎射了,很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意思。
但現在,兩人在射藝上比試得異常焦灼。
一輪比試一共十支箭,兩人的靶心上現在都有七支,有些不分伯仲,但下一支箭,那北狄女子正中靶心,楚瀾卻因為緊張而有些偏了,落在外圈上。
在場的大雍人不分男女都忍不住揪心起來。
就連賀蘭瓷也忍不住攥住了旁邊陸無憂的衣擺,陸無憂本來在認真看,見狀回神,一低頭,便攥住了賀蘭瓷緊繃的細長手指,極輕聲道:“攥袖子幹什麼,攥我。”
賀蘭瓷一驚。
好在此刻眾人都在關注比試,沒人在意,兩人交握的手又被掩在他麒麟服的長袖下面,他甚至還伸出了一點指尖,在賀蘭瓷的掌心輕輕撓了撓。
賀蘭瓷抽了抽,總算把自己的手指抽出來,就聽見耳畔陸無憂輕笑一聲。
“不鬧你了。”
賀蘭瓷總算得以凝神看比試。
後面兩箭楚瀾雖然發揮正常,但沒能追回失誤,那北狄女子撫著用銀環和銀鏈墜飾的長發,笑道:“你挺不錯的,可惜我更強一點。”
楚瀾咬著牙,臉上滿是倔強不甘道:“再來一輪。”
“那麼多人呢,待會再說吧。”
她視線從那些武將之女的身上掃過,落到了賀蘭瓷身上,饒有趣味地看了一陣之後,才道:“你也會射箭?”這位擺明了大雍拿來添色的。
賀蘭瓷倒還很平靜,道:“會一點。”
那北狄女子嫵媚一笑道:“我想和她比試一下,不知你們大雍國的皇帝陛下可否答應?”
賀蘭瓷不得不道:“但臣婦確實隻會一點。”
那北狄女子道:“沒事,我可以讓你,十箭裡,你隻要一箭比我準,就算你勝。”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實在很難婉拒。
聖上身邊的太監還來安慰賀蘭瓷道:“安人*不必緊張,聖上說了,安人盡管去比試,哪怕輸了也會有獎賞。”
賀蘭瓷握著弓,有那麼些許後悔,早知今日,她就不練繡活也不練陸無憂教的近身招式了,先把射箭給拼命練好了——主要誰能想到還真有用武之地。
可見未雨綢繆何時都不嫌早。
陸無憂倒不緊張,隻低聲道:“你先射兩箭。”
賀蘭瓷的弓是陸無憂特地定制的,輕盈且相對易拉開,但射出去的力道不減,那靶子也沒有放得那麼遠,賀蘭瓷定了定神,開始放平心態拉弓,就像平日在府裡一樣。
見她有模有樣的拉弓,雖然明知她可能確實會,但還是讓人覺得異常驚詫,總覺得賀蘭瓷是隻會琴棋書畫的仙人模樣,射箭這種事,實在不搭邊。
“賀蘭夫人真的能拉開弓……”
“她不會被弓傷到吧。”
“不過陸中允瞧著好像很淡定。”
然而隨著弓拉開,賀蘭瓷更神智清明了幾分,陸無憂說她天賦不錯,練了這些時日,十箭裡有六七箭能在靶上——而且她也確實覺得挺有意思的,賀蘭瓷屏息凝神,就像練字時一樣,忘記所有事情,忽略所有嘈雜聲音,動作利索地射出一箭。
“咻——”
箭穩穩扎在了靶子上,雖然有些偏,但已經有人忍不住鼓起掌來。
待那個北狄女子射過,賀蘭瓷又抽出了那二支箭,搭箭扣弦,微微垂眸,緊盯著靶心,調整了一下角度,她甚至沒去關心她射得如何,隻像她做一切事情那樣,無比認真無比專注地捏緊箭尾,拉長,然後松手。
箭身飛馳——
竟比剛才射得離靶心更近了一點。
賀蘭瓷長出一口氣,有點上頭,熱血往大腦湧去。
陸無憂朝她走了過來,賀蘭瓷正想開口,就見他微微一笑,道“射得不錯”,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股充裕的熱流湧進了賀蘭瓷的身體裡。
在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盈滿了力量,身姿也輕盈了不少,剛才還有些費力的弓,似乎頓時沒了重量。
陸無憂又道:“搭弦。”
他聲音很輕。
賀蘭瓷毫不猶豫地搭弦,她現在腦子裡格外亢奮,覺得自己狀態奇好,仿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像早已練過千萬次那樣——事實上她也確實練了很多次——此時看去那靶子竟有種近在咫尺的錯覺,雙瞳視線交匯,她做得到,賀蘭瓷深吸一口氣,將弓拉至極限,保持著一瞬間奇特舒適的狀態,驟然松開手指。
長箭離弦,猶如一道閃電直直射向前方。
伴隨著清晰的破風聲,賀蘭瓷耳畔的發絲都被牽扯的氣流吹起來。
眾人一時間也都愣住了。
箭矢帶著不可一世和一往無前——猛然深深扎進了靶心裡。
賀蘭瓷的手指酸疼,可她甚至沒能感覺到。
隻覺得,真的好痛快啊!
