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幾天下來,林悅白就先扛不住了,哭著撲進我的懷裡。
「媽媽,都怪我,拖累了咱們家。」她抽抽搭搭地說,「要不,我還是答應賀嶼森吧。」
我拍拍她的背,又給她擦了擦眼淚,皺著眉批評她:
「說什麼呢?做生意都不許強買強賣了,他看上我家的寶貝女兒,難道我就要給他不成?」
林悅白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媽,我不明白,也許我長得好看,但他身邊好看的女孩子很多啊!幼兒園時他確實幫助了我,但其實有時候,我是不需要的,可以說,如果不是他不斷介入,小時候的舒薇根本不會跟我越鬧越厲害。現在因為他,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男生怕他,女生喜歡他,大家都不喜歡我了……」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我輕聲嘆氣,「因為在他眼裡,你一直太弱了。
「在他這種自詡強者的人眼裡,弱者沒有立場,弱者不懂得拒絕,弱者的底線很低……最重要的是,弱者能襯託得他更強大、更高貴。
「小時候,他未必不知道介入你和舒薇之間,會讓你們的關系變得更差,相反,他清楚,才會這麼做。男人最愛看女人們為他爭執反目的戲碼,這能極大地滿足他們的虛榮心,所以他們不斷地掀起雌競浪潮,逼女人們互相攀比,互相廝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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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林舒薇。
她似乎也聽進去了,陷入了深思。
我又轉回看著悅白。
「他不斷用語言、用行動告訴你,你很弱,你隻能依附於他,你無法獨自生存。而對他來說,這種感情輕賤得就像養一隻寵物狗,甚至都不需要他過多管理。
「可他沒想到,一隻寵物狗居然也敢反咬主人,所以,他決定懲罰它。」
林悅白怔怔地看著我。
我問:「你想當這樣一隻寵物狗嗎?」
她想也沒想:「不!」
我笑了。
「爸爸媽媽也不想,對於我們來說,底線就是你和舒薇,如果誰想欺辱你們,爸爸媽媽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
「所以,你們隻管認真讀書,爸爸媽媽會想辦法,再不濟,咱們趁天涼破個產,一起住鄉下田園牧歌去。」
林悅白破涕為笑,和林舒薇手拉手回房做作業去了。
她們的身影才一消失,我身後就傳來一聲笑。
回過頭,是我的冤種老公。
自我穿過來之後,林天擇一直是萬年冰山臉,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他笑。
「去鄉下田園牧歌,虧你想得出來。」他笑得停不下來似的,「你不問問我同不同意嗎?」
我撇撇嘴:「你不同意,我就帶兩個閨女去唄。」
「那我覺得不行。」林天擇又板起了臉,「你們去哪兒逍遙都要帶上我。」
說完,他定定地看著我,不知為什麼,那視線居然讓我覺得有點灼人。
我幹咳一聲,轉過頭去:「你不在書房工作,出來幹什麼?」
他盯了我一會兒,也移開了視線。
「也沒什麼大事,賀家那個馴狗大師的生日宴,邀請函發給了咱們家。」
16
賀家也是很有意思,一邊打人,一邊撒糖。
這種堪稱精神分裂的做法,極有可能是那位「太子爺」的主意。
這件事,我徵求了兩個女兒的意見。
「你們想去嗎?也許去了,那些人會刁難你們,給你們難堪。」
林舒薇不假思索地道:「開玩笑,一群草包,我怕他們?」
林悅白思索了片刻,反問我:「去的話,對咱們家有好處嗎?」
我看向林天擇,他朝我點了點頭:「有些話,也應該當面說明白。」
賀嶼森生日宴那天,林舒薇挑選了她最愛的一件禮服,揚言要閃瞎賀嶼森的狗眼。
林悅白卻不走尋常路,堅持要穿常服。
我問她原因,她說:「我怕他看不見我的肱二頭肌。」
我:「?」
我說的強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女兒高興就好。
17
賀家的宴會向來是很有排面的,從別墅到花園烏泱泱的都是人,但我們的出現還是讓嘈雜聲瞬間停止了一秒。
但也隻有一秒。
大家都是體面人,圈子裡每天都會有層出不窮的新八卦蹦出來,吃瓜是一回事,伸手去切瓜,沾得一手淋漓汁水甩不幹淨,就是另一回事了。
觥籌交錯的人群中,賀嶼森被一群公子千金簇擁著,顯得格外高貴。
「你們來了。」他漫不經心地搓揉著手中的串珠,「過來一起聊聊?」
這種場合,向來是大人一邊,孩子一邊,年紀太小的,也是交給管家佣人照顧。
林舒薇和林悅白對視一眼,朝我說:「媽,我們過去待會兒。」
我頷首同意,但到底是擔心,沒敢走出太遠。
事實證明我擔心得沒有錯,姐妹兩個剛來,就被甩了一臉下馬威。
賀嶼森的頭號跟班,陳家的二公子,一張口就是陰陽老人了。
「喲,這不是咱們的高嶺之花林悅白嗎?快躲躲,人家清高得很,可別汙染了她。」
林悅白臉一沉,還沒待說話,林舒薇就先嗤笑了一聲。
「你對自己倒是認識得清楚,知道自己髒得很。」
「你……!」陳二公子氣得險些岔氣,「滿臉痘的醜八怪,森哥看不上的貨色,哪輪得到你開口!」
這話說的,是直插林舒薇的命門了。
可她並沒有生氣,反倒輕笑了一聲。
這聲笑,惹得賀嶼森都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你笑什麼?」他皺眉問。
