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飄臉皮賊厚，嬉皮笑臉地道：「大師，您回來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是騙人的神棍，還是以為我不敢真的收拾你？」

 

說罷我拿雞毛掸子往他身上招呼：「枉費我還回了趟江城，倒貼一千找人給你扎了這麼個漂亮的紙人媳婦兒，你對得起我嗎？」

 

那男飄被我打得滿地打滾，魂魄都不凝實了。

 

哭天喊地地求饒：「大師饒命！天瞳饒命！」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我一把揪住那男鬼的脖子將他半提起來：「知道我的名號，應該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我不介意把你栓在我家屋檐底下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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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傳的絕學，拴個把阿飄還是很容易的。

 

隻不過我大多數時候都不願意這麼做罷了。

 

但他要是執迷不悟，非得害王同悅小姐姐，就別怪我了！

 

似是覺察到了我眼底的冷意。

 

那個男飄也不敢造次了。

 

「大師，我還想投胎做人，求求您放過我吧。」

 

「我……我不找她做媳婦兒了，我什麼都聽您的！」

 

我看他這次是真心悔過，也沒再為難。

 

取出小白師傅扎的紙人，讓王同悅回避勿看，將她的頭發，指甲，置於紙人身上，念起了小白師傅教給我的開光咒。

 

開光、祭祀、安置，前後總共三段咒語，念完之後，原本木訥的紙人瞬間變得面帶微笑，活靈活現。

 

那男飄看著身旁頭一次衝著他展露笑臉的紙人媳婦兒，瞬間也羞澀了。

 

「大師，這真是我媳婦兒，以後就跟我了？」

 

「我……我一定跟我媳婦兒好好過日子。」

 

王同悅聞聲，心中好奇，想回頭，被我一把摁住腦袋，徑直往前推。

 

「不許看，往前走，別回頭！」

 

李壯壯見狀也一起上來，我倆架著王同悅往前走。

 

她終究是什麼都沒看見，被我們架著走了。

 

13

 

這個點兒，學校肯定是回不去了，隻能在外面住一晚。

 

照例是陪王同悅住鬧鬼的房子。

 

我們點了點燒烤啤酒來吃。

 

王同悅覺得身體好多了，人也輕松了，啃著羊肉串問我。

 

「沈瞳，這件事情解決了嗎？」

 

「那個阿飄不會再來纏著我吧？」

 

我道：「看樣子應該是不會了，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以防萬一……」

 

我伸出大拇指湊到唇邊，剛打算一口咬下去，給她點血。

 

沒想到被李壯壯一把拉住了。

 

「不用，這樣，姑娘，你拜我當幹爹，我保佑你~」

 

王同悅露出了你怎麼這麼荒謬的表情。

 

我卻非常贊同。

 

「妙啊！」

 

「王同學，這位可是高人，你別看他年紀不大，看起來也不怎麼靠譜，但是他真的能保佑你！」

 

我們那流行讓孩子認廟裡的神仙、菩薩當幹親。

 

神仙保佑孩子茁壯成長。

 

李壯壯現在是有正廟供奉的河神老爺，保佑個娃娃有什麼問題？沒有問題！

 

王同悅想掙扎，我說：「你八字那麼輕你快拜吧！」

 

李壯壯也道：「是啊，你拜我當幹爹，我能感應到你，有事兒幹爹給你出頭！」

 

我們幾個喝了點啤酒，也是有點上頭。

 

稀裡糊塗地，就把王同悅生辰八字記下了，然後供到了李壯壯面前。

 

隻見面前白光一閃，李壯壯威嚴地開口道：「好了！以後你就是我幹女兒了，幹爹我護著你！」

 

然後給了王同悅一個手串：「護身符拿著！」

 

我一愣：「壯壯哥，你裝備這麼齊全嗎？」

 

李壯壯呲著個大牙樂：「你不知道，我已經是好多小娃娃的幹爹了！」

 

難怪，李壯壯身上閃耀著父愛的光輝！

 

處理完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去找姜妍學姐復命了。

 

王同悅之後一個人住了幾天，發現真的沒什麼事情。

 

而且戴上李壯壯給的護身符之後，她學習也更有勁兒了，一天學十二個小時都不累。

 

她那個同學本來都回宿舍住了，也搬了回來，一直住到考研上岸才退房。

 

當然這是後話了。

 

那段時間我三天兩頭清理兇宅，消耗的靈力多了，有點不太舒服。

 

