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起了好奇心。

 

一打開手機，就是和我的聊天頁面。

 

但看清聊天框中的文字時，我不由得呼吸一滯。

 

那是謝嶼寫到一半，還未發出的消息：

 

【棠棠，遺囑已經立好了。但突然想到，有好多話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最想說的，是「我愛你」。那天晚上聽到你的告白，我其實很開心。可是，你已經聽不見了……】

 

接下來是混亂的拼音。

 

鍵盤對應位置的屏幕出現了裂痕。

 

我幾乎可以想象謝嶼當時有多麼痛苦和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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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漸漸化為虛無。

 

我的眼前隻剩下那一句「我愛你」。

 

哥哥說他愛我。

 

那顆總是漂泊無定的心，終於找到了歸所。

 

16

 

浴室中的水聲漸漸停歇。

 

我特地換了一件半透明的襯衫，推開了浴室門。

 

謝嶼已經洗完澡，上身赤裸，隻圍了一條浴巾。

 

他隨意地將湿發撩到了額後，冷厲的五官一覽無餘。

 

熱氣氤氲，多添了一絲柔情。

 

見我進來，他的目光有些訝異：

 

「棠棠，怎麼了？」

 

我紅著臉，緩緩靠近謝嶼。

 

我摟住他的脖子，乖乖送上自己的唇。

 

「哥哥，我看到你的手機了。

 

「已經知道了，你也喜歡我。

 

「那我們，能不能……做點愛人之間該做的事啊？」

 

謝嶼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

 

他低聲說：

 

「棠棠，你確定嗎？」

 

我一粒粒地解開襯衫扣子，用行動做出回答。

 

謝嶼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強有力的臂膀抱住我，而我依附在謝嶼的身上。

 

細密的吻落下。

 

在意亂情迷間，謝嶼擦去了鏡上的水霧：

 

「寶貝，看鏡子。」

 

我害羞得挪開了眼。

 

身後是謝嶼的低笑。

 

17

 

結束後，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臉。

 

夙願得償。

 

現在哥哥是我的。

 

我也是哥哥的了。

 

我掀開被子，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謝嶼去了陽臺。

 

他的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燃著火光。

 

我開門出去，從背後擁住他。

 

謝嶼轉過身，很寵溺地摸摸我的頭發：

 

「回房間吧，外面冷。」

 

我仰起頭看他：

 

「哥哥，我也想抽煙。」

 

謝嶼捏捏我的臉：

 

「不可以，會嗆。」

 

但我卻很執拗，搖了搖謝嶼的衣袖：

 

「就一口嘛，我想試試你的味道。」

 

謝嶼無奈，將煙遞過來，讓我吸了一口。

 

被他說中了。

 

我被嗆得不停咳嗽。

 

謝嶼低笑，把我摟到了懷裡：

 

「還真是個笨蛋。」

 

十八歲那年，謝嶼帶我來到海邊。

 

那時我也是這樣，想要吸一口他的香煙。

 

總覺得這樣能離他更近一點。

 

謝嶼拒絕了我，然後用那根香煙為我點燃了仙女棒。

 

他的臉在火光中明滅。

 

時隔許久，我依舊記得當時心動的感覺。

 

18

 

雨停了。

 

海浪靜靜湧動，倒映出澄澈的月影。

 

我牽住謝嶼的手，而他緊緊回扣。

 

謝嶼收回了看向海浪的視線，轉而低頭認真地看我：

 

「寶貝。」

 

我從他的懷裡探出頭。

 

「雖然你已經看到那條沒發出的消息了，但我覺得那句話，要親口說出來才更有意義。」謝嶼的唇印上我的左臉，「我愛你。」

 

我害羞得耳尖都發燙。

 

謝嶼輕撫著我的頭發，繼續述說著：

 

「從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要保護你。我發誓，不會再讓你感到孤單，也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有一個兄長的樣子，能夠成為你的依靠。

 

「可是我發現，我越來越移不開對你的目光。看到有男同學送你回家，我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怒火。一開始，我分不清這種情感到底是什麼，我還以為隻是簡單的保護欲。

 

