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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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川半晌沒說話。
我正要抬頭看他是什麼表情,下一秒就被他抱住。
他嗓音愧疚又沙啞:
“對不起,今安,是朕沒有保護好你。”
“朕不怪你,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朕的,朕都會好好善待她的。”
我靠在他懷裡,無聲地笑了。
說得真好聽。
接受得也真快啊。
我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但我猜,肯定沒有他聲音聽起來這麼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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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直到現在,他還打算繼續騙我。
我抱住他,面無表情,聲音卻忐忑道:
“可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
他松開我,盯著我的眼睛近乎認真地道:
“別怕,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件事了。”
我半信半疑,沒再說什麼。
那日後,裴瑾川待我越發小心翼翼了,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親自過目,奇珍異寶流水一樣往我宮裡送,幾乎對我百依百順。
甚至連例行去坤寧宮的日子都取消了。
我冷眼看著他忙前忙後,像是真有了當父親的樣子。
太後一聽太醫說我懷的可能是女孩,原本對我熱絡的態度也瞬間冷卻下來。
看見裴瑾川對我分外小心的模樣,還陰陽怪氣道:
“又不是什麼龍子龍孫,也就你當個寶。”
“她之前給人糟踐過,這肚子裡懷的是誰的種還不知道呢。”
裴瑾川聞言臉色冷了下來:
“這就是朕的孩子,母後休要再胡言!”
太後被裴瑾川的眼神嚇住了。
等回過神來,她惱羞成怒地甩袖離開。
裴瑾川愧疚地抱住我:
“今安,是母後糊塗,你別怨她。”
我當然不會怨她。
畢竟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啊。
裴瑾川。
7
任憑心下千回百轉,我面上不動聲色。
我眼眶紅紅地趁機開口:
“陛下,我很久沒回相府了,我想回去見見娘。”
裴瑾川不假思索地點頭:
“朕陪你去。”
我搖搖頭:“陛下不是還有公務在身嗎?臣妾隻是回去陪陪娘,很快就回來了。”
他沉默了一瞬,嘆息著把頭埋進我脖頸。
“今安,你好像很久沒喊過我淮之了。”
“君臣有別。”
“我們是夫妻。”
我頓了頓,問他:“那皇後呢?”
他抬起頭看我:“今安,你是不是在怪我當初妥協了?”
我心下不以為意,面上從善如流:
“我沒有怪你,淮之。”
“我知道你當初是迫不得已。”
他輕蹭著我的臉頰:
“今安,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我乖順地點頭,不再說話。
回相府的時候,裴瑾川沒有跟來,卻派了人隨行照顧。
爹娘見我回相府,高興極了。
爹眼眶泛淚,嚷嚷著要跟我下棋。
娘歡歡喜喜地吆喝著要親自給我下廚做我愛吃的菜。
府裡的下人一派喜氣洋洋。
多日來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松懈了些。
可看著爹娘憔悴了不少的臉,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飯桌上,我們默契地沒提裴瑾川。
直到吃完飯,回了房間,屏退了人。
娘才低聲問我:
“安兒,在宮裡可有受委屈?”
隻這一句。
連日以來積壓的情緒化作一股熱意湧上鼻尖。
燭光映出站在門邊的那些裴瑾川派來的下人的身影。
我輕聲道:“沒有,陛下待我很好……”
視線從房門處收回,我把裴瑾川做的事隱蔽地以指為筆,寫在了娘手上。
娘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也在我手上寫字。
我才知道,裴瑾川確實有意在削弱爹在朝中的影響力。
爹官拜宰相這些年,為先帝和裴瑾川背下不少罵名。
如今裴瑾川的態度,擺明了要把我爹當棄子。
從前那些和我爹有龃龉的人紛紛冒出來,明槍暗箭紛至沓來。
稍有不慎,莫說丞相之位,連全府人的性命都難保。
如今擺在我面前的。
也許隻剩下一條路了。
看完爹一早寫給我,卻遲遲沒送到我手裡的信,我抬手放在燭火上。
看著它一點點燒成灰燼,眼裡的光也一點點冷了下來。
8
近日宮內發生了兩件大事。
貴妃娘娘無意間被診斷出懷有身孕。
消息傳出來未滿一月。
坤寧宮又傳來消息。
皇後娘娘也懷孕了!
