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副模樣？

我腦子發蒙，偏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鏡子。

 

映出來的是一個發絲凌亂，眼神迷離的……

 

我一驚，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

 

喬惜月，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表情！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門外喊：「我沒事，不用管我。」

 

沈舟越卻不想放棄：「月月，有什麼話，我們說清楚好嗎？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紀商嶼沉著臉注視著我，看起來風輕雲淡的樣子。

 

內心裡卻緊張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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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剛剛說討厭他，是真的假的啊？

 

【當初嫁給我的那天晚上，喝醉了酒，罵了沈舟越一整夜！

 

【沒有愛，哪裡來的恨！

 

【老婆不會跟他跑了吧？】

 

聽著就來氣，我直接反駁道：

 

「什麼狗屁理論！

 

「我就是單純地討厭他不行嗎？

 

「純恨！懂嗎？」

 

罵我可以，但是，罵我跟沈舟越有關系，那簡直比S了我還難受。

 

還沒有等紀商嶼反應過來，我直接拉開門，跟沈舟越對峙。

 

我叉著腰，氣勢十足，繼續罵道：

 

「我從小就看你不順眼，strong 男一個。

 

「早就想跟你解除婚約了。

 

「當時我們家破產時，沈家的騷操作，給我惡心壞了！

 

「這麼久過去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沈舟越挨了一通罵，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當初你不是說非我不嫁嗎？」

 

「不是吧，阿 sir。」我簡直要笑S了，「過家家說的臺詞，你還能記到現在？」

 

我一頓輸出，情緒上頭了，也顧不得別的：「你連紀商嶼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你根本不配跟他搶！」

 

當初我家瀕臨破產時，沈家的資金鏈迅速抽離，絲毫不顧二十幾年的情分。

 

我為了幫助家裡，到處求人。

 

酒吧裡，沈舟越在昔日好友的起哄下，提出了一個侮辱性的條件：「喝一杯，給十萬。」

 

於是我埋頭猛喝。

 

一邊罵沈舟越，一邊喝，喝得爛醉如泥。

 

紀商嶼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這個女人，我要了。」

 

隨後將我帶回酒店，拿著一份協議結婚的合同，故作漫不經心地說：「我需要個假結婚的妻子，你需要錢，我們互惠互利。」

 

我深知，隻有我需要他。

 

於是我答應得極其幹脆利落。

 

從此，圈子的人，雖然在背後戳我脊梁骨，說我靠男人上位，但是當面都不敢再羞辱我。

 

我們家的企業，也靠著紀商嶼的資金和關系鏈，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這些，都是沈舟越比不了的。

 

我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

 

紀商嶼聽得心滿意足，趾高氣揚地從身後摟住我的腰。

 

像是戰鬥勝利的小公雞，在炫耀自己的羽毛：

 

「以後，別來打擾我老婆了，懂？」

 

7

 

經過我缜密地分析，才將這一系列事情串到一起。

 

首先是，紀商嶼以為我愛沈舟越愛得S去活來，一直都跟我保持著距離，誓要用他的魅力吸引我，主動上鉤。

 

可沒想到，我油鹽不進。

 

他一拍腦袋，發現一點也不公平！

 

憑什麼我有白月光，他卻沒有！

 

於是虛構出來一個「倩倩」，以達到刺激我吃醋的目的。

 

卻發現，我除了偶爾陰陽怪氣幾句以外，毫不介意。

 

不可一世的紀大少爺，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敗的滋味。

 

以前不都是那些女人不斷地往他身上湊嗎？

 

怎麼到喬惜月這裡，就行不通了呢！

 

「到底行不行得通？

 

「嗯？說話。」

 

紀商嶼腰下一沉，將我圈在懷裡，迫使我睜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我渾身戰慄，迷迷糊糊地嘟囔著：「嗯……行……」

 

洗手池的水龍頭哗哗地往外淌水。

 

落在池子裡，濺得到處都是。

 

