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瑾年也的確待我很好，所以我才願意給他生孩子。

我們這邊能天天吃肉的人家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瑾年卻總是想著辦法讓我吃肉，給我買新衣服。

 

他看我瘦得皮包骨頭老是偷偷抹淚，下定決心要讓我圓潤起來。

 

多虧了他，才能讓我過上以前從不敢想的日子。

 

他支持我做的一切決定。

 

所以眼下，我唯有去找他，才能另尋出法子。

 

不管怎樣，我決不能再因為大出血離世。

 

奶奶拉著我媽跪到強哥面前，把頭磕到地上求強哥。

 

“您大人有大量，再給我們點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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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我家，窮得下雨都漏水，子輝創業賠了本，眼下我們真沒這麼多錢吶!”

 

強哥大手一揮：“老子不是做慈善的!說了幾時還就他媽幾時還!要是人人求我我都答應，那這些錢老子還要不要了!”

 

奶奶泣不成聲。

 

我媽拉住強哥的褲腿。

 

“您說的是!強哥，您看我家有啥能相中的，您盡管拿去!再給我們寬限寬限吧!求您了!”

 

強哥一下甩開了她。

 

“你家窮成這個鬼樣!白給老子老子都不帶要的!給你寬限是吧，可以!”

 

強哥往後示意：“弟兄們，把這房子給砸了!”

 

我家是泥瓦房，錘子落上牆面幾下就能砸得稀碎。

 

可這老房子，是我們這家人的全部了。

 

“不要啊!不要!”

 

“別!別砸!!!”

 

“強哥，你不能這樣啊!”

 

“我們隻有這個房子了!”

 

不管奶奶和我媽怎麼阻攔，沒有一個人停下。

 

顧子輝嚇得跪在一邊直哭。

 

就在這時，奶奶突然看見站在一邊的我。

 

她的眼睛突然泛起詭異的光。

 

我被一把拽過去。

 

奶奶哭喪著哀求：“強哥!您真不能砸了這個房子呀!您看您要不要這小丫頭，她能做勞力能吃苦，幹起活來能比地裡的牛還穩!”

 

像是覺得不夠，她又掰起我的頭，將我的臉毫無遺漏地展示一番。

 

“您看這丫頭長得白淨漂亮，就算討來做老婆也是不虧的!我把這丫頭給您，能不能把債抵了啊!”

 

顧子輝突然衝過來，連連附和。

 

“對對對，我姐還會做飯，能吃苦能出力，強哥你把她帶走吧，我一定好好掙錢，總有一天會把錢湊齊的!”

 

我默默把奶奶的手移開，卻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

 

我媽把我直直推進強哥懷裡。

 

而我的目的，就要達到了。

 

05

 

強哥臉上現出不忍。

 

他雖長得兇狠，但心裡軟得很。

 

這大概就是鐵漢柔情。

 

我媽哭著說：“強哥，您就把她帶走吧!就算她不能抵債，您看能不能用她相抵寬限我們幾年!”

 

強哥笑了。

 

他看著我說：“小丫頭，你這輩子算是生錯了地方，咋家裡人淨是些狠心的畜生。”

 

奶奶和我媽相視苦笑，笑得殷勤。

 

但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的意見。

 

在她們眼裡，我是比牲畜還低賤的貨物。

 

不過沒關系。

 

我不在乎了。

 

“強哥，我跟您走。”

 

強哥蹙了眉頭：“丫頭，你說真的？”

 

“真的，不管什麼苦活累活我都能幹，您帶我走吧。”

 

奶奶突然衝過來攥緊我的手，面帶感激。

 

“丫頭，沒白養你啊!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人會記一輩子!”

