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中嗡鳴不斷，心頭豁然雪亮。

 

總算知道上午那些人怎麼都對我指指點點了。

 

是蘇芷晴。

 

她一如既往，把我們的對話添油加醋，摘幹淨自己大肆傳播。

 

而我被她的「熟人刀」砍入百口莫辯的深淵，白眼狼拜金女的形象算是坐實了。

 

許陽還在喋喋不休，我面無表情賞了他一巴掌。

 

「戀愛這麼久，你還要從別人嘴裡來認識我，和你分手算是分對了。」

 

「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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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陽憤怒地起身，攥緊拳頭忍了又忍，最終隻低聲說了句保重，走得毫不猶豫。

 

我恍惚地往寢室走，手裡的手機又響個不停。

 

是輔導員發來的消息。

 

「蘇懷羽同學，近日學校謠言四起，我們不得不對你的保研資格做出重新評估，如謠言情況屬實，你的綜測德育分將進行部分扣除。」

 

我如遭雷擊。

 

雖然我的績點始終穩在專業第一，但第二名始終追得很緊。

 

如果真的扣除德育分，這個名額可就算不上穩當了。

 

男人不算什麼，動保研名額真真動到了我的命根子。

 

想想那麼多個苦熬的日夜，我氣得渾身發顫。

 

蘇芷晴，你這次真是惹到我了！

 

明天是周末，蘇芷晴通常會回爺爺家留宿。

 

我滿腔怒火地S了過去。

 

蘇芷晴正坐在飯桌前對爺爺軟磨硬泡。

 

「爺爺您就幫我和堂嫂說說吧，讓她妹妹來做家教，我和她都能賺錢不是……」

 

我衝上前，揪著蘇芷晴的頭發把她拎了起來，左右開弓狠狠扇了她兩個耳光。

 

7

 

蘇芷晴像S豬般嚎叫起來，拼命掙扎著企圖脫離我的掌控。

 

我早就被氣瘋了，SS抓著她頭發不上手，撲上去狠咬住她手臂。

 

她劇痛之下手腳撲騰，掀翻了飯桌，飯菜灑了一地。

 

爺爺被一盤番茄炒蛋正蓋中臉，氣得吹胡子瞪眼，上來就給了我一拐杖。

 

「蘇懷羽！你瘋了是吧！這麼打你姐姐！」

 

我吃痛停了下來，氣喘籲籲地怒視這祖孫二人。

 

蘇芷晴哭得無比可憐。

 

「爺爺，我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蘇懷羽上來就打我，嗚嗚我的頭發都被她扯得痛S了，以後禿了可怎麼辦！」

 

爺爺從小就偏疼蘇芷晴，真金白銀都不知道被她忽悠去多少，熟人關系也被她禍害得斷了不少。

 

此時見她哭得可憐，更是心疼地抱著她長籲短嘆，惡狠狠看向我。

 

「反了天了！跪下！我們家沒有你這樣不尊姐姐的完蛋玩意兒！」

 

我平復了一下情緒，哭著看向爺爺。

 

「爺爺，我的保研名額都被她造謠造得快沒了！」

 

「本來我想著，保研成功了我也能多和她分享經驗，和導師推薦她，姐妹共同進步也是好的。」

 

「可現在，呵，我和她老S不相往來！」

 

爺爺鐵青著臉呵斥我。

 

「胡鬧！姐妹之間鬧點小矛盾是常事，你就為這麼點小事連姐姐都不認了？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氣得直指蘇芷晴鼻尖。

 

「她有把我當妹妹嗎！你問問她幹了些什麼！讓我去當廉價勞工，我不願去就造謠我勢利冷血！現在我的保研名額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男朋友也要和我分手了！「我辛辛苦苦兩三年的奮鬥成果，被她一朝毀盡！」

 

「難道您的孫女隻有蘇芷晴一個嗎？心都快偏到腳後跟去了！」

 

我以為蘇芷晴聽我直接揭穿，多少會有些心虛氣短。

 

誰知她眼神一亮轉向我。

 

「許陽和你分手了？」

 

「我就說嘛，人家高富帥看上你哪點了，早分早好，你們一點也不般配！」

 

我腦中霎時雪亮，狐疑望向她。

 

8

 

我可從沒在家人面前提過和許陽的戀情，蘇芷晴竟然把他的名字、家底了解得一清二楚。

 

難道此次事件並非偶然？

 

從前，我總覺得蘇芷晴的S熟行為純粹是為了貪小便宜，享受過這種攀纏在親友身上坐收純利的滋味，就再難自食其力，本分做人。

 

可此刻我恍然意識到，蘇芷晴的S熟，還有更深一層意味，本質上是見不得親友過得好。

 

你們開小賣部，生意紅火，同學羨慕，憑什麼？

 

你們結婚，開開心心，賓主盡歡，憑什麼？

 

你能被高富帥喜歡，成功保研，前途璀璨，憑什麼？

 