夜很深了，我沉沉地昏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紀商嶼正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滿是心疼的嗓音中，夾雜著幾分暗爽：「你怎麼暈過去了寶寶，一會兒多吃點補補。」

 

我幽怨道：「這難道就是……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實力嗎？」

 

見我有些惱了，他趕緊把我摟進懷裡，低聲哄著。

 

就這樣，吃了睡，睡了吃。

 

在房間裡廝混了好幾天。

 

終於紀商嶼的秘書忍不住了。

 

一通電話打來時，紀商嶼指節分明的手指，還在胡亂作祟。

 

「紀總啊紀總！你再不來公司就要倒了！」

 

好事被人打斷，紀商嶼極其不耐煩，扔下一句：「倒了就倒了。」

 

就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手機不停地振動，電話一個接一個。

 

……

 

終於，紀商嶼餍足地起身，才撿起手機，看了幾眼消息。

 

我已經筋疲力盡，躲在被子裡睡得很香。

 

卻不知道，他在看完消息後，立馬就往公司趕去，生怕耽誤一秒鍾。

 

等我再次醒來時，房間裡已經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我慢慢悠悠地泡了一個澡，舒服又愜意。

 

又編輯了一條消息給紀商嶼發過去，關心一下他。

 

很久都沒有收到回信，我又給他打了個電話。

 

嘟了一聲後，電話被人迅速地掛斷。

 

我覺得有些古怪，難道是在開會不方便嗎？

 

於是我給他的秘書打過去。

 

同樣，也是被掛斷了。

 

這根本不像紀商嶼的做派，以前他每次要出差、開會什麼的都會提前給我發條消息，避免我找不到他。

 

可現在，他不僅悄無聲息地就走了。

 

竟然連電話都不接！

 

其中一定有鬼！

 

我趕緊從浴室中出來，穿了一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

 

在鏡子前左右看了一眼，沒有露出任何痕跡。

 

迅速出了門。

 

8

 

到了紀商嶼公司樓下，工作人員看起來都很忙碌。

 

大廳裡好像在布置什麼隆重的儀式。

 

我抓了一個人問問清楚。

 

那人撓撓頭，解釋道：「這是紀總吩咐給倩倩小姐布置的生日宴。」

 

「嘭」地一下，我的腦子好像炸開了花。

 

倩倩？

 

竟然真的是紀商嶼的白月光。

 

所以我們這段時間的恩愛甜蜜又算什麼呢？

 

好一個紀商嶼，表面上騙我，就連內心的想法也可以唬人！

 

我真傻，真的。

 

幾乎是一瞬間，我的眼淚就連串似的往下掉。

 

旁邊的人關心地問道：「小姐，你還好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擦幹眼淚，苦笑道：「沒事。」

 

轉身跑出了門。

 

看吧，結婚三年，紀商嶼公司裡沒有一個人認識他的正牌妻子喬惜月。

 

可他們都知道倩倩小姐。

 

孰輕孰重，高下立見。

 

暴風雨來得猛烈，雷電如同我的心情一般，在空中不停地嘶吼。

 

我行屍走肉一般，在雨中走了兩個多小時，才走回了我家。

 

剛到家，媽媽就趕緊拿著浴巾給我擦幹，又推著我去洗澡，給我煮好姜湯。

 

喝著喝著我就哭了。

 

哭得好大聲：「媽，我要離婚！」

 

媽媽趕緊抱住我，語氣中又急又心疼：「好，這幾年，真是委屈我家寶貝了。」

 

「可是，我們家的公司……」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

 

我自己委屈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我們家的公司，還得依附紀商嶼才行。

 

「不用擔心。」我爸拍著胸脯，自豪地說道，「這幾年，靠著從紀商嶼那裡扣搜來的錢，公司早就發展得風生水起了！」

 

「真的？」我簡直難以置信。

 

「當然！」

 

「那就離！」

 

「必須離！」

 

反正結婚協議還有幾天就到期了，到時候，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上名字。

 

