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她卻從未替自己想過。
獨孤砚騙了她。
獨孤砚從未想過將她扶正,甚至從一開始就是欺騙。
「娘,你可曾想過回外祖家?」
聞言,我娘的臉上滿是落寞。
她說,「想,我如何不想,自我嫁與你爹起,就再未見過他們。可,我有什麼面目見他們?當初我一意孤行嫁給你爹做側室,便不配再做楊家的女兒了。」
我娘淚眼婆娑,哭得讓人心疼。
我輕嘆,這事,遠不止我娘一人之錯。
娘親是西南楊家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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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楊凌,字殊玉。
上至祖父祖母,下到叔伯兄長,無一不對她疼愛有加,故此將她養的過於單純。
獨孤砚與她相遇時,她被楊氏仇家圍困,命懸一線之際,恰巧被路過的獨孤砚救下。
那時獨孤砚端得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樣,加上救命之恩,人又貫會討我娘歡心,我娘便漸漸淪陷,與之有了首尾。
等到我娘想讓獨孤砚上楊家提親時,這才發現,他是獨孤家的三爺,化名古砚而已。
獨孤砚早已娶了妻室,隻是發妻早亡。
可那時我娘已經懷上了我,便隻能咬牙認下。
獨孤砚卻借口發妻亡故不久,不能直接迎娶她為繼室,先委屈我娘為側夫人,等到先夫人三年喪滿,再將她扶正。
或許是血脈牽絆,我娘不忍落了我,便委屈自己做了獨孤砚的側室。
外祖一家雖然痛心,但也隻能由著我娘去了。
我娘自己心中有愧,覺得讓楊家蒙羞,嫁進獨孤家後,便漸漸同楊家少了往來。
可一晃十七年,獨孤砚也未能兌現當時承諾。
「娘,你可曾想過,外祖一家其實也一直記掛著你。」
前世,我與越恆定下婚約的消息傳去後,外祖一家便寄來好幾封書信,為我鳴不平,同時在信中寫道,若是我願意,他們便來獨孤家將我帶走。
一般世家嫁女至少得籌備半年,他們以為來得及。
可卻沒想到,獨孤家從定下婚約後,便草草了事,不出一月,便將我下嫁給了越恆。
等到書信到我手中時,早已成定局。
我拒絕親事那日,回了房,我便託人給外家去了書信。
想來,舅父與表兄已是在來的路上了。
我想離開獨孤家,更想帶著娘親一起。
「娘親,獨孤砚不值得,離開他吧。」
「他從未想過給你正室的位置,他騙了你。先夫人臨終時,他發過誓,絕不會再娶續弦,不會再生下嫡子嫡女和大哥爭搶資源。」
「他哄你嫁做為側夫人,就是因為你楊家女兒的身份。楊家的女兒給他為側,誰人敢有膽子壓楊家一頭?旁人不敢將女兒嫁給他,讓家中無人再敢提續弦。」
「這,便是他的目的。」
等我說完,娘親已淚流滿面。
「我知道,我都知道……」
其實,她又如何不知呢?
十七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看清枕邊人的真心。
4.
自從與娘親談心過後,我告知了舅父即將到江南一事。
這段時間,娘親默默遣心腹,暗地裡收拾好了行囊與她帶來的嫁妝。
舅父與表兄登門那日,打了獨孤家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楊家出動鐵甲衛三百人,還帶上了楊家傳說中的S器——天字十三S。
金陵守衛看見楊家旗幟,又見三百親衛隨行,想著這點人馬也不至於能做些什麼,沒有細查便讓通行。
卻不料這三百多人,一言未發,策馬破門,直接闖入了獨孤家。
等到家主與我父親趕到時,隻見舅父教人搬了把椅子,大刀闊斧的坐在大門口,手裡擦拭著破雲槍。
我表兄亦是S氣騰騰,佇立在一側,似乎隻待一聲令下。
我與娘親被親衛護送著出府時,看到我那不可一世的大伯,滿臉堆笑,試圖和舅父攀一攀關系。
「楊舅爺這是做什麼?有話裡面說,何至於如此陣仗?」
舅父並不理睬。
父親見我與娘親出現,松了一口氣。
他上前,試圖挽住娘親的手,「殊玉,你勸勸舅兄,別叫外人看了笑話。」
娘親直接避開他,帶著我去到舅父面前。
原本還正襟危坐的漢子,見到我與娘親,竟激動的站了起來,快步行至身前,眼眶微紅。
「小妹,你受苦了……」
我上前見禮,「舅父,表兄。」
「好好好,這就是姎姎吧,一晃都這麼大了。」
舅父抹了把臉,「小妹,姎姎,你們先等一等,我馬上處理好這裡的事,然後帶你們回家。」
表兄聞言,輕輕將我和娘親護在身後,似是怕誤傷。
「今日楊某來此,就為兩件事,你們獨孤家得給我楊家一個說法,當初獨孤砚欺騙我妹妹嫁入你們獨孤家,名義上說的是娶我妹妹為妻,結果讓我妹妹做了十七年的側室,這是其一。」
「其二,我的外甥女獨孤姎,她雖是你獨孤家血脈,但亦是我楊家骨血。你們未得楊家同意,就意圖逼迫她嫁與一平頭百姓,你們獨孤氏是不是欺我楊家無人!」
說著,舅父的破雲槍已經出手,直插入獨孤家的牌匾。
「楊驍,你別欺人太甚!」
家主氣的聲音發抖,卻又不敢妄動。
獨孤家雖然在江南是一方豪門,家丁僕從無數,但比起楊家在戰場上廝S出來的精銳,還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何況,我舅舅混不吝的名號是出了名的。
若是換了楊家其他人來,多多少少,還會有所顧忌,不敢做的太過。
但我大舅楊驍,可真的能做出讓獨孤家血流成河的舉動。
思及至此,我父親獨孤砚站了出來,「舅兄若是因這兩件事不滿,我與兄長這便召集族老,將殊玉扶為正室,至於姎姎的親事,全由她娘親作主,其他人再不過問。」
「殊玉,你看如何?」
父親自認為娘親愛慘了他,一定會接受他的提議。
隻要我娘同意,以楊驍對她的疼愛,便能平息此事。
卻沒想到,我娘直接拒絕了,「獨孤砚,我與你之間,源自十七年的一場謊言。如今,是時候將一切都撥回正軌了。我會帶走姎姎,你大可以繼續守著對亡妻的承諾。」
「我已寫好和離書,就在你的書房,印信都已加蓋。從此之後,再無瓜葛。」
娘親說的決絕,而後轉身上了舅父帶來的馬車。
「殊玉!」
父親喚著娘親,卻無人回應。
見小妹態度已明,舅父下令收兵返程。
6.
