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主角團裡的普通人。

 

男主不高興了給我甩臉子，女主生氣了罵我蠢貨，男配指使我去當誘餌。

 

在女配面前，我永遠是窮酸懦弱的廢物。

 

這些我都不在意，我隻想兢兢業業地討好他們走完劇情，然後帶著我的小狐狸找一個世外桃源活下去。

 

可就因為一句「妖都該S」，他們一劍S了我的狐狸，剖了它的心。

 

那天，他們久違地遞給了我一碗肉。

 

1

 

我又被安排去當誘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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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我被吊得高高的，男配慕容樾走時在我手臂上劃了一道，狹長的眼睛眯著笑：「這樣才能吸引妖獸不是嗎？」

 

我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渾身顫抖地看向女主沈雲歌：

 

「小姐我怕。」

 

「怕什麼？廢物就做好廢物的本分，不就是流點血嗎？煩S了，一股窮酸懦弱的慫樣子，真是跟著什麼樣的主子就是什麼樣奴才！」女配謝瑤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她不喜歡和她搶男主的沈雲歌，自然也不喜歡作為沈雲歌狗腿的我。

 

沈雲歌被指桑罵槐，覺得丟了面子，也有些不耐地對我道：

 

「清清，放心吧，我們一定護你周全，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說著就帶著其他人一起躲到埋伏點。

 

至於男主顧修然？他不在意這些，他隻在意沈雲歌，他看也沒看我就離開。

 

不過片刻，空蕩蕩的山洞裡就隻剩下被綁得嚴嚴實實正在滴血的我。

 

我隻覺得冷，全身都冷，心裡不停打氣，沒事的，還沒到大結局，我還不會S，一定不會的。

 

但很快，我卻感覺到了一陣奇怪的動靜，猛地抬頭，赫然看見一條大蛇張開大口，直挺挺地對著我手臂上的血液衝過來！

 

我嚇得大叫一聲，但明明說好了一出現大妖就來救我的主角團卻沒來。我隻能拼命地掙扎，在半空中狼狽地扭動。蛇妖的毒牙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一個不小心將綁著我的繩索咬斷我才滾落在地。

 

山洞是個斜坡，落下之後我便止不住地朝著裡面滾了才去。

 

恍惚中，我看見埋伏已久的主角團終於來了。顧修然和沈雲歌雙劍齊出，仿佛神仙眷侶。沈雲歌說：「阿樾說得果然對，等蛇妖徹底待在埋伏圈裡再動手才最穩妥。就是清清還是堅持得不夠久，讓計劃不太完美。」

 

顧修然不在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是第一天認識她？」

 

謝瑤尖銳的笑聲跟著傳來：

 

「剛才你們看見了嗎？那個蘇清在半空中扭來扭去，好像一隻大母蟲！」

 

我徹底愣住。

 

原來，他們一直都在，故意看著我在蛇口裡掙扎，看著我狼狽倉皇的模樣，最後還嫌棄我堅持的時間不夠長。

 

可明明，方才保證不會讓我出事的也是他們。

 

2

 

我叫蘇清，是主角團裡的普通人，從小就是孤兒，被路過的主角團S妖發現了，顧修然一句「雲歌不是缺一個洗衣做飯的嗎？」，我跟著就被帶走。至於我願不願意，這不重要。

 

後來我意識覺醒，我是準備想離開的，畢竟誰也不願意寄人籬下。偏偏我每次想離開，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我想，該是劇情還沒走完，等走完我就可以自由了。

 

是以我越加兢兢業業，他們無聊時我耍趣逗寶，他們累了時我洗衣做飯。誰都可以對我甩臉子，必要的時候，我還可以是誘餌。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當誘餌，卻是我傷得最嚴重的一次。

 

我滾落到山洞深處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入眼卻是一片森林。

 

也是在這裡，我遇到了一隻胖狐狸。

 

