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他。

 

實在理解不了。

 

像沈唯序這種長得又帥，人品又好的人。

 

怎麼會糊成這個樣子呢？

 

沈唯序看我愣神，急忙解釋道：「你是喜歡我才願意花時間來接我，這份心意很珍貴，我給你準備禮物是應該的。」

 

我將禮物推回他面前：「沒關系的，正好我最近有空。」

 

第一次接機是收了別人的錢。

 

第二次是為了完成對沈唯序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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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第三次了。

 

所以我不能收他的禮物。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提前跟他說：「不過下次我就不來啦。」

 

沈唯序嘴角的笑意僵住，眸子裡是難掩的失落：「為什麼啊？」

 

我心裡像是被刺了一下。

 

糾結了半天才開口：「我最近要找工作，所以之後可能沒什麼時間來接你了。」

 

接機的兼職不可能天天都有。

 

我還是好好找個工作才是正道。

 

沈唯序沉默半晌，問我：「那你找到了嗎？」

 

我搖搖頭。

 

這問題問得真有點冒昧。

 

要是找到了，我今天還會出現在這裡嗎？

 

沈唯序如釋重負：「那就好。」

 

我抬起頭：「……」

 

看到我幽怨的目光，沈唯序急忙找補：「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沒有找到工作，那正好可以繼續來接我。」

 

「我付你工資！」

 

我埋頭吃零食的動作一頓。

 

付工資？

 

可以。

 

但還是算了。

 

沈唯序本來就接不到工作，自己都飢一頓飽一頓的。

 

我要是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那多半隻能落得一個雙雙餓S的下場。

 

看我不接話，沈唯序比了個一的手勢：「接一次一萬塊，怎麼樣？」

 

我沒吭聲。

 

一萬塊。

 

接不了兩次他就破產了。

 

沈唯序繼續加價：「兩萬？」

 

我搖搖頭。

 

數字說得好聽。

 

能不能兌現還是個問題呢。

 

沈唯序不語，隻一味地加價。

 

加到十萬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夠了。」

 

沈唯序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他眼裡沒有一絲對現實的認知。

 

隻有對我來接機的期待。

 

我嘆口氣，讓他認清現實：「哥，一萬塊不是小錢了，你有僱我接機的錢，完全可以去幹很多其他的事情啊。」

 

「再說你又不是什麼很火的明星，將來因為這個破產怎麼辦？」

 

話音落下，沈唯序擰眉看我：「明星？」

 

我對上他的目光，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傷人。

 

安靜了一瞬，我小聲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唯序沒說話。

 

我攥著手裡的零食袋子，也沒敢再吱聲。

 

沉默著走到出口。

 

我鼓起勇氣跟他告別：「那個，祝你以後大紅大紫，我下次就不……」

 

沈唯序打斷我：「我想過了，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努力多試戲賺錢的。」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試探：「所以，你能不能在我火起來之前，一直接我？」

 

我無意識地摳手糾結。

 

反正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再來接他幾次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一萬塊呢。

 

我上班都不一定能賺這麼多。

 

想到這裡，我應下：「但是我找到工作之後就不來了。」

 

沈唯序也不知道聽清楚沒有。

 

他猛猛點頭：「好！」

 

像是為了讓我放心。

 

沈唯序當場就給我轉了錢。

 

我點了收款，剛要揮手告別。

 

手上就被他套上幾個購物袋：「禮物。」

 

不給我開口的機會，他已經上車。

 

為了防止我把禮物從窗口丟進去，他隻留了一條縫：「你收著吧，這樣我才會為了維護唯一的粉絲去努力賺錢。」

 

行，也是讓我撈著了。

 

我衝他揮揮手：「拜拜，下次見。」

 

沈唯序的車子啟動。

 

他的聲音從那條縫裡傳出：「下次見。」

 

6

 

沈唯序開的價格實在太高。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能為他做點什麼。

 

於是在等面試通知時。

 

我找了幾個跟他風格類似，並且這段時間有明顯起色的演員進行了深入研究。

 

為此，我還特地注冊了幾個小號，潛入了他們的粉絲群。

 

光是研究結果就寫了兩萬多字。

 

等到去接沈唯序的時候，就把文檔發給他，然後跟他當面討論。

 

作為回報，沈唯序送給我的禮物也一次比一次珍貴。

 

他又送錢又送禮物，我不好意思收。

 

隻好回贈更貴的禮物給他。

 

反復幾次之後，禮物價值已經被沈唯序抬到了另一個高度。

 

我回贈起來有壓力，又不想佔他便宜。

 

隻好在接機時再一次跟他辭職。

 

沈唯序愣了愣：「你找到工作了嗎？」

 

工作是還沒有找到。

 

但並不妨礙我隨口胡扯：「對啊，很快就要去入職了，所以我下次是真的不來了。」

 

沈唯序垂眸，沉默著將手裡的盒子遞給我。

 

見他鬱悶，我趕緊出聲安慰：「沒事啦，你用僱我的錢可以僱五十多個粉絲，多有排面啊。」

 

就我一個人的時候，要是不戴發箍和舉著手幅，別人都看不出沈唯序是個明星。

 

但要是幾十個人同時接他就不一樣了。

 

看上去就有種很紅的感覺。

 

但沈唯序並沒有被我安慰到。

 

他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裡，悶悶地出聲：「他們跟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都是花錢僱來的。

 

人家要價還比我低嘞。

 

沈唯序扭頭看我：「你工資多少？」

 

我心虛地撇開眼。

 

還沒找到呢，我怎麼知道有多少。

 

沒等到我回答，沈唯序自顧自地說下去：「不管多少，我都在後面加個零，行嗎？」

 

我搖頭：「不是錢的問題。」

 

