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剛到他身邊的時候。
那時候我很窮,沒見過一點世面。
什麼都不懂,一個牌子都不認識。
周京南帶我出去吃飯,應酬。
那些人面上笑嘻嘻,轉過臉就嘲笑我土包子。
我嘴饞,一口氣吃了三個小蛋糕。
她們就傲慢地對我指指點點,罵我像豬一樣貪吃。
還議論我眉心長的那顆小小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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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一定命薄,就像紅樓夢裡的香菱一樣。
我雖然不在意不計較,但到底年紀還小。
委屈的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
周京南找到我的時候,我哭得妝都花了。
又狼狽又醜。
但他沒一點嫌棄的樣子。
摘下自己的西裝給我披上,然後彎腰將我抱了起來。
巨大的宴會廳,無數的京圈名流齊聚。
所有人靜寂無聲,看他抱著我,一步一步穿過人群離開。
他什麼都沒說。
但他的行動卻在告訴所有人。
誰都不可以,欺負他抱著的這個女人。
我抓著他的衣袖,小聲問他:「周京南,她們說我長這顆痣不好,會短命,我要不要去點掉?」
「不會。」
他當時就斬釘截鐵回答了他。
「江以芙,有我在,你的命不會不好。」
「真的嗎?」
他低了頭,輕輕吻她的小痣:「當然是真的。」
我想,江以芙就是在這個瞬間心動的吧。
夢裡的畫面搖搖晃晃。
又切換回我和周京南初次那夜。
我疼得直哭,不小心撓傷了他。
那道血痕正好在他側臉,挺明顯的。
我當時就嚇壞了。
抱著頭蜷縮在床角,生怕他動手打我。
那時候我才十九歲。
可我前面十九年裡遇到的那些男人都很壞。
他們有的不把自己的老婆女兒當人看。
有的受了氣專挑弱小的婦孺欺負。
我小時候乞討,挨過很多打。
大多數都是脾氣很壞又惡臭的男人動的手。
有時候我什麼都沒做,隻是路過。
他們就會罵咧咧地踹我一腳。
更不要說,我把他臉都抓傷了。
可周京南沒有打我。
他甚至一句斥責的話都沒有。
直到現在,我好像還記得他當時俯下身看我的眼神。
他的眼睛很黑,眸色很深,卻又溫和。
像是將那夜的月色都盡數吞沒。
他握著我的手,手指很有力,掌心溫熱。
幫我擦了臉上的淚,才溫聲問:「剛才,很疼嗎?」
「對不起,我沒什麼經驗,是不是讓你不舒服了?」
19
我怔住了。
呆呆看著他。
看了好久好久。
他有些訝然:「芙芙?」
我如夢初醒般回神。
忽然撲到他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大概是被我的反應嚇到了。
稍微的無措了片刻,才緩緩抬起手,將我抱住了。
「別哭,我們不做了,以後也都不做了。」
可我卻搖頭,臉埋在他覆著一層薄薄肌肉的胸口,不停搖頭。
「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不做了。」
「為什麼?不是很疼嗎?」
我頂著一雙桃子眼,沒羞沒臊看向他:「不做的話,我不是白疼了?」
「然後下次,還要再重新疼一次,才不要。」
周京南怔了怔,接著就緩緩笑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雙眼皮的褶皺很淺,卻在眼尾處拉得很長。
我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笑。
看的人都傻了。
直到他再一次吻上我。
我迷迷糊糊和他接吻,迎合。
直到最後,他的吻落在潺潺溪谷。
溪谷中,也落了好一場春雨。
我被他送上雲端,又與他一起墜入紅塵。
也許是那一刻開始。
江以芙的心裡,開始住了一個人。
「周京南。」
我在夢靨裡不停呢喃。
呢喃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眼淚湿透了枕畔。
「你不要S,你答應過我,要長命百歲。」
「周京南……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20
飛機落地時。
我的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最新的新聞。
「勁爆!周氏利信集團董事長周京南,今天上午十點,再次昏迷被急送 ICU……」
我怔怔然看著屏幕。
隻覺眼前一黑,竟一頭往地上栽去。
