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兒子的第三年，傅承允的前女友回國了。

 

所以我的模範老公開始嫌棄兒子：

 

「一個男孩子，整天就知道哭哭哭。」

 

也開始嫌棄我：

 

「姜晴你知道嗎？我隻要一想起你生孩子的樣子就惡心得吃不下飯。」

 

我覺得他不用鬧得這麼難看，因為我願意成全他們。

 

當天我就起草了離婚協議，帶著孩子搬出傅家。

 

可我沒想到再次見到傅承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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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律師會一次又一次卑微地祈求我回頭。

 

1

 

「姜晴，你能不能別那麼自私，隻想著自己的幸福。

 

「自從你生了孩子，我對你的欲望連裝都裝不出來。

 

「為了不讓你傷心，我已經忍得很辛苦了。」

 

傅承允摔了碗筷：「你自己吃吧，我去公司了。」

 

生完孩子後，我和傅承允幾乎沒有那方面的生活。

 

我原本以為是他心疼我產後沒恢復好，畢竟他親眼見證了我為此受了多少苦。

 

卻沒想到，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心裡覺得我惡心。

 

生產那天，我毫無尊嚴地躺在產床上。

 

醫生要給我縫合側切的傷口，可是血水混著無法控制的排泄物，根本無從下手。

 

痛苦和羞恥感交織著，讓我恨不得立刻從世界上消失。

 

傅承允替我扛著腿，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平時丟了上億案子都不皺一下眉的人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寶寶已經平安出生了，再堅持一下就好，乖。」

 

縫傷口的疼讓我無法忍受。

 

他把自己的手遞給我，讓我生生地咬出好幾個血印。

 

可是他現在跟我說我讓他惡心。

 

演了好幾年憋到今天才爆發，我想還是因為林冉回來了。

 

要不是她突然找上傅承允：

 

「承允，那個男人他對我不好，你能幫幫我嗎？

 

「我懷著孕真的無處可去了。」

 

短短兩句話我的模範丈夫開始嫌棄兒子、厭惡妻子。

 

或許我應該感謝她，讓我認清一個演了這麼多年的男人。

 

太陽西落，我對著滿桌狼藉的飯菜枯坐了一下午。

 

直到保姆提醒我：

 

「夫人，今天該去接小少爺回家了。」

 

2

 

傅承允的父母很喜歡孩子。

 

所以每個月都會把我們的兒子接過去住幾天。

 

今天該去接傅傾回家了。

 

我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已經僵硬的臉。

 

化好妝又換上職業套裙。

 

他們說不論在哪兒，我代表的都是傅承允的臉面。

 

必須舉止端莊，穿戴得宜，就算在家裡也不能穿得隨便。

 

我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這才出發去傅承允父母家。

 

剛到門口，我就聽到了林冉的聲音。

 

她穿著傅媽不讓我穿的居家長裙。

 

幾句話就逗得傅媽合不攏嘴。

 

傅爸給孫子喂飯，傅媽就連連給林冉夾菜。

 

其樂融融，好似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倒是襯得我這個精心打扮的傅家兒媳像一個局外小醜。

 

兒子傅傾見到我，立刻笑著撲進我懷裡。

 

「媽媽，幾天不見我好想你。」

 

我正要將他抱起來，傅爸卻先一步把他牽回座位，神色淡淡道：

 

「飯還沒吃完，手不要到處亂摸，髒。」

 

傅媽瞥了我一眼，抬手揮退了要給我上餐具的保姆。

 

「家裡餐具沒洗，就不留你吃飯了，在旁邊等著吧。」

 

傅承允的父母不喜歡我。

 

因為政策開放以後，他們一直催著我生二胎三胎。

 

但我卻怎麼都不肯松口，那樣可怕的經歷我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以前為了哄著我生孩子，他們好歹還裝裝樣子。

 

現在索性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無非是他們知道林冉懷孕了。

 

3

 

其實林冉和傅承允的事我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

 

傅承允確實真心喜歡過她，在上大學的時候。

 

後來林冉要出國，他們和平分手。

 

傅承允為了放松自己，經常去聽一些音樂會或者看一些舞蹈劇。

 