「我笑我好險就變成你們這種人了。」她的笑容明媚而自信,絲毫不受惡意的侵擾,「另外,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個正常人,擁有言論自由,不需要排資論輩。」
賀嶼森蹙眉看了她一眼,終於開了口:「牙尖嘴利的女人,很討人厭。」
林舒薇大大方方地接受:「謝謝,不到八釐米的男人也是。」
我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五歲時候我罵街的話,她居然還記得。
一群人瞬間就變了臉色,功力好一點的面無表情,功力差的在捏自己大腿。
畢竟,賀嶼森清冷外皮下其實是個肉食男這件事,也已經不是秘密了。
結果沒想到,太子爺他看起來是人間兇器,實際卻是 Hello Kitty。
眼看著賀嶼森的臉黑成了炭,林悅白終於開口阻止了她狂過嘴癮的妹妹。
「舒薇,別說了,」她溫柔正直地看了賀嶼森一眼,小聲說,「那是秘密。」
18
賀嶼森啪的一聲砸爛了酒杯,指著林悅白的鼻尖就開罵。
「林悅白,你太不知好歹了,簡直是放肆!」
聽聽,被叫得多了,自己都認為自己是皇族。
林悅白平靜地直視他:「說出自己的觀點就是放肆,那如果我罵你一句,豈不是犯了法?」
在他的注視下,林悅白淡定地吐出了幾個字。
「RNM,煞筆。」
全場哗然,連我都摔掉了一個高腳杯,賀嶼森更是目眦欲裂地瞪著她。
從小到大,林悅白都是溫婉乖巧的小白花形象。
她說髒話,給人的感覺就像萬年的啞巴開了口,還管你叫娘。
林舒薇震驚地看著她姐姐:「帥啊,姐。」
林悅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練了好幾天,也不知道罵得自不自然。」
賀嶼森終於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衝過來就要扯林悅白的手,像是要打人。
林悅白沒白學那麼多年散打,飛起一腳就把他踹進了旁邊的人工湖。
人群又是一群吱哇亂叫,我從外圍走進來,笑著擁抱了朝我跑來的女兒們。
「媽媽,我們有沒有給你丟臉?」
我爽得一批:「當然沒有,如果連侵犯自己尊嚴的人都不反擊,那才叫丟我的臉!」
連林天擇都微微扯了下嘴角,柔聲說:「幹得漂亮!」
19
這邊我們其樂融融溫馨時刻,那邊人群卻始終在驚叫,吵得我腦仁疼。
「不就下去喝口水,怎麼還在叫?」我皺眉問。
林天擇慢吞吞地走過去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挪了回來。
「王八下了水,發現自己不會遊泳。」
我挑了挑眉:「那些小王八呢?」
林天擇聳了聳肩:「誰知道是不是故意報仇,反正都說自己不會水。」
我秒懂了。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世故又聰明的孩子,像賀嶼森這樣產業佔了半壁江山的到底是少數,也就沒人能有他這樣唯我獨尊的底氣。
可他不知道,真正清醒的這大部分人,表面上對他唯命是從,背地裡也許都是看不起他的。
越是聰明人,就越懂得識人。
他們人生中受到的第一則教育,基本離不開十六字方針:
學會分析,善用優勢,趨利避害,遠離危險。
賀嶼森霸凌別人,侮辱別人,造謠別人,這樣的人品,但凡是個腦筋在線的,都不會真心把他當作朋友。
隻不過是臺面上維持平和的工具罷了,偶爾碰個壁,吃點苦頭,也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眼看著賀嶼森在水裡撲騰著,逐漸要沒了動靜,終於,我的一個女兒動了動。
她把大大的裙擺系成了一個結,快跑了幾步,如同人魚般躍入水中。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剛剛冷冷吐出的幾個字——
「嘖,廢物。」
20
賀嶼森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
林舒薇熟練地給他按壓胸腔和胃部,賀嶼森吐了幾大口水,但還是沒醒。
「是不是,得做一下人工呼吸?」旁邊陳二公子小聲問。
林舒薇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
「你來。」
陳二公子一怔,想要推辭已經晚了,被林舒薇推了一把,正好跪到賀嶼森面前。
他想了又想,還是壯士斷臂般地湊了上去。
還沒待他碰上,賀嶼森哼了一聲,醒了。
他坐起身,又咳了好一會兒,才臉色復雜地對林舒薇說:「你……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謝你,更不會喜歡你。」
林舒薇眯了眯眼睛:「你敢喜歡我,我就再把你踹下去。」
「你……!」
賀嶼森還想說什麼,正巧這時管家尋了過來,匆忙通報:「老太爺要發言,請各位回去宴會廳呢。」
我們沒再理他,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地去了宴會廳。
賀老太爺已經年近八十,但精神仍然矍鑠,一身中山裝襯得身板筆直,眼裡是不怒自威的氣質。
林舒薇看著他,小聲嘀咕:「看著挺精神,結果是個老糊塗。」
「我爺爺才不是老糊塗。」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轉頭一看,是賀嶼森。
他渾身湿漉漉的,頭發還往下滴著水,幽靈似的站在我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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