 

可我S那天，家裡沒人來看我一眼。

 

我甩開了她的手，看著她和我媽。

 

“你們怎麼就這麼狠心？”

 

她們像是沒聽見我的話，跑到一邊去扶顧子輝。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強哥讓人收了手，家裡的圍牆被砸爛一半。

 

這一切都與上一世無甚差別。

 

我坐著汽車來到了強哥家。

 

兩層的自建小洋樓。

 

“爸!你咋才回來!又去跟哪家人揍仗了？”

 

顧子輝頗有怨言地出來迎人。

 

餘光卻瞥見一旁的我。

 

“顧曉曉？你咋在這？”

 

說不感動是假的，與上一世一樣。

 

如今我已經21了，距離初中輟學早已過去了不知幾年。

 

可他卻還記得我的名字。

 

強哥面露驚詫，“瑾年，你跟這丫頭認識？”

 

“她是我初中同學!”

 

陳瑾年突然羞澀低下頭，攥緊了衣角，“就是我當初跟你說……我喜歡的那姑娘。”

 

強哥兩手一拍，“嘿!無心插柳柳成蔭了這不是!”

 

“爸，你咋把人帶家裡來了？”

 

陳瑾年把我邀進屋裡。

 

他爹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陳瑾年看向我，眼裡滿是心疼。

 

“曉曉，你家裡人咋這黑心!不過你別擔心，往後你就把這裡當家，把我當成你哥!”

 

我抬眼，“可你比我小。”

 

陳瑾年比我小了五個月。

 

他突然愣在那。

 

“曉曉，你咋知道我比你小？”

 

他耳根子攀上緋紅。

 

“莫非……你也早就喜歡我，找同學問清了我的出生年月？”

 

如有必要，的確是要撒謊的。

 

我沉下臉，羞澀點頭。

 

陳瑾年頓時開心極了。

 

強哥也面露喜色，激動非常。

 

之後三個月。

 

我在陳家過得愜意無比。

 

平常連洗個碗陳瑾年都不讓我幹。

 

他爸總給他錢，讓他帶我去鎮上買衣服，順便玩一玩。

 

我連連擺手拒絕，卻被他爸掐準時機給我塞了一把鈔票。

 

我驚住了。

 

這條路，我應該沒有選錯。

 

06

 

又過去半個月。

 

陳瑾年和他爹出了門。

 

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我當然知道他們會何時回來。

 

下午三點半，果然聽見汽車引擎聲停在門口。

 

而我，已經醞釀了半小時的情緒。

 

在他們進門的瞬間，我就蹲在角落哭了起來。

 

陳瑾年聽見我的哭聲，急得直跑過來。

 

“曉曉，你咋哭了？”

 

我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他爸緊跟著過來，看見這一幕笑著躲了出去。

 

“我弟弟過來找我了，他問我要錢，我沒給，他就打我!”

 

其實顧子輝根本就沒來，這隻是我的計策。

 

陳瑾年罵了聲，轉頭就要找顧子輝算賬。

 

我拉住他，繼續賣慘。

 

“瑾年你別去!家裡人一直對我非打即罵，我都習慣了，但心裡還是委屈，都怪我太矯情。”

 

陳瑾年心疼得攥緊了我，要把我攥進他心裡般。

 

“曉曉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晚上睡覺，我讓他陪在我旁邊。

 

他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整個人僵著。

 

我問他，“你怕啥？今晚下雨，我怕打雷才叫你來的。”

 

陳瑾年突然翻身面向我，他的眼睛清亮，笑起來彎得像月牙。

 

“那以後每次打雷，我都陪在你身邊吧。”

 

瑾年，我騙你的，其實我壓根不怕打雷。

 

住鵝圈都不怕的我，又怎麼會怕雷呢。

 

我羞澀點頭：“好。”

 

半夜，我故意假裝說夢話。

 

“別打我!奶奶，別打我了!”

 

“媽，我不想嫁人，放我去城裡做工吧!”