「校慶那天，看到你和同學在臺上飾演情侶。明知道是演戲，可是內心有個聲音在不斷叫囂，站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那時，我才終於明白，那不斷升騰的火焰名為妒火。而我，喜歡上了我的妹妹。

 

「我嘗試過，試著不去在乎你，試著消除這份變質的情感，但我發現，我做不到。

 

「你向我表白的那晚，我幾乎開心到說不出話。原來你也一樣喜歡我。可是我不想讓你和我一起墜入沼澤，我不想讓你承受世俗的指責的眼光。我也擔心，愛情會不比親情長久，我怕你離開我。

 

「看到飛機墜落的消息，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我無法接受失去你。」

 

謝嶼的吻落在我的睫毛上：

 

「所以，什麼道德倫理，什麼兄妹關系，我都不想在乎了。

 

「我隻想要和你相愛。

 

「即便明天地球要毀滅，我也隻會慶幸，還好今天告白了，和你在一起多了一天。」

 

我伸出手，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哥哥，我會一直愛你，永遠都不會離開的。

 

「來拉鉤吧，相戀到時間的盡頭。」

 

謝嶼勾上我的小拇指。

 

他晃了晃，輕笑。

 

「好，拉鉤。」

 

19

 

在海邊別墅，我和謝嶼度過了荒唐的一周。

 

甜蜜的二人世界，不受到外界的任何幹擾。

 

沙發、浴缸，甚至是島臺。

 

到處都有讓人臉紅心跳的回憶。

 

但無法徹底隔絕現實。

 

文件已經堆積如山，謝嶼必須回去工作了。

 

就像是被迫從美好的夢境中脫離，我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歸途中，我一直悶悶不樂。

 

到了公司門口。

 

我很留戀地拉住了謝嶼的衣袖，不想讓他離開。

 

「要是我可以變成掛件就好了，這樣就可以住在你的西服口袋裡。」

 

謝嶼幫我把碎發整理到耳後，他捏捏我的耳垂：

 

「寶貝，乖乖等我回家。」

 

還是舍不得。

 

我向他撒嬌：

 

「哥哥，我們拍一張合照好不好？

 

「這樣，我看到照片，就可以緩解一下對你的想念。」

 

謝嶼點頭：

 

「好。」

 

我學了網上最時興的合照姿勢。

 

左手伸出，讓謝嶼把臉靠在我的手上。

 

很幼稚，和謝嶼冷淡的氣質非常不符。

 

但謝嶼照做了。

 

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我的手指上傳來一陣微涼。

 

我驚訝地收回手，才發現是謝嶼為我戴上了一枚戒指。

 

我很驚喜地撫摸著戒指：

 

「哥哥，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啊？」

 

謝嶼的左手上也戴著一枚，是情侶款。

 

謝嶼勾唇，眼中滿是柔情：

 

「早就準備好了。

 

「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我摟住他的手臂，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我用力點頭：

 

「我超開心的！」

 

20

 

謝嶼的工作依舊很忙。

 

我決定主動出擊。

 

精心研究了一個上午，我終於制作出一份賣相完美的愛心便當。

 

午休時間，我到了謝嶼的公司。

 

我聽到有人在小聲低語：

 

「謝總妹妹還來給他送飯啊，感情真好。」

 

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表面上是感情很好的兄妹，但實際上是熱戀期的情侶。

 

他們恐怕想不到。

 

一本正經的謝總，襯衫領子下藏著的全是我留下的吻痕。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對謝嶼歪了歪頭：

 

「有沒有想我？」

 

謝嶼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

 

他坐在辦公椅上，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腿：

 

「寶貝，過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謝嶼用懷抱將我禁錮，深深地吻了下來。

 

21

 

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

 

我跟謝嶼剛結束一場熱吻。

 

我瞪大了眼睛，撫上了自己的唇：

 

「有人來找你！

 

「怎麼辦，嘴唇好像親腫了……」

 

我就像是做錯事的壞學生，第一反應是把自己藏起來。

 

但東轉西轉，不知道躲哪裡去比較好。

 

謝嶼看得失笑：

 

「寶貝，書櫃後面有休息室。」

 

始作俑者還在嘲笑我。

 

我又升起了叛逆之心：

 

「我不想去休息室。」

 