沈唯序蹙眉：「那是因為什麼？」

 

他盯著我，大有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罷休的架勢。

 

我胡謅：「公司給我交五險一金的。」

 

沈唯序還想說什麼，已經被我打斷。

 

我看著他的眼睛，又重復一次：「沈唯序，我下次不來了，真的。」

 

沈唯序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

 

7

 

沒去給沈唯序接機的日子，我工作還是沒有音信。

 

每天待在家裡接稿畫圖，剩餘時間就切小號給沈唯序做數據。

 

但沈唯序在網絡上幾乎查無此人。

 

也沒有什麼作品可以安利。

 

我沒辦法，隻好把之前接機時候錄的視頻發到了平臺上。

 

發到他第一次在機場給我分零食的那條時，視頻突然爆了。

 

評論區全都在問沈唯序是誰。

 

我一一回復，趁著熱度又發了幾條相同的視頻。

 

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有了穩定催更新的粉絲。

 

每次視頻一發布，評論數量就飛快地增長起來：

 

【笑S，沈唯序算是內娛獨一份的閨蜜型明星了吧？】

 

【見過粉絲等明星的，沒見過明星蹲在外面等粉絲上廁所的。】

 

【報告，我那天在現場，還以為這帥哥是在等女朋友，沒想到是等粉絲。】

 

【更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就這一個粉絲，說什麼都得等著。】

 

【話說你們認識這是誰嗎？歌手還是演員？我怎麼搜不到作品啊。】

 

【不認識，反正長得挺帥，我去搜搜。】

 

眼看著有越來越多的人對沈唯序感到好奇。

 

我緊急將評論截圖給他：【你之前參演過的作品有哪些？能給我發一下嗎？很多人在問。】

 

沈唯序秒回：

 

【還沒有參演過，之前試戲都沒有通過。】

 

我撓撓頭。

 

怎麼這麼慘啊。

 

但熱度已經起來，總不能平白錯過。

 

我想了想，又問：【那試戲的片段有沒有？或者什麼唱歌片段？】

 

沈唯序：【乖巧.jpg】

 

看來是沒有。

 

那他這能算是圈內人嗎？

 

不能吧？

 

評論區好奇的人越來越多，我隻好實話實說：【有點糊，資源有點虐，暫時還沒什麼作品。】

 

【不過應該很快了！】

 

為了能盡快將這個話題揭過去。

 

我在手機裡翻了又翻，把之前給沈唯序拍的照片一股腦地發了上去。

 

剛剛發完，沈唯序的消息就來了。

 

是一段某頂流粉絲接機的視頻。

 

視頻裡，接機口被堵得水泄不通，看上去就很紅。

 

沈唯序發消息：【好羨慕啊，人家都有人接。】

 

我發了個抱抱的表情包。

 

羨慕也沒有用啊。

 

沈唯序現在又沒什麼作品。

 

要是一下子有這麼多人去接機，人家肯定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花錢僱的。

 

到時候不僅賺不到面子，連裡子都丟個幹淨。

 

等他紅了，這些都是黑料。

 

但沈唯序的心態好像並沒有因為我的安慰而變好。

 

他時不時就會給我發幾張別的明星被接機的照片。

 

再附上一張自己孤零零從機場離開的對比圖。

 

連續發了三天後。

 

沈唯序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他的目的：【明天是周六，你有空來接我一下嗎？】

 

確實很久沒見到他了。

 

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

 

我剛想答應，沈唯序就又發來一條消息：

 

【我上次出差帶回來的禮物，明天拿給你。】

 

下一秒，信息撤回。

 

他重新發送：【我去別的城市試戲的時候給你帶了特產，明天拿給你。】

 

果然。

 

他又要送禮物。

 

我剛動搖的心瞬間堅定下來：【明天沒有空。】

 

沈唯序又問：【那後天呢？我可以改籤。】

 

我隻當他是迫切地想要一個接機的粉絲，來證明自己還是有點小火的。

 

想了想，我回他：【後天也沒有空。】

 

【要不，你試試僱幾個人來接你？】

 

【價格不貴，你需要的話，我把他們推給你。】

 

沈唯序秒回：

 

【他們都是假的。】

 

可我也不是真的。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條消息已經發出去了。

 

就在我思考要怎麼圓過去的時候。

 

沈唯序的消息又來了：【不一樣。】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糾結了半天，胡亂找了個借口：【我明天要加班，所以才不能去的。】

 

沈唯序也沒有勉強。

 

他發了最後一條消息給我：【好，等你下次有空的時候告訴我。】

 

8

 

手機裡存著的素材都已經發完了。

 

我也就暫時沒有更新視頻。

 

評論區和私信全都是催更的粉絲：

 

【姐，你是不是去找班上了？怎麼突然沒去接機了。】

 

【就是啊，好久沒看到你的接機視頻，怪不習慣的。】

 

【姐，沈唯序最近是不是沒給你準備吃的啊？我好想看他給你分零食。】

 

【姐你真的不去接他了嗎？你去看看他吧，我感覺他都要變成孤寡老人了。】

 

最後一條評論後面還跟了張沈唯序在機場的照片。

 

照片裡，他正低頭看手機。

 

周身的失落感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

 

我莫名覺得有些愧疚。

 

評論區還在繼續：

 

【沈唯序好可憐一愛豆啊，就這麼一個粉絲。】

 

【是啊，看姐發的視頻，他每次都好像那種進城看孩子的心酸農民老父親。】

 

【別人接機是飯撒，沈唯序是撒飯。】

 

【不行，我也想被我擔送吃的，決定了，從今天開始爬牆沈唯序，明天就去接他。】

 

【我也去！】

 

我一喜，趕忙找沈唯序確定行程。

 

他秒回：【你哪天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