我和紀商嶼就徹底劃清界限，從此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可一想到這些，心裡卻格外煩悶。

 

夜深時，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身邊突然少了個人，哪哪都不習慣。

 

為什麼要在我付出真心的時候，這樣傷害我？

 

紀商嶼，我恨你！

 

手機不停地振動，是他的電話，顯示未接電話 99+。

 

好好好，好得很。

 

這是安頓好了倩倩，又想起來我了。

 

兩頭通吃，遲早得虛！

 

為了逃避，我連夜定了一張出國的機票，準備出去散散心。

 

定完就把手機關機了。

 

縮在被子裡，翻來覆去地哭， 仿佛要跟外面的雷聲，比比誰的聲音大！

 

第二天起來，眼睛腫得跟個紅蘋果一樣。

 

為了不讓爸爸媽媽擔心，我趕緊用冰塊敷了好久，才稍微挽救了一下。

 

等我收拾好自己，才恍惚著從二樓下去。

 

不對！

 

客廳那個人影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竟然是紀商嶼！

 

9

 

隻見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神情落寞。

 

心裡委屈巴巴：【剛離開家一會兒，老婆就跑了！天老爺啊，哪有這樣的事！】

 

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是該下樓，還是轉身回房間。

 

紀商嶼像是有感應一般，忽然抬頭看上來。

 

混沌的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就上了樓，一把將我摟進懷裡：「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他怎麼敢質問我？

 

我氣急敗壞，在他懷裡拼命掙扎擺動，卻也沒有掙脫開來。

 

於是我惡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他吃痛地悶哼一聲。

 

我趁機推開了他：

 

「能不能搞搞清楚，是你不接我電話！

 

「是你要跑去給你的倩倩過生日，反倒還來責怪我？

 

「紀商嶼，我沒空陪你玩這種弱智遊戲！

 

「明天就……」

 

「離婚」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他就吻了上來。

 

我根本不服，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他卻緊緊扣住我的後腦勺，更加深了這個吻。

 

吻得狠厲，難舍難分。

 

突然，出現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我們身邊一晃而過。

 

「爸、媽！

 

「你們怎麼在這裡？」

 

紀商嶼好不容易松開我，我的臉似乎都要燒起來了。

 

餘光中，瞟到紀商嶼的耳朵，紅得都快要滴血。

 

呵呵，這麼不要臉的人，竟然還知道害羞。

 

我爸媽更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我們什麼都沒看，哈哈哈。」

 

留下一句：「你們小年輕的事情，自己解決。」

 

他們就溜之大吉了。

 

見他們走後，紀商嶼更是肆無忌憚。

 

將我打橫抱起，扔在了床上。

 

扯下領帶，隨手扔在一邊。

 

見他的眼神中染上晦澀的情緒，我隻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匯聚了全身力氣在手上，甩了他一個清脆又響徹的巴掌。

 

紀商嶼被我打蒙了，抬頭看我：「怎麼了？寶寶。」

 

「我說要……

 

「唔……」

 

「離婚」兩個字依舊沒說出來。

 

又被他堵住。

 

好不容易放開我，他眉頭緊鎖，語氣中極具危險意味：「不許說那兩個字。」

 

我氣得牙痒痒：「憑什麼？」

 

話音剛落，他便欺身而下，將我禁錮在懷裡，低聲誘哄著：

 

「我知道，寶寶肯定是誤會我了！

 

「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一直以來我都隻會在他心裡聽到這種話。

 

沒想到，真真實實地被他說出來。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10

 

紀商嶼的車速拉滿，開得飛快。

 

雨後的風，混著些新鮮泥土的氣息，萬裡無雲，陽光細細密密灑進車裡。

 

將他的發絲都鍍上了一層光暈。

 

這一路，他像個唐僧一樣，一直在碎碎念：

 

「以後有什麼話，直接告訴我好不好。

 

「不許再一個人生悶氣了。

 

「生氣也不準隨便跑。

 

「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我滿頭問號：「是你自己不接電話！」

 

