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柏元洲，好像從認識我開始，對我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喊我「小鐵豬」。

柏元洲聽見我的話微微皺眉。

 

「我是不可能喊你姐姐的。」

 

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拿著我的包離開。

 

我這才回過神趕緊追上去。

 

「你等等我柏元洲！」

 

……

 

第二天，是我們公司和柏元洲他們籤約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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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早下樓準備打車，可不想剛到單元門口——

 

「楊曼！」

 

一道冰冷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轉頭，就看見顧澤滿臉不悅地走來。

 

我的臉也瞬間垮了。

 

「顧澤，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找你問清楚。」顧澤一臉興師問罪，「聽說你找了個小男朋友，還讓他帶著你滿校園騎自行車？」

 

我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應該是昨天柏元洲騎車帶我的時候被顧澤的同事看見，這事傳到了他耳朵裡。

 

我臉色一冷，「關你什麼事。」

 

我也不想和顧澤解釋，轉身就想走，可顧澤卻是一把將我抓住。

 

「楊曼！我看你真是瘋了！找那麼個年輕男人滿學校晃，是不是就是想讓我丟臉？」他氣急敗壞，「你不想想，就你這歲數，人家小男生怎麼可能是認真的！」

 

雖然心裡清楚自己和柏元洲沒什麼，但顧澤這番話還是讓我火冒三丈。

 

我看著顧澤正想發作，可不想這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

 

「誰說我不是認真的？」

 

10

 

我猛地愣住，轉過頭就看見柏元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後。

 

他大步而來，將我一把從顧澤身邊拽開，護在身後。

 

顧澤看見柏元洲也是一臉錯愕。

 

「柏元洲？你……」他猛地反應過來，「你就是和楊曼談戀愛的那個年輕男生？」

 

他瞬間覺得更加荒唐。

 

「柏元洲你瘋了吧！放著那麼多喜歡你的年輕姑娘不要，看上楊曼這種老女人？還是二手的！」

 

顧澤的話太過刺耳，我氣得都想給他巴掌，可不想柏元洲的動作卻是更快。

 

他上前一把拽住顧澤的領子，身高的差距讓他幾乎將顧澤整個人要提起來。

 

「顧澤。」他冷冷開口，「你再敢說一個字試試？」

 

顧澤被嚇得臉都白了。

 

「柏元洲，你……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他失聲尖叫，「我可是你老師！」

 

「少拿老師的身份壓我。」柏元洲卻隻是冷笑，「我學分早修完了，隨時可以畢業。」

 

「你！」

 

顧澤目瞪口呆，卻也反駁不出話來，隻能拼命地掙扎。可不想剛掙扎，柏元洲卻是一把甩開他。

 

他因為慣性重重地摔在地上，模樣十分狼狽。

 

「滾。」柏元洲則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聲警告，「別再出現在楊曼面前，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顧澤滿臉怒容，但最終還是不敢和柏元洲衝撞，隻能起身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顧澤一走，柏元洲立刻轉頭看我。

 

「楊曼，你沒事吧。」

 

我整個人這才回過神來。

 

「柏元洲你……」我神色復雜地看著柏元洲，「其實你不用為了我得罪顧澤，畢竟我們也不是顧澤說的那種關系，不過是子虛烏有的流言罷了。」

 

我其實不明白柏元洲為何今天要幫我出頭。

 

畢竟，顧澤說的那些，根本不是事實。

 

不過，柏元洲聽見我的話卻是皺起眉來。

 

「楊曼。」片刻後我聽見他低聲開口，「如果我說，這不是子虛烏有呢？」

 

「什麼？」我愣住，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柏元洲。

 

而柏元洲則是突然往前一步，逼近到我的面前。

 

「楊曼，你還不明白麼，我喜歡你。」

 

11

 

楊曼，我喜歡你。

 

柏元洲的話好像帶了回音，久久在我耳畔縈繞。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許久才回過神來。

 

我努力扯起嘴角，「柏元洲，這玩笑不好笑。」

 

「我沒開玩笑。」柏元洲低頭看我，「我就是喜歡你，我不信你沒感覺到。」

 

我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是啊。我怎麼可能沒感覺到。

 

在柏元洲說他喜歡遊戲打得差的女生的時候，在柏元洲給我看無人機“煙花”的時候，在柏元洲說他不在意女生比男生大八歲的時候，我其實都有過一瞬間荒唐的念頭——這男孩是不是喜歡我？

 

可我每次都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柏元洲這樣的男孩，天才少年，好看英俊，多少年輕漂亮的女孩都喜歡他，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想到這，我如冷水澆頭，再次冷靜下來。

 

「柏元洲，我想你是誤會了自己的感情。」我理智開口，「你可能是沒機會和比你年長一些的女生接觸，所以你可能把對姐姐的好感當作了男女之間的喜歡。」

 