如果自己不願努力，最快速的積累財富的方式是什麼？

 

是掠奪，是盤剝，是榨幹別人的血回饋自己。

 

很顯然，蘇芷晴自己不願努力，卻又嫉恨親友們自食其力收獲的小小幸福。

 

於是偏要在別人的熱粥裡吐口水，像狗撒尿圈地盤一樣，把他人的財富、聲望、快樂據為己有。

 

其行可恥，其心可誅。

 

爺爺緩了緩語氣，又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我。

 

「小羽，人呢，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你姐姐不過說了幾句嘴，怎麼就毀了你的前途了？」

 

「你自己平時也要多檢討自己，你平時為人處世要是沒問題，何至於現在沒人信你呢？」

 

我沉默了幾秒，氣樂了。

 

竟然真有被吸血還心甘情願的。

 

我悠悠看向爺爺。

 

「爺爺，那你自己怎麼不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呢？蘇芷晴大一大二不知道掛科了多少門，是你拜託你在我們學校的老同事幫她勉強過關的吧？現在我的名額被她害得沒了，您也出面幫我要回來，這要求不過分吧？」

 

爺爺面色一整。

 

「胡鬧！自己的前途自己爭，靠長輩算什麼本事？你在外面把嘴巴給我閉緊了！小小年紀這麼惡毒，是要把親爺爺和親姐姐推火坑嗎！」

 

我故作驚訝。

 

「不過闲話幾句，怎麼就到推火坑這麼嚴重了？爺爺，你和蘇芷晴沒事也多檢討檢討自己，平時為人處世要是沒問題，我這麼說幾句又有誰會相信呢？」

 

爺爺氣得青筋暴跳，蘇芷晴懂事地扶著他坐下，一個眼刀就掃向我。

 

「蘇懷羽！你是要把爺爺氣S才罷休嗎？」

 

「說你勢利你還真就勢利，連爺爺的人脈都要拿去敗壞！」

 

「有時間在這兒和我們鬧，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辦！可別畢業就失業了，咱們往後各憑本事！」

 

9

 

蘇芷晴的「本事」果然很大。

 

披著溫柔寫意的畫皮，她默默接近了正失戀傷情的許陽。

 

一些顛倒黑白，再加上一些添油加醋，她順利踩著我一片狼藉的聲名成為了許陽心中新一任「天使女孩」。

 

許陽對蘇芷晴展開了猛烈追求，二人順利在畢業前確認了關系。

 

蘇芷晴的得意難以掩飾。

 

偶然在校園遇到，她微笑看著我，滿目皆是得色。

 

「阿陽好像是真的很喜歡我呢，他說就喜歡我這種不拜金、不勢利、善良又有愛心的女孩，妹妹，你說他這樣稱贊我的時候，心裡想著的那個拜金又勢利冷漠的人是誰呢？」

 

我不以為意，低頭繼續準備材料。

 

保研名額在我導師對我學術能力的高度認可下得以保全，我一定要珍惜這失而復得的機會，好好準備面試。

 

許陽？早被我忘到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

 

蘇芷晴卻仍饒有興致地觀察我的神色。

 

「別遮著掩著了，你嫉妒我也很正常。你辛辛苦苦上了研究生又如何？有許陽幫我，爺爺幫我，以後我注定比你過得好。」

 

我嘆了口氣。

 

「嫉妒？那是對行走在同一條路上的優秀的人才會有的情緒，蘇芷晴，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何來嫉妒？你吸血親友戀人還引以為榮，我隻送你一句話，不是你的，終究要還！」

 

10

 

蘇芷晴對我的贈言嗤之以鼻。

 

事實上，大四畢業後她確實過得順風順水。

 

我成功保研至本市 No.1 的 985 高校，而蘇芷晴則畢業成為了一名銷售。

 

她每月都會在家庭群裡訴苦賣慘，自己的銷售業績無法達標，隻要花 2000 元就能幫她完成一份任務，還能收獲超值日用大禮包，各種煽動親朋好友下單。

 

爺爺則有求必應，不僅自己大手一揮下單 10 件，還艾特群裡親友必須購買。

 

我在爺爺和蘇芷晴的輪番炮轟下果斷退群。

 

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可不願當這S熟 play 的一環。

 

爸媽卻是架不住孝道的綁架，每月至少下單 2 件支持蘇芷晴工作。

 

周末回家時，家裡的紙箱堆成了小山。

 

媽媽苦著臉拆封給我看。

 

裡面是一堆日用產品，洗發水、護發素、麥片、洗衣液、餅幹……

 

種類倒是應有盡有，一看包裝全是三無臨期產品。

 

洗發水用了頭屑像下雪，餅幹咀嚼著如同硬紙板，所謂 2000 元一件的超值大禮包，加在一起攏共賣 200 都沒人要！

 

爸爸長嘆一口氣。

 

