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道士對著柳朝朝一通做法,掐指一算,卻說不妙。
婆母忙追問如何不妙。
那道士道,夫人這一胎,主參宿七星,耀目光華,命格極貴重。
「隻是……」
道士搖頭輕嘆。
「貴府除了這位夫人外,是否有其他女子有孕?」柳朝朝掩唇輕咳一聲,聲息輕弱道:「後院另有一房妾室有了身子。」
「那便是了。」那道士道,「參宿七星與大火星相對,參商不相見,昭意兄弟不和。若放任不管,隻怕會傷及其中一胎。」
婆母又問:「可有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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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說,天象瞬息萬變,為免衝撞,最好請二位夫人至有山有水的地方靜養待產。
裴徴原本仍是不信。
沒成想才過兩日,柳朝朝那邊剛消停了些,我又噩夢連連,腹中絞痛。
如此一來,還是信了那道士的話,連夜讓下人收拾東西,準備將我和柳朝朝送去城外一處莊子上。
14
我與柳朝朝分坐兩輛馬車,先後駛離了裴府。
馬車出城,行至一處密林。
忽從旁蹿出十幾個蒙面人來。
柳朝朝的馬車在第一輛,裴徴亦陪著她同坐。
那些個蒙面人卻不奔錢財,隻劫了我與柳朝朝。
「這位大人,我們兄弟幾人隻為求財而來。隻是瞧大人通體氣派,便知定是高門子弟,若放你們盡數離去,隻怕沒多久就有官兵追來。」
我身邊的蒙面人將刀架在我脖子上。
「這兩位夫人都衣著華貴,想來都是大人心中所愛。不如便留一位給兄弟幾個壓壓陣,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會將人放走。」
裴徴目光沉沉。
「你放我們離開,我絕不報官。君子一言,定當重諾。」
蒙面人卻笑了。
「大人,我們幹的可都是刀尖舔血的活計。你們讀書人那套文绉绉的重信守諾,對我們可不管用。」
他又將刀往前遞了遞。
柳朝朝面色慘白,護著肚子喚了聲:「夫君。」
裴徴看了眼她,又將視線挪到我身上。
猶豫再三,終是灰敗地看向我。
「月繡,」他掙扎開口,「你放心,我定會救你……」
話音未落,卻是變故陡生。
柳朝朝忽然推開她身邊的蒙面人,就要逃。
那蒙面人揮刀就追。
裴徴搶先幾步護著柳朝朝,兩方纏鬥間,那刀卻扎進了我的肚子。
鮮血噴湧而出。
「月繡!」
裴徴倉惶喚我,他神色驚恐,竟像十分害怕的樣子。
幾乎在同時,柳朝朝驚呼一聲。
她受了驚,雙腿之下淋漓一片。
竟是羊水破了。
15
裴徴忙抱住她,場面一時混亂。
那幾個蒙面人眼見情勢不對,劫了輛押貨的馬車便跑掉了。
柳朝朝SS抓著裴徴的手,嘴裡呢喃著「夫君,好疼」。
裴徴再顧不上其他,馬車一路往莊子疾馳。
等到了莊子,大夫和穩婆早已候著。
柳朝朝卻強撐著一把抓住我的手。
她此時早已面無人色,滿頭冷汗。
卻還是倔強地看著我。
「我贏了。」她說,「夫君剛才選了我。」
我劇痛難忍,冷汗涔涔,卻依然平靜看她。
「是,你贏了。」
16
裴徴陪著柳朝朝進了產房。
他顧不上我,或者說,他選擇了柳朝朝。
年邁的大夫滿頭是汗。
「夫人,這刀扎太深了,已是胎S腹中。需得將S胎盡快取出才行。」
我咬緊牙關,隻點了點頭。
極致的疼痛中,我的意識漸漸消散。
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模糊了雙眼。
我能感覺我的孩子離開了我。
雖然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然而真到了這一刻,心裡的痛楚比之身體上的,尤甚百倍。
曾經的我,是多麼期盼能有一個和所愛之人生的孩子。
如今我卻親手結果了它的生命。
17
我醒來時,裴徴正守在我旁邊。
他面色慘白如鬼,整個人仿佛失了魂。
「月繡。」他幹澀開口,「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想笑,卻因為身體的劇痛隻能扯了扯嘴角。
這個男人,懦弱,又搖擺不定。
到了眼下,居然還覺得我跟他會有將來。
柳朝朝那邊鬧了大半夜的動靜,終於,在天光透白的時刻,生下了一個女嬰。
別莊的下人都領到了賞錢,我疼得神思迷離時還聽到有下人在窗下嚼舌根。
說二爺與夫人感情真是深,孩子生下來時二爺還哭了。
還說裴徴當時抱著孩子,含著淚親了柳朝朝,說什麼害怕再次失去她。
窗下那幾個小丫頭笑鬧成一團。
她們自小在別莊,都不知道柳朝朝失憶那一節。
是真心實意在感嘆二爺的情深意重。
我抬眼看著帳頂,語氣平靜。
「裴徴,我不會原諒你的。我要你永遠記得,這個孩子是怎麼S的。」
裴徴幾乎是落荒而逃。
18
柳朝朝出月子後,來見了我一面。
她把孩子抱了過來。
因是早產,孩子小小的一團。
她替我掖了掖被角,開口:「那日之事,是我對你不住。那些人是我安排的,原本說好了隻是試探夫君,並不會傷人。沒想到終究是出了紕漏。」