經人介紹，我聯系上了一名精神科的醫生。

 

問診那天，我特地起了個大早，看見那心理醫生的時候，我有些懵。

 

「蕭醫生？」

 

14

 

原來給我看病的醫生，是蕭青栀，從前給夏殤他妹妹夏鳶看病的那個醫生。

 

那男人身形修長，長發及腰在身後扎個低馬尾，一身白大褂給他穿出名牌風衣的氣質了。

 

見了我，招呼我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看我一直打量他，優雅地端起一盞茶，輕抿了一口：「姑娘，別緊張，第一次來嗎？」

 

我：「……」

 

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見我不說話，蕭青栀溫和地笑道：「有什麼問題，你可以跟我溝通，我這裡是保密的，絕對不會對外泄露你的病情。」

 

我看他好像不認識我，笑了笑道：「那個……其實，蕭醫生，我是個搞玄學的。」

 

「最近收的飄有點多，靈力耗費有點大了，你能不能給我開點養神經的藥？」

 

我的話出口，蕭青栀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估計，他是第一次遇到我這樣的人吧？

 

沒想到他竟然笑了，更熱絡了，直接伸手來拉我：「嗨！你早說啊！」

 

「小姑娘，沒想到你年紀輕輕道行就這麼高了？」

 

「不少道長、大師都在我這開的，放心吧，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啊？原來不隻我一個人這麼幹。

 

就在蕭青栀的手將要挨到我的片刻，我突然覺得身上一陣刺骨的寒涼，下一秒我的身體就不由我控制了。

 

隻見我的手一巴掌拍開了蕭青栀的手，將他玉白色的手背拍得通紅。

 

「老東西，別碰她！」

 

蕭青栀被拍紅了手，笑容邪魅，不在意地收回。

 

「年！沒想到你還活著呢？」

 

然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這是你新的目標嗎？」

 

「得不到鳶鳶的身體，就換一個……呵呵呵……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吃軟飯！」

 

靠！蕭醫生你罵得太對了！

 

這家伙可不就是吃軟飯的！

 

雖然他也幫過我很多次吧，但他不經過我同意就上我的身，這個刁奴，他要欺主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怨念，夏殤吐槽了一句：「當小爺我稀罕你這身子？小爺是怕你被人騙！」

 

然後問蕭青栀：「鳶鳶呢？你有沒有對她怎麼樣？」

 

蕭青栀是懂怎麼激怒夏殤的：「鳶鳶現在跟我一起，生活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你這個哥哥！」

 

「她的身體裡，有我的一魂，我們才是最契合的，至於你……呵呵！」

 

嘲諷之意，溢於言表啊！

 

給我聽得腦瓜子嗡嗡的。

 

你們三個到底什麼關系，有沒有知道的給我講講？

 

下一秒，我的心神就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親眼目睹了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恩怨糾葛。

 

那個時候的夏鳶，還不叫夏鳶，她叫沈鳶……

 

15

 

萬萬沒想到，我們沈家竟然是當年沈鳶他們家的旁支。

 

當年被付之一炬的沈家大宅，如今廢墟仍在。

 

而那口連通人間和魔界的枯井，封印已過百年，隨時有松動的危險。

 

蕭青栀凝望著夏殤：「年，鎮守魔界入口，本就是你的職責！」

 

「你已經在人間玩樂得太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說罷，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

 

「還是說，你想讓她代替你去？」

 

「天瞳之軀，雷祖傳人……」

 

蕭青栀這話，聽得我渾身一個激靈。

 

我想接收到的那段記憶裡，夏殤被鎮壓在枯井底下的棺材裡，被九道鐵鎖鏈拴住，一躺就是千年……

 

難道，我也要像他那樣？

 

不要吧！他可是大妖怪，我隻是個普通人，血肉之軀撐不了那麼久的！

 

當即開口：「別啊！鎮守魔界入口這種事情，我沒這個本事！」

 

「你們老怪物們自己解決好嗎？」

 

「我還有爸爸媽媽、弟弟、外婆要照顧。」

 

「我大學還沒畢業，我還沒處過對象呢！」

 

夏殤沒想到我會跟他搶奪身體，氣得吼我：「你閉嘴！」

 

我也來氣了：「我為什麼要閉嘴！」

 

「你倆的恩怨，關我什麼事兒？」

 