它是一隻胖狐妖，肥嘟嘟的大圓肚子，像是個老成的小大人，卻沒有人的模樣，嚇了我一跳。

 

「少見多怪，沒見過狐大爺嗎？」

 

它氣鼓鼓地吐出嘴裡嚼爛了的草藥，丟在我的傷口上，揪著我的袖子數落我砸了它的窩，得賠。

 

也就是這時，我才發現被我壓癟了的稻草窩。

 

小狐狸不吃肉，它說它是正經修行，和上頭那個蛇妖不一樣。我們一群人毀了山洞，也斷了它的靈氣，現在它又得挪窩了。

 

它說著，吭哧吭哧地順著我的腿爬到我的懷裡，拿著它的大樹葉子理直氣壯：「你現在就是狐大爺的奴役，狐大爺要出發了，走！」

 

我：「……」

 

我有些慫：「可、可我已經是別人的奴役了……」

 

給主角團當牛做馬，不是奴役是什麼？更何況……

 

「我現在還不能賠你的窩跟你走。」

 

我還沒說完，腳步聲就傳來，慕容樾戲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就說過，她命賤著呢，S不了的。」

 

彼時，我臉上的眼淚還沒擦掉，茫然地看著他們。謝瑤挑眉：

 

「這不還沒S嗎？沈雲歌哭哭啼啼矯情什麼？能當誘餌算是她的福氣，知不知道好多人求著哭著都進不了我們的隊伍。」

 

沈雲歌眼睛有些紅，見我之後有些自責：「都怪我，我以為那蛇妖多少會手下留情的……」

 

我見她如此，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顧修然就皺著眉看我：「你還有心情哭？若不是你不中用，雲歌會自責著急受傷嗎？要你有什麼用？」

 

我被一串一串質問的嘲笑打啞了，看見了沈雲歌手臂上那一道細長的血痕，可同樣的血痕，我身上有十幾道。

 

我的心中滿是壓抑的委屈和憤怒，但說出口的卻是：「對不起……」

 

對不起，我應該拿命去拖延時間，不該掙脫繩索。

 

對不起，我疼了就忍著，不該哭出來。

 

對不起，我還活著，讓你們礙眼了。

 

可我想活著？有錯嗎？

 

我曾經也反問過，得來的是又一陣劈頭蓋臉不知感恩的呵斥，在他們眼中，我反駁一句好像就犯了天條。

 

「認錯有何用？麻煩。」

 

他們無趣地轉身離開。

 

走在最後的慕容樾突然回頭，看著滿臉淚痕的我，無聲地笑著開口，我看清楚了，那是：

 

「活該，誰讓你接近雲姐姐的？」

 

我的心跌落谷底，渾身發涼。

 

3

 

慕容樾，女主的病嬌愛慕者。

 

他喜歡沈雲歌，因為沈雲歌歷練時救了他一條命。

 

但他不喜歡我，因為我給沈雲歌洗衣倒水。在他眼裡，我這樣汙穢地靠近沈雲歌簡直罪無可赦，所以他處處都針對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最嚴重的一次是他把我推下冬天的湖水裡揚長而去，誰也沒注意到少了一個人。我用了半個時辰才自己遊到了岸邊，回去時等待已久的其他人埋怨我為什麼還沒做好飯。

 

而他站在柱子下看著我陰冷地笑。

 

那天之後，我高燒了三天三夜。

 

4

 

「那群人就是你的契主？」

 

藏在我袖子裡的小狐狸探出頭：「就是他們給你下了咒，你才不能跟著狐大爺走？」

 

劇情沒完之前，我不能離開，和下咒一個意思吧。

 

我點了點頭。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三個月後。」

 

三個月後主角團打敗大妖，故事完美結局，那時我便自由了。

 

我有些愧疚：「對不起。」

 

可說著說著，眼淚卻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止不住，明明傷口已經不痛了，明明和以前一樣已經習慣了，但是在說出這三個字時，我還是忍不住模糊了視線。