我這番話想要說服的不僅僅是柏元洲，更是自己那顆有些激動的心。

 

我想用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心動，楊曼，你不能對一個不可能和你有結果的男孩心動。

 

「誤會？」柏元洲聽見我的話卻是冷笑出聲，他又上前逼近我一步，我踉跄後退，整個人被他抵在牆角，「楊曼，我告訴你，你我沒有任何的誤會，我喜歡你，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想和你睡覺的那種喜歡。」

 

「夠了！」我的臉跟火一樣燒起來，慌亂出聲，「別說了！」

 

「不，我就要說。」柏元洲卻仿佛沒看出我的慌亂，步步逼近，「楊曼，哦不，姐姐，你喜歡聽我那麼叫你是麼？那我就告訴你，我從來沒把你當作姐姐，我是把你當作一個女人在喜歡。」

 

12

 

少年直接的話，好像火一樣燒過我的心，讓我幾乎要敗下陣來。

 

「可是！」我不甘地抬頭，做最後的垂S掙扎，「我是結過婚的女人！還是和你的老師！」

 

「那又怎麼樣。」柏元洲不以為然，「你們已經離婚，隻要你是單身，我就可以追求你。」

 

我怔怔地看著柏元洲，終於是敗在少年人的直接和堅持之下。

 

「可是我並不想考慮比我小那麼多的男生。」我低下頭去，輕輕開口，「我已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我想要的是一段穩定可靠的感情，能過一輩子的那種，而不是一時興起的戀愛。」

 

柏元洲聽見我的話，再一次皺起眉來。

 

「你憑什麼認為我是一時興起？」

 

他剛想說什麼，但似乎是看出我眼底的疲憊，他終於沒說下去。

 

他隻是松開我，低聲道：「楊曼，我知道讓你相信一個比你小八歲的男生的認真很難，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給你看，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我咬著唇沒說話，柏元洲最後輕輕嘆了口氣。

 

「你慢慢考慮，我不會逼你，記得吃早餐。」

 

說著他將手裡的紙袋塞給我，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怔怔的低頭看向那紙袋，才發現那竟然是柏元洲給我買的早餐。

 

袋子上還貼了張便籤，上面寫著——以後我天天給你買。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在朋友圈看見方恆發了一個「不吃早餐會猝S」的動態，我開玩笑地在下面回了一句「如果有人天天給我買，我就天天吃」。

 

所以，柏元洲是看見了我的留言，這才特地給我買了早餐送過來？

 

我抱住那還溫熱的早餐袋，一時之間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

 

我們公司和柏元洲他們公司的合同很快順利籤成。

 

在整個籤約過程中，柏元洲沒有跟我說一句話，籤約後的慶功宴他也沒有來。

 

但從那以後，每天早晨我都能在門口收到他送來的早餐。

 

日復一日，雷打不動，不斷地提醒我，他那日跟我的告白是認真的。

 

就在我糾結要不要找柏元洲出來聊一聊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一個消息——我媽媽病了。

 

13

 

媽媽的胃裡長了個東西，不確定良性惡性，小地方的醫院看不了，隻能來我這裡。

 

我頓時也顧不得什麼風花雪月，急匆匆地去接了媽媽來看病。哪怕她曾經說過傷害我的話，她依舊是疼愛著我長大的媽媽。

 

我想盡快給媽媽做最全面的檢查，可大城市看病卻是沒那麼容易。不靠點關系，連看個靠譜的專家，甚至床位都是問題。

 

我崩潰得忍不住在朋友圈求助，可沒想到朋友圈剛發出去，柏元洲就打來了電話。

 

電話接通，他開門見山就問：「阿姨現在在你家麼？」

 

「在，柏元洲你怎麼……」

 

「十分鍾後下樓。」我甚至還來不及開口，柏元洲就打斷了我，「我帶你和阿姨去醫院。」

 

說著他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就掛斷了電話。

 

十分鍾後，我帶著媽媽下樓，就看見了開車來的柏元洲。

 

我訝異看他，「你會開車？」

 

「家裡的車，平時不怎麼開。」他簡短回答我，「上車吧，我約好了醫生。」

 

柏元洲直接帶著我們來到了最好的醫院，見上了最好的專家。

 

住院手續也很快辦好，我從護士的交談裡才得知，原來柏元洲媽媽就是醫院的主任醫生。

 

怪不得。

 

等一切打點完，媽媽成功住院，已經是深夜。

 

媽媽很快睡下，柏元洲買了晚飯進來，我看著他清瘦的身影，輕聲說：「柏元洲，謝謝你。」

 

我沒想到，到這種時候，我最後要依靠的竟然是一個小我八歲的男孩。

 

「不用謝我。」他放下晚餐，將一次性筷子掰開放到我面前，「隻要這件事，能讓你相信我是認真的就行。」

 

