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 PTSD 了，看到默寫想起了高中班主任。】

 

【衡水模式的又一勝利。】

 

還有人調侃：

 

【江暮太太都這麼努力，你有什麼資格不努力？】

 

……

 

莫聞希的教程一發出來，江家的公關就瞬間顯得很徒勞。

 

誰關心流量明星和誰談戀愛呢？

 

網友們才發現，自己和豪門的距離，隻有 60 多頁的 PPT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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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但江家對莫聞希沒辦法。

 

莫家雖然勢力不及江家，但近年在國外投資賺了大錢，商業上的打壓傷不到他。

 

日子還要照常過。

 

之前江爺爺的壽宴倉促收場，現在他身體已經恢復，江家重新籌備了宴會，答謝賓客的賀禮。

 

客人們做足了表面功夫，都表現得像江家的醜聞沒發生過一樣，哄得江爺爺喜笑顏開。

 

小輩這桌就沒這麼多顧忌，我聽到馮銓小聲問江暮：

 

「哥們兒，想好怎麼辦了嗎？」

 

江暮也沒避諱：

 

「先冷處理吧，總不好現在就離。」

 

馮銓又問：「那她會不會纏著你？」

 

「酒店公寓和公司門衛都囑咐過了，她進不來。」

 

江暮又喝了幾口酒，緩緩開口，也不知是對馮銓說，還是在給自己一個解釋：

 

「我那段時間，工作壓力大，昭昭你是知道的，耀眼又張揚……」

 

「不怕你笑話，我那時候就特別想找一個萬事都順著我，以我為中心生活的人。」

 

「然後我就遇到她了，溫柔、乖巧，還恰好和我聊得來，有同樣的愛好。」

 

他緩緩搖了搖頭，苦笑：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呢？人家隻是做過背調。」

 

他聲音不大不小，也沒刻意防著誰，坐得近的幾個人都聽得到。

 

馮銓陪他喝了一杯：

 

「我就是覺得，你和昭昭青梅竹馬的感情太可惜了。」

 

江暮小聲說了句：「是啊。」

 

然後他抬起眼來，似有希冀地看著我。

 

陸璇都看不過去：

 

「別 cue 昭昭啊，人家和一個巨帥的文藝片演員約會，甜蜜著呢。」

 

「你這種凡人，她現在看不上了。」

 

江暮突然問：「是齊牧嗎？」

 

我點點頭。

 

他嘆口氣：

 

「當初陪你看那個電影，我就開始討厭他了。」

 

16

 

宴會很順利。

 

直到快尾聲的時候，Chloe 找來了。

 

幾個小輩下樓抽煙，見到她和門衛對峙，趕緊給江暮打了電話。

 

要是平常時日，晾著她就好了。

 

可眼見宴會結束，客人們就要離席，江爺爺已在江父的攙扶下站起身……

 

江暮被迫下樓解決。

 

「你終於肯見我了。」 Chloe 跑向他。

 

她依舊美貌，但經歷了這幾天的搓磨，沒了之前那股開朗昂揚的勁頭，周身散發著哀怨氣息。

 

圈內人都恨騙子，沒人再給她好臉色：

 

「呦，嫂子來了！吃了嗎，這次牛排要幾分熟？」

 

「你那個小姐妹 Crystal 挺漂亮的，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我考考你啊，今年流行哪個產區的紅酒？」

 

Chloe 緊咬著唇，指尖局促地抓著裙擺。

 

可江暮再也不會看她可憐就維護她了。

 

他就這樣悠闲地單手插袋，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享受她不安的神情，漸生出幾分報復的快感來。

 

「你跟我來。」江暮終於開口。

 

Chloe 聞言，眼睛亮了一下，她一路小跑，跟他到了酒店側廊的小包間。

 

她以為他終於願意理她了。

 

可江暮隻是揚頭示意她進了包間，然後命幾個工作人員看住她，一個小時之後再放出來。

 

那側廊偏僻，隔音也好，就算她吵鬧，大廳裡的客人也聽不到。

 

何況她根本不敢吵鬧，事發後，她變得格外逆來順受，她已經不敢再激怒他了。

 

江暮煩躁地揉揉眉心，又回到大堂和客人道別。

 

17

 

宴會結束後，小輩們到附近的據點續攤兒。

 

是個會員制的清吧，東西好喝，私密性好。

 

從前這類活動，江暮都不參與，他隻會在我玩夠後接我回家，盡一個男朋友的責任。

 

朋友們有些詫異他跟過來，江暮也不諱言：

 

「想散散心。」他自嘲地笑，「還是和你們一起有安全感。」

 

「你老婆呢？」馮銓故意激他。

 