謝嶼的辦公桌很大，我屈身，躲到了桌子下面。

 

22

 

那人進來後，開始匯報工作。

 

等了十幾分鍾，但絲毫沒有結束的跡象。

 

我後悔躲在桌子底下了，對著謝嶼做口型：

 

「快一點。」

 

謝嶼勾唇，他把手伸到了桌下，摸了摸我的頭。

 

什麼啊……

 

好像在逗弄寵物一樣。

 

我有些生氣，想要反擊。

 

我向來很會使壞。

 

我順著謝嶼的褲子, 一路向上，在他的腿上輕輕撓了一下。

 

他想要阻止我, 但我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熟悉的位置……

 

謝嶼發出了一聲悶哼。

 

那人很疑惑地詢問：

 

「謝總，怎麼了？」

 

謝嶼的聲音很冷：

 

「等開會的時候再向我匯報吧，你先出去。」

 

那人很遲疑地哦了一聲, 出了門。

 

謝嶼將我從桌下撈起來，而我被抵在了辦公桌上。

 

他的聲音沙啞：

 

「寶貝，下次別再藏起來了。」

 

熾熱的吻印在我的脖頸上。

 

桌上的文件變得凌亂。

 

謝嶼的襯衣也被我揉皺。

 

他低笑著提醒我：

 

「寶貝，小聲點, 小心被聽到。」

 

23

 

謝嶼毫不避諱地和我戴著那對情侶戒指。

 

而我去他公司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有長輩發現了異常。

 

在家族聚會的時候, 叔叔把我們叫到了書房裡。

 

他欲言又止：

 

「棠棠, 你最近黏你哥是不是黏得太過了？

 

「還戴上情侶對戒了，這樣子你哥還怎麼找對象啊？」

 

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但真的被發現時，我還是很緊張。

 

我低著頭，不斷地在想, 要怎麼樣才能搪塞過去。

 

謝嶼很坦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我和棠棠在一起了，現在是情侶關系。」

 

我瞪大了眼睛, 訝異地看向謝嶼。

 

叔叔手裡的水杯掉落在地，發出劇烈的響聲。

 

他的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緊接著是盛怒：

 

「你們明明是兄妹, 怎麼能在一起呢！」

 

謝嶼淡淡道：

 

「我們又沒有血緣關系。」

 

叔叔痛心疾首：

 

「你這是在胡鬧！

 

「別的不說, 這種醜聞傳出去，你知道會對家族有多大的影響嗎？

 

「歸根到底, 在外人看來，你們是一起長大的兄妹啊！」

 

我和謝嶼緊扣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謝嶼垂眸, 眼神銳利：

 

「叔叔，我現在是謝家的掌權人，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叔叔愣了一瞬, 隨後重重嘆氣。

 

他擺了擺手：

 

「好，你長大了，現在也學會威脅我了，是吧？」

 

謝嶼認真地說：

 

好久沒見到哥哥了。

 

「「我」「之後，再公開我們的關系。」

 

謝嶼從書房裡拿出了許多文件, 一一給叔叔過目。

 

最後，叔叔隻是疲倦地擺了擺手：

 

「行了, 我也管不了你了。

 

「你們兩個在一起, 幸福就好。」

 

我動了動指尖，輕撓了一下謝嶼的掌心。

 

一定會幸福的。

 

24

 

從老宅出來的那一刻。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小雨。

 

細密的雨絲隨著微風飄落, 顯得分外柔和。

 

我恍然想到，今天是夏至。

 

夏天的第一場雨，竟然如此溫柔。

 

謝嶼脫下了外套，擋在我的頭頂。

 

我和謝嶼的第一次相遇, 也是在夏至。

 

少年推開鐵門, 來到了破舊的天臺。

 

也闖入了我荒蕪的內心。

 

驕陽、蟬鳴、夏風。

 

他逆光向我走來，成為了我的神祇。

 

多年後的今天，謝嶼依舊在我的身邊，以保護的姿態為我隔絕一切風雨。

 

海邊許下的誓言永遠都不會褪色。

 

我們一起相戀到時間的盡頭。

 

以後的我們, 還會一起見證很多個夏至。

 

我踮起腳，親上謝嶼的唇：

 

「哥哥，我愛你。」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