搞得好像我不難過一樣。

 

他伸手在我的頭發上胡亂揉了一把：「錯了寶寶。」

 

到了公司時，大廳的生日宴已經布置好了, 中央還有一條鋪滿玫瑰花瓣的花路。

 

我心頭一酸澀：「帶我來這裡幹嘛, 看你和倩倩秀恩愛嗎？」

 

紀商嶼笑得無奈又寵溺, 屈指在我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能不能用你的小眼睛好好觀察一下？」

 

我定睛一看。

 

哎？

 

大屏中央, 寫的是：祝喬惜月小姐生日快樂！

 

搞半天，這是給我準備的！

 

可惡，真是白生氣了。

 

「可明明昨天……」我還是覺得很奇怪。

 

會不會是他的陰謀被我撞破了, 這才改成了我的名字？

 

話還沒說完。

 

紀商嶼的秘書就拎著昨天那個員工，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拼命道歉：

 

「我、我真不知道。

 

「紀總說的愛人……竟然是……是夫人！

 

「您就大人有大量, 原諒我這一次。」

 

秘書跟著解釋道：

 

「真是不懂事！紀總說給愛人舉辦的生日宴, 當然是給夫人的啊！

 

「除了夫人，根本不會有別的女人！」

 

我隻覺得有些無奈。

 

誰叫紀商嶼自己以前愛作妖, 為了裝得像一點，弄得盡人皆知。

 

我忍不住白了紀商嶼一眼。

 

他也知道自己罪大莫及，隻能默默地承受我的怨念。

 

隨後, 走到大廳的正中央，舉著話筒, 像是在對全世界宣告：

 

「根本沒有倩倩這個人！

 

「我真該S啊！

 

「大家以後都不許再傳了, 不要影響我們夫妻的感情。」

 

底下一陣哗然。

 

議論紛紛：

 

「我靠！太勁爆！

 

「沒想到紀總看起來冷若冰霜，私底下卻是個戀愛腦？」

 

「一看就是沒經驗, 追妻哪有這樣追的！」

 

說著說著，大家都憋不住笑, 抖得像篩子一樣。

 

我也聽了幾嘴，嘲笑道：「誰叫你自己作！」

 

還是秘書有眼力見，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好啦，我們現在進入今天的正題, 讓我們大家一起祝喬小姐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紀商嶼將我小心翼翼地將我擁入懷裡，像是捧著稀世珍寶。

 

語氣溫柔得快呀掐出水來：

 

「生日快樂寶寶。」

 

11

 

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後，我和紀商嶼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決定補上三年前的蜜月旅行。

 

【外面好黑，我好怕，坐在車裡度過的夜晚好寂寞……

 

「（我」去享盡這世間一切的美好。

 

回到公司，已經是幾個月後, 正逢畢業季, 公司進來了一批新人。

 

我去給紀商嶼送我親手做的小蛋糕時。

 

忽然聽見，有人叫「倩倩」。

 

我耳朵豎得像天線, 仔細一聽, 是兩個工作人員在說話。

 

「倩倩, 這份文件你改一下。」

 

「好的。」

 

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轉身就要走。

 

可紀商嶼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竄出來，火急火燎地叫住那個「倩倩」。

 

微蹙著眉，不知所措地撓撓頭：「或許, 你能……把名字改了嗎？叫什麼都行, 就是不要叫倩倩！」

 

他的話內心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不要啊！一會兒老婆就要來了！

 

【千萬不能被她聽到啊啊啊！】

 

我計上心頭, 突然想逗逗他，於是幽幽地出現在他身後，假裝慍怒：「倩倩, 是誰？」

 

紀商嶼嚇得一哆嗦，拽著我的手進了辦公室。

 

又是道歉，又是哄。

 

低頭服軟了好半天，我還是不依不饒。

 

最後使出S手锏, 撩起衣服，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

 

笑得魅惑：

 

「摸了腹肌，就不許再生氣咯！」

 

我餍足地答應道：「準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