「我們也不好轉贈坑人，堆在家裡用也不敢用，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堂哥也恰好發來短信訴苦，據說每個親友都苦不堪言。

 

我們自家親戚的購買隻是小意思，許陽那邊更是發動了許爸爸公司的人脈，半強制公司員工購買蘇芷晴的三無產品。

 

蘇芷晴如今靠著S熟得來的豐厚提成，生活可謂是相當滋潤。

 

我一腔怒火直衝腦門。

 

沒有在學生時期把她S熟的貪欲扼S於萌芽狀態，如今果然結出了更大的惡果。

 

她要是遠遠囂張，我倒還可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看著我的房間都堆滿了三無產品的紙箱，理智之弦頃刻崩斷。

 

11

 

我冷靜預約貨車，指揮工人把家裡的紙箱都搬進了車廂。

 

順帶著去親朋好友家轉了一圈，一圈下來，收獲頗豐。

 

熟門熟路地找上蘇芷晴家，許陽竟然也在。

 

衛生間的兩根牙刷，陽臺混曬的衣服，種種跡象表明，兩人顯然已進入穩定同居狀態。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錯愕的二人，繼續指揮工人把紙箱一個個堆疊在狹窄的入戶門處。

 

蘇芷晴眼珠一轉，柔柔依靠在許陽的肩頭。

 

「小羽，你這是什麼意思？」

 

「少在那兒裝大頭蒜，你把這些假冒偽劣的三無產品賣給我爸媽還有理了？退錢，退貨，就這麼簡單。」

 

蘇芷晴眼圈一紅，聲音微顫開口。

 

「叔叔嬸嬸是自願支持我工作的，我知道我和阿陽在一起之後，你一直看不慣我，可也不用這麼針對我吧！」

 

許陽霎時間保護欲爆棚，摟著蘇芷晴不滿看向我。

 

「咱們當初不是說了好聚好散嗎？你現在把這些貨扔回來，還要她退那麼多錢，讓芷晴一個小女生怎麼處理？你有情緒就衝我來，親姐妹鬧成這樣有什麼意思？」

 

我冷嗤出聲。

 

「你沒搞錯吧許陽？你們倆破鍋配爛蓋，我能有什麼情緒，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現在隻不過在合法維護我消費者的權利！新消法規定，消費者購買到三無產品，商家理應退一賠三！這麼多貨，我要是認真計較起來，能讓她賠得底兒掉！現在隻是運回來讓她自行處理，退款了事，已經很夠意思了！」

 

蘇芷晴盈盈含淚，無聲啜泣起來。

 

許陽梗著脖子向我怒吼。

 

「一家人有必要算這麼清楚嗎？我當時果然沒看錯你！」

 

我抱著膀子看著這一對佳偶。

 

「許陽，你強制員工購買她這些產品，勞動法怎麼說的來著，需要我向你父親傳達一下嗎？」

 

許陽臉色一白，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安慰蘇芷晴。

 

「不哭，這些錢我幫你賠了！這些貨我都包了！咱們遲早要結婚，沒必要像一些勢利眼一樣锱铢必較！」

 

蘇芷晴挑釁地看我一眼，我笑眯眯鼓掌。

 

「家底真厚啊，真豪氣，既然如此，記得把我租車的錢一起賠了哈。」

 

許陽面色青白交加，咬著牙掃碼付款，看我的眼神厭惡得像在看垃圾。

 

我毫不在意，施施然離去，把錢退還給各路親友。

 

當晚爺爺的電話便一個接一個打過來，我反手繼續拉進黑名單。

 

蘇芷晴S熟毫不手軟，爺爺和許陽當冤大頭樂在其中，可謂其樂融融。

 

我可沒有許陽的聖父心，不共傻瓜論短長是我的處事原則。

 

12

 

經此一役，蘇芷晴的銷售幹不下去了，又撺掇著許陽投資開了一家農家樂小院。

 

小院裝修了小半年才隆重開業，許陽故技重施，又組織員工去小院團建。

 

這回爸媽經過我的耳提面命，不再聽爺爺的話「支持工作」，我本無意再關注蘇芷晴的「發財大計」。

 

豈料隔天一刷社交軟件，蘇芷晴連同她的農家樂一同被推薦於首頁，瀏覽量互動量驚人。

 

我詫異點入，一看詳情，妥妥黑帖。

 

原來許陽組織團建的這批員工裡有幾個刺頭，聽聞團建本是開開開心心前往，豈料，輾轉了兩小時車程，把一車人帶進了一個隻有破舊磚瓦房的山溝溝。

 

美景全無，娛樂場所全無，草草聚餐完畢，又坐了兩小時車程回城，難得的假期泡了湯。

 

這也就罷了，點燃引信的最終導火索是天價賬單。

 

兩人一桌，一桌四個菜，竟然每桌都吃了超 1000 元！

 

員工驚詫不已，要來小票一看，霎時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