幸而身邊乘客及時伸手扶住了我。
身邊的陌生人都在關切地詢問我。
我坐在那裡,隻是木然地搖頭,「我沒事,謝謝。」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小腹忽然隱隱抽痛了一下。
我才猛然回過神。
江以芙。
振作一點。
不管怎樣,天塌了也好。
都振作起來。
你肚子裡是周京南的骨血。
更也許,將會是他唯一的骨血。
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他。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和父母的心血,落入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手中。
我輕柔地摸了摸小腹。
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果周京南能夠轉危為安,那自然萬事大吉。
如果他過不去這個坎……
我不敢繼續往下想。
隻是強撐著起身,一步一步出了機場。
我裹得嚴嚴實實到醫院的時候。
整棟樓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
無數的記者媒體都蹲守在醫院大門口。
樓下是密密麻麻的保鏢和醫院的安保。
根本無法靠近。
正一籌莫展,我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白大褂的林醫生,神情凝重匆匆往小樓走去。
我顧不得多想,緊追了幾步:「林醫生。」
林正軒一回頭,看到我,十分意外:「江小姐?」
「林醫生,周京南是不是在裡面?他現在……現在還好不好?」
林正軒並沒回答我,隻是眉宇漸漸蹙緊了。
好一會兒,他才輕搖了一下頭。
我的眼淚哗啦一下就湧了出來。
「江小姐,事已至此……」
一個小護士忽然從樓上飛奔下來。
「林醫生,周先生那邊不好了,您趕緊來!」
驚惶的喊聲,就像投入平靜潭水的巨石。
整個場面瞬間就混亂了。
林正軒轉身就往小樓跑。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的也跟著他往前跑。
電梯打開。
走廊裡已經亂成一團。
周京南的幾個助理看到林醫生就哭了。
「林醫生,周先生好像不行了……」
「林醫生,現在怎麼辦啊。」
21
我靠在牆壁上,整個人軟軟滑坐在地。
林正軒如遭雷擊,呆愣著半天都沒能回神。
「林醫生,趙主任問您,要不要關儀器。」
小護士過來低聲詢問。
林正軒下意識看向我:「江小姐,您要不要,去送送周先生最後一程?」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走進去的。
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小護士往前走。
儀器關掉了。
他身上的管子也被一一拔下。
醫生護士都出去了。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
他也安安靜靜的。
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不敢走過去。
怕會吵醒他。
他從來都是沉靜的性情。
但我的話卻有點多。
隻要和他在一起,總是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他從不嫌煩。
隻是常常會在我滔滔不絕的時候,湊過來,很輕地吻我一下。
我就扭扭捏捏問他,「周京南,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啊?」
「沒有,隻是看你剛才的樣子,很可愛,想親一下。」
我很輕易就能被他哄得開心無比。
跳到他身上,勾著他脖子沒羞沒臊地索吻要抱抱。
到最後,書房,餐廳,甚至是花園裡。
都要荒唐一場。
我忍不住笑。
可隻笑了一下,眼淚就決了堤。
我夢遊般走到他的床邊。
他的膚色蒼白得幾乎和身下白色的床單融為一體。
閉著眼,眼睫投下了深濃的一片暗影。
他的唇色也是灰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周京南。」
我叫他的名字。
他沒有回應。
我像上次夢魘中那樣,伸出手。
可我的手卻抖得不成樣子。
明明很簡單的事。
我卻怎麼都做不到。
仿佛這樣拖延一秒,就能騙自己一秒。
其實還何必多此一舉呢。
醫院的儀器不是更精準嗎?