「你閉嘴吧，她算哪門子老婆啊？」

 

江暮接過酒保遞來的威士忌。

 

「我現在一想到她就頭疼，而且她沒正事兒你知道吧，整天到處堵我……」

 

馮銓幸災樂禍：

 

「人家就研究這個的，正事兒就是釣你。」

 

酒吧裡忽然安靜了一瞬。

 

馮銓回頭，Chloe 正站在他倆身後。

 

「你……你來啦……」馮銓有點心虛。

 

但江暮絲毫不在意她是否聽到自己的嫌棄，隻是問：

 

「誰讓你進來的？」

 

迎賓小哥弱弱解釋：

 

「那個，方小姐有這裡的卡。」

 

周圍人一片嗤笑。

 

大家都了然，估計是感情好時江暮主動給她的。那時他費心費力，把她介紹給朋友，主動幫她融入圈子。

 

江暮呼了口氣，終於直視 Chloe。

 

「這樣好吧，你也別堵我了，你開個價。」

 

「你現在回家，好好想想要多少錢，想好了給我律師打電話。」

 

他把一張名片拍在桌上，推給她。

 

他本人已經不願和她有任何接觸了。

 

花錢消災。

 

Chloe 卻陡然落了淚。

 

「阿暮，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我真的，我沒有那麼不堪……」

 

說到後面，她已有些哽咽。

 

可江暮不是會心疼她的那個人了。

 

他的耐心漸漸消退。他不想被眾人圍觀著，再和她交涉第二個回合。

 

「不走是吧？行，就在這解釋。」江暮的手指在吧臺上連敲幾下，透出十足的壓迫感。

 

「我們……能不能去別處說？」

 

「要說就說，不說滾。」

 

Chloe 猶豫很久，終於破釜沉舟：

 

「你還記得方紅豔嗎？」

 

18

 

江暮不記得了，但我記得。

 

我們出國留學前的假期，到一個縣城中學支過教。

 

班上有個皮膚黑黝黝、鼻梁有點塌的女孩，整天圍著江暮轉。

 

冷天就幫他接剛燒好的熱水，雨天就把他濺了一身泥點子的褲子拿回家手洗。

 

但熱水沒有我的份，我的衣褲也隻能扔給江暮洗。

 

我就捏著江暮的臉嘲諷他：

 

「真是禍害，到哪都能惹情債。」

 

江暮急著撇清：

 

「她算什麼情債？至少要長成你這樣，才算情債。」

 

方紅豔太普通了，可以說不好看。

 

對江暮這樣年輕氣盛的天之驕子來說，被這樣的女孩追求，不是什麼拿得出手的事情。

 

這點小事，很快他就忘記了。

 

但我記得她。

 

我記得她在角落偷偷窺伺我們，我本能地反感，覺得這個人不坦蕩。

 

後來，方家拆了遷。

 

她用這筆錢動了臉，受人指點改了名，報了培訓班，終於如願以償地嫁給暗戀過的、曾經高不可攀的人。

 

……

 

Chloe 抽噎著說：

 

「阿暮，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接近你了，才上的那個課，我不是那麼虛偽的人……」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在一起那麼開心……」

 

江暮語氣很冷：

 

「可我現在看到你，隻覺得自己很蠢。」

 

「我還是那句話，你開個價，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像打發要飯的一樣。

 

Chloe 眼中的期待被他冷薄的話語擊碎。

 

她眼淚淌了滿面，可江暮不在乎，他隻是催促：

 

「你還不走？」

 

Chloe 怎麼會懂，像我們這種人，從小選擇太多，對我們好的人太多。

 

我們是不會因為被人喜歡了幾年就喜歡回去的。

 

不會因為你為我做了多大改變，就心懷感念。

 

我們隻選自己喜歡的。

 

一旦不喜歡了，換一個就好。

 

Chloe 還抽抽噎噎地不肯走，馮銓勸她：

 

「見好就收吧。江家沒收拾你，已經很客氣了。」

 

「你報個價，江暮省心，你也落實惠。」

 

Chloe 整個人像要碎掉一樣，她以為心意是無價的。

 

19

 

聽說 Chloe 一直拖著。

 

好在江暮也不著急，至少要等到輿論淡下去再走程序。

 

他說隻要眼不見就心不煩。

 

這種豪門公子，一旦不想見誰，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打發掉。

 

電話不接，微信拉黑。

 

Chloe 打給林助理，他卻永遠都說江暮在開會。

 

隻有江暮的法務，殷勤地催她給個報價。

 

曾經形影不離的戀人，如今已被階層遠遠分隔了。

 

但江暮也不是無債一身輕。

 