 

“奶奶，我不想住鵝圈，你快開門放我進去吧，求你了……”

 

我一聲聲說著，如在噩夢中底喃。

 

釀出眼淚後，我裝作驚醒。

 

陳瑾年一下摟住了我，他神色慌亂。

 

“曉曉，做噩夢了？”

 

我點頭，委屈地哭了起來。

 

他咬了咬牙：“不行!你咋在家受過那麼多委屈!曉曉，咱不能任人欺負，等明天我就去你家，幫你討回公道!”

 

我勸他：“瑾年，沒關系。”

 

他卻揮了揮手：“不行!啥事兒都能依著你，就這件事不行!”

 

很好，就要這樣。

 

我成功獲得了陳瑾年的同情心，這一切都囊括在我的計劃中。

 

上一世害我慘S的家人，我怎麼能夠輕易放過。

 

翌日一早醒來，發現陳瑾年早已不在身邊。

 

我聽見樓下院子有人哀嚎。

 

趕忙跑下去後，發現顧子輝被押在地上。

 

陳自強一下把他踹翻在地：“他奶奶的!恁全家人真都是狼心狗肺，竟然N待曉曉，讓她受這麼多委屈!”

 

我作勢攔住他：“強哥，別打了!”

 

陳瑾年把我拉到一邊。

 

他爹喊著：“小丫頭你別管!今天過後，我保證再也沒人敢欺負你!老子要把他的心給挖出來，看看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陳自強剛要動手，就看見我奶和我媽從外頭踉跄撲過來。

 

07

 

她們朝我喊：“丫頭你快攔著，你弟弟要是傷著了我跟你沒完!”

 

陳自強撸了撸袖子，“他奶奶的，你倆來的正好!也省著老子再把你倆綁來了!”

 

他一招手，就來了兩個壯漢把我奶和我媽一起壓跪在地。

 

奶奶撕破了嗓子：“S丫頭!你就幹看著？還不快給你弟弟松綁啊!”

 

陳自強沒想到，都到了這種時候，我奶奶還有闲心罵我。

 

他拽了條鞭子，重重抽在了顧子輝身上。

 

“子輝啊!別打他啊!”

 

奶奶和我媽哭嚎著，心疼得快要暈過去。

 

我媽磕頭求饒：“強哥!別打了!我求您放過子輝吧!”

 

“您不是跟我們承諾了，我把閨女給你，你會給我們寬限幾年嗎？怎麼如今卻要變卦了啊!”

 

陳自強冷哼一聲：“你個蛇蠍心腸的東西!你是曉曉親媽，卻沒讓她過過一天人過的日子!”

 

“我讓瑾年給曉曉買裙子，褪去長袖，她胳膊上有多少道疤你數過嗎!”

 

我媽哭沒了聲。

 

“老子這叫替天行道!錢我也不要了，老子今天就要把你這寶貝兒子揍成傻子，你們越寶貝他，就說明越冷落曉曉!”

 

說罷，他又甩起鞭子揮向顧子輝。

 

我窩在陳瑾年懷裡假哭。

 

“我滴乖孫兒呦!”

 

強哥越打顧子輝，我奶的心就更豁出道口子。

 

平常捧在手心裡的寶，如今遭了這樣的毒打，她哭得都上不來氣了。

 

可我怎麼就那麼痛快。

 

不過，還是不夠。

 

眼看著鞭子又要落下，我上前擋在前面。

 

鞭子抽到我的後背，透過白裙，呲出道血淋淋的紅痕。

 

我看見陳瑾年瞳孔放大，奔過來抱住我。

 

陳自強大喊我的名字：“曉曉!”

 

我痛到嘴唇發白：“您別再打他了。”

 

“你可以讓他幹活抵債，但可不可以不打他了，我實在不忍心看我媽和我奶奶這樣。”

 

我可憐兮兮地掉下眼淚。

 

陳自強一副恨鐵不成鋼，“嘿呦你這丫頭，這麼心軟還了得？”

 

“我求您了，把我弟弟留下，就放我媽和我奶奶回家吧……”

 

陳自強揮揮手，“哎呦得得得!不哭了!聽曉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