他已經S了。
呼吸,心跳,都沒了。
我感覺不到疼,心髒裡也隻是一片空洞。
隻是視線模糊了。
什麼都看不清。
顫抖的手指,到底還是沒有勇氣落在他鼻端。
我像個鴕鳥,隻想繼續騙自己。
可就在我閉上眼,將手指移開時。
手腕卻忽然被人扣住了。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迷霧一般的絕望,忽然被烈陽刺穿。
那一瞬間,人似乎根本不敢去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跡。
直到周京南的聲音,低低響起。
「江以芙。」
「別這麼心急。」
「你那些戰袍還沒穿完,一時半會兒的,你男人還S不了。」
22
熟悉的臺詞,一字不差。
除了聲調比上次稍稍虛弱了些許。
我以為自己墜入了一場大夢。
我以為書中的劇情在重復倒退。
我努力想要睜開眼看清楚。
可我的眼眶中都是眼淚。
我看不清。
看不清周京南的臉。
看不清此時此刻的世界,是不是真實的。
可扣住我手腕的那隻手。
掌心是溫熱的。
源源不斷的溫熱。
那是活著的人,才有的溫度。
「周京南?」
我近乎無聲地呢喃。
一遍又一遍。
「周京南。」
「周京南……」
他沒有答,隻是微用力,將我拉到他懷中。
我撲在他胸前,眼淚大顆大顆砸落。
他微有些幹燥的唇,貼在我的耳邊。
「芙芙,哭得再大聲一點。」
「像之前每一次那樣。」
「周京南?」
他卻輕輕「噓」了一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
門外已經傳來哗然的喧鬧。
我看到了周京南的堂叔周世鈞。
他年近六旬,卻仍精神矍鑠。
一雙鷹一樣的眼,十分陰鷲,我和他打過幾次照面。
每次見到他都很害怕。
他匆匆走來,面色沉痛。
神情間卻是掩不住的亢奮。
「京南怎麼樣了林醫生?」
周世鈞大聲詢問,聲如洪鍾。
林世軒還沒開口。
我卻忽然哇的一聲就嚎哭起來。
「周京南……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就撇下我一個人!」
「你走了我以後怎麼辦?」
「周京南,你把我也帶走吧……」
「沒有你我也不活了!」
我一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邊用頭去撞床邊。
小時候為了吃飽肚子。
我也跟著別人去哭喪過。
那些大姨大媽都是這樣哭的。
我哭得痛徹心扉撕心裂肺,聞者無不落淚。
專業的工作人員來給周京南整理遺容時。
也被我哭鬧著轟了出去。
周家的人一波一波趕來。
或真或假的跟著我哭一場,又陸陸續續離開。
周世鈞是最後走的。
他剛走,我整個人就虛脫般趴在了床上。
23
周京南起身抱住了我:「芙芙,你先休息一會兒。」
林正軒和外面幾人這時也走了進來。
周京南的心腹特助吳帆看了我一眼。
周京南點點頭,他才開口。
「周先生,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秦爭也已經帶著您的印章和那份偽造的機密文件去聯絡周世鈞那邊的人,已經獲取了對方信任。」
我聽得心驚肉跳,秦爭和吳帆的身份差不多。
都是周京南最信任最重用的人。
周京南點點頭:「好,就按照之前的計劃來。」
「讓秦爭無論如何都要套出來,我爸媽當年車禍的真相。」
「是。」
「京南,你也抓緊時間休息。」
「這幾天為了做局,不吃不喝不睡,熬成什麼樣了。」
林正軒關切地說完,卻又看了我一眼。
壓低聲音對周京南道:「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身體養好才是正事。」
周京南有點無語。
我的臉卻騰地一下就熱了。
小聲嘀咕:「皇帝不急太監急。」
周京南忍俊不禁。
林正軒瞪了我好一會兒。
還是搖搖頭,什麼都沒敢說,出去了。
「芙芙。」
周京南摸了摸我哭腫的眼:「剛才,累壞了吧。」
我搖搖頭,卻打了個哈欠。
不累,就是好困。
每次哭完我都要大睡一場。
更何況現在還有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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