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親戚的朋友，我媽答應人家了，不好推脫，平常總在我家順手拿點兒東西，但都是不值錢的，我就當不知道嘍。

「我搬出去以後，那邊也沒什麼事，就讓她守個門兒。」

 

這一晚，有人歡喜有人愁。

 

我和趙歡趴窗邊兒看了一宿樓下的熱鬧，蔣家從喜氣洋洋變成唉聲嘆氣，最後看累了，相伴睡去。

 

趙歡走的時候，順便將我帶到了公司。

 

「對了，你得小心點兒蔣曄。」

 

下車前，趙歡提醒我。

 

剛開始我還不明白，直到午休的時候，蔣曄將我堵在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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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憤怒地指著我的鼻尖：「你早知道那搖褲是歡歡家保姆的，等著看我洋相呢？」

 

我被氣笑了。

 

他吃盆望鍋還有理了，從撿回搖褲到跟我離婚，比他平時上廁所的時間都短，還有臉懷疑我。

 

「蔣曄，你腦子被炮崩了啊？搖褲是我讓你撿的嗎？婚是我讓你離的嗎？你再無理取鬧，小心我給你的新女朋友打小報告！」

 

蔣曄登時軟了下來。

 

他塌著腰跟我道歉：「是我一時糊塗，咱倆也沒什麼大矛盾，而且我還把財產都留給了你，要不咱們復婚吧，我想明白了，還是你對我最重要。」

 

我被他變臉如翻書的技能震驚了。

 

「蔣曄，要點兒臉吧，我這兒可不是垃圾回收站，什麼垃圾都收。」

 

蔣曄見狀，又憤憤開口：「那就把房子和車還給我，要不然我到法院告你侵佔他人財產！」

 

我點點頭：「告吧告吧，我等著你。」

 

公證處現在還有他放棄財產的聲明書原件，當我膽子小，被嚇唬兩句就會把東西還回去了？

 

不過我小瞧了他的無恥。

 

沒幾天，從我手上買走房子的房主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12

 

蔣曄帶著他媽坐在房主家門口不走，非要讓我把房子還給他們，不然就天天過來騷擾房主。

 

我誠懇地請求房主直接報警，房子已經是他的了，蔣曄當然威脅不到他。

 

警察一來，直接把他倆嚇跑了，他倆再也不敢去鬧事。

 

蔣曄也想明白了，直接把我告了，說對離婚財產分配表示不服。

 

還好當初為了以防萬一讓他籤的聲明書幫了我的大忙，要不掰扯起來也費勁。

 

法院駁回了他的請求，我求助當地民警，希望前夫停止對我的騷擾。

 

效果非常不錯。

 

工作時間越久，趙歡對我就越倚重。

 

她是個女強人，平日裡工作很忙，交給我的任務，我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她常常感嘆，自己是搖褲事件的受益者。

 

沒有蔣曄腦子抽風，她也不能多了這麼一個得力幹將。

 

她會帶著我頻繁出入上流酒會，我的交友層次和眼界都有了極大的拓展。

 

等我完成手裡的一個大項目，回到出租房時，正碰上何嬸來鬧。

 

隔著兩層樓，我依舊能聽清裡面的吵鬧聲：

 

「俺不管，你當著全國人民的面兒說要娶俺！不娶俺，俺就去電視臺鬧！去中央！俺就不信，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主持正義的地方了！」

 

蔣曄最近因為何嬸的事情食不下咽，工作上接連出錯，已經被人事辭退。

 

我也好久沒見他了，怪想的。

 

於是從架子上拿起買來的高倍望遠鏡。

 

13

 

嚯！

 

這望遠鏡看得可真清晰。

 

何嬸坐在客廳地板上，拍大腿哇哇大哭。

 

蔣母氣得躺在地上翻白眼，蔣曄急地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大門口還有兩個壯漢把守著，盲猜是何嬸的兒子。

 

我記得趙歡說過，這兩兄弟是做保鏢的，脾氣也不太好，經常打罵何嬸，所以何嬸平時不喜歡回家。

 