然後認識了我，開始了我們的熱戀。

 

他帶我去看南極的企鵝、峨眉的金頂、深海的鯊魚。

 

我們幾乎遊遍了世界。

 

自由熱烈之後，萌生了對家庭溫馨的向往。

 

有一次露營回來後，他看著空蕩蕩的家說：

 

「我們要個孩子吧，成為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就這樣，我們生下了傅傾。

 

放棄絕對自由的二人世界，組成一個三口之家，進入人生的新階段。

 

這是我和傅承允充分準備，主動選擇的結果。

 

而林冉也在國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以前我從未把林冉視為我和傅承允之間的阻礙。

 

隨手刷著手機，無意間發現林冉在前幾天發了一條朋友圈。

 

是她在山頂等了一夜終於得見天光乍破，紅日初升。

 

配文是：

 

【他說要陪我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而傅承允給她的留言是：

 

【愛是絕對自由的。】

 

原來前幾天他根本不是去出差。

 

手機順著裙擺滑落在地上的聲響嚇得林冉打翻了手裡的碗。

 

傅媽立刻拉著她查看：「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又轉頭對著我一頓斥責：「這麼大個人連手機都拿不穩，真不知道你哪點兒配得上我們承允。」

 

「沒事傅伯母，我已經吃完了，再坐一會兒也該告辭了。」

 

「走什麼走？你就在我們家住下。」傅爸佯裝生氣地板起臉。

 

林冉為難地笑笑：「這不合適。

 

「我雖然已經跟我前夫提了離婚，但官司確實還沒打完。」

 

「而且——」她小心地看我一眼，「承允畢竟是結了婚的人，我不能太討人嫌。」

 

林冉要離婚，今天我和傅承允吵架就是為這事兒。

 

4

 

傅承允承受不住他父母的催生壓力，讓我去醫院做個檢查。

 

好告訴他們我現在的身體條件不適合生孩子。

 

所以昨天他陪我去醫院。

 

我們說好我先進檢查房，他去繳費。

 

可兩名醫生陪著脫了褲子等待檢查的我等了半天，後臺也一直是待繳費狀態。

 

因為他接到了林冉的電話。

 

「承允，他S活不肯跟我離婚，你能幫幫我嗎？」

 

傅承允甚至沒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留下尷尬的我在醫生打量的目光中穿好衣服獨自離開。

 

傅承允是紅圈頂級律所的高級合伙人。

 

面對金額再大、案情再復雜的案子他也能處變不驚。

 

卻偏偏對著林冉小小的離婚案一再慌了神。

 

事後我隻是淺淺地表達了我的不滿。

 

問他能不能把林冉的案子轉給別的同事，他們律所都是很優秀的律師，不會讓她吃虧的。

 

可是說完我就看出了他的不願意，於是主動給他夾菜緩和氣氛。

 

他卻摔了碗筷，說出了那句足以將我心髒扎透的話。

 

「姜晴你知道嗎？我隻要一想起你生孩子的樣子就惡心得吃不下飯。」

 

而他剛走，我就收到了一份林冉的孕檢單。

 

三個月，是她第一次找上傅承允替她打官司的時候。

 

林冉有了他的孩子，這才是她離婚的原因。

 

那麼他呢，是不是也早就準備好了給我的離婚協議？

 

「我看誰敢嫌棄你！

 

「在這個家裡，有我們給你撐腰你誰都不用怕！」

 

傅爸傅媽的話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冉還是一臉為難地看著我，就差把「絆腳石」幾個字貼我臉上。

 

「姜晴姐，我……」

 

我伸手招呼兒子傅傾到我身邊來，平靜地看著她。

 

「沒關系的，你就住在傅家吧。

 

「反正這個地方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

 

「我要跟傅承允離婚。」

 

她的眼睛倏然一亮，又怕被發現似的很快垂下了頭。

 

傅爸傅媽也拍手稱快。

 

「趕緊離了才好，別耽誤我們抱孫子。」

 

但我並不在意了。

 

「走兒子，跟媽媽回家。」

 

5

 

傅承允畢竟是律師，我想如果讓他寫離婚協議的話我還是太被動了。

 