他那幾個叔叔伯伯們借著他感情受騙的事，質疑他執掌公司的能力：

 

「這麼拙劣的伎倆都看不出來，商場爾虞我詐，豈不是要吃大虧？」

 

「他每天掛在新聞頭條上，影響品牌形象。」

 

「小江總啊，還是太年輕，需要再歷練歷練。」

 

叔叔伯伯們先是去江爺爺那鬧了一番，又吵到董事會，眼見要架空他。

 

這時候，江暮又想起我來了。

 

江家葉家向來合作緊密。

 

隻要有葉家背書，他這個繼承人就坐得穩。

 

我答應得很痛快：

 

「可以啊，眼下這單，多給我三個點的利，葉家就站你。」

 

「沒問題的話，去法務那邊重籤合同。」

 

他看著我，眼中像有很雜糅的情緒。

 

他問我：

 

「昭昭，我們之間，隻剩下生意了嗎？」

 

我想說：那不然呢？

 

可他再次開口，眼眸中又多了幾分情：

 

「其實多少點的利，我都願意給……」

 

我輕笑一聲：

 

「你敢給我就敢要, 但感情上，你別惦記了。」

 

他問我：

 

「和那個齊牧, 你是認真的嗎？」

 

我有些受到冒犯：

 

「江暮，我每一段感情都是認真的。」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問這種不禮貌的問題，也不要提任何不合時宜的要求。」

 

「你應該知道, 你現在這個處境，已經配不上我了。」

 

他低下頭，小聲道：

 

「是啊，是我半途而廢了。」

 

20

 

和江暮籤好了合同下樓, 竟然又看到 Chloe。

 

我一向和氣生財, 所以公司樓下防衛稀疏。

 

Chloe 在江暮樓下堵不到他, 就改到我公司樓下堵。

 

我不禁感嘆，這麼執著的女人，但凡把精力放在有價值的事情上面，估計早就有了一番成就。

 

江暮看到她滿是不耐煩。

 

偏偏她還傻裡傻氣地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求和：

 

「阿暮,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以後我都乖乖的。」

 

江暮的助理已熟練地招呼來安保人員。

 

他被人護著，轉身走遠, 就聽 Chloe 在後邊叫：

 

「你後悔了嗎？你是不是後悔離開葉昭昭、和我在一起了？」

 

她還在賭自己被選擇。畢竟江暮為她離開我時，那麼決絕。

 

江暮腳步一頓。

 

他回頭, 不可置信地問：

 

「你說呢方露？如果是你, 你後不後悔？」

 

Chloe 看著江暮離開, 她再看我時，多了幾分怨恨：

 

「你一定很得意吧？兜兜轉轉, 他還是回來找你了。」

 

我都不認識她，可她的語氣，卻顯得與我無比熟稔。

 

「（可」「他是什麼寶貝嗎，值得讓我葉昭昭來接盤？」

 

「Chloe, 不是你看中的東西，別人就都覺得好的。這種輕易被搶走的人，就像嚼過的口香糖，用過的抹布, 沒價值了。」

 

她還想掰扯什麼，我懶得理：

 

「你讓開，我男朋友在等我了。」

 

齊牧戴著壓得很深的棒球帽，在門口朝我招手，離很遠都看得出他笑意深深。

 

21

 

折騰了大半年，江暮總算離婚了。

 

聽說 Chloe 一分錢也沒要。

 

她要用這種方式來宣誓自己對江暮的真心。

 

陸璇和我八卦：

 

「太蠢了太蠢了, 她隨便要點錢就夠活大半輩子了。」

 

「你說她不會真在等江暮回心轉意吧？」

 

我怎麼知道？我不關心。

 

我猜江暮也不關心了，他已經開始新的約會。

 

後來江暮二婚婚期將近, 帶著未婚妻參加酒會時, 發現前妻站在門口迎賓。

 

Chloe 家裡拆遷的錢早花光了，江家的錢她又沒要, 現在需要上班養活自己了。

 

她形象好，應聘上了酒店大堂經理。

 

江暮假裝不認識她，目不斜視地路過，但有好事者想看他難堪：

 

「小江總, 這位是不是你那名媛前妻啊？」

 

江暮面不改色, Chloe 卻瞬間低下頭。

 

一旁的馮銓輕飄飄否認：

 

「你認錯人了，他前妻多能耐的人，怎麼可能在這？」

 

江暮緊張地看了眼未婚妻，然後笑罵著捶了馮銓一把：

 

「你還提她是吧, 沒完沒了了？」

 

Chloe 怔愣愣地看著這群人背影。

 

曾經，她也和他們站在一起，她也備受寵愛地站在他身邊。

 

可那隻是曾經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