話落他抬頭看我，少年人的眼神幾乎要將人灼疼。

 

我低下頭假裝專心扒飯，不敢看他。

 

……

 

幾天後，媽媽的檢查結果出來，是良性，保守治療就好。

 

媽媽出院這天，柏元洲又來幫忙。

 

媽媽住院的這幾天，都是柏元洲在忙裡忙外，媽媽早就已經對這個能幹好看的男孩十分喜愛。

 

「小柏啊，又麻煩你了。」媽媽慈愛地看著他，「我聽小琴說，你是她工作上認識的朋友？小小年紀那麼熱心難得啊。」

 

柏元洲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轉頭看我。

 

我低著頭假裝理行李，不敢看他。

 

「阿姨。」

 

下一刻，我聽見柏元洲笑著開口。

 

「您誤會了，我不是楊曼的朋友，我是她的追求者。」

 

14

 

哐當。

 

我手裡的水瓶直接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旁邊的媽媽更是目瞪口呆。

 

「追求者？」她呆呆看我一眼，這才回過神，瞬間炸毛，「不可以！我不同意！」

 

我還來不及開口，柏元洲就又已經搶先開口。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年紀太小了！」媽媽瞪著柏元洲，「你一個小孩子，能負什麼責？」

 

「我當然能。」柏元洲卻是毫不猶豫回答，「阿姨如果你說的負責是結婚的話，我隨時都可以。」

 

說著他從書包裡拿出一枚戒指盒，還有戶口本，毫不猶豫地放在媽媽面前。

 

這陣仗，很顯然是有備而來。

 

可媽媽卻是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別以為鑽戒就夠了！房子車子呢？沒房沒車談什麼結婚？」

 

可柏元洲卻仿佛早就猜到她會那麼說，毫不猶豫地又從書包裡摸出了房產本。

 

「我高中做過一個遊戲公司，後來轉手賣掉，套現的錢當時買了市中心的房子。房子可以直接寫楊曼的名字，至於車子，楊曼買她喜歡的，我出全款。」

 

媽媽這一刻才是徹底驚呆了。

 

她瞪著柏元洲，仿佛不敢相信一個年輕男生能有這樣的經濟基礎。

 

她最後隻能憋出一句：「小柏，你條件那麼好，到底喜歡我女兒什麼？」

 

我知道不是我媽媽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家女兒。就連我自己都奇怪，柏元洲這樣的條件，到底看上我什麼？

 

所以我也忍不住看向柏元洲，卻發現他也在看我。

 

「都喜歡。」我聽見他一字一句，認真開口，「阿姨，楊曼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歡。」

 

楊曼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歡。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好像有千斤重，砸進了我心裡。

 

就連媽媽都聽得怔了神，片刻後才回過神來趕緊道：「可你太年輕了，萬一過幾年你後悔了……」

 

「那就籤協議。」柏元洲想都不想就回答，「如果我後悔了要離婚，或者做對不起楊曼的事，我所有的財產都給她，我淨身出戶。」

 

說完後柏元洲抬頭看向媽媽。

 

「阿姨，這樣總能證明我的認真了吧？」

 

媽媽這下被徹底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最後隻能垂S掙扎道：「可你的父母呢？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吧？」

 

可不想柏元洲聽見這問題卻是笑了。

 

「阿姨這個你別擔心，我已經跟我爸媽說過了，他們完全尊重我自己的選擇。」

 

這下子，媽媽是徹底啞口無言了。

 

而我也是明白過來，柏元洲今天來跟我媽媽攤牌之前，已經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所有媽媽可能會發出的質疑，他都已經想好了對策。

 

媽媽似乎也挑不出刺來，她瞪著柏元洲，最後隻能憋出一句。

 

「隨便你們吧。」

 

聽見這話，柏元洲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

 

「謝謝阿姨。」

 

這一刻，他興高採烈，終於像一個二十二歲的少年。

 

15

 

送媽媽回家後，我送柏元洲下樓。

 

在樓梯道的時候，柏元洲終於抬頭看我。

 

「楊曼，就連你媽媽都給我機會了，你能給我一次機會麼？」

 

他依舊用那種執拗的眼神看著我。

 

這一刻，我終於徹底敗下陣來。

 

「那就試試吧。」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們相處半年試試，如果到時候不合適，我們就分開。」

 

半年，是我給三十歲的自己，最後的期限。

 

也是我最後能承擔得起的風險。

 

柏元洲聽見我的話，頓時露出笑容來。

 

我這才發現，他竟然有一對好看的梨渦。

 

「不會不合適。」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斬釘截鐵，「我們一定會很合適的。」

 

我抬頭看他，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終於也忍不住笑出來。

 

「嗯，我也覺得。」

 

那一年，我三十歲，終於遇見了我攜手一生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