這回好了，親媽梅開二度，這兩兄弟又同仇敵愾了。

 

這幾天趙歡跟我聊得微信都要冒煙了。

 

最開始何嬸跟蔣曄的事情，這兩兄弟不同意，去趙歡的別墅鬧事，被保安扔了出去。

 

沒過兩天，他倆打聽出來蔣曄是企業高管，年薪二十萬，前途光明，於是倆人一合計，可不能放過他。

 

把何嬸鄉下老家留下的鋪蓋送到了蔣曄家裡。

 

潮湿發霉的被子、蟲蛀的木箱……

 

一件件地往這裡抬。

 

蔣母氣得哇哇大叫，讓他們趕緊滾出去，這兩兄弟相視一笑，跪下就叫奶奶，說不給孫子紅包就不走了。

 

街坊鄰居都過來看笑話。

 

看吧，她想要孫子，一下就多了兩個，還是跟她兒子差不多大的孫子，誰看了誰不說一聲牛啊？

 

隻可惜蔣母拒絕發紅包，這兩兄弟也不生氣，將何嬸往裡面一推，說嫁妝已經送過來了，他們就不要彩禮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明天一早就領證，早點兒成為一家人，還要給老蔣家開枝散葉呢。

 

救護車熱熱鬧鬧——啊不對，急匆匆地來了，帶著翻白眼的蔣母，還有她那焦急的老兒媳，一家人整整齊齊地陪著去了。

 

我跟趙歡打電話到深夜，第二天，頂著一對熊貓眼被電話吵醒。

 

是蔣曄。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已經離婚了，找我什麼事前夫哥？」

 

聽筒聲音非常嘈雜，蔣曄在那頭低低地哀求我：

 

「我媽進醫院了，我沒錢繳費，能麻煩你過來幫我繳費嗎？」

 

距他失業僅僅過了兩天，按照他的工資存款，還不至於窮到這份兒上吧？

 

「我最近手頭緊，何……何豔芬她兒子從我手裡借了不少錢……」

 

「我可以幫你這一次，」我想了想，「直接轉賬吧？」

 

「可以麻煩你來一趟嗎？我媽好幾天沒吃過一頓好飯了，她特別想看看你。」

 

我努嘴。

 

嘖嘖嘖，這話說的，好像我倆這婆媳當得有多好一樣。

 

不過熱鬧，還是要看滴。

 

14

 

甭管是不是真心，離婚的時候，蔣曄也給了我不少錢，於情於理這次我應該幫一下。

 

但也就這一次，算是兩清了吧。

 

以防萬一，我還跟趙歡做了個報備，別到醫院讓人欺負了找不著人。

 

一進病房，就看到蔣母眼睛閉得SS的，直挺挺在床上躺屍。

 

「你是？」

 

何嬸的一個兒子走了過來。

 

蔣母一聽，立馬睜開了眼睛。

 

「方夏，我的心肝！好兒媳！好媳婦！你終於來了！」

 

她躺在床上，雙手不停地往我的方向使勁兒伸。

 

我冷眼瞧了半天，搬過椅子在窗口坐了下來，離他們遠遠的。

 

「媽，方夏來看您了，醫藥費還是她付的。」

 

蔣曄匆匆趕了回來，將買好的粥放在窗臺。

 

「媽，她聽說您好幾天沒吃飯了，還要喂您吃飯呢。」

 

我詫異地抬頭，就看到蔣曄對我做了個拜託的手勢。

 

「喂，姓蔣的，叫你一聲爹，你是不是真當哥幾個是兒子了？」

 

何嬸的兩個兒子走到蔣曄身邊，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這是你前妻吧？」他倆挑剔地打量著我，「都離婚了，還上趕著來討好前婆婆，你是有多不要臉？」

 

「可別這麼說，我不是來討好她的……」

 

話音還沒落，就聽到一聲尖叫。

 

何嬸不知從哪兒衝了過來，拿過陽臺上滾燙的粥就向我臉上潑了過來。

 

「賤人，狐狸精！

 

「讓你勾引我老公！」

 