 

眼淚掉在小狐狸的皮毛上，它大叫一聲：

 

「呸！不許哭，別忘了，他們不算，如今你是狐大爺的奴役，狐大爺不許你哭！」

 

它像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蹦得高高地，用柔軟的皮毛蹭我的臉。

 

「一群黑心肝，狐大爺以後給你出氣就是！你是狐大爺的！」

 

一隻胖狐狸跳來跳去，擦完左邊擦右邊，活像是個忙碌的小大人。

 

我忍不住破涕為笑。

 

其實我知道。

 

這隻自稱狐大爺的胖狐狸比普通的狐狸厲害不到哪兒去，不然它也不會一遇到主角團就躲了起來。

 

可這重要嗎？

 

我抱著這隻狐狸磕磕絆絆地跟上了主角團。

 

好像又變成了透明人。

 

燒菜做飯的是我，被罵被甩臉的是我，當誘餌的依舊是我。

 

但隻有我知道，不一樣了。

 

在我吃著殘羹剩飯時有隻胖狐狸會沒好氣地用還帶著露水的野果砸我；在我被罵時縮在角落，那隻胖狐狸無聲地揮手踏足，看起來罵得很髒；在我當誘餌受傷時，胖狐狸皮毛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我給它上藥，它握著小爪子：「狐大爺的奴役隻能狐大爺欺負！」

 

我抱著它，頭埋在它的絨毛裡，低低：

 

「狐大爺，我一定給你找一個很好很好的窩。」

 

在這個主角團為中心的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主角團的身上，誰也不會看向我。但現在我有了一隻胖狐狸，它是獨屬於我的胖狐狸。

 

狐大爺一僵，別扭地別過臉：「行吧，狐大爺接受奴役的供奉。」

 

5

 

供奉不了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被兩劍貫穿，才摘來的野果掉落一地。

 

慕容樾和謝瑤厭棄地看著我：「好啊，居然敢偷藏妖物！果然是個賤骨頭！」

 

我顧不上其他，大腦一片空白，看著那個胖嘟嘟的身影被兩劍挑成了一團，血肉模糊。

 

我瘋狂地掙扎，我說它是好妖，它明明不該S。

 

可男女主隻是大義凜然：「妖都該S！」

 

我徹底失聲。

 

狐大爺S了。

 

被砸在地上，血淋淋的一團。

 

耳邊的聲音不斷。

 

謝瑤說：「來了正好，還在等什麼？快把這皮給剝了，今晚晚飯就是它了。」

 

顧修然說：「最好做清淡點，雲歌不喜太辣的食物。」

 

沈雲歌又是憐憫又是厭惡地說：「蘇清，你被妖物蒙蔽了。」

 

我都不聽，我把胖狐狸埋了起來。

 

恰巧看見了一隻一旁欲撕咬我的惡狗。

 

我拿起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再到剝皮抽筋，連我都驚訝，我居然那麼冷靜，看著它下鍋，看著它煮熟。

 

看著他們一口一口地吃下，腦海裡全是胖狐狸彈彈跳跳的模樣，一碗肉推到了我的面前。

 

慕容樾居高臨下地笑看著我：

 

「自己養的，吃起來一定別有一番風味吧，嘗嘗。」

 

而我，看著他的視線逐漸變冷。

 

6

 

那種眼神實在太過陌生，一改以前的唯唯諾諾和討好，好像在看一個冰冷的物件。

 

他一頓。

 

突然將那碗肉硬塞在我的嘴裡，眼中閃過病態：「誰允許你這麼看我的！給我吃！吃不吃！」

 

肉腥味令人作嘔，巨大的力道卻讓我不得不張開嘴吞咽，下意識地掙扎。他突然瘋狂的舉動，將其他三人嚇了一跳。顧修然和謝瑤倒是沒什麼表示，謝瑤卻是笑出聲：「跟馴狗似的。」

