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做別人，走了就走了，沒病就成。

　　但露露他是真挺喜歡的，他覺得自己跟她特別合拍。

　　不過顯然，隻是他覺得。

　　易琛說：“她走了的意思就是對你沒興趣，你經驗豐富，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莫南成：“那總是要爭取一下的，行就行，不行就算。”

　　“那你就去爭取。”易琛道，“我幫不了。”

　　“這有什麼難的，你就把她資料調出來，我就看一眼，我是追人，又不是幹什麼壞事兒……”

　　莫南成確實不是會幹壞事的性子，這次看得出來是真上了心。

　　但感情是感情，原則是原則。

　　“不行。”易琛低頭，看了眼腕表，然後起身，“我要去公司了，這頓我請。”

　　“易琛。”莫南成這幾天被那破直播間封得窩火，這下又被自認最好的兄弟給拒絕，當即惱了。

　　他起身，吞下那口氣，說，“不調資料也行，你是老板，她應該認得你，你去幫我搭搭線，這不難吧？”

　　易琛皺眉，剛要說什麼。

　　但他這個小動作瞬間就成了引爆莫南成的火苗。

　　“又是這個表情。”莫南成像是忍無可忍，他站起身，表情復雜，突然問，“易琛，你的世界裡是不是隻有你自己，其他人都進不了你的眼，不值得你去費一絲力氣是嗎？”

　　易琛整理衣襟的動作稍稍停頓，眼底染上一絲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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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仿佛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莫南成說：“你知道嗎，我出去跟別人說我是你的好兄弟，別人都是拿什麼眼神看我的——他們覺得我很可笑，你易琛當我是什麼，你就當我是個跟屁蟲，一個天天熱臉貼你冷屁股的傻逼。我在這兒自稱什麼兄弟呢，這不是笑話麼？”

　　“我有的時候也在想，我他媽為什麼成天要巴著你呢，是，你家大業大，但我又不缺你那一口飯吃。我們認識的時間長，但他媽從來都是我主動去約的你，還得求著請著等你來。你長得帥也不幹我屁事，我直得都快穿破天了。”

　　“後來我想明白了。”

　　莫南成說到這，頓了頓。

　　其實他已經有些悔意了，但話說到這，停不停已經由不得他了——

　　“我是看你可憐。”

　　易琛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神色未變，就是一雙眼沉得嚇人。

　　“大家都說，你易琛牛逼，了不起，剛接手公司就把那群親戚壓得出不了頭，幾年過去，公司規模越做越大。”

　　莫南成說，“但你除了錢還有什麼？”

　　“友情，你去掉那些合作伙伴，能數出一邊手的朋友嗎？”

　　“親情，你那些親戚我就不說了，就易冉跟你親一些，他在你眼裡跟我沒區別，都是你的舔狗。你爸媽——他們恐怕隻會覺得他們的兒子是個市侩的俗人，為了賺錢什麼都不顧。”

　　“愛情……哈哈。”

　　“你都快活成一個機器了……你說你可不可憐？”

　　莫南成覺得自己是在發火，但他越說越難受，越不得勁。

　　兩人沉默許久。

　　下面的助理們大氣不敢出，也沒人敢上去提醒易琛，該走了。

　　半晌，是易琛先有了動作。

　　他姿勢不變，沒發火也沒嘲笑，隻是問：“說完了？”

　　莫南成：“……”

　　“說完，我走了。”易琛扣上最後一顆袖扣，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他停了下來。

　　“雖然我不是很想跟你討論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更正一下。”

　　他側目，看著莫南成，“我有男朋友。”

　　莫南成一震，猛地轉過頭：“那個小主播？”

　　“這跟你沒關系。”易琛語氣淡淡，眼神都是冷的，“還有。你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應該尊重她的選擇，順著她的心意，而不是去她家門口堵她。”

　　說完，易琛頭也不回地離開，帶起一陣涼風。

　　見他下船，助理忙迎上去，語氣小心翼翼：“易總……我們去哪？”

　　剛在上面吵得這麼厲害，是個正常人都沒辦法投入工作了吧。

　　易琛坐進車裡：“公司。”

　　半晌，黑車啟動。

　　易琛側過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因為玻璃的材質，再好的景色都被蒙上了一層灰，死氣沉沉。

　　他的表情終於有一絲微不可見的裂縫。

　　他下意識拿起手機，等反應過來時，手機消息已經發出去了。

　　1：延延。

　　看著這條消息，總覺得有些傻。易琛打開對話框，剛想打上“沒事了”，字還沒打完，手掌被輕輕震了一下。

　　小主播：怎麼了？

　　小主播：[圖片]

　　圖片裡是一碗酸辣粉，上面還散發著熱氣，看得人食指大動。

　　小主播：我在吃午飯呢，這家酸辣粉很好吃，下次你要是來了滿陽……我帶你去店裡吃。

　　小主播：你吃飯了嗎？

　　易琛握著手機的力道緊了緊。他反復點開那張酸辣粉的照片，原本沒著落的心像是被人穩穩當當地撈了上來，還溫柔地親了一下。

　　1：沒什麼。

　　1：就是有點想你。

第78章

　　視察完工作, 已經是下午七點。

　　“給加班的員工都點一份晚餐。”易琛道, “營養餐。”