知道這一消息,最高興的莫過於太後。
尤其是在聽了御醫說皇後娘娘那一胎極有可能是男胎之後,她簡直比裴瑾川還上心。
吩咐宮人想方設法給她補身體,還強硬要求裴瑾川每日抽空去陪她,照顧孕婦情緒。
裴瑾川被纏得有些不耐煩,轉頭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我立刻會意,湊上前主動靠進他懷裡,委委屈屈地說:
“臣妾也是需要照顧的孕婦。”
裴瑾川緊皺的眉頭霎時松開,可他摸了摸我的頭,卻說:
“乖,我很快就回來。”
裴瑾川離開後,我臉上溫柔小意的表情瞬間蕩然無存。
小琪從殿外進來,朝我附耳道:
“娘娘,夫人已經找好了有經驗的穩婆,都是相府的人,再過兩個月就可以提前安排進宮了。”
“相爺託奴婢給您帶話,孩子是男是女您不必擔心,您屆時隻需要保下穩婆便可。”
我沉吟片刻,很快明白。
父親是想買通穩婆,屆時給孩子的性別動手腳。
裴瑾川不是隻想留下女孩嗎?
倘若生下來的真是男孩,那便想辦法瞞天過海。
9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我生產的那一天。
房間裡的產婆全被換成了相府送來的人。
從我陣痛開始,她們就以產房汙穢為由將裴瑾川拒之門外。
劇烈的痛感一陣比一陣強烈,就像有人拿鈍刀一刀一刀地往我身上割。
從白天到黑夜,直到一聲啼哭聲響起,這場漫長的折磨才終於結束。
意識模糊之前,我看見產婆笑著抱著渾身還有些髒兮兮的孩子往我跟前湊。
我隱約看見孩子肩後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胎記。
產婆似乎要跟我說什麼,可我已經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就看到俯趴在床邊,緊握著我的手的裴瑾川。
我剛一動,他立刻就醒了。
他看起來憔悴不堪,眼下一片青黑。
“今安,你感覺如何了?還有哪裡不適嗎?”
我環顧了一眼沉寂一片的四周,問他:
“孩子呢?”
裴瑾川安靜了許久都沒說話,眼眶卻紅了。
我心下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我費力地拉住他的衣袖:
“你說話啊,孩子呢?”
他輕聲開口:
“孩子……夭折了。”
我就像被人兜頭打了一記悶棍,連心跳都停滯了一瞬。
捏住他衣袖的手寸寸攥緊,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怎麼可能呢?我明明都聽到它哭了!怎麼可能會突然夭折!你騙我!”
裴瑾川似是不忍地閉了閉眼,一遍又一遍地握著我的手親,像安撫一樣:
“今安,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你現在還需要靜養……”
我不信!
我不能接受!
它一定是男孩!
肯定是因為是男孩所以裴瑾川害S了它!
我忍不住尖叫著捶打他:
“它是男孩對嗎!你害它了對嗎!我要見它!”
“產婆呢!那些產婆哪去了!剛剛她們還抱著孩子的!”
我強撐著身體起來。
裴瑾川慌忙抱住我:
“今安!你冷靜點!那是女孩,我沒有害它!”