她披頭散發，臉上的粉底已經花了，嘴上塗著芭比粉的口紅，怒氣衝衝的模樣，真像個抓小三的正室。

 

蔣曄擋在我的身前，護著我沒讓熱粥潑在我的臉上，他的後背被燙出了泡。

 

「你他媽到底有完沒完？」

 

他疼得冷汗直冒。

 

脫下西裝外套，襯衫上濡湿一片，隱隱透出燙紅的傷口。

 

他壓著火讓我跟他出去，也想去皮膚科看看有沒有燙傷，結果何嬸的兒子攔著他不讓走。

 

15

 

「想走？

 

「給我說清楚這個狐狸精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母還在病床上哭喊著：「你們放開我兒子！

 

「我告訴你何豔芬，我兒子一輩子不結婚也不娶你這個老虔婆！」

 

「好好好，」何嬸瘋癲地看著我，「你不讓你兒子娶我，我也不讓他娶別人！」

 

她喊上自己的兩個兒子：「給我把這個女的毀容了！我看她還拿什麼勾引男人！」

 

我：？

 

不是，你們吵歸吵，鬧歸鬧, 為啥非要拿我開玩笑呢！

 

我正要報警，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輕笑。

 

激動地抬起頭, 趙歡正帶著醫生護士站在病房外看著我們呢。

 

「兩位先生, 請不要激動，這裡是醫院，不要做犯法的事, 」醫生進來調停, 「你們要是這樣, 我就隻能請保安將你們帶出去了，必要的時候還會報警求助。」

 

他倆立刻表示：「哎呀, 就是開個玩笑，玩笑而已！」

 

我麻溜地鑽到趙歡身後，小聲嘀咕：「女神, 你再不過來, 我真要玩完兒了。」

 

她笑嘻嘻地扭頭：「你怕了？我看你是不怕, 要不咋還非要來這兒看熱鬧呢？」

 

我立刻低下頭裝鹌鹑, 不敢再說話。

 

蔣曄想要過來，被何嬸的兒子眼睛一橫，也不敢再跟我說話。

 

「蔣曄。」

 

臨走時，我跟他說：「以後別找我了，我會更換電話，今天的事情，咱們就兩清了。

 

「咱們之前的婚姻，你安的什麼心，我也不計較了，你的事我不想再知道。

 

「我們不可能復合，喂粥的事情應該讓你現在的女朋友做, 我隻是過來盡最後一點義務的。」

 

他的臉色一寸寸灰敗下來。

 

此刻的他, 銀絲仿佛一瞬間冒了出來，身姿也不復挺拔。

 

他瞪了我一眼，拉著婆婆鬼鬼祟祟地到房間說話。

 

「（老」「不管你相不相信, 我曾經是真心喜歡過你。

 

「我不會再找你了。」

 

出了醫院，我還有些唏噓。

 

「怎麼？還遺憾呢？要不讓你回去伺候婆婆去？」

 

趙歡瞥了我一眼，氣得直哼哼。

 

「遺憾什麼？當初要是真讓他得逞了, 倒霉的就是你了。」

 

「他惹到我, 還不知道誰倒霉呢。」

 

「那倒是。」

 

我趕忙抱緊她的大腿。

 

「如果他逼婚的人沒錢沒勢，可就慘了, 前夫哥實壞！！我不可憐他, 以後他就是跟何嬸結婚了也活該，看剛才那架勢, 這婚是鐵定結上了。

 

「我就是想要是他當初沒撿到何嬸的搖褲, 咱倆也不能認識。

 

「這段『搖褲之緣』說的應該是咱倆, 眾裡尋他千百度……」

 

「打住，這個季度的計劃書還沒交給我, 最遲後天, 我要看到你的 PPT。」

 

我慘叫一聲。

 

「話說, 咱們公司要在香港開個分公司，我那兒還缺個設計總監……」

 

「明天，PPT 明天就出來, 保證給你來一場激情的動員大會！」

 

我和她相視一笑，仿佛熟識多年的老友。

 

烈日正當空。

 

我還要回家趕 PPT 吶！

 

老板畫的大餅，還是趙歡喂得最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