她垂眼。
「若你願意,我會跟夫君提出,娶你為平妻,作為補償。」
我隻看著她。
久到柳朝朝挪開視線,有些不耐道:「你若還不滿意……」
「大嫂,」我說,「你已經想起來了,對麼?」
柳朝朝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轉瞬間她又笑了下。
「你看出來了。」
「你失憶的時候,隻把自己當主母,把我當一個小妾,自然不會替我掖被角。」
柳朝朝又笑了笑。
「原是如此,還是我大意了。」
我問:「你都想起來了,還是想裝下去麼?就這樣跟裴徴不清不楚的?」
「不然呢?」柳朝朝反問我,「我一個人,帶著錦兒,家中沒有男人,又該如何過活?」
她語氣漸漸有些激動。
「沈月繡,你不一樣,你身後還有沈家。而我們柳家,已經無人可以給我倚靠。」
她握住我的手。
「你把裴徴讓給我好不好?錦兒也需要一個疼她愛她的爹爹。」
我抽出手,倦怠道:「明日,你想辦法把他留在你那裡。」
19
我沒想到會再次見到裴徴。
一晃眼,我已到暮城兩年。
兩年間,我從上京來到這裡,支了個餛飩攤。
後來,隔壁水墨軒的孫掌櫃一直來我這裡吃餛飩。
來這裡後的第一個冬天,分外難熬。
之前那刀傷我雖是算好了角度,到底離開得急了些,並未完全休養好,到了冬天就咳得厲害。
孫掌櫃便日日燉了補湯,隻說自己平日也喝,燉多了順便給我。
半年後,我與水墨軒的掌櫃孫邈成親。
日子平淡,也頗有滋味。
等到第二年開春,說是上京來了個大官。
我並未放心上。
那日午後下了雨,孫邈出門時沒帶傘,我便隨手拿了一把送去。
臨到門口,卻見有幾人正擠在水墨軒的廊下避雨。
居中一人氣質清雅,風姿卓然,卻是個熟人。
我眉心一跳,剛要轉身就跑。
那人卻幾步衝進雨裡,跑到我面前。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月繡!我終於找到你了!」
20
兩年前,借著從別莊回府的機會,在柳朝朝的幫助下,我的馬車不慎墜崖。
那之後,我一路輾轉至暮城。
孫邈看著裴徴和他手下的架勢,有些擔憂。
他攔在我身前,拱手道:「大人,不知拙荊何處得罪,還請大人有大量,網開一面……」
裴徴冷笑一聲,視線在孫邈身上掃了一圈。
他出身世家,僅這一眼,便現出幾分傲慢來。
我讓孫邈先回去。
他不放心,不肯先走。
我笑起來,將傘塞進他懷裡。
「晚上我想吃你做的醬肘子,你先回去做好嗎?」
孫邈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裴徴。
伸出袖子替我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笑了笑。
「好,我等你回家。」
孫邈走後, 裴徴終於嗤笑一聲。
「沈月繡,我們並未和離,你居然敢背著我在外面找男人?」
21
我轉身看他。
兩年不見, 裴徴的氣質愈加沉穩,眉宇間卻多了些陰鸷來。
我平靜看他。
「大人認錯了,我並不是沈月繡。更何況, 大人的夫人沈氏, 不是好好的待在上京城中麼?」
裴徴一時無言。
他的臉上風雨欲來,良久, 他頹喪地低下頭去。
「月繡, 你知道的, 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又何苦這樣咄咄逼人。」
兩年前, 我假S脫身。
沒多久,卻傳出裴家大夫人不幸離世的消息。
我便知道,裴家和沈家都棄了我。
於裴家來說,柳朝朝順理成章取代了我, 成了裴家的二夫人。
於沈家來說, 不管是誰, 隻要頂著沈家大小姐的名號坐穩裴二夫人的位子就行。
而於官家而言, 要的隻是裴沈二家的聯姻。
「月繡,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對朝朝,隻是年少之不可得的遺憾。
「你失蹤後,我才知那日的劫匪都是她安排的。我不該,放任你和我們的孩子不管。」
裴徴伸手抓住我的衣擺,語氣中帶著近乎卑微的懇求。
我依禮福身:「見過大嫂。」
「(「」我覺得有些好笑。
「同你回去, 再做一次你的小妾麼?」
裴徴語氣急切。
「你放心, 她這幾年都住在莊子上。她生錦兒傷了身子, 怕是……也沒多少時日了……」
我彎腰, 將衣角從他手中扯出。
「你錯了。」我說,「那日的劫匪是柳朝朝安排的, 但從頭到尾, 都是我在主導。」
「裴徴,」我說,「我說過, 我不會留下你的孩子的。」
22
離開前, 裴徴叫住我。
「月繡, 如果朝朝沒有失憶,我們會白頭到老麼?」
我沒有回答, 也沒有回頭。
驟雨暫歇, 我沒有打傘。
轉過街角時,正看到匆匆趕來的孫邈。
他將我一把拉到傘下,語氣焦急。
「怎麼不打傘,受風寒了可如何是好?」
我伸手挽住孫邈的臂彎, 忽覺一陣心安。
「醬肘子做好了麼?」
「夫人開口,自然做好了。」
「那快些回家,我餓了。」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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