“是產婆失手傷到了孩子,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她就地斬S了。”
我仿佛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心涼了半截。
裴瑾川的反應,已經給了我答案。
我此時心裡是近乎S寂的平靜。
再開口,嗓音顫抖得差點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要見它,我要親眼見到它的屍身。”
裴瑾川終究還是找來守在外面的下人,將孩子抱來了。
那孩子小小皺巴巴的一團,臉色蒼白得不成樣子。
明明正值酷暑,可它卻渾身冰涼。
我輕輕貼在它胸口上,聽不到半點心跳聲。
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斷了線似的落下。
明明我也曾惡劣地想把它當孽種處理掉。
可它如今真的出了事,我竟然會這麼難過。
這可是我懷胎十月,走了一遭鬼門關才生下來的孩子啊。
殿內壓抑的哭聲越來越大。
裴瑾川連忙過來抱住我:
“今安,孩子你也看過了,就讓它早些入土為安吧。”
說著他示意殿內的下人從我手裡把孩子抱走。
拉扯間,包裹著孩子身體的衣物被扯散開。
我看見那孩子光潔沒有一絲胎記的後背。
頓時怔愣在原地。
這不是我的孩子。
10
直到孩子從我面前消失,我還怔怔地沒回過神。
我心下驚疑。
難道孩子是被爹娘派來的人偷偷掉包了?
我有些焦急,恨不得現在就避開裴瑾川傳訊回相府問問。
可裴瑾川隻當我是悲痛過度,連早朝都推掉了,一直待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我已經懶得再去分辨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隻想盡快找個由頭將他趕走。
恰好就在這時,下人來稟。
周月茹,竟然早產了。
太後讓人來請裴瑾川過去,說那孩子是個男孩。
我眼神微動,猛地抬起了頭。
就見裴瑾川正面無異色地從下人身上收回視線。
他見我盯著他,輕嘆一聲,溫聲道:
“別怕,我不走。”
但太後可由不得他。
見下人請不走裴瑾川,她甚至親自來請了。
“皇上,皇後生的可是我們大祈的龍子龍孫!你不放在心上,反而守著這個敗了名節,懷裡又不知道揣了誰的孽種的女人!”
“這成何體統!”
裴瑾川額頭青筋暴起:
“閉嘴!”
“母後再辱罵今安一句,以後就別想再踏出慈寧宮半步!”
太後瞪大了眼:
“哀家是你的母後!你竟敢這麼對哀家!你簡直是反了天了!”
我冷眼看著這場鬧劇,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裴瑾川卻立刻察覺到了,也顧不上跟太後吵,連忙轉頭幫我按了按發漲眉心。
他急聲問:
“怎麼了?還不舒服嗎?是不是吵到你了?”
有時候我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做戲。
太後見他這副樣子,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她正要說些什麼。
周月茹宮裡的下人急匆匆進來,跪在地上哭道:
“陛下,太後娘娘!求求你們快去看看小皇子吧!小皇子嗆奶了一直哭,快要哭斷氣了!”
“什麼!”
“還不快請太醫!”
太後和裴瑾川的臉色都變了。
太後這回也顧不得跟裴瑾川吵了,又風風火火地跟著宮人離開。
裴瑾川的反應比我預想的還要大。
他見狀下意識從榻上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才想到什麼,折身回來。
他眉宇染上了微不可察的急切,輕哄著朝我解釋道:
“今安,我讓小琪先來陪你,我很快就回來。”
我沒有攔他。
看著他的背影,腦海裡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快得我抓不住。
小琪一進來,就紅著眼眶跪在了地上。
我的注意力霎時被轉移。
急忙伸手要去拉她,可下一秒就聽她帶著哭腔說:
“娘娘,我們辦事不力,沒能保住娘娘的孩子。”
我心下一咯噔,艱難道:
“什麼……意思?”
小琪膝行著湊近,幾乎是用氣音道:
“娘娘剛生產完陛下就突然闖了進來,從產婆手裡接過孩子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氣。”
“陛下震怒,當場就把那幾個接生的產婆都S了。”
我問她:“你可看見那個孩子背後有無胎記?”
小琪愣了一下:“奴婢不知。”
或許產婆會知道。
可產婆,都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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