 

沈雲歌還沒忘記我是她的跟班，上前喚了一聲：「阿樾。」

 

這一聲讓慕容樾一頓，原本猙獰的臉肉眼可見地平和。他還沒忘記自己在心上人面前是溫和的模樣，是以回頭笑著道：「沒事，我隻是看她飯都不吃，有點擔心，幫點忙而已。」

 

他剛才實在是太過恐怖，沈雲歌不敢反駁。

 

周圍安靜一片，唯有我被肉湯灑了一身汙穢，如同S狗一般躺在地上，嘴裡還有硬塞進來的肉。我眼中最後一絲良善也散去，發出細微的聲響，肯定地道：

 

「慕容樾，那隻狐狸，是你告訴其他人的對不對？」

 

他身影一僵，轉瞬露出殘忍的笑：

 

「是又如何，做跟班就好好伺候，誰允許你伺候一個畜生？

 

「蘇清，你這身賤骨頭，怎麼配？」

 

7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隻是我更加沉默。但這沒人在意，就好像沒人在意一隻胖狐狸S了一樣。

 

我徹底成了陰溝裡的老鼠。

 

第一次忍不住，是朝謝瑤裡的衣裳藏了一根毒針，被慕容樾逮了個正著，可他什麼也沒說。夜裡謝瑤痛得全身紅腫大叫，一群人著急施救。

 

唯有我，我在黑暗裡無聲地大笑。

 

完全不顧慕容樾盯著的目光。

 

我太懦弱，讓他們沒有戒心，也想不到動手的人會是我。所以第二次，我忍不住將手伸向了顧修然。他太自傲，我隻需要稍微一引，他便沒告訴其他人就獨自一人前往妖獸窩。

 

我看著他離開，無視旁邊草叢處那抹熟悉的衣擺。

 

而待眾人找到顧修然時，他渾身是傷躺在妖獸窩裡。謝瑤急得到處想法子施救，沈雲歌則哭得傷心，站在坑邊似乎想要跳下去。

 

卻又害怕。

 

我當然要滿足她了。我眼中不禁閃過惡毒，腳一步一步地上前，亢奮的因子充斥著我的腦顱。

 

我終於抬起了手，嘴角的笑變得扭曲。

 

卻在快要接近她時一陣天旋地轉，後腰被人踹了一腳。耳邊則是破風聲和沈雲歌的驚呼聲：

 

「阿樾！」

 

妖獸洞裡黑漆漆的一片，全是屍體。顧修然昏厥在一旁，我砸下來吐了一口血，全身都痛。

 

有人則後一步到，惡狠狠地扯住我的頭發，迫使我抬起頭，兇惡道：

 

「賤人！先是謝瑤再是顧修然，你還沒瘋夠。就為了一個畜生，你敢伸手向雲歌！蘇清，你想S是不是？你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S了你！」

 

昏暗之中，我隻看見他暴怒的輪廓，像是下一秒就能將我虐S在這兒。

 

但他沒有。

 

那個荒謬的想法在這一刻得到印證。

 

是，我瘋了。

 

我被他們逼瘋的。

 

但——

 

我絲毫不顧頭上的疼痛，瘋狂又得意地看著他大笑出聲。

 

他動作一滯，靜靜看著瘋魔的我。

 

我卻指著他，譏諷地怨毒：

 

「慕容樾，你完了！你愛上了我！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愛上了我！哈哈哈哈哈！我們兩個到底誰才是賤人！」

 

他臉色徹底變了。

 

將我甩在地上，冷聲：「果然是瘋子，什麼瘋話都說得出來。」

 

我卻毫不在意，爬起來之後擦點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徹底有恃無恐：

 

「那你現在就S我！左右我也不過是副賤骨頭不是嗎？現在S了我，沈雲歌就安全了。若是旁人問起，你還可以說我是被這裡面的妖獸吃幹淨的。你S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