緊接著便聽見周圍掌聲如雷動,賀蘭瓷這才緩緩回神,發覺陸無憂已經退了回去,正站在人堆裡輕笑著鼓掌,就連那北狄女子也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她。
“……我剛才是眼花了吧。”
“那個真的是賀蘭夫人?”
“當真正中靶心了?”
“……真的!真的!而且剛才那北狄人射偏了一點!”
***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賀蘭瓷身體裡那股亢奮感仍未消退,她忍不住跟陸無憂道:“我剛才真的射中靶心了?是不是你給我輸的那股熱氣有什麼蹊蹺。”
陸無憂把她手指拽出來,仔細檢查過後道:“畢竟氣力有差,本來也不公平,那隻是給你增加點力量,幫助你更輕松地射而已,箭是你自己射的,雖然我本來有個餿主意。”
賀蘭瓷道:“什麼餿主意?”
陸無憂笑了笑道:“幫你校準箭,定住你的一隻手的穴位,你隻需要松手就能中靶——但我看你好像射得挺開心的。”
賀蘭瓷點頭道:“是很開心。”
雖然她過去練的這些時日,也不是沒有射中過靶心,但幾率極低,百箭裡可能隻中一次,畢竟對她來說射箭和拉弓都還有些吃力,沒想到真的有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射中。
陸無憂又抓著她的手捏了捏,賀蘭瓷像是根本沒反應過來,任由他揉捏自己的手掌。
她此刻看起來異常活躍。
賀蘭瓷道:“不過那個北狄女子真的很厲害。”
她射藝幾乎完全不輸尋常男子,而且落落大方,她起初看到還覺得很驚詫,開始有一點感受到陸無憂所形容的那個不合常理的世界。
陸無憂隨口道:“是挺厲害的,不過……”他頓了頓道,“後來光顧著看我們賀蘭小姐的精彩技藝去了。”
賀蘭瓷道:“陸大人!你可以好好說話!”
陸無憂卻眸光一轉道:“不過你提她做什麼,你不會擔心我對她有什麼想法吧?”
賀蘭瓷也轉頭道:“你有什麼想法麼?”
熱門推薦
不可能!我的野王怎麼是初中生
我在峽谷曖昧了個「野王」,互送玫瑰、甜蜜雙排、夢境看鯤.....所有浪漫 的事情做了個遍。
病秧子美人
"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驚,臥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風,灌了半個月藥湯…… 眾人都覺得,我活不過二十歲。 適齡的勳貴弟子更是對我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這個短命鬼進門。 直到—— 慶賀大軍凱旋的宴席上,皇帝為我跟兇名在外的小侯爺賜了婚。 "
嬌嬌
為報復我爸的「真愛」,我撩了她的弟弟,比我大 9 歲的叔叔。 住進他家,各種手段用盡,他卻坐懷不亂,始終不為所動。 我深感挫敗,忍不住出言諷刺。 然而很久之後,我哭了:「當初我還小,不懂事……」 他語氣慢條斯理,眼中卻滿是侵略性:「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不服就幹
“合租嗎?” “合,房租一人一半,水電煤氣你全掏,成交嗎?” 葉圖和任江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合租人選,在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扎了根。 葉圖和任江這對死黨,是從光腚娃娃開始就整日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沒有孤男寡女需要避嫌一說。 為此,任江媽媽頗有微詞,她日防夜防,就是怕一不小心,葉圖成了她兒媳婦。
枕紅纓
阿哥戰死沙場那年,我隻有五歲。我站在臨淮侯府門口等他 凱旋,等了很久很久,卻隻等回了阿哥的紅纓槍。
我和竹馬領證了
我懷孕了,竹馬帶著我去領證。他跟我 說:「你要是和我結婚,不僅孩子有了 爹,還不擔心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