　　“好的。”生活助理馬上安排下去。

　　他原本還在擔心, 中午的爭吵會不會影響到老板的工作心情。

　　但顯然是他多心了，易琛跟平常一樣，認真嚴格, 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正中要點。

　　就在他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時，後車座的人突然開口。

　　“你去查一查，莫南成最近有沒有跟誰起過衝突。”

　　助理一愣：“好的。”

　　“還有莫氏的情況, 也查查。”

　　“……明白。”

　　助理現在心情很復雜。

　　莫先生中午剛跟老板吵完架, 老板現在就在查莫氏的情況……這也太嚇人了。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涼王破？

　　莫先生也是，前腳還和和氣氣在吃飯, 後面就莫名其妙就發了一頓火，換誰誰都氣。

　　可莫先生之前算是易總最親近的朋友了吧？雖然這次莫先生的脾氣來得有些令人費解, 但怎麼說也是有舊情的人啊……

　　仔細想想，兩人似乎都有些毛病。

　　助理把老板的叮囑事項記下來, 心道果然資本主義最無情。

　　——

　　喻延跟靈動的負責人聊了幾天，果然，對方是想讓他幫忙賣宣傳。不是代言人, 就隻是單純的為一款鼠標打廣告, 通過發微博和掛直播間的方式。

　　喻延有些猶豫，等易琛出差歸來後，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他。

　　喻延：你覺得我能接下來嗎？

　　1：為什麼不行？

　　喻延：就……覺得很奇怪。靈動的代言人都這麼厲害，為什麼會找上我？條條款款也很多，我看了好幾遍, 都沒發現什麼漏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之前和星空TV的合同也是要喻閔洋親自看了才敢籤的，這次喻閔洋接了個大案子，他昨天過去才知道對方已經忙得兩天沒回家了，自然不好意思再拿這件事去煩他。

　　1：你發我看看。

　　十分鍾後，易家專用的律師團們均收到了這份文件。

　　某個不為人知的隱秘討論組裡，律師們正在激烈的討論。

　　律師1：你們收到易總發的合作條款了嗎？

　　律師2：收到了……什麼意思啊？這條款有什麼問題嗎？

　　律師3：顯然沒有，簡單易懂，沒有錯漏。

　　律師4：問題就是，這麼簡單的條款，價格也……易總為什麼要發給我們，還是群發？！

　　群裡陷入沉默。

　　律師2：我覺得有問題。

　　律師3：我也是。

　　律師1：……我再看看，再看看。

　　次日早晨，喻延被視頻提示聲吵醒。

　　視頻一接通，易琛就看到一頭黑發，男生把臉全埋在枕頭裡，什麼也看不見，聲音悶悶地：“……怎麼了？”

　　“那份條款沒問題，可以籤。”是周末，易琛沒去公司，他靠在沙發上，挑眉問，“還在睡？”

　　“嗯，昨天播得比較晚……”

　　易琛看了眼時間，說：“你先起來。”

　　喻延抬起頭，眼睛底下掛著兩個大熊貓眼。

　　易琛在直播間的時候，晚上11點就會準時催他下播，但前幾天他出差，沒顧上這些，這人也不知道沒節制的播到多晚。

　　喻延本來就心軟，觀眾一個央求他就經受不住了，月時長超得嚇人。

　　再年輕也經不住這麼熬的。

　　易琛皺眉，語氣嚴肅許多，重復道：“起床了，延延。”

　　喻延瞌睡瞬間就跑掉了。

　　前幾天也不知怎麼的，易琛突然叫了他一聲延延，在後來聊天裡再沒改掉。

　　在微信裡打打字還好，現在壓著聲音這麼一叫，喻延心都跟著飄了飄。

　　他坐起來：“……我這就起。”

　　易琛沒有廢話，待喻延起了床，直截了當道：“以後把直播時長縮短一些。”

　　沒有語氣詞，不像是商量。

　　喻延咬著牙刷，沒能及時回答，他眨眨眼睫，眼底都是疑惑。

　　“十二個小時太長了，我看過數據，其他常駐主播的平均直播時長是七個小時。”易琛說完，還拿出一疊文件，丟在手機面前，“睡眠不足不止會影響你的直播質量，更會影響你的身體，你還小，是長身體的時候，別胡鬧。”

　　喻延匆匆漱完口，說：“我是新人主播，直播時間長一點會有優勢。”

　　“然後小火幾年，再傷病休播？”

　　“……”喻延道，“我身體很好的。”

　　“年輕的資本，別揮霍完了。”

　　喻延說：“我會注意的，其實我睡眠時間都保持在八個小時以上……”

　　“你這是日夜顛倒，再不調整就晚了。”說教完，易琛放軟語氣，“聽話。”

　　喻延吃軟不吃硬，對易琛，大多是吃軟也吃硬。

　　他說：“……那你說，想我改到多少點？”

　　易琛稍稍思索：“下午兩點到五點。”

　　“？！”喻延脫口而出，“你是要我退休嗎？”

　　易琛說：“那你說。”

　　喻延試探道：“早上十一點，到晚上九點？”

　　“兩點到六點。”

　　“……一點到九點。”

　　“兩點到七點。”

　　“兩點……到九點。”

　　聽到原本預想中的數字，滿打滿算七個小時，剛好達到人均平均線。

　　易琛心中滿意，面上平靜：“成交。”

　　喻延在直播間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水友們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