所以一離開傅家，我就找了律師朋友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

 

這幾天傅承允沒有回家，我照舊一個人帶著孩子去商場、遊樂園玩兒。

 

小家伙想去摘一個花球，但是有點高。

 

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抱著摘。

 

他耷拉著頭問我：「媽媽，為什麼爸爸從來不陪我來商場玩兒？」

 

我下意識地想替傅承允開脫，說他忙。

 

可是轉念一想，為什麼別的爸爸就有時間。

 

現在他都不願意花時間陪兒子，那離婚以後呢？

 

於是我抱起傅傾：「沒事，媽媽也可以幫你摘到。」

 

多年的舞蹈訓練讓我的手臂力量很足，輕松地就可以抱起他。

 

孩子抱著大花球開開心心地和我去車庫開車。

 

卻聽到有人喊我：「姜晴姐。」

 

林冉帶著笑意搖下車窗。

 

「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天承允為了照顧我一直沒回家。」

 

傅傾像一隻小老虎一樣護在我面前。

 

「我見過你，就是因為你爸爸才不回家。」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林冉猛地打開車門，孩子被撞倒在地磕破了手肘。

 

沒有哪個當媽的能看著孩子被這麼欺負。

 

我心中火冒一個凌厲的眼神，一把林冉從車裡拖了出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傅承允的呵斥聲。

 

但我揚起的巴掌還是落到了林冉臉上。

 

「姜晴你發什麼瘋？她是個孕婦。」

 

傅承允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我。

 

摔倒都沒哭的孩子見到我受委屈立刻哭了。

 

「爸爸偏心！明明是那個壞阿姨先動手的！

 

「媽媽隻是想保護我。」

 

正拉著林冉檢查有沒有事的傅承允這才注意到受傷的傅傾。

 

「我不是故意的，他剛好站在車門口。」

 

一句無關痛痒的解釋，傅承允就舍不得責怪。

 

「別哭了，阿姨都說了不是故意的，自己爬起來。」

 

孩子撇著嘴，哭得委屈又無助。

 

為什麼有了那個阿姨爸爸就不管他了。

 

林冉鬧著要去醫院檢查。

 

傅傾牽著傅承允的衣角。

 

「爸爸，我疼，你能不能陪陪我？」

 

傅承允有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板著臉對傅傾說：

 

「爸爸有更重要的事，你要懂事一點，不要鬧。」

 

「比我還要重要嗎？」傅傾眼裡閃過一抹受傷。

 

和從前每一次孩子需要他時的反應一樣。

 

傅承允不再看他轉頭對我說：

 

「哄哄孩子，別讓他哭。」

 

傅承允走後，兒子牽著我的衣角。

 

「媽媽，爸爸又去找那個阿姨了，我以後再也不愛他了。」

 

6

 

「你想好了？非離不可？」傅承允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皺眉。

 

還有什麼好想的呢，他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兒子。

 

所以我的協議很公平，財產一人一半，他每年給 100 萬撫養費。

 

沉默過後傅承允抬手示意讓我先動筆。

 

我拿起桌上的筆「唰唰唰」幾下就籤完了，把文件打了個轉推到他面前。

 

傅承允接過了筆卻沒有立即籤字，而是認真地看著我。

 

我猜他是想在我臉上看到後悔、難過或者不舍的表情。

 

畢竟結婚這麼多年總有一些美好回憶。

 

任何一方作為被通知離婚的那個，都會希望對方的心裡不要好受。

 

但這並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果然，見我始終平靜，他冷笑一聲，力透紙背地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倒是挺狠心。」

 

「彼此彼此。」

 

傅承允望著姜晴離開的背影周身的氣壓冷得嚇人。

 

剛剛的籤字筆已經被他徒手捏斷在手裡。

 

要不是傅母的電話打進來他都沒察覺到。

 

「你和那個女人離了沒？」

 

「離了。」

 

「那孩子呢？」

 

「給她了。」

 

那邊傅母直接炸了。

 

「你怎麼能把我孫子給她？」

 

「你趕緊的，去把孩子的撫養權要回來。」

 

傅承允笑了。

 

「不用擔心，她自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