「夏殤，你別忘了，當初你差點魂飛魄散的時候，是我把你撿回去的，你不要恩將仇報！」

 

夏殤SS地瞪著蕭青栀，眼底流露出一股不敢又無可奈何的情緒。

 

我從未見過不可一世的夏殤這個樣子。

 

蕭青栀輕笑道：「或許，隻是加固一下結界……」

 

好半晌，他咬牙切齒地道：「好！我跟你回去完成儀式。」

 

「但我現在沒有肉身，法力大不如前。」

 

「要想加固封印……」

 

他扭頭看向我：「需要天瞳女的血！」

 

怎麼兜兜轉轉又轉到我這來了！

 

夏殤這個狗東西，虧我管他叫哥，他竟然要放我的血！

 

壯壯哥啊，瞳瞳我啊，洗定啦！

 

晚飯啊，就不用給我留啦！

 

16

 

這兩個人是沒人性的。

 

我期末考試剛考完，都沒來得及叫上壯壯哥一起回家，第二天就被抓上回江城的飛機了。

 

蕭青栀和夏殤分別坐在我的左邊和右邊，兩人一個抓住我的手，一個按住我的肩頭。

 

我跟夏殤說：「哥，你弄S我了，對你也沒好處。」

 

「你忘了，你現在是我供的仙兒，我S了，誰供你啊？」

 

夏殤抱著個刀閉目養神不說話，蕭青栀則一邊用修長的手指來撩我的頭發，一邊戳我的臉蛋。

 

「瞳瞳放心，蕭哥哥我啊, 不會讓你S的。」

 

然後用上比劃了一下：「我們就放一點……」

 

「你忍心見魔界大門打開，妖魔肆虐人間, 眼睜睜看著你心愛的人被魔氣侵襲？」

 

他那哪是一點啊，簡直是要我的命啊！

 

我在心中召喚柳清爺爺。

 

「爺爺救我爺爺救我！」

 

往日都會護住我身體的柳清爺爺這會兒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跟睡著了一般。

 

蕭青栀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笑著解釋道：「本座在這，那條小蛇不敢出來。」

 

「瞳瞳，你就乖乖的，聽蕭哥哥的話, 嗯？」

 

我嗯你個頭！

 

張無忌他媽說得對, 長得好看的女的都會騙人, 男的也一樣！

 

我懷疑，蕭青栀和夏殤才是一對，我和夏鳶隻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他們把我挾持到了沈家老宅的舊址，打開那口枯井, 帶著我跳下去。

 

當年的沈鳶便是不慎墜落枯井，命喪於此。

 

蕭青栀以夏殤為鎮眼, 加固了結界的封印。

 

而封印的陣法，就是用我的血畫的……

 

蕭青栀看著雌雄莫辨、美豔動人, 但實際上心比墨汁還黑。

 

劃開我的手腕, 足足放了我一碗血。

 

眼看著結界加固, 夏殤被困在鎮中寸步難離。

 

姜妍看不見夏殤，但看見我念超度經文了。

 

「（往」然後一臉欣慰地看著我：「天瞳之血，威力果然強大。」

 

「小丫頭，功德無量哦！」

 

「放心吧, 他不會有事，你們有緣自會相見！」

 

然後拖著我走了。

 

17 

 

後記

 

從那之後，我回去養了一個假期。

 

蕭青栀的藥果然有用，對於靈力消耗過度有很強的恢復作用。

 

柳清爺爺事後告訴我，蕭青栀的道行遠在他之上，不知道活了多久, 但他感覺他應該不會害我，所以沒有出來。

 

不過你還別說, 封印了夏殤之後, 我的功德和道行是漲了一些……

 

但我仍舊記得，蕭青栀逼著夏殤去鎮守封印, 還強行將我放血畫陣的樣子。

 

我忍不住刺他：

 

「難怪夏鳶不喜歡你。」

 

「我也很討厭你。」

 

蕭青栀這人，亦正亦邪，口蜜腹劍，心思深沉。

 

比起他, 我更喜歡表面上看起來蠻橫霸道, 實際上心思細膩善良，刀子嘴豆腐心的夏殤。

 

蕭青栀似乎習慣了被人嫌棄，不置可否地道：「沒關系，反正你們最後還是得回來找我……」

 

我：「→_→」鄙視！

 

唉, 不知道夏殤什麼時候能出來，或者我們還能不能再相見。

 

往後給妹妹的禮物，就由我來替他送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