車駕行駛出一段距離後,我探出車窗詢問表兄楊昭,聲音歡喜:「表兄,我們是直接回西南嗎?路程需要多少時日?」
少年笑聲爽朗,「姎姎,你別著急,這才行出一裡地。若是輕裝急行,最快也要十日,如果你與姑母坐著馬車,我們至少也要半月才到蜀地。」
實在非我心急,隻是激動罷了。
離開獨孤家,是我上一世唯一的心願,如今這麼簡單就做到了。
簡單到讓我覺得有些不真實。
我轉頭向金陵方向看去,這困了我半生的地方,逐漸離我越來越遠。
但很快,我的興奮便被澆滅。
無他,隻因見到了獨孤砚策馬不遠不近的跟在後方。
當真是晦氣。
我將窗簾放下,拿起蒲扇為我娘輕扇,「娘,蜀地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呀?你跟我說說唄。」
「蜀地呀……蜀地好辣,當地菜系鹹、辣、香、麻具備,不似金陵更好甜,但我覺得你會喜歡的。」
娘親絮絮叨叨的說著蜀地往事。
我時不時為她添上一盞茶,靜靜的聽她說。
至於獨孤砚,就不必讓她知曉了,我相信舅父會處理好他的。
獨孤砚這個人,太復雜了。
說他對娘親好,他卻一開始就欺騙娘親,遵循著對亡妻的承諾,後來還仍由獨孤家用娘親的性命脅迫與我;若說他對娘親不好,他又十幾年隻守著娘親一人,日日陪伴,衣食住行上從未短缺。
他心中或許對娘親有情,但這情誼裡參雜著太多東西。
對比起家族、權勢,娘親與我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馬車行進了一日,暮色將歇,車隊在淮水旁駐扎休整。
獨孤砚已經沒了蹤跡,至於他的去向,我並不在意。
旁邊就是淮水亭,隱隱約約看見有人在亭中等候。
江南時節多梅雨,不消片刻,天空便下起了蒙蒙細雨。
舅父與表兄將我和娘親護送上了馬車,打算冒雨前行,再趕十裡路找店投宿。
馬車行了片刻,便停了下來。
表兄的聲音從窗外響起:「姎姎,前面有人攔車,說想求見你。你若不想見,我這就去打發了。」
我撩起簾子,看向遠處隱沒於雨霧中的身影。
「有勞表兄放他過來吧。」
表兄點點頭,未曾多問,隻是一昧的聽從我的安排。
舅父倒是伸長了脖子,想偷聽點什麼。
「姎姎,可是那越恆?」
娘親問我。
我沒有瞞她,點頭確認。
「如今你與獨孤家再無瓜葛,他還來糾纏你作甚?」
娘親說著,就想要舅父將人撵走。
我握住娘親的手,輕輕阻攔,「無妨,我正好有些話同他講,表兄會護住我的,不必擔心。」
安撫好娘親後,我便提裙下了馬車。
表兄在一旁為我撐著傘。
默默護在我身邊。
7.
遠處青山山巒疊翠,涼風悠悠。
越恆佇立在一旁等候,見我來時,也未敢僭越半分,隻待等著我的傳召。
我看著他,身著一襲棉麻長衫,如今被雨水淋湿了個透。
說來,我已許多年未曾見過這樣的越恆了。
我嫁給他十年。
從最初的相互扶持,到最後他封侯稱霸,我們兩人的主導地位一直在改變。
我看他的眼神,從俯視、平視,再到仰視。
可明明是我幫他一步一步坐上皇位,到最後,我卻落了個什麼都沒有的結局。
一杯毒酒,便是我的終點。
如今,他又重新回到了狼狽不堪,需要匍匐於我腳下的時候。
心中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思緒。
「是你要見我?」
他聲音有些嘶啞,「為何要離開獨孤家?最多不過五年,我便能上門求娶,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今後你更會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我嗤笑,「越恆,你有什麼資格說出這句話?」
上一世,若非我是獨孤家的女兒,外祖為西南楊氏,誰會願意多看越恆這平頭小子一眼?
他真以為那麼多能人義士與他平輩相交,是靠他越恆的個人魅力?
別開玩笑了。
若非攀上了與我的親事,他不知還要在那泥潭之中掙扎多久。
「姎姎,你也回來了是嗎?」
越恆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似乎是在懷念。
懷念那個陪他經歷十年腥風血雨,最後以最決絕的方式在他面前自焚而亡的獨孤姎。
他以為,上天再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是憐憫。
是有希望與姎姎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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